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漏 二 小丑們的重奏 上
佩格‧埃克托爾家族府邸──
──埃克托爾大將軍,我是斯賓塞將軍的屬下,奉令前來复命。
──……該辦的事都辦妥了嗎?
一种懶洋洋的語气從帘幕后傳來,讓來人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
──是!
──那位尊貴的夫人,确實已經將一切都布置好了嗎?
──應該是的。
啪!
一粒果殼從帘幕里打了出來,直接打上匍匐在地的士官腦袋,士官嚇了一大跳,即
使被打疼了,也不敢吭一聲──他都照將軍說的說,難道還是說錯了?
──斯賓塞沒有教過你,軍人講話該用什么語气嗎?
──……大……大人,斯賓塞將軍……他……
──將軍,您就不能對我的下屬和藹一點嗎?
無奈卻帶著笑意的年輕口吻從門口傳來,一位頎長青年滿臉無害的笑容,用戲謔的
口吻說著。士官仿佛見了救星,但是青年向士官投去的目光卻异常冷淡。
──斯賓塞將軍,屬下……
──你下去吧。
──是。
唰──
當室內只有兩人時,帘幕張開了,斯賓塞突然露出熱烈的表情,直直向帘幕里頭張
望,卻只見里面走出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壯年男子,帘幕合上的瞬間,他眼中不禁有几
分失望。
──將軍,您的“影子”呢?
──……你不是來報告的嗎?
──剛才我的屬下不是已經惹惱了您嗎?
──因為你拿他作替死鬼吧?話都是你教他說的,不是嗎?
──呵,瞞不過您。
被稱作斯賓塞的青年似乎完全不在乎輕浮的態度會触怒大將軍,他的眼睛象是不死
心似地再度熱烈地注視著帘幕。
──你對我的內室這么感興趣嗎?
大將軍隨意地歪在一張軟榻上,眸中掠過一絲狡黠。
──我是對您的“影子”感興趣,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青年大大方方地承認,拈了一顆矮几上的水果,丟進嘴里。
──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訴我。
大將軍的語气變了,青年微微彎腰鞠了一個躬。
──那位尊貴的夫人似乎是想通了,寄來了密函。
──……重點。
──重點就是……
青年頓了頓,又瞥了帘幕一眼,然后走近將軍,俯身說了几句話。
說完,青年微笑地回顧帘幕,惹來將軍的哼笑聲。
──既然傾慕她,你卻不信任她?
──不……將軍此言差矣,我是不想把一些污穢陰暗的事情當著她的面說出口,這
有損我的形象。
──還有呢?你的辦事效率不會突然變差了吧?
──還有……(青年的眼睛眯了一下)將軍能答應我讓我進入這帘幕嗎?
──這么短的時間,你就想做人家的入幕之賓?還和我拿國家大事談條件?
──我怎么敢呢……(青年笑了笑)我只是想見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罷了。
──……好吧。不過得看看你說的事情符不符合我的期望。
──賽索將軍已經出發了。
說完這句話的青年意料之中地看到大將軍皺了皺眉頭。
──在我面前,他永遠還夠不上將軍的稱號。省省吧。
──他身負皇帝陛下的密令呢。
──……就是你剛才告訴我的那件?
──沒錯。而且,皇帝還派了另外一個人從另一條路也出發了。
──!……哈哈哈哈哈哈……
這回輪到青年吃惊地盯著將軍,為什么會是這种反應?
──斯賓塞,那個人是阿朗佐將軍,是不是?
──……是的。(將軍為什么會知道?)阿朗佐將軍和賽索將軍不合,几乎全佩格
的人都知道。您不擔心?
──這么說,皇帝果然是要他們互相牽制了。
──將軍的意思是?
──讓“他”吃點苦頭,挫挫“他”的銳气。那位夫人密函上的情報,你傳給阿朗
佐,要他把握好這次机會。
接到這种命令的斯賓塞苦笑。
──我真同情賽索將軍。
──哼。那小子從來不把我放在眼里,這一次,就讓他好好磨練磨練吧。
──是。
斯賓塞又將目光瞥向帘幕,將軍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既然你那么想進去,就進去吧。我答應你了,決不攔你。哈哈……
──多謝將軍。
目送將軍走出了屋子,斯賓塞立刻情不自禁地貼近帘幕。
──修……請允許我……
唰──
斯賓塞揭開了帘幕,然而,狹小的空間里面空空如也,原本那個一直跟在將軍身邊
影子般的存在根本不在里面!是光和影欺騙了他!
