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丁香重開時 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目錄：
[影廂]
[地下密室]
[丁香庄園的故事]
[水晶鐘的秘密]
[契約]
[三個孩子]
[會面]
[地下洞窟]
[影廂]
“那個……”米凱爾嘴里干干的，不斷張望兩邊的牆壁。因為在狹窄的樓梯上行走
，只有一盞燈光，所以他們的影子全都照在那面巨大的牆壁上，看起來十分猙獰可怖。
“怎么了，米凱爾？”少年摟住米凱爾的肩膀，露出一個在黑暗中有點模糊的微笑
，“你害怕自己的影子嗎？”
孩子沒回答，取而代之的是牢牢抱住少年的腰──對膽怯的他來說，此刻少年的存
在就是唯一的依靠。
“不能多點一盞燈嗎？”
“喵──最好不要。”貓咪呷呷嘴，咕噥，“如果有兩束光，影子的數量會增加的
。”
“那又怎么樣？”米凱爾不明白。
少年停下腳步，蹲下身，微微笑了。
“你想知道會怎么樣嗎？”孩子點頭。
“那好吧。”少年緩緩向自己的口袋中摸去。
“奧茲，這樣不是很危險嗎？”貓咪大聲嚷嚷。
“沒關系，沒關系，我有防備。”少年說著，摸出一根火柴，他將燈放在樓梯一邊
，然后示意米凱爾躲進黑暗里頭，他自己也站在燈的后方，現在牆上就只剩下貓咪的影
子。
“奧茲！你別給我制造麻煩！”貓咪大叫著竄進米凱爾怀里，少年轉過身來。
“我說了我有辦法的，你別不高興。听我一次吧！”貓咪還是不樂意，“艾比，難
道過了50年，你就不再听我，不再信我了嗎？”
“……我當初就是信你才會被默林關起來的。”貓咪嘴巴上這么說，但是身体還是
慢慢磨蹭到燈光左邊，然后左面的牆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貓影子。
少年小心地躲進黑暗，從褲子口袋里又摸出一樣東西，“嚓──”一根火柴在牆壁
上點燃。少年一手張羅著某樣東西，另一手緩緩將火柴移到貓咪的左邊，這時，右邊的
牆上也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和左邊相對的貓影子。
艾比在一瞬間似乎抖動了一下，象是打了一個冷顫。緊接著，讓米凱爾瞠目結舌的
事情發生了。
兩邊牆上的影子竟然同時從牆上消失了，合并成一個黑影，竄過走道。
就在這時，少年立刻熄了火柴的光，張開手中的另一樣東西，大喝一聲：“艾比！
”
一道來勢洶洶的黑影猛然向少年沖了過來，一頭栽進少年手中的小布袋，并被少年
迅速收攏在口袋里。
…………
盯著掙扎不休的布袋，米凱爾惊訝莫名，他從沒想到，會看到這么神奇的一幕，而
一旁的貓咪則以十分不快的眼神盯著少年，似乎要他做出什么解釋。
“這一條走道叫‘影廂’，走的人只能點一盞燈，才能維持一個影子，一旦出現兩
個以上的影子，影子就會活起來。雙數每兩個合并為一，這樣的影子可以做你的仆人，
可以用我手中的‘影呼’捕捉。如果出現單數的影子，一個當然沒問題，但是如果是3、
5、7，那么影子就會瘋狂，并且不愿回到主人身上。”少年揪住袋口，對米凱爾解釋，
“一樣生物最多可以有七個活的影子，但是有七個活影子時（不管是听話的仆人或者是
瘋狂的）他的本体就沒有了，并且永遠無法再恢复成原來的樣子。這個人就等于從世上
徹底消失了。”說到這儿，奧茲的神情有些黯然。
“這些都是那個叫默林的告訴你的嗎？”米凱爾摸了一下還在動的口袋，輕聲問。
“對，都是他告訴我的。這個‘影呼’也是他留給我的。連這盒火柴，都是他的東
西。”
“那你現在要怎么讓這個‘艾比’回到‘艾比’的身上呢？”
“很簡單，它是怎么來的，我仍然讓它怎么回去就好，它會很听話的。不過，現在
我還需要它幫我們做一點事情。”說著，少年緩緩張開了口袋，一只淺灰色的貓從里面
鑽了出來。
原來影子的顏色會比本体暗淡一些，米凱爾在心中想。
“你說什么！奧茲！你不把它還給我？”貓咪哇哇叫。
“會還給你的。不過，我要它先去地下找出哪間屋子里有水晶鐘。去吧！艾比！”
說完，淺灰色的影子貓咻地往黑暗中奔去。
“你就不會讓我去嗎？”艾比怨懟地嘟囔。
“我們現在不能分開，我想一路留心默林留下的思想波和記憶。”說完，少年收起
‘影呼’，重新提起燈，牽住米凱爾的手。
“奧茲，地下會有死人的墳墓嗎？”米凱爾沒有忘記親戚們的惡言惡語。
“确實有先輩的墓碑，”察覺到孩子抖了一下，奧茲連忙抱緊米凱爾，“別怕。我
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先輩們很懶，通常不愛出來搭理人的。”
最后一句話逗笑了米凱爾，他緊緊抱住奧茲的脖子，凝視著奧茲年輕而帥气的側臉
。
如果他有爸爸或哥哥的話，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米凱爾偎緊奧茲，眼睛悄悄濕了。
“哎！你們有沒有聞到香味？”一踏進客廳，蘭斯迪就聞到了食物的香气。
“嗯，好像是在右邊。”卡迦回答。
“這里好黑，怎么連盞燈都沒有？”勒內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他老盯著敞開的門
，盼望門外朦朧的月光能再多給他一點膽量。不過他話音未落，屋子就啪地明亮起來。
“啊！！”他嚇了一跳地跑進最近的餐廳，卻被滿室的香味引出一地口水。
當其他兩個走進來時，都不約而同亮了眼睛。三個孩子都餓了。
勒內還是有些不放心，他總覺得室內似乎還有別人似的。
“快吃吧！吃完我們就先找個地方睡覺！等明天，再慢慢找那個小子！”
[地下密室]
“喵──”淺灰色的貓回來了，“找到了。”說完，它向著地下最深處的一間屋子
奔去。
“追上去。”艾比的本体第一個跟了上去。
到了房屋門前，米凱爾又發現了一張用紅墨水寫了字的紙。
無論如何，不准碰水晶的座鐘，先找連環畫。──M.P.
