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警察先生救命啊！

[aiyameldalye (會咬人的麻糬)]

靈感是大陸的一個新聞→一名年輕出租司機半夜拉了一位醉酒女，不堪調戲騷擾直接開車
奔向派出所，哭著求員警救命。

因為初稿是貼在大陸論壇上，所以口吻可能有點不像台灣。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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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奶奶大姊皇母娘娘太皇太后你別揉了－－不不不那裡不行啊啊啊啊啊
       不要捏－－。」


          深夜的林森東路上回蕩著這樣的尖叫。


          路邊或花枝招展或玉樹臨風的夜色男女紛紛回頭，只見一道黃影呼嘯而過。


          「警匪追逐？」
          「深夜秀超跑？」
          「飆汽車族？」


          媽媽桑探出頭，看小黃點搖搖晃晃，義無反顧的飆進夜色中。


          「計程車。」媽媽桑獨排眾議。
          「計程車？」
          「計程車，全滾回去做生意，一個個在那探頭探腦幹甚麼，你們是鳥窩裡
       的雛鳥啊。」


          眾多閃亮華麗的俊男美女一下子全消失在店裡。


          ＊


          林森東路與北大路交叉口的警察局，李彬立在門口，點了支煙。


          真安靜啊。


          六個月前這條街可不是這樣子，林森東路又大又直，白天和晚上車流量都
       大的很，只不過白天用戶是學生上班族家庭主婦，晚上用戶則是飆車族地痞
       混混加飛車砍人中二少年。


          李彬年近四十，已經是個大叔了，實在受不了吵吵鬧鬧，剛調到林森分局
       就把這條路上屬於自己的轄區都狠狠犁了一遍。


          於是林森東路的夜晚清靜了。


          沒有喊打喊殺聲，沒有改裝引擎的聲音，沒有愚蠢少年的高呼聲。


          李彬站在這條安安靜靜的大路邊上，安安靜靜地把他的煙一口一口抽完，
       正當他捏著煙蒂準備轉回警局時，遠方卻傳來車輛高速行駛的聲音。


          李彬看過去，一輛計程車在路燈昏黃的燈光下歪歪扭扭的呼嘯而來。


          速度還勉強維持在超速界線上，可那歪七扭八的行車路線八成是喝了酒。


          李彬皺眉，大步走到路邊上，高高舉起自己的警徽。


          「停車。」他沉聲道。


          那輛車直沖過來，就在李彬以為這車要潛逃的時候，計程車忽然一個李彬
       只有在F1世界賽車裡看過的大回轉甩尾，穩穩地停在他面前。


          李彬面無表情地看著這輛不知道該說是突兀還是厲害的計程車。


          車窗降了下來。


          貼了遮光貼紙的車窗往下降，先露出一個幾乎頂到車頂的發旋、接著是寬
       厚的額頭、撇成八字形的，劍峰似的眉毛、然後，是一雙淚眼汪汪的眼睛。


          不一會兒車窗全搖下來了。


          李彬看著在駕駛座看起來有點擁擠的高大青年，青年肩寬腿長，長著張氣宇
       軒昂的臉，正像是剛從貝殼裡現身的維納斯一樣，一手摀著胸，一手死死按著夾
       的死緊的兩腿中間。


          另有兩隻手從後座伸出來，在青年那兩隻手上又抓又撓。


          ＊


          「那麼。」李彬朝後座看了看，又把頭從車裡退出來。「名字是周安南，
       22歲，計程車司機，沒有喝酒，在前面紅燈區接了這位乘客，不料她一上車
       就對你上下其手，開車不在一條直線上是因為分神阻止她，滿車子的酒味是
       這位乘客的。」


          周安南縮成一團，那張可以直接扔到古裝戲裡去演年輕有為的大俠男主角
       的俊臉紅的要滴出血來，眼圈子紅紅的，眉毛抖抖索索，可憐巴巴的撇著，看
       樣子就要哭出來了。


          「是、是的－－」他的聲音都帶著哭音，像看到救星的幼犬般緊緊盯著李
       彬。「員警先生，救－－救命！！！」


          巨大的幼犬。


          李彬實在想試試不幫手這孩子是不是能在那位子上縮上一整個晚上，但看
       看那雙黑黝黝，水亮亮，因為驚嚇張的老大的眼睛淚光閃爍，再聽聽那聲哭
       喊……。


          真是可憐的叫人看不下去。長的一副大俠樣子，這副模樣反而特別可憐。


          「開鎖。」


          周安南手動了動，然後嗚的一聲，渾身僵硬的不動了。


          「警－－員警先生－－」他的聲音高了八度。「我－－我沒有辦法－－對
       不起－－您能不能、姑娘你噫噫噫噫噫－－－。」


          因為他剛剛想挪出手開鎖，後座那位姑娘的手成功突破胸口了防線，狠狠
       地在他胸口上抓了幾把。


          李彬歎口氣，往車窗裡探進去，先把周安南從抓奶龍爪手中解救出來，又
       在門邊一陣摸索，開了鎖。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他開了後車門，把對小司機年輕的肉體戀戀不捨的
       姑娘從周安南身上剝下來花了些功夫，但最後好歹把人拖進警局安置下來。


