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丁香重開時 第五部分
第五部分目錄：
[愛的悲傷]
[夜]
[儀式]
[奇跡]
[童話的終結]
[愛的悲傷]
花圃中一片午后的陽光，然而眾人都默默無語。一雙雙被淚水洗滌的眼睛，都不由
自主地放在默林的身上。
半透明的默林和菲尼亞斯互相凝視著，深深深深地彼此凝視著，誰都沒有開口，似
乎生怕一開口，就意味著离別一樣。
“大家……”克勞芙輕聲說，“大家都進屋去吧。有任何事，全放到明天再說。”
“爺爺……”米凱爾輕聲呼喚，“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您和我一起回去吧……”
默林沒回答，嘆了一口气。
“默林！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奧茲說道，“你欠我許多解釋，我希望，你
今晚能回答我全部的問題。”
“……”菲尼亞斯仍然將目光糾纏在默林身上，卻什么話都沒有說出口。
最終，默林率先移動，向屋子飄去，菲尼亞斯第一個跟過去，接著是奧茲和米凱爾
，再接著是丁香仙女們，然后是兩只艾比。大家都進屋了，似乎忘了還有一個人被留了
下來。
丁香馬車消失后，在花香中逐漸醒來的勒內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到四周盛開的白和
紫丁香，不由得尖叫一聲。
“怎么回事？怎么都開了？難道……我是在做夢？人都到哪里去了？”
或許這种時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比較幸福。
晚餐過后──默林當然是站在一旁，什么都不吃──奧茲就將默林拖進了書房，硬
是沒讓米凱爾跟進去，說有嚴肅秘密的話要問默林。
大家都沒有异議，菲尼亞斯雖然也有滿肚子的話要對默林說，但還是眼看著默林隨
奧茲走了。
米凱爾一個人閑著無聊，便坐到菲尼亞斯的身旁。
“你和我爺爺是怎么認識的呢？”
“……”菲尼亞斯微微一笑，“那已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有多久呢？”
“大概是……嗯……在默林還只有你這么大的時候，可能更小一點，他和奧茲溜到
丁香庄園里來探險，然后無意中在密室發現了我的一個影子。”
“你為什么把自己都變成影子呢？”
“因為我已經決定永遠留在這里了，所以不需要本体。”
“本体消失了，那爺爺究竟是用了什么辦法，把你給變回原樣的呢？”
“這個……”菲尼亞斯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支吾起來。
“？……難道你也不知道？”米凱爾好奇。
“不……”說完，菲尼亞斯就臉紅了，“我知道一點……可是馬上被魔法催眠了，
后面的事……我都不清楚，等我再有意識，我已經回复成本体了。”勉強講完這段話，
菲尼亞斯才仿佛松了一小口气。
“那……爺爺是怎么做到的呢……”米凱爾自言自語，菲尼亞斯也露出了疑惑憂郁
的眼神：默林，你難道還犧牲了什么？
將所有的話听得一字不漏的克勞芙輕輕嘆了一口气，怎么菲尼亞斯還是糊里糊涂的
……
“姐姐？”
“不……我沒什么。別擔心我。”
“你知道什么嗎？”
“不……默林做了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
“？”
“但是他做一切的動机，我早已經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來了……你看不到嗎？”
“………………看到了……可是……”
“對，”克勞芙又嘆了一口气，“就是那樣……而且，菲尼亞斯的眼睛里，也同樣
……”
听著這一番高深的對話，艾比和影子艾比互相對望一眼，隱隱約約，似乎也有些明
白了。
“爺爺會上天堂嗎？”米凱爾無心地問，菲尼亞斯的側臉忽然變得很僵硬，“庄園
外的爺爺已經70歲了，最近病得很重，他會好嗎？”
菲尼亞斯完全沒想到這一點，不過現在突然意識到了。
一個靈魂是不可能平白留在地上的，既然靈魂跑出軀体，那外面的那個身体肯定已
經死了，那默林豈不是……很快要上天堂！？
“如果他能留下來就好了……”米凱爾繼續說，菲尼亞斯不解地看著米凱爾，“因
為爺爺很喜歡你啊……”菲尼亞斯惊跳了一下，露出愕然的表情。
米凱爾困惑地歪著頭：“難道不是嗎？……應該沒錯啊。當初他交給我鑰匙的時候
，我還看到他在陽台上哭，就是你們跳舞的那次……”
往事在菲尼亞斯的腦海中重現──
“……默林？默林？你怎么了？”菲尼亞斯不解地追問站在陽台上一直背對自己的
默林。
“……我沒事。”默林講話的聲音有些模糊，讓菲尼亞斯擔心地轉過他的身体，默
林連忙撇開頭。
“你到底怎么了？不舒服嗎？”菲尼亞斯急了，別過默林的臉，卻看進一雙尷尬的
兔子眼里，默林慌忙移開下巴：“我說了沒事。不過眼睛有點痛，可能進了沙子。我先
走了。”
那背影雖然有些惶惶然，但是菲尼亞斯并不覺得有什么地方太奇怪……
后來的某一天──
“默林？你在寫什么？”看到菲尼亞斯進書房的默林連忙收起一堆隱約寫了紅字的