“這也是默林留下的吧。”少年說道，然后推開房門。
這是一間地下的小儲藏室，里頭堆放了各种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
木偶、破台燈、盔甲、舊書冊、還有許多不同材質做的箱子。而最醒目的一樣東西
，唯獨要數放在一張小桌子上的水晶鐘了。
全部都是水晶做成的底座，看得清鐘里面任何一個最小的齒輪的邊緣，做工非常精
細。鐘面上的時間，剛好停留在中午11點56分，再差一點點就會敲12點了，然而它就這
樣停止了，不走了。
“奧茲，默林說不准碰這座鐘，為什么呢？連環畫又是什么？”貓咪跳上桌面，卻
不敢碰触那座鐘。
“……”少年略微思考了一下，“難道這里頭仍然有菲尼亞斯的影子？”
“不可能，封印了活影子的鐘是不可能會停的。”貓咪說完緊緊盯著在窗台上梳理
灰毛的自己的影子。
“那為什么……”
“連環畫！我找到了！快看！”一直默不作聲的米凱爾不知看見了什么，忽然高興
地大叫起來。
奧茲走到米凱爾的身邊，又發現了一張默林筆跡的紙。
這本連環畫，送給第一個發現它的孩子。──M.P.
而這張紙上所說的連環畫，就躺在紙的旁邊，那是一本紫色天鵝絨封面的書冊。4
0厘米見方，厚度大約在4-5公分，側面涂著許許多多的金粉，看起來是一本非常吸引孩
子的讀物。
默林……到底在想些什么？
少年不禁有些怀疑，不過米凱爾興奮得臉都紅了，他從小到大，因為沒有父親，家
境十分窘困，連一本圖畫書都沒有，現在，這本這么美麗的連環畫，雖然沒有指名給誰
，但是……光是猜想它會屬于自己，米凱爾就已經快樂到极點了。
“我……我不要它，但是，我可以看看它嗎？”米凱爾紅著小臉，羡慕地盯著那本
書。
少年甚至來不及回答他，那本畫冊自己忽然飛了起來，就這樣直直落入米凱爾的怀
里。
孩子發出歡呼，連忙小心翼翼地捧住。
奧茲笑了，米凱爾到底還是個孩子。
“米凱爾，你就坐在門旁邊的椅子上看它，我和艾比繼續研究這座鐘。好嗎？”
米凱爾忙不迭地點頭，抱著連環畫坐到椅子上，深吸一口气，緩緩翻開了連環畫的
第一頁。
──孩子，現在你打開了書冊，不論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惊訝、不要惊呼好嗎？
答應我。并且，保証只有你一個人看，行嗎？
縱然這突然出現在腦海里的聲音嚇了米凱爾一跳，但是他馬上在心中做出了承諾﹝
──我保証。
──很好，那么，你就看吧。
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畫冊放出一片霞光，孩子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過去─
─
[丁香庄園的故事]
第一頁
畫上是一片丁香花圃，白色紫色的丁香都仿佛是真的，柔嫩的小小花瓣還散發出真
的丁香芬芳，片片花瓣都隨著畫中的微風輕輕抖動。
米凱爾貪婪地看著好像被施了魔法的活畫冊，忽然覺得花圃的樣子竟然很類似于房
屋外頭的那一片，這是巧合嗎？？正在疑惑，忽然，畫面最上方漸漸有什么東西飛舞了
下來。
天使！是天使！
米凱爾几乎就要嚷嚷出來了，然而想起自己的承諾，他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那是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美麗天使，栗金色的長發隨風飄揚，修長的身軀背后長著
洁白寬廣的羽翼。米凱爾仔細湊近畫冊看，發現天使的五官是這樣生動而清晰，溫柔的
栗色眼睛，正在對米凱爾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覺得天使正在沖著自己笑，米凱爾的臉唰地通紅了。
好美……
單純的心思里只能找到這個詞匯來形容。
然后天使完全降了下來，落入丁香花叢中，白色的羽翼隱去了。
到這里為止，畫面就定格住了，米凱爾等了一小會儿，都不見它再有任何變化，于
是翻了一頁。
第二頁
一幢簡陋的小屋，屋內有好多花農打扮的人們，正在紛紛嘆息，似乎有了什么很苦
惱的麻煩。看他們的穿著打扮，似乎十分貧窮。窗外正是一片丁香花海，一個小男孩忽
然看向窗外，惊呼起來。
這時畫面最底下出現了一排小字：有天使！
第三頁
溫柔的天使沒有被無禮的人們嚇跑，人們虔誠地下跪，祈求天使：請幫助我們，請
讓我們擺脫貧困潦倒的生活。
天使撫摸著嬌艷的丁香花瓣，回答：你們都是善良的人，正是上帝看到了你們美好
的心靈，所以才派我來幫助你們。
第四頁
從此，這個家族富裕了起來。以丁香為家族的象征，丁香花圃越來越大，房屋也變
得金碧輝煌，庄園繁榮起來，人們的生活都得到了相當大的轉變，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但是，房屋背后卻站了一個滿臉愁容的小男孩。下面出現的字是：天使要走了。
第五頁