几乎是立即的,斯賓塞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想不到他自認聰明無比,卻還是上了將軍的當,真是陰溝里翻船。
不過……也無妨。
青年露出一個慧黠的笑容。他也有一件事,沒有告訴將軍。
就算……扯平了。
──……大人,梅伊克里歐大人……請側過身好嗎?
梅伊克里歐茫然的思緒,直到听到宮廷裁縫的呼喚后,才慢慢活動起來。
──對不起。
他配合地舉起手,讓裁縫測量自己的身体尺寸。
事實上,他到現在還在震惊,發生的一切事情,簡直不像真的。
──克里歐……你不抬頭看一看我嗎?
呵,早在他當初听到這种口吻時,他就該想到了。
那么艷光逼人的,風情万种的,聲音婉轉的,別人無可挑剔的,符合他妻子人選的
,除了“她”……就沒有任何其他人了。
但是,這一切,令他想吐。
他當時險些就吐出來了。
但幸好他忍住了,勉強點頭打了招呼。
張開嘴,他卻猶豫著究竟要不要叫出那個稱呼──
耶什雅姨母……
哈哈哈……多可笑!皇帝,他名義上的父親,竟然甚至不怕被人恥笑,要他娶自己
的姨母?
雖然姨母只比自己大六歲,六歲算不了什么,但是,就情理而言,她卻是母親的表
妹,原本該是自己舅舅的妻子。
天啊……你多么捉弄人。
今天,他卻站在了他親生父親的立場,要娶他的未婚妻?
簡直荒謬!
他想扯開嘴瘋狂地嘲笑這一切,但是他做不到,他只有低下頭,恭敬地吻上那只朝
自己伸過來的白嫩的手。
脂粉香油的味道竄入鼻翼,讓他的神經感到一瞬間麻痹般抽痛著。
──從今以后,你可以叫我耶什雅,克里歐親愛的。
香味的主人緩緩抽回手,魅惑的眼神像在傳遞什么訊息。
可惜克里歐是絕緣体,他根本無法感受到任何溫柔和動人。
反倒是姨母銀鈴般的笑聲,像最拙劣的琴師手中的弦發出的聲音,刺耳并且令他麻
木。
然后這“愉快的會面”,就正式定下了自己的婚事。
婚禮在一個月之后舉行,日子都定好了,根本不需要他再多此一舉地占卜出來。
婚禮前一天,他將正式卸職,搬出神殿,交出大神官的特定服飾和權杖、印信。
和他相對的是,他的姨母將在婚禮過后搬進本家的府邸,接受自己的大神官服飾,
成為全國最有權力的女巫,ꖎJ孀約旱囊磺小ꌊ 剩下會陪伴他的,就只有那棟古老的冷清的本家府邸,以及無數個孤獨的日子。
──神官大人……對不起,請轉過身。
啊!他又失神了嗎?
梅伊克里歐恍恍惚惚地想著兩天前的事,遲鈍地听從裁縫的建議。
裁縫是皇帝派過來的。
結婚穿的衣服要用的布料已經選好了,是姨母選的。
這本來就是女人干的事,但是,裁縫還特地轉告他說,耶什雅大人特別向外地商人
購買的料子,是精品中的精品。
耶什雅大人還說:
──只有紫色才能最恰當地襯托出他銀發的高貴,唯有金線才能完全顯示出他的地
位,非得玫瑰才能正确地預言我和他的幸福未來。
所以,送來的紫色珍貴布料一起,還有一大卷金色的花邊,花邊上有著复雜的玫瑰
圖案,金光會耀花所有觀賞者的眼。
這樣的服飾令克里歐覺得諷刺。
他的神官服也是紫色,上頭有銀色的繡線、和淺金色的交織在一起,繡出的是華美
高雅的百合圖樣,并不奢華奪目,但蘊含著靜謐的力量。
与他相對的,耶什雅為自己挑選的,也是這种紫色的面料,但不同的是,她沒有用
絲毫金線,而是用銀色,她可能不允許衣服上的顏色超過她那頭金色的秀發吧。而且非
常刻意地,她衣服上的圖樣將被繡成百合。
這是在向他炫耀嗎?炫耀她即將成為頂替他地位,接收他一切的人?