          因為姑娘對周安南砌而不舍，所謂的安置只能是把姑娘一手銬在長椅上了。


          危機解除，李彬把自己拋進辦公椅裡，往桌邊指了指。


          跟在後頭的小司機老老實實去一邊拖了凳子，坐下來。還自覺地把駕照身
       分證攤了一桌子。


          李彬看看眼前人高馬大的青年，白襯衫黑西褲都皺的跟鹹菜似的，一副狼
       狽樣。「你們認識？」他問。


          小司機搖頭。


          「那人家對你那麼熱情。」


          「她上車沒一分鐘，要去哪都沒說，忽然就上手了……」


          「你個兒白長的啊？自個把她剝下來不會？」


          「哪兒能對女孩子動粗啊、而且……」周安南聲音越來越小，後頭幾個字
       聽不見了。


          「嗯？大點聲。」


          「……被客人投訴要扣錢的。」


          「那你就把車飆警察局來叫員警給你作見證？」


          小司機頭一低，整個人都萎了。


          「對不住、下次領了錢請你吃飯……」吭嗤老半天，憋出這麼一句。


          那樣子真像李彬老家養的大土狗，那傢伙是山上狼群下山來風流留的種，
       立起來比人還高，可一挨駡就聳拉著腦袋巴巴杵人跟前坐著，毛都扁下去一圈。


          李彬樂了。「那你可是虧了，吃頓飯只怕比你被投訴扣的錢要多了去。」


          「……那也請。」聳拉著的腦袋頂搖搖晃晃出聲。


          「免了。」李彬掏出本子寫寫塗塗：「說正事，這事雖然不是你的問題，
       可在路上這麼開也是危害公共安全，你說路上要是有車給你擦到邊或為了閃
       你出了事怎麼算？」


          小司機頭更低了。


          「不過你沒啥不良紀錄，這回倒也能算了。」


          黑色腦袋呼的一下抬起來，眼睛閃亮亮的瞅著李彬，滿臉寫著員警先生您
       是大好人您道德高尚心地善良，張了張口滿腔的感謝之詞就要傾泄而出。


          可最後沒出口，李彬看周安南閃亮亮的眼睛忽然沉了下來，就好像有甚麼
       人忽然在在他腦子裡打了響鈴，周安南的目光慢慢聚攏在他身上，然後動了
       動已經張了一半的嘴。


          「那啥……會給你添麻煩不？」他輕聲道。


          李彬面無表情看著他，直把周安南盯的又縮了起來。「你說呢。」


          周安南聞言頭又聳拉下去。「那還是該怎麼罰……就怎麼罰吧。」他道，
       頭幾個字還厭厭的，但整句出口，已成了死心眼的口吻。一把掏了皮夾擱在
       身分證邊後就在那垂著腦袋，失了魂般地坐了會兒，忽然又像是想到甚麼似
       的把兩隻手抬起來一塊擱檯面上。


          李彬看他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不禁好笑，臉上卻是一貫的顯不出喜怒來。
       「這是做啥，這又是做啥。」


          「看要銬上了……還是罰錢……」聲音悶悶的。「所有的錢都在裡頭了……
       。還有這個。」右手一開，慢吞吞的張了開來，車鑰匙閃亮亮的躺在掌心裡。


          李彬把那個邊都磨的起毛的老皮夾撿過來瞄了瞄。


          六七張紅票子孤單淒涼的擠在裡頭，李彬挑眉：「要不夠罰呢？」


          「……分期付款。」


          倒真是死心眼。李彬默不作聲地把身分證駕照銀行卡全羅到面前，一張張
       塞回去。


          他啪一聲把皮夾拍在周安南手上。「全收回去。既然沒出事，就給你揭過
       了。」頓了頓，看周安南倒在桌邊那副舍生赴義的任命樣子，又說。「我叫
       李彬，再遇到麻煩還能找我。」


          那只手五指抽了抽，像叢察覺到小魚的海葵在那又曲又伸，幾次都快五指
       一蜷把獵物吞了下去，李彬最後一個字出口，那只手忽地像被紮了針麻醉劑
       似的猛地一伸。


          攤平了。


          「別試探我了員警先生……」周安南額頭底在桌面上磨磨轉轉，氣若遊絲，
       他手上彷佛裝了感壓系統，擠幹了身體裡每一滴自製力才沒抓了手上沉甸甸
       的皮夾鑰匙拔腿就跑。