在天使微笑著向眾人告別的夜晚，小男孩的淚水讓天使駐足：我們總有一天還能見
面的。
小男孩請求天使：再留一天，只要再留一天就好。
天使栗色的眼睛有一點為難，但是他被男孩純洁的淚水打動，答應多留一天。
第六頁
剛翻到這一頁時，米凱爾嚇了一跳，因為這一頁上顏色好深好深。是那個夜晚，小
男孩獨自一人，仍然在地下室里哭泣，忽然，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留著深紫色長發的仙
女，仙女長得十分美麗，但是深沉顏色的服飾讓人有些害怕。仙女水靈的眼睛說：我能
幫你留住那位天使，只要你將這紫色的丁香別上他的衣服，他就會永遠留下來，守護這
片花圃。留下紫色的丁香嫩枝，仙女消失了。
第七頁
清晨，天使展開翅膀即將离去，當眾人都回到室內，男孩出現在天使的面前：請你
別上這丁香，就當作是對我的思念。天使微笑著接過，迅速別在了衣襟上，忽然，狂風
卷起，烏云密布，空中飛舞著一個紫發的惡魔……
看到這里，米凱爾的臉色蒼白了，他的小手不知不覺地打開母親給他的餅干袋，仿
佛要自己平靜下來似地吃了起來。
第八頁
惡魔獰笑著，眼見天使別上衣服的紫色丁香化為紫色尖銳的荊棘，扯碎了天使的翅
膀，鮮血撒滿花圃。男孩嚇坏了，天使卻仍然沒有惊慌失措，牢牢守護住男孩，迎接惡
魔的挑戰，然而由于受傷，天使漸漸屈居弱勢。這時，一道白色的光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是白色的丁香仙女，她輕易地毀去花圃中紫丁香的全部枝葉，將白色的丁香化為治
愈的羽毛包圍天使，對于墮落的紫丁香惡魔，則化為利劍。
第九頁
白光驅赶了陰霾，白丁香仙女卻也倒了下來，受傷的天使連忙上前。仙女無力地陳
述：我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力量，以后再也無法守護這些善良的人們，無法報答他們對我
的恩情。天使猶豫了一下，正直地回答：我愿意代替你，守護這些人們。仙女搖頭：你
的翅膀受了傷，若不赶快回天上祝福，你會永遠回不去的，留在地面上，你會變成墮落
天使，永遠被逐出天堂。天使看向顫抖的男孩，承諾：我愿意和這個家族定下契約，永
遠留在這里，永遠守護他們，永遠保護白色的丁香。說完，天使抱過男孩，親吻了男孩
的嘴唇，和男孩交換了血誓。仙女雖然放心了，然而她銀色的眸子卻盛滿了淚水，吻過
天使的手，她逐漸消失在晨光中：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米凱爾不知不覺地哭了，因為他猜想，最終天使真的犧牲了自己的一切，永遠留了
下來，永遠被束縛在丁香花圃了。
第十頁
丁香花圃依然盛開，然而卻只剩下白色的丁香，盡管如此，花香卻比過去更加濃郁
，花朵也更加嬌艷欲滴。但是，穿梭于花圃的天使已經不再出現在陽光底下。他失去了
翅膀，金發盡數變為褐色，白色的袍子也變成黑色的服飾。唯有那對眸子仍然是那么溫
柔，仍然守護著丁香花圃和所有的人們。
故事結束了，畫面定格在樣子變得面目全非的天使身上。米凱爾忍不住流下眼淚。
一滴淚水不小心落在最后一頁上。他急忙想用手指抹去，卻發現畫面中央漸漸浮出一枝
小小的白色丁香。
──好孩子，別難過。拿起這枝丁香，小心收藏在怀里。然后，去打破那座水晶鐘
吧。
──什么？打破？可是默林說……
──對！打破！我就是默林，我是默林殘存的魔法，你听我的話，去打破那口鐘吧
。別問為什么，做了你就明白了。
──你就是默林？可是……
──快去打破那口鐘，快去打破那口鐘……
自稱默林的聲音反复著這句話，米凱爾沒有辦法，只好小心收起丁香枝，然后將畫
冊合攏，站起身。他把畫冊放到自己原本坐的椅子上，他剛剛將手拿開，就看到一陣七
彩的光從畫冊上飛舞而走，孩子怔了怔，仍然听到腦中傳來“打破鐘……”的聲音。
“奧茲，你說現在該怎么辦？我們看了半天，也沒發現鐘哪里坏了啊。”
“這個么……我想我還是……”
[水晶鐘的秘密]
“喵──”淺灰色的貓突然竄了下來，奧茲回過身，忽然發現米凱爾正拿著一個騎
士盔甲上的金屬球，丟向水晶鐘。
“米凱爾！慢點！”少年惊呼。
可是，球已經朝水晶鐘砸了過去。
“倉──”
鐘面應聲而碎，突然奇跡般地，鐘又開始走了，而且是瘋狂地轉動。直到停在1：3
4分的位置，才慢了下來，又開始正常運轉──此刻正是凌晨1：34分。
“米凱爾！為什么……！”奧茲臉色蒼白地盯著米凱爾。
“米凱爾！你這樣亂來很危險的！”貓咪數落道。
“……不，你們別責怪這個孩子。多虧他我才能從鐘里出來。恐怕是默林的吩咐吧
。”
忽然另外響起的一個聲音讓他們通通震惊了，米凱爾則是不敢置信地盯著出現在自
己眼前近處的黑色高大身影。
“天……天使……”他不知道自己叫了出來。
黑衣的天使微微苦笑，抱起孩子。他緩緩轉身面對奧茲和艾比。
“好久不見了，奧茲，艾比。”
“菲……菲……”奧茲几乎是口吃起來，“菲尼亞斯！！”
[契約]