紙張，夾進一本厚厚方方的畫冊里──紫色天鵝絨的封面，很漂亮。
“你又在研究什么新的法術了嗎？”
“……啊，對。”
“昨晚也是嗎？”
“嚇！！什么！？”默林好像嚇了一跳，有些不安。
“昨晚你不是在‘影廂’待了很久？”
默林深深看了菲尼亞斯一眼，恢复了原來的平靜表情：“沒錯，我是去了。不過是
試試我的‘影呼’。”
“奧茲呢？我怎么一直沒看到他？他不是和你一起來的嗎？都兩天了，怎么都沒遇
到他？還有艾比？”
“……他和艾比回去了。”默林平靜地回答。
“這么快……”
這時的菲尼亞斯，也還沒有想到會發生什么事。
隔天凌晨──
在臥室想事情的一個影子菲尼亞斯突然被開門聲嚇了一跳，是默林。
他放下心來，卻忽然發現默林的神色有點不對：“你……”
他還沒有說什么話，默林猛然沖了上來，將菲尼亞斯推倒在地上，瞬間，溫熱的嘴
唇在菲尼亞斯的耳邊輕輕說道：“我要和你訂新的契約，我要讓你回天上去。”說完來
不及讓睜大眼睛的菲尼亞斯有反問的机會，立刻用嘴唇堵住了他。
菲尼亞斯掙扎地推開了默林，潮紅著面頰，不敢相信地撫摸著自己的嘴唇，上面有
一點血跡，他連忙全部抹去，于是看到默林的嘴唇正在流血，是他自己咬破的。
“默林！你做什么！？即使和我訂了契約，我也回不去的。再說舊的契約，怎么可
能隨便打破？”
“是我，我就能。”默林堅定地這么說著，眸子里的自信讓菲尼亞斯心中一陣恐懼
。
“你怎么能！？”
“我和惡魔的條件。以我的靈魂和我未來儿子的靈魂……為代价……”
“什么！？”菲尼亞斯瞠大了眼睛，“不！我不允許你這么做！你永遠休想和我簽
訂契約！只要我抗拒，你是無法獲得我的認可的。而且……我已經沒有本体只剩下影子
了……”
“所以……”默林深吸了一口气，輕輕解掉領結，“我要做，逼迫你，和我訂下契
約。我有辦法將你的影子重新恢复成本体。如果你推開我，我就封死白丁香仙女的原形
。”
“克勞芙！！”
默林如愿地接近了菲尼亞斯，听到仙女名字的菲尼亞斯，即使知道照默林的個性不
會真的做出那种事，卻無法忽視默林講話的語气。
“為什么！不值得的！！別為了我……”菲尼亞斯的唇被手指輕輕點住，默林搖頭
。
“值不值得，由我來判斷。”
說完，他流血的唇重新貼了上來，菲尼亞斯抗拒了，然而一陣不知名的芬芳忽然籠
罩住自己，接著他听到默林似乎在念咒語，他一陣心慌，卻無力掙扎，迷失在默林少有
的溫柔接触之中。
隨后而來的是黑暗，是莫名的空白，他只隱約記得仿佛看到默林的眼神，默林一直
看著自己，一直呢喃著什么，那眼神有些迷蒙有些彷徨，不像平日的默林，而且溫柔得
不像真的。究竟，默林有那樣看過自己嗎？
最后菲尼亞斯醒來時，已經成了本体，被拘束在一個光輪里。默林就在他不遠處，
可是任憑菲尼亞斯怎么呼喊，默林似乎都听不到一樣。
默林坐在一張椅子上，額頭不停地冒汗，嘴里還不停地念咒語，緊接著拿起他隨身
攜帶的水晶鐘，向菲尼亞斯走過來。他走得很慢，但他的目光很沉著。
“菲尼亞斯……”他輕輕呼喊，話音未落，菲尼亞斯就被一道強光吸走了。
再醒來，已經是50年后……
“菲尼亞斯？菲尼亞斯？”米凱爾伸出小手，在菲尼亞斯眼前舞動。
沉浸在往日思緒中的菲尼亞斯這才逐漸清醒過來，窘紅了臉，輕咳兩聲：“咳咳，
對不起，我想起一些往事。”
米凱爾搖搖頭，問：“菲尼亞斯也很喜歡爺爺的吧？能不能把爺爺留下來？”
不知該怎么回答這兩個問題的菲尼亞斯斂眉垂目，輕輕搖頭表示不知道。
“如果爺爺走了，你不會很寂寞嗎？”
“…………”
“能不能……”
“好了，米凱爾……你不困嗎？”艾比不忍心菲尼亞斯心中更加紊亂，終于開口打
斷了孩子的追問，菲尼亞斯悄悄吁了一口气。
“米凱爾，你回臥室先睡吧。一切等明天早上再說好嗎？”克勞芙勸道。另外兩個
孩子早就在東廂客房睡著了。
“好……”孩子打了一個哈欠，點頭，“菲尼亞斯、艾比、麗拉珂、克勞芙晚安。
”
“晚安。”菲尼亞斯輕輕撫摸孩子的頭。
──
餐廳內的人都嚇了一大跳，樓上書房的大門被一腳踹開，由此可見踹門的人有情緒
有多么激動。
一陣乒乒乓乓的腳步聲后，奧茲臉色難看地跨上扶梯，從樓上滑到樓下。
“怎么了？奧茲？”菲尼亞斯不解地問。
奧茲看了菲尼亞斯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來──那整個表情就好像吃
了苦瓜一樣──但奧茲沒有像眾人猜測的那樣大發雷霆，他深呼吸再深呼吸，最后蹲下
身，輕輕撫摸米凱爾的頭，只憤憤地說了一句。
“你怎么有個這么難搞的爺爺！”米凱爾瞠大眼睛，不明白，奧茲繼續喋喋不休，
“自以為是又固執，還神神秘秘，問他什么都搪塞過去，真是气死我了！”
哦……眾人明白了。原來奧茲出馬，也沒問出什么東西來，難怪他這么生气。
“……我去問。”菲尼亞斯想要上樓，卻立刻被奧茲擋住：“只有你不許去！！默
林說了，他誰都可以見，就是不見你！”
“為什么！？讓我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他！”
“不行！他現在的心情很低落。”這么說著，奧茲皺皺眉頭，“你也知道他的為人
。他一向不出任何差錯的。可是你看看他為你做的一切，樣樣都精打細算，無可挑剔，
