推 derS:凌統甜了…>\\\\\< 05/21 20:07
【合意】
夜已沉，人未歇。
樓閣深院，沁涼如水。
在臨著荷花池的一座亭子裡，吳國的兩個將軍正就著月色把盞談心。甘寧
以豪邁的氣勢提起酒壺就喝，而凌統也不甘示弱地一杯接一杯。彼此打定了不
醉不罷休的主意，牛飲之餘也不忘行幾個酒令來助興。雖不似班師後的宴席那
般痛快淋漓，但在自家宅院中邀友朋相聚暢飲，亦別是一番人生樂趣。
從沒有過這麼平和的時候。在醉意漸趨深重之際，對今昔過往的感嘆之意
便自凌統的心中緩緩升起。盛世的降臨誠然撫慰了生者的哀痛，然則和不共戴
天的仇敵同席而坐，卻是以往的他所不曾想過的事。騷亂不安的心已然平定，
戰亂中結下的嫌隙亦不再成為窒礙，縱然也有和這傢伙口角的時候，但也在打
打鬧鬧的同時，折服於對方的坦率和真誠。
只是在泯去恩仇之餘，也多了些許曖昧的情愫。說不清道不明，卻又偏要
鬥智又鬥力，你來我往像是一場攻防戰，彼此心裡有數，卻不說破。
或許也可以說，是沒有機會說破……
「你這小子，酒量不賴嘛！」在醉眼朦朧之中，凌統彷彿看見甘寧正咧嘴
歡笑。「若能像現在這樣每天一道喝酒，那該多好啊！」
「那是不可能的。」指了指眼前的男人，凌統也回敬了一抹微笑。緋紅的
雙頰在搖曳的火光下更添豔色，就連久居花叢的甘寧，也不禁看的痴了。
但那回答是什麼意思？
「怎、怎麼不可能啊？只要你想的話，隨時都可以來啊！」甘寧詫異地瞪
著紅衣少年，宏亮的嗓門滿是疑惑。「難道你不願意嗎？」
「願意又如何？」那抹明媚的笑隨欲滅的燭火一閃而逝。「反正沒人能夠
擔保，擔保每一天都能像現在這樣……」
※ ※ ※
痛……
夾帶著暈眩的刺痛感在腦中蔓延，時而遙遠，時而趨近。昏睡多時的凌統
勉力從床榻上坐起，望著周圍陌生的擺設，心中疑惑突現。錦織的羅幃，絲緞
的衾裯，所有的一切都披紅掛彩，還有兩根碩大的紅燭在案桌上燒啊燒不盡，
看了就覺得刺眼。
那傢伙幹嘛把自個兒的家弄成這副鬼樣子？
腦袋昏昏沉沉，比平日宿醉的症頭還要嚴重。凌統伸手揉了揉額頭，卻碰
著了一件物事，還發出悅耳的碰撞聲。再往上一摸，才發現長髮被盤了起來，
頭上還插了一支綴了垂珠的步搖。究竟是怎麼回事？凌統正想把它一把扯下，
房門卻「咿呀」一聲打開。
「喲，凌統，你醒來了嗎？」
甘寧進了屋內，說話的口氣還是和以前一樣莽撞不得體。怪的是他身上竟
穿了一襲質料上好的禮服，寬大的衣袖和飄逸的下襬，與他本人殺氣騰騰的模
樣十分不協調。
「幹嘛穿成這副德行？」沒好氣地白了對方一眼，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咦？難道不對嗎？」甘寧不住地打量自己身上的衣裳。「可我明明聽說
這是成親才穿的……」
「我才不是這個意思！」聽到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凌統覺得自己隱隱
發疼的腦袋更痛了一些。「大半夜的你去哪找來這身衣服？還有，就算你想成
親想瘋了，也不必穿給我看！」
「那有什麼關係，你不也穿給我看了嗎？」
「我什麼時候穿過了？」
「就是現在啊！」
經甘寧這麼一說，凌統才發現身上穿的不是平日那件大紅色戎裝，而是新
婦所著的純衣纁袡。縱然表面上看來還算寬鬆，然而依女子身型裁製的服飾，
對一個大男人而言還是稍嫌太小，每當他要挪動身子的時候，過緊的衣裳就束
縛著他，弄得他渾身不對勁。
「你在戲弄我！」
凌統正欲出拳，但才踏了一步就絆了一跤。甘寧見狀急忙上前，一手格開
了攻勢，另一手順勢將他扣在懷裡。「本來還想找幾個賓客來鬧，不過一個人
獨佔也不賴嘛！」
「你……」凌統不住掙扎。「放開我！」
「先聽我說嘛！」
「還有什麼好說的！」凌統簡直就快要氣瘋了。「婚姻是人生大事，豈可
這麼兒戲？還說要找人來鬧場，你到底懂不懂禮數啊！」
「哎，我是個粗人，又沒讀多少書，那些迎娶的細節就別理了嘛！」甘寧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不這樣，既然你對成親這檔事比較熟的話，那就換你
來辦好了！」
「要辦也不會是跟你！」
這話令甘寧一愣，突然將懷裡的人放開，害他直直地摔回了床榻上。餘怒
未消的凌統正想再罵下去，甘寧卻突然開口。「我知道，我不能給你什麼。」
「你……」
「正式的名分我給不了，就連想要讓你安心，也總是惹你生氣……」甘寧
的語氣顯得有些頹喪，隨後卻激動起來。「但你何必講那種喪氣話？說什麼不
能擔保明天會怎樣，亂世早就已經過去了！」
所以就弄出這些名堂來哄他開心嗎？凌統以為自己會為此惱火，然而那些
話卻又說中了他的心事，令他再也沒有發怒的立場。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在恍恍惚惚之間，他已經辨不清自己的心思了。
「所以說哪！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甘寧忍不住問道。
凌統沒有回答，在甘寧趁勢為所欲為的時候，亦就這麼順著他的意。在身
子仰倒下來的那一刻，猝然映入眼簾的紅與燭光相互輝映，一片亮晃晃的足以
將一切燃燒殆盡。分不清是情是愛是無心，但就只是單純地認定，這個人可以
相信。
※ ※ ※
當凌統再次醒轉的時候，夏日的豔陽早已高掛天際。
貪戀床榻上的餘溫，凌統並沒有急著離開被窩。他輕輕握著手裡的被子，
昨夜的一切仍然點滴在心頭。狂亂的激情猛烈如暴風，隨之而來的卻是溫柔與
寧靜，打從身心通透出來的暖意，竟宛如新婚燕爾一般。
真是，那傢伙胡鬧也就算了，怎麼連他自己也想些不三不四的事兒？
但這不也是對方直率的一面嗎？一個晚上忙裡忙外的張羅這一切，就為了
自己隨口說出的一句話。或許真的就像那傢伙所說的，自己的心仍舊被亂世的
陰影所纏繞。敬愛的父親在陣前失去性命，昔日的同僚一個個捐軀赴難，戰場
中無法預料未來，也不能夠依靠誰。好不容易開始學會了放下，卻又鑄成了如
今這般亟需湮滅的情事。
凌統坐起身子，披上外衣，看著身旁仍在沉睡的他，滿足的笑意毫不掩飾
地表露。或許自己亦需要這樣的坦蕩，隨著真實的心意，不顧一切追求。想到
這裡凌統不禁微微一笑，那發自內心的表情難得地不帶輕浮。
「你真是太傻了……」他輕撫著枕邊人的睡臉，低訴的聲音如怨亦如慕。
「不必作這種約定，也可以在一起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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