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勢】
情勢很不利。
打從一開始就勝不了他。不論是耍嘴皮子，或是眼前這盤棋。
有時甘寧懷疑自己為何老要接受每局必輸的比試，可那傢伙沒來找他麻煩
的時候，卻又覺得無趣。或許不該這麼早回來，或許該給他偷溜進來的機會，
在房裡悶得慌的甘寧猛然起身，卻又覺得這個念頭可笑到極點。
但這有什麼好猶豫的？誰先找誰不都是一樣的嗎？一想到這兒甘寧又邁開
步伐，找到也好找不到就折回來，或許當他再次進房的時候，遍尋不著的紅衣
少年就會出現在眼前。
於是甘寧又陷入纏鬥當中。沒有廝殺沒有橫飛的血肉，這一場無聲無息的
戰爭，一局完了還有下一回。如果是比武就見招拆招抓住對手的空隙，如果是
用兵就靠遠見膽識再加上神明眷顧，可對於下棋這檔事，甘寧卻一點兒辦法都
沒有。正面進攻不行，速戰速決也不成，每每弄得進退兩難乖乖任別人宰割，
真叫他丟了面子，威嚴盡失。
恍神之際他又吃了暗虧，角落的地盤被提去兩三子，成了勢單力薄之態。
甘寧不耐煩地抓了抓頭，急躁的神色也愈來愈明顯。這傢伙幹嘛想那麼久啊？
暗自叨唸著無關緊要的埋怨，好不容易等到凌統下了一著，心急的甘寧也抓起
一子往中間擺，但卻一個不小心，撞掉了對方手裡的棋。
凌統突然臉色大變，像是吃了一驚又像是在發怒，甘寧還搞不清發生了什
麼事，就見到縮回那隻手的凌統直直盯著自己瞧。閃爍的目光，緊張的神態，
不似平日的漫不經心，反而像是在戒備些什麼。
心結果真如此難解嗎？見凌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甘寧在錯愕之餘再次體
會這一點。只是豪爽如他依然無法打心底苟同，就讓過去的成為過去，如今的
就是如今，這樣不是活的比較容易嗎？
他無法不在意，亦不甘心這樣輸下去，所以只能繼續，從一較高下當中尋
求轉變的契機。在恩怨尚未了結之際，他們還得再比下去。
※ ※ ※
情勢很有利。
漏洞百出的佈局，可以輕易化解的攻勢，一直都是一面倒。
有時凌統懷疑明知結果的比試為何要持續下去。縱使他佔盡了便宜，但下
久了卻又覺得沒意思。原本還在苦思下一回要比什麼，怎知那傢伙突然找他，
說上次的不算再來一場。
想耍賴嗎？凌統揚了揚眉，一雙細眉美目迸出惡意。看見自己的死對頭被
激得暴跳如雷，此刻的凌統就像是得逞了一般快意非常。但他可不會這麼輕易
就罷休，既然那傢伙如此堅持，就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於是又見棋局。數十路縱橫道交錯相乘，只等著棋石分撥調派。不動刀兵
不涉及性命，如今的對決早已和以往不同。起初怒氣衝天欲除之而後快，隨後
無視那傢伙就在眼前，不時用刻薄的話語諷刺對方，但在危急時分，眼神倏然
交會之際，一切都有了變化。那註定了和解的契機，也讓那些棋局成為戰爭的
繼續，恩怨消長的痕跡。
凌統陷入長考。佈局、定石、死活的急所，其實他只會幾套基本的路數，
不過用來應付棋藝不精的甘寧，卻已是綽綽有餘。要把那傢伙逼到認輸，還是
陪他下到收官？凌統盤算了半天卻遲遲未決。而後他看出了空隙，正欲下一手
險著，想不到連出招都來不及，指上的棋子就被甘寧的手碰落在地。
凌統心頭一震，連忙將自個兒的手給縮回去。明明就已經放下過去，可對
那人的執著，卻超過應有的分際。不由自主地瞄了甘寧一眼，方才那一瞬間的
慌亂仍在心頭晃蕩。就算再怎麼忐忑不定，但對於眼前那傢伙來說，所有的手
都是一樣的。
他們之間總是如此。對方不知退讓，自己亦不肯認輸，往返回復的交誼與
爭執，一場無解的僵局。
除了贏下去別無選擇，所以只能繼續，讓對決成為繼續交往的手段。局勢
看似對他有利，卻又單薄的可以。他下了一手，棋子連成一道障壁，提走對方
的子之後，裡面就什麼也不剩。
這便是他們之間僅有的聯繫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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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盼．朱．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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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三四甘凌中心本，目前製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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