偏偏最大的症結和錯誤就出在你身上，你要他怎么面對你？他的自尊心很受打擊的。”
一席話，讓菲尼亞斯無言以對。
“另外……這家伙像個蚌似的，死活咬住嘴唇不肯說任何關于契約的事情。我就怕
里面是不是還有什么隱情。可惡！”
“奧茲，你別說了……菲尼亞斯會很難過的。”米凱爾來回看看，勸道。
“………………唉。菲尼亞斯，連我這么遲鈍的人都有所感覺了，怎么你到現在還
是懵懵懂懂的！？你不是最了解他的嗎？”說完，奧茲抱起米凱爾，“我懶得管了！你
愛找他就去找，被他赶出來我可不管！米凱爾，我們上樓先去休息！”言罷，奧茲便帶
著米凱爾上樓了，盡管米凱爾頻頻回頭，但也只能說“晚安”而已。
菲尼亞斯定在原地，臉上的表情錯綜复雜。丁香姐妹和兩只艾比看著他，都嘆了一
口气。
[夜]
凌晨2點，菲尼亞斯已經在書房門外徘徊了N遍，耳邊始終響起著奧茲講過的話，猶
豫著要不要、該不該進去。
因為深夜，万籟俱寂，菲尼亞斯覺得自己心跳的聲音格外清晰。
舉起了手，他作勢要敲門，卻始終沒有落下拳頭。
他進去后要說什么呢？
求默林留下？留下做什么？陪自己？臉上漸漸升騰起燥意，他怎么開得了口？
換一個，問當年默林究竟做了什么，然后呢？問動机？天……心中蠢蠢欲動，不知
是對什么若有所待。
周遭的人都拿了然的目光看著自己，可是自己卻如墜云里霧里，或許，心中有小小
、小小的猜測和悸動，但是，但是……
──菲尼亞斯也很喜歡爺爺的吧？
喜……歡？哦……老天……他喜歡默林嗎？
當然喜歡！當年那個誤闖進來的男孩，后來就成了自己的常客。近十年的相處，對
他而言或許不算什么，但是對人類來說，已經很長很長了吧？
眼光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就經常放在他的身上，也無數次無數次和他的目光“偶
然”重合。真的是巧合嗎？
默林為他做了許多事，真的只是他瘋狂而已嗎？
不……不是的……一定還有什么……
哦，菲尼亞斯，你別自大了，你以為還有什么別的理由？
問默林！問默林啊！或許，他會愿意回答自己呢？
一個沖動，菲尼亞斯真的敲了門，硬著頭皮，他說：“默林，我有話想和你談談。
”
………………
一片沉默。
菲尼亞斯握了握拳，忍住直接推而入的想法，繼續說：“默林，哪怕你不想見我，
應我一聲也可以。”
………………
“你再不說話，我就進去了。”好半晌都沒聲音，菲尼亞斯開始不安。
喀嚓……
菲尼亞斯輕輕推開門，一眼看向書桌前，沒有任何影子，然后他快步走進室內，四
處環顧。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默林不在這里，連他的气息都不在。
他會在哪儿？會在哪儿？
不安讓菲尼亞斯當下沖出書房，漫無目的地朝屋子各處找去……
──米凱爾，米凱爾……
正在熟睡的米凱爾忽然听到默林在腦海中叫自己的聲音，驀地睜開了眼睛。
“爺……”
──噓……小心別吵醒你邊上的奧茲！
米凱爾面前正是默林的靈魂，他輕輕招手。
──跟我走，我需要你最后做一件事情。
米凱爾輕輕點頭，順著腦海中的聲音，半起身，奧茲的手牢牢地抱住了自己，讓米
凱爾心頭一陣溫暖，不過臉上紅了紅，他掙不開。
求救地看向默林，默林輕笑了一下，一揮手，魔法讓奧茲的手移到一旁。米凱爾邊
在心中道歉，邊悄悄下了床，躡手躡腳地隨默林的靈魂向門外走去。
經過長長的東西走廊，停在了書房門前，默林看到書房的房門開著，臉色忽然變了
一下，他知道有人進去找過他了。然而沒有看見他的靈魂，想必那個某人一定是像無頭
蒼蠅一樣，到各處去找他了吧。
微微苦笑，默林帶米凱爾進了書房，讓米凱爾關上門。
“你坐在書桌前。”默林直接用嘴巴說。
“爺爺呢？”米凱爾依言走向書桌，但沒有坐。
“我站在你身后，我需要你為我寫點東西。”默林笑笑，指著桌上的紙筆，“我是
靈魂，沒有辦法親手寫什么東西，用我怀中的紙筆寫了，普通人又看不見，所以只能拜
托你幫個小忙。”
“好的，爺爺。”米凱爾坐下，握住筆。
“很好……”默林站到米凱爾背后，囑咐，“我說了什么，你心里就重复我的句子
，不用動手，我會用魔法控制你的手。因為你和我有血緣，所以你會寫出我的字跡。”
米凱爾雖然有小小的惊訝，但仍然點點頭。
“我，默林‧帕特里夏，現指定米凱爾‧帕特里夏為我的繼承人。我的全部財產的
80%都由他自由支配，旁人不得有异議。在他成年之前，他的母親和奧茲‧奧斯瓦爾德作
為他的監護人。財產的5%捐獻給慈善事業，最后15%平分給家族所有親戚。
此遺囑系我本人于提出繼承條件后不久自愿訂立。我的律師可以証明此遺囑的真偽
。”
說完，米凱爾的手也停了下來，他吃惊地看著默林，問：“我真的要做您的繼承人
？可是我沒有做到最后一件事啊！”
“什么事？”默林補充，“下面，簽上我的名字，全名。……對。”
“就是您的那個問題，我還沒有回答呢。紙卷也飛到您那里去了，是不是？”
“哦……那個啊，你已經回答我了。”默林再度微微一笑，“白丁香不是已經開了
嗎？”
“這樣啊……對了，爺爺，卡迦跟矮人走了，我們都為他們求情，結果卡迦自愿發
誓跟矮人走了。”
默林冷漠地回答：“那是他咎由自取。我很早就知道他心術不正，被我妹妹寵坏了
。”
“他會怎么樣？會死掉嗎？”米凱爾擔心道。
