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蠻蠻(二)

[aiyameldalye (會咬人的麻糬)]

在第一章的十五頁有增加修改情節，希望有看的板友先去把十五頁看過再繼續看第二章，

麻煩了>M<。



            (2)



            那段曲調歡快熱情，正似山間奔流的瀑布、自由的山風，又似山

        頂上怒放的鮮花。他瞅著齊原，越哼越是眉飛色舞。最後坐直了身，

        把一截高音哼的好像飛鳥直上天頂，又打了個圈後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藍沁年自明瞭自己心思，仲月中起便夜夜給齊元燒茶唱歌，齊原

        卻都只不言不語的坐著，任那茶水涼了又熱，熱了又涼，到今日已是

        立夏過去好幾日了。



            一曲哼罷，藍沁年如往常幾次般，黎黑的臉頰上都透出酡紅來，

        一雙眼睛好似剛剛叫溪水洗過的黑葡萄，晶亮亮的。他緊緊地閉著嘴

        坐了一會兒，好容易沒高聲呼嘯出來，只喚出兩個字：「齊兄！」



            齊原深深看他一眼，應道：「我在。」他又看了看藍沁年那副莫

        說是對世人，只只怕對天下眼光都不放在心上，只自顧自活的坦蕩自

        在的模樣，嘆口氣，慢慢把起桌上茶盞，一口喝乾了。



            他一聲沉沉穩穩地”我在”和著那杯茶好似給藍沁年灌了缸陳年

        高粱，藍沁年霎時渾身都抖了起來，直勾勾瞅著齊原足有一炷香才一

        伸手抓住了齊原桌子下的手，連叫了好幾聲”齊哥──”，竟是忽然

        改了口。



            齊原看他那樣，嘴角眉梢難得也現出些笑意，伸手撸了撸藍沁年的

        腦袋。



            藍沁年更是喜上眉梢，嘿嘿的笑開了，一雙眼睛稜也不稜的盯著

        齊原看，臉上跟開了花似的，忽然彈身而起，往後落到空處，朝齊原

        露齒一笑，開口唱了起來。



            他嗓音是山民天生那種能傳出三個山頭的嘹亮圓融，此時滿心歡

        喜，只一心對著齊原唱族裡那最甜蜜婉轉的情歌，漢人禮俗就如一件

        隨意披在他身上的披風，風一來便掉了，他放開嗓子，歌聲直上雲霄，

        那滿腔歡喜只怕連聾子都聽見了。



            齊原聽不懂他族裡語言，只覺得他發聲多捲著舌發音，要不便是

        噘著嘴的啾啾聲，配上他不遮不掩的熱切情意，實在是叫人打心裡熱

        起來。



            藍沁年這般在人家酒樓大唱情歌，自然不會沒人注意，酒樓裡滿

        當當的食客早在他一開口便全把眼睛轉了過來，夥計們都蒙了，急急

        去問管事的今日可是請了賣藝的來唱曲。



            那管事的嘟嚷著：「哪兒來的渾小子，當我是死的麼？！」一邊

        打發了夥計去攔藍沁年，夥計卻在半路先給食客給攔了。



            「哎夥計你幹啥？」



            「哎呦客官吵著你了吧，咱這就去把那擾人用飯的小子給輾出去，

        你用飯，用飯啊。」



            「別別別你沒見大家都聽著嗎？這聲音可是難得，我還道你萬聚

        樓啥時候請了個唱曲的來哪。」



            夥計只得又麻溜的回去稟了管事。



            藍沁年是雲南怒江邊的山民，生性便是想奔跑便放開腿腳同山驢

        子在山林裡一陣瘋跑，想引吭高歌便放開嗓子唱，此時只顧專心致志

        的唱他的情歌。



            他興高采烈一曲唱罷，對齊原朗笑道。「好聽吧？」



            齊原未答，那些個食客先齊齊叫起好來，萬聚樓內占地甚廣，此

        時又正值用飯時刻，光是一樓去了廂房不算也滿滿當當坐足了六，七

        十人，這一齊聲喝采，便如滾滾悶雷一般。又有食客夥計一股腦的擁

        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在那”好聽啊小哥，再來一曲吧！小哥兒你看上

        去是山民吧哪一族的呀？客官你可願在我萬聚樓獻藝？……”