皇帝賜予了大量的珠寶,件件都是難得的珍品,為了配合這次的服裝,還特地定做
了金色的鑲滿了紫水晶石的腰帶和額飾。
當然,除了紫水晶,還有無數五彩的寶石,有從非常遙遠的地方運來的翡翠和瑪瑙
,也有從深海底下挖出來的珍珠,做成搭扣的地方,還嵌著价值連城的鏤空花紋的象牙
。
簡直是奢侈到了极點!
但是,對梅伊克里歐而言,婚禮的主角好像不是自己。
他置身事外,對周遭的一切都漠不關心,所以今天,他才會被硬拉出神殿,到姨母
的家中,接受裁縫的丈量。
先不論世人會怎么嘲笑自己,他自己就會先唾棄自己。
作為不名譽的,母親和舅舅亂倫的孩子,他已經身心俱疲。
現如今,他的皇帝,名義上的父親,竟然下令要他娶自己的姨母,這如果不是刻意
的安排,還會是什么?
他一直被忌諱著,但借著這次,皇帝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剝奪他全部的權力。
同時,他還會被所有人恥笑。
但換個角度想,卸下神職,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可以像常人一樣,結識更多的人,做
一個正常的社交圈子里的貴族呢?
可能……不會了。
因為昨天,他終于第一次看了自己的未來。
只看到一小部分,那是在滿是沙塵的旅途中,自己和遠行的隊伍一起,前往遙遠的
國度。
他不知道這事何時會發生,但應該很近。
所以,他相信很快,他就會連同整個人,被驅逐出這個國家。
妻子……
多么遙遠的名詞,他想他永遠不可能真正体會這個存在。
或許……他該准備行裝了,因為他的神眼從未看錯,那么,他可能不久就要啟程了
吧。
也許就在結婚后。
那太好了。
至少自己不用面對這种丑陋的現實,還有姨母虛偽的美麗面孔。
──梅伊克里歐大人,請這邊走。
被一個侍女引領,克里歐緩緩進入他未婚妻連通起居室的偏廳。
剛剛送走裁縫,自己想要离開時,姨母的侍女便帶著口訊來了,他不得不被領到里
頭。
這是一間非常雅致舒适的客廳,但是,克里歐總覺得好像有東西在皮膚上爬動般不
快。
──小姐馬上就來,請稍等。
侍女說著退下了。
克里歐不明白姨母把自己叫來這里的用意,但是,他總覺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坐在有著玫瑰色墊子的椅子上,他交錯著雙手,低著頭,琢磨著姨母會說什么。
可是,非常快,根本不需要他等的時間內,隔壁傳來腳步聲。
梅伊克里歐馬上站了起來,那扇相連的門打開了。
──克里歐,你終于來了。
沒有華麗的裝扮,今天的姨母看上去很朴素,自有一股优雅的風范,金色的長發披
散著,看起來風華正茂。
克里歐在原地無措地站著,始終不知道該怎么叫她,所以只是輕輕彎下身,行了一
個禮。
──你討厭我嗎?不叫我的名字?我們不是已經訂婚了嗎?
這么說著的耶什雅緩緩走近克里歐,令他的全身都緊繃起來。
──呵,你在緊張?為什么?我很可怕嗎?
克里歐慢慢抬起頭,搜尋著姨母臉上每一個表情的細節。
哪怕是她的一個普通微笑,似乎都蘊含著許多內涵,顯得刻意而有城府。
克里歐之所以會這么防備姨母,是因為他從很小的時候,就感受到了耶什雅的野心
。
耶什雅姨母的眼睛里有一种跳動的火焰,這种火焰如今躍動得更加熾烈,令她金色
的眸子仿佛要燃燒起來一般,熠熠閃耀。而且,這种野心的感覺,竟也和皇帝的感覺极
為相似。
耶什雅究竟有什么野心?
克里歐猜測過,但是他沒有用神眼去看。
如果自己看了,耶什雅姨母一定會知道,因為他們或多或少流著相同的血液。
──噯,你怎么不說話?不喜歡我選的料子嗎?