“菲尼亞斯！這怎么可能！這鐘是停的啊！怎么會有你的影子！”貓咪覺得古怪极
了。
“不，我不是影子。”菲尼亞斯微笑，笑中卻有苦澀，“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嗎？
我是本体。”
“什么！！”奧茲惊呼，“你是本体？可是菲尼亞斯的本体不是……”不是早就消
失了嗎？自從你自己將自己封印成7個影子仆人之后……
米凱爾扯扯菲尼亞斯肩膀部分的衣服，問：“你叫菲尼亞斯嗎？你是那個連環畫里
的天使嗎？”孩子指著凳子上的畫冊。
“連環畫？”菲尼亞斯不解，奧茲也不解。
“對啊，那里面有默林的魔法和聲音哦~~是他叫我看那本書，然后打破水晶鐘的。
”
“真的！？”菲尼亞斯的口吻一下子熱烈起來，三步并作兩步地走近那張椅子，拿
起那本畫冊，然而剛剛拿在手中，他就沮喪地垂下眼睛：“這里面已經沒有默林殘存的
意識了。”
“菲尼亞斯，你究竟是怎么還原成本体的？又是怎么被關在鐘里的？你和默林的契
約真的啟動了嗎？那……已經過了50年，他難道早就已經下地獄了？”奧茲不安地來回
走動，邊走問題邊像連珠炮似地一個接一個打過來。
“不，奧茲，我現在也不知道默林究竟怎么樣了。我唯一知道的是，他當初就是要
以自己的靈魂和自己儿子的性命作為代价，讓我擺脫永遠的束縛。”這樣說的菲尼亞斯
顯得很悲傷，“契約真的被訂立了。既然我現在才被放出來，可能期限是50年才會完成
吧。”
“我的上帝！他是怎么讓你答應的？他難道沒有想過……哦……我的天哪……”
“他……”菲尼亞斯忽然住口了，他摟住怀中的米凱爾，忽然奇怪地問，“這個孩
子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這時的米凱爾已經累得昏昏沉沉，正在半夢半醒之中。
“這孩子我也不曉得是怎么來的。不過是他把我從鏡子里面放出來的。也是他讓艾
比出了東廂房。”少年快速地回答，“你先別繞開話題！告訴我！你究竟是怎么回复成
本体的？還有，你們簽訂契約的儀式究竟……契約的內容……！！”
“怎么了？”菲尼亞斯順著少年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角消失在門
背后。
“喵──是默林的記憶。”淺灰色的貓先說道，說完就追了出去。
“喂！那是我要說的！喵喵~！~~~~”不甘示弱的艾比大吼著，也追了過去。
“我們也去吧。”奧茲問，看到米凱爾的睡臉時卻猶豫了一下，“或者我和你去，
讓米凱爾先回東廂休息？他肯定累坏了，這么小的孩子……一個人……”
“我想……不急于一時的。”說這句話時，菲尼亞斯的臉上滿是言不由衷的表情，
“既然默林的思想波和魔法還留在屋子里……隨時都能……還是先送孩子去休息吧。”
“是重現……剛才重現的是他燒毀丁香林的樣子……”奧茲補充。
“那么，后天凌晨應該會有我和他……定契約的重現。”不知道是不是奧茲的錯覺
，他竟然覺得菲尼亞斯說話的時候臉紅了，“如果我能嘗試干扰幻影的簽訂儀式，并且
在明天之內一一找到他收回我影子的重現，說不定……也許就能讓一切恢复原狀。”
“真的？難道你不知道他是怎么說服你其他的影子的？”奧茲擔心道，“我真不明
白，他怎么那么瘋狂？為什么要以一個人的力量和惡魔作交涉獲得強大的魔法？甚至為
了你，自愿下地獄？還讓我未來的外甥英年早逝？我真不明白，我實在不明白……”
“那你何不想想，他也把你留在這儿50年，究竟是為了什么？”菲尼亞斯冷不防問
。
“對啊，我失蹤50年，恐怕家里早就鬧翻天了吧。或者，我已經算是死了？”奧茲
恍然大悟，“可是，為什么呢？他究竟為什么要做這一切呢？”
“是啊……”抱緊怀中的孩子，菲尼亞斯的目光迷离著，“為什么呢？默林……”
[三個孩子]
“喵──鬼影子！你站住！”艾比大叫道。
“喵──我叫艾比，才不叫鬼影子！”影子以和光同樣的速度飛馳著，真的艾比根
本追不上。
追到客廳的時候，白色的默林的影子消失在客廳左邊的一間小房間門后。
淺灰色的貓做著鬼臉，率先穿過了門，進入了那間小房間，艾比气喘吁吁地追在后
頭，還來不及進去──
“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三聲尖叫傳出屋子，嚇了艾比一跳，下意識地藏進了牆角，淺綠的眸子在黑暗
中忽閃。
啪嗒──
門被撞開了，一個……兩個……三個……兩個孩子和一個少年魚貫地從里面逃了出
來。
跑在最前頭的孩子看起來和米凱爾差不多大，另外兩個好像更大一些。
三個孩子的頭發亂蓬蓬的，似乎都是從睡夢中猛然惊醒，十分不修邊幅。
艾比暗自思量──怎么，難道除了米凱爾之外，還有別的孩子來么？
“嗚嗚……！我不要再呆在這里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勒內拼命跺腳，大聲
哭泣。
“呼……呼……嚇死我了！你叫什么！？你又看見什么了？”卡迦無奈地翻著白眼
。