“不會，當然，很多很多年以后會。不過他會很痛苦，因為地底是非常黑暗的，他
見不到陽光，還得一天到晚干活，總有一天他會后悔貪圖矮人的財富。”默林仍舊冷淡
地說，然后叮囑，“這張紙你要小心保存，奧茲會和你一起回去，他會照顧好你的。如
果我的妹妹和你的叔叔對你發難，你就拿出這張遺囑──我這是為了以防万一，我怕他
們篡改我現有的遺囑──律師布蘭頓先生可以信賴，這些等你們出去了，你都要告訴奧
茲，明白了嗎？”
“嗯。”米凱爾乖巧地點頭，然后不禁疑惑，“爺爺，听你說話的口气，難道你不
和我們回去嗎？”
默林嘲諷地笑了：“我回不去了。從我的靈魂跑出身体，我的身体就死了，現在可
能已經在棺材里了吧。”
“那么，您是要留下來了！？太好了！這樣一來，菲尼亞斯就……”
“不，你錯了，我也不可能留下來。”
“為什么！？那爺爺要去什么地方？”
“死人的靈魂是不能在地上逗留太久的。今天，等天亮了，我就要走了。”說著，
默林看向窗外，沒有正面回答米凱爾的問題。
“可是……可是……那菲尼亞斯要怎么辦？他一個人留在這儿嗎？”
“不，有丁香仙女們會陪著他的。不用擔心。既然他不愿意回天上，我再做什么都
是枉然。”
“可是……可是菲尼亞斯喜歡你啊……爺爺不也喜歡菲尼亞斯嗎？”
“！！”默林晃了晃，呼吸窒了一窒，“你說什么！？你說他……”
“你們不是互相喜歡的嗎？那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在一起不好嗎？”米凱爾天真
地問，“你真的不能留下嗎？爺爺不是有魔法嗎？”
“他……他希望我留下？”默林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米凱爾皺起小小的眉頭：“他沒說……。但是他心里一定一定是想留住爺爺您的。
”
默林有些無奈地苦笑，他明白這個孩子的心意了：“米凱爾，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孩
子。可我和他都是男性，難道你不覺得這是錯的嗎？”（注：墮天使和惡魔同樣擁有男
人的性別）
“喜歡才沒有錯！”米凱爾認真地強調，“爺爺，您是喜歡菲尼亞斯的吧？很喜歡
很喜歡很喜歡……對吧？”
默林怔了怔，停佇一小片刻后，略帶猶豫地輕輕點了點頭，赧紅了臉。
“既然這樣，爺爺就該留下！絕對！！”
“……米凱爾……”默林終于瀉露出淡淡哀傷，“我的魔法已經所剩無几了，我留
不了多久的。而且，我也沒有形体。”
“啊……”米凱爾失望地低下頭，又抬起頭，“真的不行嗎？”默林搖搖頭。
“所以……我還是走吧，天一亮就走，你會送我的，對嗎？”控制住落寞的情緒，
默林問。
米凱爾眼含著淚水，猶豫著該點頭還是搖頭，他不想讓爺爺走啊！爺爺走了，不僅
爺爺自己會很傷心，大家也都會很傷心啊，尤其是菲尼亞斯……
有什么能讓爺爺留下呢？有什么能給予爺爺一個形体呢？他的愿望，誰能幫他實現
呢？
……愿望……
等等！
米凱爾掏掏口袋，當他找到某樣東西的時候，整個臉龐都亮了起來！
“爺爺！我有辦法了！”說完，他亮出手中的東西。
這一次，默林真的大大地惊訝了……
[儀式]
“米凱爾！！！！！！！”
半夜醒來，只見窗外微露星光，看看鐘，已經3點多了。
可是奧茲卻大駭地發現，米凱爾竟然不在自己的身邊！他去哪儿了！？什么時候离
開自己身邊的？天……他怎么睡得那么死！？
連忙從床上噌地跳起，沖到門口。
他還沒有開門，門就突然發出喀嚓一聲，自己開了……
咦？
難道是米凱爾回來了？
奧茲等著門打開，卻奇怪地看到一臉嚴肅的默林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來了？你能開門！？”奧茲奇怪地問默林，可是默林的神情不大對頭，他
徑直向自己走過來，并且穿過了自己，向窗口邊的椅子看去。
奧茲連忙轉身，忽然看見默林猛然往窗口邊沖過去，還驀地扑倒在地。
默林像是在演獨角戲，輕輕低下頭貼近地面，自言自語地說：“我要和你訂新的契
約，我要讓你回天上去。”
奧茲看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算哪一出？
然后他看到默林突然被一股力量彈開，他的嘴唇正在流血。
“默林……你到底……”
啪！奧茲突然明白了！
這是記憶！是過去的記憶！！
這么說，現在他就是和菲尼亞斯在一起嘍？
可是，完全听不到菲尼亞斯也看不到菲尼亞斯，這又是怎么回事？
“是我，我就能。”默林的記憶堅定地說。可奧茲無從理解。
“我和惡魔的條件。以我的靈魂和我未來儿子的靈魂……為代价……”
雖然知道有這么一回事，但是親耳听見，還是很震撼，正在這時，門口忽然一陣輕
響，真正的菲尼亞斯出現在奧茲面前。
“出現了……”菲尼亞斯喃喃道。
“你不在默林那儿？”奧茲走過去問，菲尼亞斯搖頭：“默林不見了，我找不到他
。米凱爾呢？”
“他也不見了。我也找不到他！正准備去找，就忽然看到默林的記憶跑了進來。”
奧茲指著過去的場景，“他是來找你吧。這就是你的最后一個影子和他本体的簽訂過程
？”
“來這儿的确實是他的本体，而我的其它影子，也都只有開頭的記憶和最后的記憶