──……不是的。
不知道該怎么熱絡的克里歐低低地應了一聲。
耶什雅顯然不滿意他的冷淡相對,主動牽起了克里歐的手。
克里歐忍住想甩開的欲望,不解地看向姨母。
耶什雅露出一個仿佛看穿一切的微笑,眨著眼睛問道。
──你知道我嫁給你的用意嗎?
這他怎么可能知道?難道要他用水鏡看嗎?
──你無所不見,難道連這也沒有看過嗎?
微笑扭曲成諷刺的意味,耶什雅姨母的眼中透出冷冷的光。
──家族的未來會怎么樣,你也漠不關心嗎?
自己家族的未來,按照法令和祖訓,占卜師是不能擅自窺看的,看了之后,會遭天
遣,會帶來詛咒。這一點,姨母應該很清楚才是。
那么,她這么說的用意何在?難道,她已經用自己微薄的能力,窺知了未來的一小
部分真實?
克里歐不明究里地看向姨母,被姨母究竟怀著什么目的而心惊。
──哼,原來你和他一樣,都如此地……
突然,耶什雅甩開克里歐的手,側過身露出怨恨的表情。
那憤恨的口吻只說到一半,就馬上住口了,然后她咬住嘴唇,轉過身去。
他?
明白姨母意指何人的時候,克里歐睜大了眼睛。
原來……
克里歐呼吸困難地想到。
原來連姨母都知道了,自己是舅父的孩子?
那么,她真的看過真實了?她有那种能力嗎?
重重的疑問堆積起來,但是,克里歐卻無法坦率地問出口。
耶什雅似乎為自己的失態感到憤怒,所以,她飛快地瞥了克里歐一眼,響亮地說了
聲“送客”就回房間去了。
那一眼中,有太多的含義和感情,像戀慕、像怨恨、像期待、又像失望。
但令克里歐不敢相信的是,姨母哪怕知道了自己是一個血統這么污穢的孩子,竟然
還要執意嫁給自己!!這簡直太可怕了。
而且,她意有所指的話語,和隱喻著她目的的所謂家族的未來,又究竟指什么?
他根本無法明了。
啪──
門打開了,侍女走進屋子,匍匐在地。
──神官大人,您要离開了嗎?
克里歐怔了一下,望向緊閉的耶什雅离去的房門。
姨母究竟想告訴他什么?
腦中的思緒凌亂万分,最后,他還是木然地走向門口,离開了這里。
究竟有什么,是他非要明白不可,而他現在卻還沒有覺悟到的?
他實在想不透。
──克里歐大人,您……您真的要离開這里嗎?
發出啜泣聲,佐拉的臉上布滿了淚水。
盡管依稀可以看見她眼角的細小皺紋,但是,她還是這么溫柔美麗。
至少在克里歐的心目中,從小到現在,佐拉就是自己的第二個母親。
怀著微微傷感的心情,他抹去佐拉的眼淚,吻了吻她的手。
──保重。
整理好自己的最后一件衣服,他要离開這里了。
今天,他正式卸職了,必須搬回他的府邸去。
明天,他將迎娶他的姨母,作為自己的妻子。
就算自己再怎么不愿意,一切還是順著原定的計划,一樣一樣實行著。
莫非這就是既定的命運?是神的安排?