          那不是皮夾鑰匙的重量，是他全副身家的重量啊。


          周安南在心底嗷嗷哀鳴。


          「您人好，我可不能仗著這點給您惹事──」他把手又伸長了點。「您快
       把我抓了吧！」


          李彬不理那個占了自己大半個辦公桌的犬形司機，打個哈欠，椅子一推起
       身泡咖啡去了。「行了你。你才幾歲啊，少在那撐著。真沒事，沒出甚麼亂
       子誰來計較這些破事。」


          他一手一杯咖啡走回來，放了杯在一下抬起腦袋，坐的直挺挺的周安南面
       前。


          「真沒事？」周安南滿懷期待。


          李彬不答話，一邊喝咖啡一邊從杯緣瞇著眼瞧他。


          「那－那太好了，謝謝你員警先生，那啥──您－您啥時下班我請您吃早
       飯！」


          熊孩子，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就你那點身家財產還想請客呢。」李彬擺了擺手，看周安南那副激動的
       要上來舔他的樣子，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多說幾句。「周……周安南是吧，
       別那麼老實，搭計程車的甚麼人都有，真就有人能叫你把他從城東載到城西
       還帶來回，最後死皮賴臉一毛錢也不給的。瞧你長得一副大俠客的樣子，幹
       事俐落點。」


          這話效果立竿見影，周安南的背一下就彎了。「是……。」


          「請客就免了，就你那點錢能吃啥，一根油條兩顆蛋？咖啡喝了提提精神，
       回去開車去吧，要不你這一晚上就白廢了。」


          周安南又是感動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低頭看看一紙杯黑咖啡，猶豫了會兒，
       終於慢吞吞咽了一口，臉皺了起來。


          「沖泡咖啡，喝不慣？」


          「沒！！挺好的！」李彬一說話，周安南立刻背挺得筆直，跟三好模範青
       年似的兩手捧著杯子，咕的一口全灌了進去，大俠臉立刻縮的跟橘子皮似的。
       「謝謝員警先生！」


          李彬懂了，還是個怕苦味兒的，他揮揮手。


          「快接活去，別在接上揩油的了。」


          「是！」


          周安南抓著全部財產，滿臉赤紅的站了起來，他看著面前的員警先生面無
       表情雙手抱胸站在那，一副沉穩又老練的樣子，不由得就手足無措起來。


          實質的報償全給李彬否了，他又不是個善言詞的，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感謝才好。


          最後他只能深深一躬身，轉身快步出去了，剛到門口李彬又在背後叫他。


          「周安南。」


          他回頭只見一個白白的小東西朝他飛過來，接了一看，是顆森永牛奶糖。


          周安南愣愣地看向李彬。


          「別怕吃苦啊，小司機。」李彬站在桌邊，嘴角掛著周安南今夜見到的第
       一個微笑，話一說完便揚揚下巴，趕人了。


          周安南捏著那顆糖盯著李彬呆了半晌，忽然一咬牙，猛的轉身跑了出去。


          李彬看那高大的身影跟被攆了似的消失在門口，摸摸臉，坐回桌子前。


          那小子，剛剛是不是又要哭了。


          他抽出值班報告，先填了日期，接著想了想，寫下"醉酒鬧事"，然後是
       "安全因素暫時扣留"，中間填了亂七八糟沒啥意義的幾百字，正在最後署
       名，寫到彬字最後一捺，外頭忽然一聲高喊直上雲霄。


          「李彬先生，等我賺錢，肯定請您吃上好東西，一定請──您等我！」


          最後三個字頗為聲嘶力竭，然後汽車啟動聲噗噗一響，那引擎聲聽起來
       都透著驚慌失措的味道，颼的跑遠了。


          李彬面癱臉看著拉到桌面上的那一長捺好一會兒，最後歎口氣，神情軟了
       下來。


          他默默的把那頁揉了，在新的一頁一筆一畫重新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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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31.65.168
推 Tresorlove:第13頁最後一段還以為是...XD
以為小司機真的被慘遭狼手嗎(￣艸￣)
→ Tresorlove:沒錯，要不是看到抓鑰匙幾個字，我大概就以為開花(?)了
XDDDDDDDDDD（莫名被開花戳到笑點）

推 anglejess:蛤沒有後續了Q__Q
推 pherix:怎麼是(全)?不是要請客嗎?沒錢要用____抵阿XD
推 Tadorna:後續呢Q_Q  p3.李杉-->彬
感謝抓蟲！
後續因為不知道甚麼時候會有也不確定會不會有，所以如有的話大概會用一個一個
小短篇的方式寫。
※ 編輯: aiyameldalye    來自: 61.231.65.6          (03/02 14:53)
→ wissenschaft:p.5 發旋->髮旋 p.13 擠幹->擠乾   原稿是簡體字？
推 verism:好看!!!期待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