“是啊是啊！你知不知道……呼呼……人嚇人是要嚇死人的！！”蘭斯迪也是惊魂
未定。
“嗚~~你們怎么什么都看不見！！你們瞎啦！？”勒內哭倒在地上，拼命蹬腿。
“你說什…！？”蘭斯迪剛想沖上去揍人，被卡迦一把拖住，卡迦使了一個眼色，
要他稍安勿躁。
“勒內……你究竟又看見了什么？我和蘭斯迪都沒有看見，你卻看見了，說明你比
我們厲害……”卡迦假惺惺地說道，“所以，你要告訴我們你看見的，我們才好想辦法
保護你啊。”
“你……你說我比你們厲害？真的嗎？”勒內停止哭泣，探頭看了一眼原來他們呆
的房間。
蠢才！隨便說說你都信！小孩子果然就是小孩子！卡迦在心中罵道，“對啊，你厲
害嘛！所以告訴我們吧！你不用害怕！我們比你大，我們會照顧你的！”
“你先說你看見什么啦！”蘭斯迪的心思沒有自己哥哥那么复雜，不悅地問道。
“我又看見幽靈了。一個穿白襯衫的幽靈。”勒內說著又瞧了那房間一眼，“就是
一開始在外面放火的那個幽靈。”
“看來……這棟房子里真的是有什么珍貴的東西了……”卡迦自言自語。
“卡迦，你也認為真的有幽靈？”蘭斯迪又朝房間走去。
“嗯……外婆說這里有寶藏，都是老頭子藏起來的，所以我想……”
“什么寶藏？”勒內沒有漏听，追問。
“你爸爸沒有告訴你嗎？”勒內搖頭，卡迦笑了笑，“肯定是他們大人想要獨占寶
藏，所以才故意不告訴你的。你的爺爺肯定在這里藏了什么寶貝，所以才要我們來找。
”
“那……現在米凱爾在什么地方？我們要比他先找到嘍？”
“對啊，‘我們’一定要先找到。”卡迦詭异地笑道，“找不到也要從米凱爾那儿
搶到，繼承權是‘我們’的！！”
原來……米凱爾是為了繼承權才到這儿來的。這些孩子則都是偷偷來和米凱爾爭的
。哼！全是些卑鄙的坏孩子！
艾比在心中忿忿地罵道。可，連米凱爾也是為了繼承權，它不禁也有些怨恨米凱爾
起來。
既然如此，他就先引這些孩子到默林藏“那個”的地方去。看看他們找到了“寶藏
”會不會高興！
“喵──”
艾比忽然現身出來，三個孩子吃了一惊，但是艾比沒有講話，它指指孩子們原本跑
出來的地方，并且率先跑了進去。
卡迦動了動腦子，低語：“追上那只貓！”
進了屋子的艾比果然看見了默林的身影，他手里提著一只籠子，籠子里的黑貓正是
自己。
默林先是推開擋住壁爐的畫架，然后轉動壁爐上方的一只花瓶，頓時，地板發出了
下陷的聲音，赫然開出了一條密道。
默林持著一盞燈和籠子走了下去，艾比四處張望了一陣，沒有發現自己的影子，于
是也竄進了那條走道，目睹了默林所作所為的勒內抖個不停，而卡迦和蘭斯迪卻掩飾不
住自己的興奮。
“有密道！有密道！我們快下去！”
不管勒內樂不樂意下去，他都不愿意一個人留下，所以，他又跟著去了。
當艾比和三個孩子的身影都消失在密道里，淺灰色的貓緩緩從壁龕里面鑽出來。
“喵──”
它一溜煙跑出了這個房間……
東廂──
“喀──”菲尼亞斯怀中破碎卻仍然在走的水晶鐘忽然發出小小的響聲，午夜兩點
了。
原本擋住米凱爾的牆壁已經消失無蹤，剩下一扇房門和同樣盡頭向上以及向下的樓
梯間。
奧茲怀中抱著的米凱爾早已經熟睡，菲尼亞斯輕輕打開門，里面亮起一盞溫柔色澤
的小燈，嶄新的床褥早已經准備妥當。
“讓孩子睡到床上吧……”菲尼亞斯一揮手，被子自動掀開一半。
奧茲小心翼翼地把米凱爾放上床，米凱爾輕輕呻吟了一下，翻了個身，抱住被子睡
著了。奧茲把米凱爾的餅干和畫冊都放在床頭的小几上，接著轉身面對菲尼亞斯。
“你的影子們是怎么被默林抓住的？明明那時，他的‘影呼’已經連同我一起封印
在鏡子里了啊。”
“他沒有用‘影呼’抓我，他是做了六個自己的‘仆人’，最終將我全部的影子牽
引到了‘影廂’。”
“什么？他也做了自己的影子？可沒有‘影呼’的話……”奧茲不敢相信沒有“影
呼”，默林也能控制自己的影子。
“他能。因為他和惡魔先訂了契約，所以有無窮的魔力。”
“那好，即使這樣，你總共七個部分也只有六個受控制吧？你還有一個影子呢？”
“…………”這一次，菲尼亞斯是真的臉紅了，奧茲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樣？到底怎么樣？還有一個呢？”
“還有一個……我……其實七個影子那時都被默林掌控住了，他的本体率先抓住了
我最后一個影子，然后當場和我定了契約。其余六個他的影子估計也是分別脅迫我的六
個影子訂立契約。就是這樣。”菲尼亞斯似乎有些閃爍其辭。
“什么就是這樣！？怎么能就是這樣？默林他……他是賣自己的靈魂給惡魔啊！你
怎么可以和他簽訂契約！？”奧茲焦躁地走出屋外。
“對不起，對不起，奧茲。”菲尼亞斯痛苦地抓住自己的臂膀，“他要放我自由。
他要用他身上流著的血液和他与生俱來的魔法換得我的自由。我無法拒絕，因為他以白
丁香仙女作為要挾，我……”
“白丁香仙女复活了？那……那你不是自由了嗎？當年你是為了……”
“不，我是和這個家族的人類訂的約，那個和我訂約的人正是默林的曾曾曾曾祖父
。”
“那又怎么樣？既然仙女复活了，你就沒有義務再留下來了啊！”
