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能集 II
──If I……
作者：曉之姬君
如果我真的……
──真的要剪嗎？很可惜的噯……
……啊，剪掉吧。
我閉上眼睛，听到削頭發的薄刀片拉掉頭發的聲音，并体驗到頭發一層層掉落時的
下墜感。
沙沙沙沙……
薄薄的刀片一層層剝去那柔軟的、他所鐘愛的我的頭發，那聲音讓我頓時有种頭皮
發麻的感覺，可怕。
你永遠都是我的！！
不！不是的！
我睜開眼，看到鏡中的自己臉色一片慘白，好在理發師專注于發型的營造，并沒發
現我的异常。
為什么我會如此害怕？
自從認識他，并且和他有過關系之后，為什么，明明他位居年下，卻比我更強勢，
更執著地相信著這樣不名譽的關系的未來呢？
那种毫無來由的執拗，讓我恐懼。
但不諱言的是，和他在一起很愉快。
他喜歡我的頭發。
他溫柔的指尖老愛順著發稍到發尾爬梳我的半長發，我知道他在學做發型。
他的手指有型，并且有著非同一般的堅定感覺，肯定會成為出色的發型師──一如
他的指尖也持續支配著情事中我身軀的全部反應一樣。
然而，我不可能和永遠和他在一起，我清楚地明白，根本不可能。
我是公司的高層主管，父母也已經著手安排我的婚姻對象，我怎么能……
但此刻頭上逐漸逐漸變輕的感覺，還有刀片撕拉的感受，卻在在讓我不寒而栗，讓
我頓時有种想大喊一聲“停”的沖動。
這是他喜歡的頭發，我不能……
如果我……
但為了下決心和他分手，我必須……！！
擱在扶手上的圍布下的拳頭，緊緊攥住，指甲扎痛了手心，但又不得不松開。
我必須……
──先生，怎么樣？
我抬眼望向鏡中，一時間有點茫然。
短發的樣子顯得冷酷而精明，清爽而年輕，但是，那真的還是我嗎？
無數個、無數個夜晚，他撫摸我栗色的長發，輕輕吮吻，仿佛膜拜。
透過那种無言的親昵，我覺得自己所作的全部退讓和妥協都是值得的。
那种虔誠得宛如朝圣般的吻和撫触，成了我和他最貼心的交談，讓我感到那一刻無
比溫馨而神圣。
每一次每一次，我的頭發披散在他的胸膛，他的心臟處，感受他的溫柔，他的疼惜
……
不！不不！
別再想起！
我搖頭，再搖頭，可那長發盈動的飄逸感已經不复存在，我仿佛這才回到現實，像
個無措得想要號啕大哭的孩子，表情复雜地瞥見滿地散發和鏡中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龐
。
──先生，您不滿意嗎？……先生？
啊，不……不是的……
只是不習慣，只是還在眷戀，只是還不想忘記那份溫柔，只是……有太多太多的只
是。
但我付了錢，什么也沒說就走出了理發店。
明明是艷陽高照的夏末秋日，但為何一陣風過，我卻覺得風由頸后灌入，整顆心都
仿佛浸在冰窖般寒冷蕭瑟？
手習慣性地撫過后脖頸，想撫弄整理一下風過后的發絲，但手的目標卻落空了。
那一瞬間，一陣沖擊掠過心臟，隨之而來的百般寂寥，讓我五味陳雜，恍如置身夢
境。
一切都遲了……
就好像我剪掉的煩惱絲……
斷了，我和他之間……
已經……
硬是壓下心中酸澀難忍的感覺，我提著包坐上招呼到的計程車。
或許今晚就可以答應父母安排的相親了……
我自暴自棄地想著。
不得不垂下眼睛，因為我怕里頭濕潤的色澤會招人非議和嘲笑……
！
門被撞開了，是誰我猜到了，但是，我露出故作惊訝的表情，從滿桌的文件中抬起
頭。
不出所料，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年輕的臉龐，往日爽朗逗趣的笑臉已經被山雨欲來
的狂怒和惊訝所覆蓋。
即使一切在意料中，心臟還是掠過一陣猛烈的沖擊──在他看向我頭發的那一瞬。
反觀秘書泫然欲泣的臉蛋，我強自鎮定，平靜地讓秘書出去忙自己的事，正面面對
他。
秘書一出門，門就被他落了鎖。
喀嚓一聲，令我心惊肉跳地站起。
他身上還穿著大學的淺色運動服，和我的端正打扮形成可笑的鮮明對比，但是，我
笑不出來。
他眼中那份執著的怒焰讓我暗自心惊。
──為什么你不回我的……！
我啪地丟出口袋中的呼机，是的，我關了它──而他不知道我的手机號碼。
他橫眉豎目了一陣，惡狠狠地盯著我的新發型，接著气勢洶洶走近我，几乎是用拖
的強勢將我弄進主管辦公室專屬的休息室中。
我很明白自己掙不過他，即使不甘心，也只能眼看著他落下里面的門鎖。
我們結束了，你還想……
准備好的冷酷台詞沒有派上用場，因為他二話不說就壓倒了我，我發出惊愕的喘息
，瞠大雙目，倒在單人床上。
──沒用的！沒用的！！即使你剪掉了頭發，你還是我的！我永遠不會放手！！
粗暴的手指撕扯我身上衣服的扣子，毫不費力地引起我的惊慌，剝去我鎮靜的假面
。
他用單腿壓住我的身体，我的雙腿隱隱作痛──即使是在柔軟的床上。
但是，他的唇卻异常地溫柔，仍然像過去那樣呵護我已然變短的發絲。
盡管那吻帶著憤怒的顫抖，但是，始終讓我覺得難以拒絕、留戀不舍。
我無法拒絕……
我懦弱的心就好像在拔河，但繩子的那端卻不想失去有關他的任何記憶，不想……
──你是我的！永遠是！為我留長頭發……不，即使你仍然短發，我也永遠不會放
開你……
啊……
是嗎？你真的會用你的手牢牢地抓住我嗎？
──你永遠逃不開我！永遠休想逃開！
真的嗎……真的嗎？
身体被他粗魯的探索弄得隱隱酸痛，但那溫柔撫触發絲的手指和嘴唇卻一直沒有离
開，讓我的眼淚莫名其妙地潸潸滑下鬢角。
──留長頭發吧，別离開我，求求你……
在那份激情和溫柔中，我越來越明白，不論我做了什么──比如剪掉頭發，這頑固
的雙手也永不會放開。
這种想法不知為什么讓我覺得篤定而且安心。
頭發上還遺留著他膜拜過的痕跡和触感，种种美好的感受讓我心生慰藉。
那就請別放開我吧……
假如你還眷戀我的發絲，那么就牢牢抓住我吧……
啊……
或許快感只是疼通過后的灼熱，但是，我卻能透過那些激烈的表現、深刻感受到他
不想离開我的溫柔之心。
短短的發絲仍被攥在他的指間，卻絲毫不扯痛我的頭皮，指腹滑梳的感覺讓我的眼
睛又濕潤了。
請別放開我……
無論我做了什么……
即使我哪一天將頭發剪得更短……
淚水悄悄再度滑落，沾濕我的鬢角，沾濕他溫柔的唇，沾濕他的手指……
完
……
…………
………………假如哪一天我剃光頭的話，你又會怎么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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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
翩翩起舞
直到日出
被光吞噬 幻滅 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