，中間一片空白。這里沒有我的魔法，所以看不到我。”
“我無論如何問默林，他都不愿說出當年的事。把我嘔死了！你能想辦法讓你自己
的樣子和聲音出來嗎？”
“我也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我試試看。”菲尼亞斯說著，先在門口施下結界─
─防止有人隨便闖入破坏了法術──然后對著原本自己在的地方輕輕念出咒語。
那是喚醒這間屋子的記憶，完全重現當時的場景。
慢慢地，菲尼亞斯和默林爭執的樣子都顯現出來，連聲音也清晰了──
──為什么！不值得的！！別為了我……
菲尼亞斯的唇被手指輕輕點住，默林搖頭。
──值不值得，由我來判斷。
目睹默林吻住菲尼亞斯的場景的奧茲圓睜雙目，菲尼亞斯紅著臉，將奧茲帶到一旁
，兩個人就好像是過去的觀眾一樣，看著兩人后來的發展。
菲尼亞斯羞愧极了，因為過去的他几乎沒什么掙扎，然后他仿佛聞到熟悉的花香，
看到過去的自己漸漸閉上眼睛。默林不斷念著咒語，越念，當時的菲尼亞斯意識就越朦
朧，接著菲尼亞斯被默林輕輕推到床上，奧茲再一次睜大了雙眼──事實上，他的眼珠
子已經快要掉出來了──對此，菲尼亞斯只能裝作沒看到，不過他的臉早已經紅透了。
忽然，念咒的默林停止了喃喃聲，躍下床，他抽出總是隨身攜帶的鋼筆，迅速在空
中寫著什么，古怪的是，寫出的紅色字跡全都停留在半空中，沒有掉下絲毫。那完全就
像是一份契約。可是觀看的菲尼亞斯疑惑，他從頭至尾都沒有簽任何契約啊！那么，這
份可能就是自己和默林的契約，要如何生效？
正這樣想時，契約已經完成了，一片鮮紅色就這樣停留在半空中。默林收起鋼筆，
看了床上的菲尼亞斯一眼，忽然咬了自己的嘴唇一下，原本就尚未凝結的傷口立刻涌出
新的鮮血。
沒有用的，即使默林和自己交換了血誓，除非是能力強大的一方施加，不然力量弱
的無法單獨使契約成立，強大的一方卻可以單方面讓契約成立、迫使對方同意。那么，
默林要如何……
忽然，空中的鮮艷字跡開始活動起來。
默林念了一個很短的咒語，然后嘴唇不斷地蠕動，仿佛是在念他寫出來的東西，而
那些墨水就這樣向他破開的嘴唇上的傷口而去，這副景象是這樣地奇特，奧茲不禁低聲
問：“他這是在把你們的契約吃下去嗎？”
菲尼亞斯也不知道，他只能目不轉睛地盯著默林看。
等到墨水通通進入傷口了，傷口馬上自動合攏，默林抹了抹嘴唇，确定不再流血之
后，忽然在原地站了一會儿。
他可能還在猶豫什么事吧。
但最終，他露出一個非常堅決的表情，開始除去身上的衣服。
“…………………！！！！！！！”
“！！！！！！！！！！！！！！”
菲尼亞斯和奧茲對視一眼，都開始渾身不自在起來。默林究竟是要做什么？菲尼亞
斯几乎不敢想下去。
默林上了床，他身上的衣物已經所剩無几，他也開始剝除菲尼亞斯的衣物。
“……菲……菲尼亞斯……”奧茲忽然結結巴巴地背過身，“我想……我還是不看
了。你看完之后再簡單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事吧。”口吃似地說完，奧茲立刻走向房門
，打開門就走了出去，他的耳朵通紅通紅的。
同樣是渾身不自在的菲尼亞斯，听到他這樣說，心情變得十分复雜。
門一開又馬上關了起來，但是只這樣一個舉動，結界就遭到了破坏，菲尼亞斯自己
的樣子又看不見了。
可是，他也沒有再多此一舉地念咒現形，哪怕光是听默林一個人講話，就能明白一
切了。
“呃……呃…………”默林發出有些痛苦的聲音，他的表情非常艱辛，額頭上聚滿
了汗水，菲尼亞斯不敢直視默林的身体。
“菲……菲尼亞斯……”默林喃喃道，“擁抱我……和我的靈魂相結合……求求你
……啊……啊啊……唯有這樣，我才能……才能把你的……每塊碎片……都……嗚……
呃…………”
簡直听不下去默林的呻吟，菲尼亞斯捂住眼睛低下頭，終于明白了……
默林為了他甚至不惜獻身！！！
就為了要直接將他的靈魂捕捉，然后通過契約的效力，找回他的正体。
天吶……他……他竟然……！！！
“啊！”默林短促地叫了一聲，無力地倒在床上，他的臉色十分蒼白，菲尼亞斯才
瞥了一眼他的表情，就忍不住心痛地閉眼。
默林此刻的表情，正是他朦朧中見到的那种溫柔，還隱約帶著無奈和哀傷。
緊接著，輕輕喘息的默林又開始念咒語──至少菲尼亞斯以為他在念，但是他仔細
一听，卻猛然發現不是，而是──
“菲尼亞……斯……你……菲尼亞斯……我……你……嗚！……我愛你！我愛……
你……菲尼亞斯……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我愛你……”
無數的愛語伴隨著無聲的淚水，紛紛滾落到床上那個看不見的胸口，它們像無數利
劍一鼓作气插進了菲尼亞斯的胸膛，他緩緩起身，盯著默林奔流的淚水和不斷囁嚅的嘴
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聞。
默林愛他……
天啊……這么長的時間，他竟然才剛剛明白……他愛他！！
上帝……
菲尼亞斯落淚了。
起先是一滴、兩滴……緊接著，每听到默林一聲呢喃，淚水就狂涌而出，流瀉在屋
子的每個角落……
[奇跡]
“唉！”奧茲在門外第一百零八次嘆气。