“不，不是這樣的。我不能离開丁香園，永遠不能，我一旦离開，就會立刻下地獄
，因為我違背誓言。而且……我也無法再回天上了，我的翅膀和樣子都已經……”
“那就是說，即使默林犧牲了自己，你還是沒有辦法擺脫這些束縛？這…這算什么
啊！他不是白忙嗎？”少年一拳打向牆壁，“早知道這樣，50多年前，我就不該和默林
一起闖入密室，不該几次三番再到你這儿來，不該……哦！混蛋！”
“你們錯了！不是白忙！喵──”突然一只灰貓從走廊上跑過來，“我曾經看見他
走進客廳下的密室，下面有一個無底洞窟不是嗎？他一定在那儿還和別的惡魔交換了別
的條件。”
“你……你是艾比的影子？艾比呢？”奧茲問。
“他把一群來探寶的貪婪孩子引到地下去了。”影子艾比說道，“就連米凱爾，也
是為了繼承權才來這儿的。”
“繼承權？他說是他的爺爺……他的爺爺究竟是什么人呢？”奧茲自言自語。
“當年，我被放在洞穴外面，就是地底的三個洞穴外，我不知他最后進了哪個洞。
現在艾比把三個孩子都帶下去了，它八成有什么瘋狂的想法。”
“看來那些孩子是真的以為下面有什么寶貝了。”菲尼亞斯皺眉，“……不好！如
果默林和惡魔訂了那樣的契約……那……！！”
“什么？菲尼亞斯？你是說，惡魔會將那些孩子作為祭品？”奧茲抽了一口冷气，
“默林會這么殘忍地犧牲那些孩子的命嗎？”
“不，……不，我也不知道。我們快追去吧！我怕真的會出什么事！”
“可是米凱爾……”奧茲回頭，看向床上熟睡的米凱爾。
“別擔心他。我在這里守著他。你們沿客廳左邊小房間壁爐下的通道走，一見到分
岔就右拐，看見三個洞窟的時候，會瞧見一個籠子。不過那時，那些孩子們一定下去了
。”
“走！”
奧茲和菲尼亞斯匆匆往樓梯奔去。
影子艾比慢吞吞地走進臥室，跳上柔軟的床鋪，忽然發現米凱爾真的睡得很熟。但
是，它也發現了另一件事，在米凱爾躺著的枕頭上，竟也有紅墨水寫的字。沒寫別的，
只署了“M.P.”這兩個字母而已。
默林……到底做了多少事情呢？
[會面]
──醒一醒，醒一醒……
嗯？米凱爾的意識漸漸清醒，然而他發現，他所在的地方是一片黑暗。
這里是什么地方？
──你醒了。我是默林。不管你是誰，我想見你。請你跟我走好嗎？
默林！你就是默林！？我見到菲尼亞斯了！是你要我放開他的，對嗎？
──…………是的。現在，我則要你來見我，我要給你一樣東西。
見你？你不是早已經不在這里了嗎？
──我的肉体不在，但我的智慧和魔法都留了下來，你只要跟著我，就會穿越時光
見到過去的我。
好。我去見你。可是這里好黑，我什么都看不見。
忽然，黑暗中出現一小團金白色的光，光浮動著，逐漸朝遠處慢慢飄去。
──跟我走吧。
嗯。
米凱爾追逐著光，才走了几步，發現四周突然一片明亮。
這儿是什么地方？看起來，似乎很像是西廂的書房外面。
──跟我往上走。
米凱爾听話地走進盡頭的樓梯間，順便也向下看了一眼──那儿就是‘影廂’所在
──上面他還沒有去過。然而才上去沒几節樓梯，耳畔忽然傳來一陣美妙的音樂聲，好
像是華爾茲的樂曲。
──上面正在召開舞會，你上去之后，記得往一張堆著一大叢白丁香的桌子走過去
。然后等著我對你講話。
可別人不會看見我嗎？我這樣闖進去好嗎？
米凱爾從來沒有進過舞會的場地。家族舞會上，從來沒有他和母親的位置。
──沒關系。你可以理直气壯地走進去。任何人也看不到你，也触摸不到你，你現
在是一個無憂無慮的靈魂。
你看得到我嗎？
──那里的我也看不到你。但是我感受得到你的存在。
好……
米凱爾想推開門，手卻忽然穿過了門扉，他惊訝地收回手，覺得有趣极了，然后閉
眼迅速穿過門去。
哇……
華麗的樂章正在室內回蕩，巨大的空中樓閣般的舞廳里，高朋滿座，賓客如云。
然而，米凱爾忽然發現，所謂的賓客似乎都不是人類。
有長著鳥嘴的客人，正在啜飲果汁；兔子小姐和松鼠先生在舞池中跳舞；還有花仙
、精靈和其他各种動物。它們都和米凱爾──和真人一樣大。
──快朝那張桌子走吧。我已經在那里等你了。
嗯。米凱爾看向前方，果然，在擺了一大捧白丁香的桌子旁，正站著一位高挑的黑
發青年，正是默林，他穿著一身白色的燕尾服，既优雅又英俊不凡。
米凱爾的眼睛轉往別的地方，在陽台上發現了正在和一位貓先生聊天的奧茲。天哪
，黑色的貓頭，淺綠色的眼睛，那是艾比！
再往別處看，舞池邊上，褐發的天使菲尼亞斯穿著一襲黑色的禮服，眼睛正朝默林
的方向頻頻注目。
終于，米凱爾走到了桌子前面，就站在默林的近旁，米凱爾目不轉睛地盯著默林瞧
，發現默林的相貌俊秀极了，簡直讓人暈眩。
──你來了。
“你到了……”
兩個默林的聲音同時說。
──嗯，我來了。你好，默林先生。
“你是誰？”真的默林裝作取食物，低聲問。
──我是……
“不！不能說出來！你心里說就好。契約里面會寫進去的，你會成為契約的受益人
之一。”默林連忙說。
米凱爾雖然不明白什么契約的事，但還是在心里將自己的名字拼了一遍。
“很好，現在，我給你一把鑰匙，我一拿出來，你就奪走。听到嗎？”
──嗯。听到了。
默林說完，果然伸手進口袋，想拿東西出來，然而此刻，米凱爾卻看到菲尼亞斯朝