            這番發展大出藍沁年預料，待到回過神來已被團團圍住，他一時

        之間沒轉過腦子來，只目瞪口呆的自人群縫隙裡去找齊原，不料眼睛

        溜了一圈竟沒看見齊原影子。



            他倒是不慌，只是不知怎麼處理現下這一片混亂才好，心裡有意

        一走了之卻又可惜方才點的那一桌子好菜。正猶豫不決，喧囂中一尖

        聲呼哨拔群而出，藍沁年聞聲大喜。



            眾人也不見正中黑皮少年曲腿彎身，眼前一花便沒了人影，卻是

        藍沁年直直縱身而起，隨即雙臂一展，像隻彩羽大鳥掠過眾人頭頂，

        直往窗戶撲去。



            藍沁年輕飄飄穿出窗去，正落在手上多了兩個大包袱和兩酒罈子

        的齊原面前。他一落地，齊原便把小些的那個包袱往他鼻子下一伸，

        藍沁年抽了抽鼻子，歡聲喊道：「烤鴨！」



            齊原點點頭，轉身便走。藍沁年翻了幾個跟斗跟了上去。「那些

        筍子燒肉、乾燒魚、牛肉丸子、鹹燒白、東東包子、紅油抄手──」



            齊原揚了揚另一個包裹。



            藍沁年沒頭沒腦的又問：「餅？」



            齊原點頭。



            這番來往默契甚好，同那多年相伴的老伴一般，藍沁年心下高興，

        自顧自樂了會兒，忽地驚呼：「啊呦齊哥，銀子──」伸手便去摸羊

        皮袋。



            他摸錢袋摸到一半，齊原左足一點，輕飄飄的上了房頂，他這一

        下毫無徵兆，藍沁年卻也不驚不疑，緊跟著飛身而上。



            齊原也不管街上那些仰著頭驚呼張望的普通百姓，辨了辨方向便

        大步邁去，藍沁年不知是怎麼察覺他何時要走，竟是與他同時而動，

        兩人身形飄飄，好似並著翅尖當空滑翔的大雁，眨眼便在好幾條街之

        外。



            兩人腳程極快，不一會兒便出了鬧市，四周人聲漸消，間或見得

        人悠悠在街上漫步，店鋪漸少，房舍也由密轉疏，顯是到了較為避靜

        之處。齊原又躍過幾個房頂，選了條無人的小巷落下地來。



            「齊哥，族裡楞拉（男子）的求婚被答應了之後要送豬一頭、酒

        兩瓶、斧一把、砍刀一把、碗三個、三腳架一個、耳環一隻；」藍沁

        年跟著躍下地去，很是認真的告訴齊原。「這表示兩人以後便是一家

        人了，一同砍材狩獵，一同生火吃肉。我現在沒有這些，只有兩瓶酒

        和一桌菜，收下吧齊哥。」



            「聘禮。」齊原道，腳下不停，領著藍沁年在小路裡左彎右拐。



            「……這個，漢人叫聘禮？」



            齊原點頭，忽地腳步一停，藍沁年險些撞在他背上，他身法輕靈，

        腰間一扭，便如一片羽毛似的滑開了去，繞著齊原轉了半圈。



            「齊哥？」



            齊原不答，只盯著藍沁年瞧。他長年面無表情，藍沁年卻是不俱，

        也不知是怎麼自齊原那張臉上看出端倪來的，只見藍沁年睜圓了眼睛

        直直迎著他如電目光對視了會兒，忽地道：「齊哥你記不起啥了？」



            齊原聞言皺了皺眉，倒是顯出些苦惱神色來，朝藍沁年豎起一根

        手指示意噤聲，又想了半刻才眉頭一鬆：「獨龍族說……朴瑪旺？」



            朴瑪旺是獨龍族中語言，翻譯成漢人說法意同「娶妻」。藍沁年

        顯然未曾想過這詞會出自齊原口中，登時面紅耳赤，黎黑面色下都透

        出股血色，極難得的結巴起來。他眼睛在齊原渾身上下溜了圈，吶吶

        道：「不、不是朴瑪旺。」抬頭看向齊原，藍沁年從肩膀到額頭都燒

        紅了的炭似的，他生來不是遮遮掩掩的性子，只坦著臉露齒而笑，大

        聲道：「齊哥，你是阿楞拉。」



            齊原並不熟悉獨龍族語言，大半獨龍族語言在他聽來不過是啾啊

        嚕啊的喉音，他也不問，只等藍沁年給他解釋。果然藍沁年兩眼發亮

        的看著他續道：「你們漢人說丈夫，我們獨龍族沒有丈夫，我們說阿

        楞拉，用漢人的話來說，就是說”我的男人”。齊哥，你喝了茶，你是

        阿楞拉了。」他說到動情處，兩手一伸便從內側握住了齊原手腕，喉

        頭發出隱隱要歌唱的喉鳴之聲，又鄭重道：「你是阿楞拉，我也是你

        的楞拉。」



            齊原笑了起來，他這人是極少笑的，一旦笑起來便如萬年的山岩

        叫流水滴水穿石的化了去，又如春風拂冰，十分好看。他一邊笑，一

        邊也握住了藍沁年的手腕，沉聲道：「好，阿楞拉。」





                                    -待續-



獨龍族的婚俗很特別有趣，稱為說婚制度，下面是一段資料。


          說婚人從小夥子家帶去一把茶壺、一個口缸、一袋茶葉和幾包香煙。帶著這
      些東西到了女方家後，不管女方家裡人熱情不熱情，高興不高興，打不打招呼，
      說婚人都會以最麻利的動作，將帶來的茶壺裡灌上女方家的水，放在女方家的火
      塘上燒開。

        接著，說婚人用帶來的茶葉和口缸泡好茶，再用女方家的碗一碗一碗地把茶水
      按長幼順序送到女方家人面前，姑娘面前的茶水則最後送。送上茶水後，說婚人
      便開始說婚，說小夥子多能幹、多誠實，男方家如何好，如何富有，你們家的姑
      娘嫁過去是好花配綠葉、金鞍配良馬等等。說了一陣就唱，唱了一陣後又說，如
      此反復，並把女方一家人說動心不可。如果說到了家，女方父母把擺在面前的茶
      水喝了，那就表示父母已經同意，姑娘也就會把擺在面前的茶水喝下，這門親事
      就算成了。

        如果任隨說婚人怎麼說，怎麼唱，女方家的人就是不喝茶，這說明還不到火候，
      說婚人要再加把油。有時無論怎麼說，怎麼唱，甚至連續幾晚都來說唱，姑娘家
      的人就是死活不喝茶，這說明女方家不同意這門親事，男方家就得另打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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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61.231.67.27
推 maru0912:第、第二集就結婚惹?!>////////<
嗯結婚了。ˊ_>ˋ
其實就是一個從頭到尾都不會有甚麼糾結，就甜甜蜜蜜游天下過一生的故事
推 amorneo:好耶沒麼糾結的甜文!!!
※ 編輯: aiyameldalye    來自: 61.231.67.27         (05/03 17:21)
推 quino:很開心嘴角帶笑的看完這回。從頭到尾都甜甜蜜蜜很好。
→ quino:既然結婚了接下來就是行走江湖度蜜月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