幸好他半夜里起來，不然如果是睡到一半，忽然看到默林就在自己躺的床上和某人
“重演過去”，他的尖叫肯定會把房頂掀破。
老天……他什么都不看也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老天…………表哥竟然……
老天………………他和他們待在一起這么久，竟然從沒看出來……哦！
正在他唉聲嘆气個沒完的時候，忽然听到走廊上有一個蹦蹦跳跳的輕快腳步聲。
啊！米凱爾不見的事他差點忘了！
伴隨著蹦蹦跳跳的短促足音，還隱隱約約听到一個穩重的、輕輕的腳步，那种腳步
的感覺，很類似過去的默林走路的聲音……是他听錯了吧？默林不是幽靈嗎？不該用飄
的嗎？
正在這樣想時，遠遠過來了兩個人影，默林正牽著米凱爾的手，從走廊那頭緩緩接
近東廂。
默……默林有形体！！！？
奧茲以為自己眼花了，然而看到他的米凱爾立刻開心地向他奔跑過來：“奧茲奧茲
！你看看爺爺！！”
默林确實有了形体，還有影子投射在地板上，天……
猛然想起剛才看見的一小片斷過去，奧茲忽然臉羞得鮮紅，別過頭不敢看默林的臉
。
上帝保佑，如果默林知道自己看見他@$%^&~!……
奧茲几乎要背過身去，不敢面對默林。
“奧茲？你怎么了？為什么站在走廊上？”
默林的聲音似乎隱隱有些笑意，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奧茲硬著頭皮轉過身，立刻蹲下摸摸米凱爾的頭，有意無意地囑咐：“米凱爾，先
別進臥室，里面……咳咳……有一些‘過去’正在上演……我們閑人還是非禮勿視的好
。”
“？？”孩子當然不懂，不過依米凱爾听話的習慣，他還是點點頭。
“！”默林的腳步忽然煞住了，臉上的表情變得震惊莫名，眸子流轉到說這番別有
深意的話的奧茲身上，他立刻領悟了什么，臉色先是刷白，而后緋紅，最后轉綠。
他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向臥室，正要進去時門卻剛巧打開了，嚇得他退倒在門對面的
牆上。
從里面出來的是菲尼亞斯，是淚流滿面的菲尼亞斯，他關上門轉過身，目光和默林
對焦的瞬間，兩個人都呆住了。
這一刻，好像有一世紀那么長。
喀嚓……
門又猛然打開，臉色蒼白得厲害，步履不穩的昔日的默林緩緩出了房間，他手里捏
著什么東西──默林本人知道，那是關有菲尼亞斯第一個影子的水晶球。
可問題先不在那些上面，看到菲尼亞斯的表情，這么說……
默林的臉色重新刷白，呼吸都覺得困難起來，下意識地，他轉身就要朝東廂樓梯間
跑去。
看到他猛然移動的菲尼亞斯，即使明白他還是一個幽靈──他沒注意到默林已經有
了實体──卻仍然忍不住伸出手，狠狠拉了一下。
結果是，毫無防備的默林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這下輪到菲尼亞斯惊愕地
睜大眼睛了。
奧茲連忙沖上前，劈口就大罵：“菲尼亞斯！你不會溫柔一點啊！表哥他……他都
被你……被你……@#$%^&*過了，你怎么還這么……這么……！”找不到什么貼切的形容
詞，奧茲單純就只是想罵人而已，這叫遷怒，他明白，但是還是忍不住覺得很尷尬。
米凱爾歪著腦袋走過來，指著菲尼亞斯臉上的淚水，奇怪地問：“菲尼亞斯為什么
哭？”
听到這么一問，菲尼亞斯連忙抹去淚水，看向倒地的默林。
默林被奧茲扶了起來，不過好像沖擊太大，暫時暈厥過去了。
菲尼亞斯朝默林伸出手，可是奧茲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不放手，菲尼亞斯露出悲
傷的表情。
“……奧茲？”米凱爾扯扯奧茲的袖子，“你怎么了？菲尼亞斯很喜歡爺爺的，不
會傷害爺爺的，爺爺現在有形体了，你就讓菲尼亞斯抱他回去休息嘛！”
“這也是我想問的。他怎么會突然……？”菲尼亞斯看著默林蒼白的臉色，几乎不
敢相信眼前的是真人。
“是這個！”米凱爾輕輕掏出怀中的小匣子，打開后讓菲尼亞斯看里面，“就是用
沃德送給我的三根天使羽毛啊。我許愿讓爺爺有永恒不變的生命，爺爺就能永遠留在這
里了啊。”
“原來是這樣……簡直是意想不到的奇跡……”菲尼亞斯臉上万分惊喜。
“還有兩根羽毛，看樣子這個矮子給的東西還真有點用呢！”奧茲說著，終于慢吞
吞地將默林的身体交到菲尼亞斯怀里，“吶！交給你了！如果他不幸的話，我唯你是問
！”
菲尼亞斯几乎是用一种虔誠的態度小心翼翼地接過默林，他不敢相信，此刻的默林
是真的，而且可能會永遠和他在一起。
“他……真的能永遠留下來嗎？這是真的嗎？”
“真的真的真的！”米凱爾一疊連聲地說，“而且爺爺也親口承認，很喜歡很喜歡
很喜歡菲尼亞斯的啊！所以沒問題的！”
菲尼亞斯和奧茲的臉都紅了紅，對小孩子的童言無忌有些沒轍。
“好了好了……”奧茲連忙打破尷尬，“菲尼亞斯你快帶默林回房休息，我帶米凱
爾到客房去。我看天就快要亮了，米凱爾也該准備今天回去的事了。”
“對呀！今天我就可以回去了！我可以見到媽媽了！我要告訴她我見到爸爸的事，
我還要用一根天使的羽毛把她的身体治好……”米凱爾興奮地喋喋不休道。
“行行行！你想做什么都行！不過現在得去睡了！”說完，奧茲抱著米凱爾向樓梯