這邊走了過來。
──菲尼亞斯過來了！
默林一听，連忙收回手，迅速說道：“別离開，我一會儿就回來。”
話音未落，菲尼亞斯已經緊貼在默林的身后：“你在對誰說話？這里還有隱身的客
人嗎？”
听到菲尼亞斯這么說的米凱爾連忙躲到桌子下面──他忘了誰也看不到他。
“你開玩笑。怎么可能。”默林拘謹地微笑，“你為什么不去和客人們跳舞呢？”
“我以為你不太舒服……”菲尼亞斯說完，樣子有些局促。
“我沒有不舒服，你去跳舞吧……”
“可是……”
“哈！默林，我看應該是你和菲尼亞斯都去跳舞！”奧茲湊了過來，身旁還跟著那
位貓先生，“嘿嘿！或者干脆，你們兩個跳吧！大家說怎么樣！？”
“好好好……！！！”
所有來賓都鼓噪起來，默林無措地四顧，他沒想到會變成這种局面。
“嘻！作為主人，你們有娛樂來賓的義務！去吧去吧！”奧茲繼續鼓吹，根本沒注
意到兩人都有些异樣的神色。
“可是……可是……我不會跳舞！”默林陷入了窘境，他不看菲尼亞斯，隨口說道
。
“哈哈~~不會跳舞才……”才好玩！看到貓咪眼色的奧茲咽下最后几個字，改口道
，“你不會菲尼亞斯會！去跳嘛、跳嘛！”
“跳吧跳吧！奏樂！”
這算是強迫中獎？總之在眾人一致的鼓吹下，默林不得不被菲尼亞斯帶領著走進舞
池。
其實默林會跳舞，然而他既然說了自己不會跳，就只能充當跳舞伴侶中女性的角色
了。
音樂開始，米凱爾慢慢鑽出桌子，就見到一道黑和一道白的影子糾纏在一起，在舞
池的中央回旋。他們的姿勢都是那么优美而高雅，默林比菲尼亞斯稍稍矮一點，兩人的
舞姿配合得天衣無縫，引來了台下眾多人的喝彩。
這時，仍然靠在桌子旁的奧茲笑道：“表哥不是女性真是太可惜了。你看看他們多
么相配。”
“雖然我不認為人類和天使會有什么交集。可是，但就形象而言，他們兩個确實很
相稱。”
“對吧對吧……呵呵……不知道我們這么亂說，默林會不會不高興。”
“他又不是女人，有什么好不高興的？喵──”
米凱爾抬頭，仔細听著兩人的對話，再看向舞池中翩然旋轉的二人，不禁在心中疑
惑。
默林和菲尼亞斯是很相配啊……越看越覺得賞心悅目，兩人的气質仿佛是相通的。
為什么非要女性不可呢？
米凱爾正想著，一曲終了，面孔不知是因為運動還是為別的什么原因而潮紅的默林
沖回了桌子旁。
“默林表哥，菲尼亞斯的舞跳得不錯吧？”奧茲打趣道。
“……”默林似乎恢复原樣了，他瞪了奧茲一眼，奧茲干笑了一下，很快和艾比一
起离開了桌子旁。
“呼……”默林又深呼吸一口，抬起頭，看到菲尼亞斯的目光隔著舞池，還是放在
自己的身上，一口气不禁嗆了一下，連忙轉過身。
──默林先生，您和菲尼亞斯先生跳得真好。
米凱爾天真地說，默林震了一下，他四下張望，然后仿佛恍然大悟了什么一樣，壓
低嗓音：“你還在嗎？”
──我在。我一直等著您呢。
這一次，沒有任何干扰地，默林將口袋中的鑰匙拿了出來，米凱爾迅速拿走了。
默林見手上的鑰匙消失，松了一口气。
“請你記住，這把鑰匙很重要，千万不能丟了。當你在客廳左手房間的地下洞穴的
最右邊洞窟里，找到孔雀石箱的時候，就能用它打開箱子了。不過，要牢牢記住，開了
箱子你也不能放開那把鑰匙，直到里面的東西都出來。明白了嗎？”
──嗯。明白了。
“還有最后一件事。等菲尼亞斯回到天上之后，你就把從連環畫里──你找到了嗎
？它和水晶鐘在同一個地方──你把從那個里面得到的丁香枝放進那台水晶鐘里。”
──可是那口鐘已經被您命令砸坏了呀。
“這沒關系，記住把丁香放進鐘里就可以了。好了，你得走了，不然你會永遠迷失
在時間和空間的夾縫里的。快走吧！”
──好了，你跟我走吧。
原本講話的金白色光球再度出現說話，而真正的默林則离開了桌子邊，象是故意躲
開走過來的菲尼亞斯般，到陽台上去了。
──快走吧，我送你回你所在的地方。
嗯。米凱爾將鑰匙放進貼身的衣袋里，緩緩朝門口走去。
臨出門前，米凱爾又向陽台看了一眼，看到默林正趴在陽台的扶欄上，低著頭的樣
子，好像…………在哭。
原來，菲尼亞斯是要回天上的啊。他真的是天使。默林是要救他回天上的吧。
想起自己看過的那本連環畫，米凱爾小小的心靈里第一次感到了即將分离的悲哀，
他現在終于能理解，為什么當初那個小男孩會哭泣，會做出即使傷害了天使也想留下他
的事了。
穿過門之后，米凱爾發現自己的所在又是一片黑暗，黑暗中，他的淚水真的流了下
來。
──閉上眼，我送你回去。
嗚……米凱爾嗚咽著點頭。
[地下洞窟]
“喵──”
接連穿越了重重黑暗的地道，走過多個分叉路口，艾比始終凝視著前頭默林的身影
。
當年它被關在籠子里，籠子后來被蒙上布，它就不知道默林到底做了什么了。它只
記得，過了很長時間，默林才出來，他看上去很疲倦，但是不肯回答自己的問題，最后
就直接把自己帶到東廂，封印了起來。
究竟，他和誰見面了？真的是地底的惡魔嗎？他做了些什么呢？
艾比也十分好奇，非常想了解，而后面那群孩子……
“唉……卡迦，你不覺得跟著一只貓走很荒唐嗎？”蘭斯迪走了好久，又困又累，
不高興地看著前頭深深的黑暗。