他不知道,但他想知道。
然而,他始終沒有看家族的未來。
說句實話,他再也不想碰任何占卜的器具了。
看到太多真實,令他覺得心仿佛不屬于自己。
憂心太多的事而無法改變他們既定的結局,也只會徒增自己的困扰而已。
既然皇帝已經不再需要他的能力,那么,管他什么蓋世神眼,他都不需要了。
可是,他舍不下神殿里老舊的東西,舍不下照顧自己多年的佐拉。
這些他曾經唯一擁有的東西,現在卻也不得不放棄。
情何以堪……
──對不起,佐拉……謝謝你多年的照顧……我走后,你多保重……
──克里歐大人!為什么……
佐拉泣不成聲地捂住臉,眼淚滴滴嗒嗒地落到地毯上。
克里歐不忍心看那張哭泣的臉,將行李交給隨行而來的仆人,就朝門外走去。
他听到佐拉的腳步聲追了出來,跟了上來。
壓抑的哭聲殷殷地傳進耳朵中,卻是聲聲敲打在他的心坎上。
但是,他回頭也沒有用,一切已成定局,所以他狠下心,大步跨出了神殿。
或許,以后自己還有机會來探望佐拉吧。
對不起……還有……再見……
可是他并不知道,這以后,他再也沒能回到這座神殿。
再也沒能……
在夕陽的余輝之中,一切事物都被罩上淡淡粉紅色的薄紗,美麗而朦朧。
眯眼享受著微微夾帶沙塵的微風,梅伊克里歐眺望著不遠處他即將入住的府邸。
房屋此起彼落,就華麗程度和規模可能是僅次于皇宮的建筑物吧。
一想到這么大的屋子中,就只有自己和一堆木偶般的仆人,他就覺得寂寞好像要從
內在將自己啃食殆盡了。
明天就是婚禮,他即使覺得絕望,但也無可奈何。
自己少量的東西被搬進了府邸,他的臥室是南面最大的一間,干淨但冷清。
唯一讓他覺得欣慰的是,曾祖父的手記和書簡都還在。
最常見的用以寫字的粘土板由于儲藏不便,一般都堆放在倉庫中。
有錢人家就使用絹帛草紙寫字──比如他的曾祖父。
或許,接下來他的全部人生都會用來研究這些吧。
這樣想之后,動蕩不安的心才稍稍穩定下來。
隨手拿起桌上的沙漏,听著沙子緩緩流動的聲音,一天即將結束。
窗外的光也慢慢暗了下來,他什么也不想做,就這樣慢慢等時間過去。
享受這宁靜的一刻,或者說,學會适應獨自一人的寂靜。
但是,這并沒有持續很久。
一陣匆匆忙忙的腳步將他從宁靜中喚醒,門被非常無禮地猛然推開。
──稟……稟告老爺!皇宮里來甽珚瑰鰾氅葹
一個男仆沖了進來,頭壓得几乎碰到了地上,斷斷續續地說著,雙手呈上一塊封好
的粘土板。
加急?
梅伊克里歐不解地接過粘土板,使勁掐碎外殼之后,里面的書簡就露了出來。
克里歐卿,
這是一個不幸的消息,您的未婚妻耶什雅在宮中做客時,從宮殿的台階上摔了下去
,至今昏迷不醒。請立刻赶赴宮中,醫生正在急救。
下面蓋著的是皇帝的印信。
反應几乎是立刻地,梅伊克里歐迅速吩咐備車,赶到宮中。
怎么會發生這种事?
到皇宮時,耶什雅的貼身侍女淚流滿面,哭倒在耶什雅所在房間外。
來不及問什么,克里歐就被請進了內室,耶什雅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得嚇人。
醫生就在一旁,但是他一臉難色,就連皇帝也是一副凝重的神采。
──拜見皇帝陛下……請問這到底是……
行完禮,梅伊克里歐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好歹,耶什雅姨母明天就是他的妻子了。
皇帝沒有說話,他示意醫生來說,然后走了出去。
看著他邊搖頭邊离去的背影,克里歐覺得不解。
──梅伊克里歐大人……
醫生靠了過來,恭敬而輕聲地稟報。
──您的未婚妻……
什么!?
听到最后兩個字時,梅伊克里歐瞪大了眼睛。
他沒有听錯吧!?
不可置信地看向床上那一動不動的人影,他又听到醫生憂心地說道。
──如果耶什雅大人今天醒不過來的話,可能……
死亡……
這就是最坏的結局。
但是,這樣的事……這怎么可能……
梅伊克里歐仍然陷在震惊之中。
醫生剛才那句話到現在還縈繞在耳朵里, 地撞擊著他的腦海。
像鬧劇一樣,簡直令他感到荒誕。
但那聲音确實真真切切地說:
您的未婚妻流產了……
待續
大家好~~~汗~~~偶先來負荊請罪~~~是曉不好,吊了大家這么久,很不道德,也不負責任
,對不起~~~~請原諒~~~~
久違的砂漏終于又開始漏砂子了。今后也會漏下去。
命運或許開始轉動了吧。
下半章一個重要人物就出來了,大家仔細觀察吧~~^^
今天曉打算貼完砂漏再貼一章逐風~~嘻嘻~~心情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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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
翩翩起舞
直到日出
被光吞噬 幻滅 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