間走過去，臨走前不忘交待，“菲尼亞斯，万一默林醒了，你要和他好好‘溝通溝通’
，听清沒？……嗯……如果碰上語言解決不了的，就……就用身体解決好了。隨你的便
。不過！如果你敢欺負他的話，我和你沒完！”講完，奧茲和菲尼亞斯都已經面紅耳赤
，然后米凱爾就在听得一頭霧水的狀況下，被抱上樓了。
“晚安……”這時候是不是要說早安？米凱爾心中呵呵地想。
撫著差點失去的黑色頭發，菲尼亞斯輕輕抱起默林，轉身朝屋子走去。
摟緊怀中溫熱的軀体，過往相識的十年往事不斷在眼前重現。
菲尼亞斯深深看了默林一眼之后，輕輕在他額上一吻，低聲呢喃：我也愛你……
裝作沒有發現默林的眼皮惊跳了一下，菲尼亞斯開門進了屋子。
[童話的終結]
午后，睡飽了的眾人全部聚在餐廳，等待著姍姍來遲的默林和菲尼亞斯，准備一起
午餐。
“姐姐，他們怎么都還不來？”
“我也不清楚，默林真的有形体了？他和菲尼亞斯現在在一起嗎？”
“啊嗯唔……沒錯。”奧茲支支吾吾地回答，他們是在一起，不過不曉得現在到底
在干嗎，汗~~別問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米凱爾，那個年輕的默林真的就是我們爺爺嗎？”勒內忍不住問，他這几天都過
得稀里糊涂的，睡的時候比醒的時候多，什么東西也搞不清楚。
“是啊。不過就是變年輕了而已。”米凱爾笑容可掬地回答，他現在已經和勒內他
們混得很熟了。
“米凱爾，你什么都知道耶。”蘭斯迪抓抓頭，“為什么我也在旁邊一直看著，卻
什么都不明白？”
“小子！那是因為你笨！”奧茲過來敲了一記蘭斯迪的頭，“多學學米凱爾吧！”
米凱爾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紅著臉埋怨：“你別這么說啦，奧茲。”話音未落，一陣
開門聲讓眾人不約而同地轉回目光。
瞬間，室內一片安靜，眾人的目光都放在結伴出現在門口的默林和菲尼亞斯身上。
很有志一同地，大家都沒講話，手里的動作也都靜止著。
一看到這种陣仗，門口的默林和菲尼亞斯都臉紅了。
大家都稀奇地看著默林的臉，熟識他的人都很少看見他有這种 腆的表情，下巴都
快掉下來了。
室內彌漫著尷尬的沉默，米凱爾東張張西望望，決定先開口：“爺爺，早安~~~不
對，午安~~菲尼亞斯，午安……”
這句話讓門口的兩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默林，終于提腳准備走進來了，這時，米
凱爾又說了一句：“你們睡得好嗎？”
乒乒乓乓……
仿佛听得到眾人心中奇奇怪怪的音效，更深的尷尬和沉默重新籠罩餐廳。
說話的米凱爾是完全無心的，老天可鑒，但是听在眾人的耳朵里，卻怎么都覺得別
扭。
至少默林好不容易恢复面無表情的臉馬上紅得像番茄一樣，連帶菲尼亞斯也臉紅了
，那么，就算他們之間什么事也沒發生，眾人也都因某种奇怪的猜測而紛紛覺得熱意彌
漫起來。
米凱爾渾然不覺自己造成了什么軒然大波，開開心心地朝默林跑過去，輕輕把他和
菲尼亞斯拉到桌子旁邊，為他們張羅午餐。端了一個盤子給默林之后，他還說：“爺爺
，我第一次到這棟房子來，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你呢。哦……不對，應該是看見了你的
記憶，就在這個餐廳里。因為是記憶，所以我講話你都听不到，你還和誰在爭論，把我
嚇了好大一跳說……”
默林還不能接腔，事實上，一听到記憶兩個字，他就低下頭，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奧茲和菲尼亞斯當然也想到了某些事情，連鎖效應，也都不自在起來。
可惜米凱爾還在說：“后來我也遇到許多奇奇怪怪的事，開始都很害怕，再后來遇
到艾比和奧茲，我就不怕了……嘻。”米凱爾小臉紅了紅，“和奧茲一起很安心，在‘
影廂’的時候，我開始其實很害怕呢……”
“好了好了，都別說了。”奧茲摸摸鼻子，“大家開飯吧。人都到齊了。”
“喵……我也餓了。”影子艾比跳上窗台，擠到真艾比身邊。
現在的艾比已經沒那么排斥自己的影子了，相反似乎還挺樂意和另一個自己做伴的
，畢竟整個屋子里，原本只有它一只貓。
午餐過后，默林已經恢复原本那個少言冷淡的樣子。他雖然說得不多，但是看得出
來他心情不錯。雖然菲尼亞斯的目光老是露骨地放在他臉上，讓他有些不知道眼睛往哪
里看，但是，飯后的茶會一直沒有冷場。
看著窗外微微西偏的太陽，金色的陽光夾著微風，拂過紫白相間的花圃，撩起一陣
陣醉人的芬芳，不禁讓人心曠神怡。
米凱爾忽然問：“我离開這里之后，以后還能來嗎？”
菲尼亞斯微微一笑：“當然能來啊。我永遠都會在這里的。當然，默林也在。”說
著說著他有點不好意思。
奧茲接口：“你任何時候想來，我都可以陪你來。”
默林也勾了勾唇角：“隨時歡迎你來。”
米凱爾用力點頭，咧出大大的笑容。
看向外頭，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已經到了他和奧茲他們要走的時候了。
“艾比，你真的要和影子艾比留下來嗎？”
“喵……沒錯。我已經是一只老妖貓了，還是待著這里比較适合。雖然我有些舍不