“別亂說話，跟著走肯定沒有錯的。”卡迦看向勒內的臉色，它蒼白至今，他知道
勒內肯定又看見了什么──而且是他所無法看見的！
“那只貓一直跟著那個幽靈走。那個白衣的幽靈，就在最最前頭。”勒內抖著舌頭
回答。
“哼！跟著一個看不見的幽靈走更加荒唐！”蘭斯迪大吼。
“蘭斯迪！你閉嘴！”卡迦有些光火了，沉下臉色訓斥。
蘭斯迪雖然不服气，但是沒有回嘴，可臉色也不好看。
哼……
冷冷覷了一眼他們的小內訌，艾比仍舊把目光放回默林的身上。馬上就要到那個大
洞穴了，它已經走了很久，還隱約有些記得路。
果然，又出了一個彎道之后，面前赫然呈現著三個洞口。
這時的默林放下燈，正在為籠子套上布套。
──默林，放我出去，你要做什么？（這是當年自己的聲音，艾比想）
──……
默林沒有回答，完全套住了籠子。
艾比的步伐快了一點，几乎就和默林近在咫尺，默林的臉色很差，但是眼睛里像在
燃燒。
究竟是哪個洞口？
艾比在心中猜測，屏息。
“卡迦，那個人好像要進洞里去……”勒內小小聲地說。
“哈！”蘭斯迪回過頭來嘲笑一聲，走到全神貫注的艾比身后，“臭貓！你到底在
耍什么花樣？”
艾比瞪了蘭斯迪一眼，仍舊盯著默林。
默林從怀中小心掏出了一枚指環，那是一枚刻有丁香花圖案的銀色指環。
那是……
默林將指環套在自己的右手小指上，忽然很輕很輕地呼喚：沃德！沃德！沃德！
艾比离得很近，听得一清二楚──難怪它當年仿佛听到默林叫誰的聲音，可是他為
什么要叫呢？
呼喚完之后，默林摘下指環，放在自己面前的地上，頃刻之間，戒指就消失無蹤了
。
什么！！
艾比奔到放指環的地方，仔細觀察，卻真的看不到指環的影子了，而當它轉身的時
候。
“喵！！！”
默林呢？默林怎么不見了！？
是啊……哪里還有默林的影子，艾比連忙轉身向中間的洞口里面看去，就看到默林
白色的身影在里頭飛奔。
“默林！！！！！”貓咪忽然大叫，沖著那個背影追了進去。
听到這聲人話的蘭斯迪嚇了一跳，但是他的強烈好奇心馬上發揮了作用。
“這只貓會說話！！”他獵奇地叫著，也閃身沖進了中間的洞窟。
“蘭斯……！”卡迦想要追過去，但是勒內拉住他，“別過去！剛才那個幽靈突然묊消失了，我沒看見他進任何一個洞。”說這話的勒內手腳都在顫抖。
“你說什么？那蘭斯迪他怎么辦？”卡迦回頭看向中間的洞窟，蘭斯迪的身影已經
快看不見了。
“我……我們還是回去吧。這里好陰森，好可怕。”勒內忍不住說。
“不行。剛才貓咪進了中間的洞，而且你也听到它講人話了吧？跟它走肯定不會錯
的。如果你不想去，你就自己回去！”卡迦的神情這時看起來很可怕，他說完就拔開腳
追進那無底的黑暗中，“蘭斯迪！回答我！”聲音也遠去了。
“不要！卡迦！卡迦！等等我！！！”勒內尖聲哀號著，然后忽然在黑暗中看到洞
窟前面的地上竟然隆起了無數塊黑影。
“鬼！鬼！鬼啊──”才叫了几聲，勒內就嚇昏了過去。
黑影逐漸靠近昏倒的勒內身旁，一個嘶啞的聲音忽然說道：“這里已經很久沒有活
人來了。難道這就是默林答應沃德的東西？”
“可他究竟答應了什么？”一個尖細的嗓音呼應，“和他簽契約的是沃德，然而沃
德已經不見很久很久了。”
“嗚……難道沃德已經死了嗎？”一個柔弱的聲音哭道。
“默林很可能欺騙了他。”嘶啞的聲音憤怒道。
“要把這個孩子怎么辦？”尖細的聲音問。
“把他帶回去。”哭聲嗚咽，“用他紀念失蹤的沃德。”
“那……噓！”嘶啞的聲音忽然惊呼，“有別人來了，快帶他走！”
說完，三個黑影和勒內都消失了。
就在這時，菲尼亞斯和奧茲疾奔的身影出現在洞窟，他們手中的燈把原本昏暗的洞
窟照得十分明亮。
“糟了！我們來遲了！”一看到蒙上布的籠子和已經空無一人的洞穴，奧茲就一陣
心慌，“你說，默林真的會和惡魔在這里交換別的契約嗎？那現在艾比怎么辦？它不是
有危險？”
“奧茲，我也不知道，我從來沒來過這里，我不知道默林究竟是怎么知道這儿的。
可我怀疑這里真的有什么東西存在。”看向三個洞窟，菲尼亞斯小心地接近最左邊的洞
口，向里面一張望，他嚇了一跳，默林正在里面，并且在朝洞穴深處慢慢行走。
“默林！！！！”菲尼亞斯的臉一下子飛紅了，几乎當即就要沖進去，然而他馬上
猶豫了一下，察覺了危險的信號，“奧茲，你過來！你向這里面看，然后告訴我你看見
了什么……”
奧茲听言接近，在看到里面時大叫：“是艾比！”菲尼亞斯連忙攔住奧茲的身体，
搖頭，“這里面會出現迷惑我們的幻影，我們不能貿貿然闖進去。”
“這几個洞穴難道沒有一個是真的通路嗎？”
“這恐怕只有默林才知道。而且，据說這里的洞窟都是無底洞，如果不知道咒語，
一旦進去了就可能出不來了。”菲尼亞斯蹙眉。
喀──
水晶鐘又響了，凌晨三點整。
“那么，他當年在這儿究竟是要見誰呢？”
“這個……”
“讓我們來回答你吧，墮天使。”一個嘶啞粗嘎的聲音驀然從黑暗中響起，看著眼
前逐漸隆起的土地，菲尼亞斯的臉龐一片慘白。
待續
--
黎明前
翩翩起舞
直到日出
被光吞噬 幻滅 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