得奧茲。”
“現在你還要我把影子艾比還原到你身上嗎？”奧茲笑問。
“喵──才不要！”艾比吐吐舌頭，和影子艾比一起跳到窗外。
“我……我們這就要走了……”米凱爾環顧室內，忽然覺得三天好長，他已經對這
儿有了太多的留戀和感情。
默林緩緩走出餐廳，走向屋外，眾人也都跟了過去。
默林打開門，一片花海就在眼前無限伸展。
“這儿，會永遠為你開著大門的。”默林指著門。
米凱爾歡叫一聲，扑了過去，眼中含淚，擁抱過默林之后，他又一一擁抱菲尼亞斯
和丁香仙女，白丁香仙女忽然拿出什么東西，交到米凱爾的手里，悄悄在米凱爾耳邊說
了一句話。
米凱爾听完，不自覺地向默林和菲尼亞斯看去，然后又將目光放到奧茲的身上。
“謝謝你，克勞芙仙女。”米凱爾微微臉紅了。
勒內和蘭斯迪紛紛向大家道別，奧茲帶著几個孩子，朝大門走過去，臨別他對默林
一瞥，默林忽然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菲尼亞斯也做了──那是他們三個相處十年間用
來道別的暗號──見此，奧茲也比了那個手勢，笑著大聲喊：“我會經常和米凱爾一起
回來打扰你們的！”
“再見！！再見！！！”米凱爾也流著淚喊。
一直到出了大門，看不見菲尼亞斯、默林、仙女和艾比了，米凱爾才輕輕抹去眼淚
，問奧茲：“奧茲，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奧茲理所當然地點頭：“只要你愿意。”
“……這個送給你！”米凱爾像是下了什么決心，臉蛋紅扑扑地，把一根白丁香枝
塞進奧茲的手里，“是仙女給我的！”他叫著，快步向前跑開了，像是為了掩飾臉上的
紅暈。
奧茲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立刻微笑著和另兩個孩子追了上去。
遠處，有米凱爾的母親殷殷等待的身影，也有姨婆算計的目光，但是，米凱爾已經
什么都不用擔心了。
他知道，屬于他的幸福，就在很近很近的地方了……
白丁香庄園內，目送著孩子們的遠去，默林輕輕走入丁香叢中。
“菲尼亞斯，”默林特有的冷淡嗓音問，“你真的不回天上嗎？你不后悔嗎？”
菲尼亞斯怔了怔，轉身看了看丁香姐妹促狹的笑臉，向前正色道：“不后悔。”
克勞芙輕輕微笑，挽住妹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后，消失在花叢中。
“那么…”听了回答的默林沉吟了好半晌，又問，“你知道，白丁香的花語是什么
嗎？”
他在陽光中轉身，菲尼亞斯愣了一下，旋即立刻明白了他的語義。
他緩緩迎向前，默林終于褪去臉上的冷漠，對他露出一個坦率的微笑，這微笑讓菲
尼亞斯有些恍惚，時光仿佛倒流到50多年前，某個熟悉的場景……
斜陽晚風中輕輕曳動的白丁香，它的花語就是──
讓我們彼此相愛……
完
咳咳咳咳……
掙扎了半天，還是統統PO上來了。（眾：你掙扎個P呀~~）
一方面是覺得吊人胃口不人道（眾：不知是誰挖了一堆深坑-______-bb）
另一方面，反正覺得自己都一口气寫完了，不貼上來也怪難受的。
或許曉有時候真的有些奇怪吧。想寫文的時候，老僧入定似的，連續好多天，再多
文也寫得出來。
不想寫文的時候，几個小時也能給它在電腦屏幕前發愣過去。唉！悲哀T_T
話題繞到文上。
這是一篇耽美，不過，由于引出故事的是孩子，所以不知不覺就寫成了一篇童話式
的。不知道接受度會不會很低……T_T偶已經做好心理准備了。
默林在我的概念里，是一個厲害的魔術師的名字。睿智的精明的，可我寫著寫著，
卻把他寫成了一個為了愛情自私到底的家伙。不過……鑒于愛情總是自私的這句話^^;;
;汗~~表打我，他的自私干脆就當成是對愛情的狂熱好了。
從頭到尾，他都是一條若有若無的線，貫穿著故事，引領著我本人走進白丁香的庄
園。据說老房子里總有故人的思念和記憶，我想這應該是真的吧。或者是我自己相信這
是真的。
童話，怎么听都是很有怀舊色彩的東西。或者我也只是在怀念往日的情怀吧。
看完了整篇的大人您，有什么感触或想法呢？偶這次很乖的，一次性貼完了說，麻
煩善心的大人告訴偶您的感想，我真的非常想知道。
還有就是，我知道我知道，我挖的坑還有許多，例如逐風和砂漏，接下來馬上認真
填。曉保証~~~
最后，謝謝您听我羅嗦到最后^^
另外感謝某位沙灘上的大人，提醒我將文章的排版空行處理，曉若不是您的提醒，
恐怕都不清楚自己為看文的大人造成了什么樣的不便，曉以后會多多注意的。實在感謝
這位大人^^
希望，以后任何大人發現類似的狀況，對曉有任何建議或意見的話，都能來告訴我。我
將竭誠歡迎，并且努力改正。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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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
翩翩起舞
直到日出
被光吞噬 幻滅 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