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mida959 (amida)
看板BB-Love
標題[自創] 天天(8)
時間Thu Mar 20 02:00:23 2008
天天 (8)
我和天彥分手了。
他搬離了我們一起住了四年的家，帶走了他的拖鞋和牙刷，他把牛奶杯和家具
都留給了我，書房收拾得空空盪盪，我打了把鑰匙將房門永遠鎖上。
雲海哥多少知道了些狀況，他一副比我還難過的表情，我知道他其實沒有什麼
妹妹。
我們真的很像。
我把琉璃馬送給了雲海哥，雲海哥一看到馬隨及就哭了，我趕緊轉移同事的注
意力，說最近壓力太大都變成敏感的人了呢，雲海哥小聲地和我說謝謝，如果身邊
沒有人在，我真想抱抱他。
媽又打電話來，嘮叨的內容都差不多，有次還從她那裡得知天彥的近況，說天
彥跟人家小姐進展不順利，叫我跟他說沒意思進一步就不要耽誤人家，然後又要我
趕快找一個定下。
「媽，我現在事業正衝刺。」
「衝刺就不需要媳婦了嗎？」媽尖銳地喊。
「就算有我也沒時間照顧人家，這會委屈到她的。」
「媽幫你照顧啊！」媽的無厘頭讓我噗哧一笑。
「交了媽真的幫你照顧，我也是這麼跟李姑爺說的！」
「是～」
「是什麼？別敷衍我，我跟你說真的……」
「媽，我還要忙，掛電話了啊。」
「喂！死孩子……」
媽尖銳的聲音遠離了我，我繼續埋頭苦幹。
日子就這麼繼續過下去，我沒有失戀的苦悶生活也沒有就此失序，雖然回家看
到寂寥的鞋櫃會有些感慨，雙人床始終習慣只睡一邊，對家裡亂擺的雜誌和報紙有
點頭痛，但總是慢慢適應著。
我開始會為自己下廚，有時忙到沒胃口又不想吃油膩的東西時，就熬點清粥配
醬菜吃，剛開始幾次我終於體會天彥吞下那碗噁心壯烈物的心境，不過現在好多了。
常常會想起他，畢竟之前在一起生活了那麼久。
吃到什麼熟悉的東西就會想到是跟他一起吃的，看到什麼熟悉的場景也會想到
是他一起碰見的，常常一起討論的便利商店店員，隔壁鄰居的花圃和小狗，公園裡
快要壞掉的危險鞦韆，以前並不覺得我們有什麼共同點，當分開了才知道原來這麼
多。
也許我該搬離這裡，不然未來總和過去混雜在一塊，但我還是捨不得，也沒時
間找新公寓，反正以現在的薪水一個人負擔房租並不困難，等這次的case結束吧，
我每次都這麼安撫自己，結果搬家隨工作計畫的拖延而遙遙無期。
我跟天彥有默契的彼此不聯絡，雖然我知道他的新地址和新電話。
我想等我整理好，可以面對後再見面比較好，腦袋幻想著如果我們天彥在街上
巧遇會是什麼樣的狀況，這是有可能的，我們有可能在一家我們曾經都很喜愛的的
餐廳遇見，他帶著他的老婆小孩，幸福地坐在店裡最大的餐桌前，我一臉開朗地祝
福他們。
我大概不會結婚，也不會去找下一個男人或女人，我還不能想像跟天彥以外的
人生活，就因為還存有這種想法所以我不能和他見面。
天彥從來沒給我寫過情書，我也沒錄下他說過的情話，我身邊甚至連他的一本
書也沒有，我想起我說過要當他的書迷。
我心血來潮去書店買了他的書，從前還會感到害羞，現在卻坦蕩蕩了。
小說意外地容易理解，天彥並沒有寫得我想像中那般文藝艱澀，反而文法簡單
句子簡短，很容易讀懂，故事也很單純，就是一個男孩子寫給他變成植物人的情人
的信。
《你問我為什麼一直在這裡，只是因為我愛你啊。》
《除了你身邊我不知道能去哪裡，你是我的家。》
《快點醒來吧，親愛的，明天再一起去放風箏吧。》
《明天再一起去公園看月亮吧……》
女孩到最後都沒有醒來，男孩到人生的最後都還在給她寫信。
明天再一起去……
我哭得唏哩嘩啦。
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平靜去看了，最後還是倒在床上大哭。
抽泣著抱書去買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包信紙，抽抽搭搭地開始寫信，我的字真是
醜得可以，被眼淚滴到就更醜了，但我還是努力地寫。
我想寫的有很多，但寫出來都是不通順的破碎字句，作家真是神，我現在對他
們十分崇拜，怎麼我以前沒有多稱讚天彥呢？我在信紙上又寫了好幾遍"天彥是天
才"，然後又懊惱地將紙揉成一團。
我寫了好幾天，終於把信寄出去，我第一封也是最後一封的情書。
我在忙碌中度過我的生日，回到家打開天彥寄的禮物時，我的生日已過了兩天
。
那是一隻有點醜的海豚，水藍色的，我說他有點醜已經算客氣了，其實這隻海
豚跟我的字一樣不能端出去見人，但我還是大方地放在我的床頭，天彥在卡片上說
這是宇中哥教他做的琉璃，是他好不容易燒出的成品，希望我不會嫌棄，就算嫌棄
了他也沒辦法，卡片尾巴是他練了很久的帥氣簽名。
我親了下醜醜的海豚。
亞秀，生日快樂！
宇中哥回來後，我很少見到他，那次車禍也沒去見他，我跟他的關係比朋友淡
了點，又比陌生人深了點，保持微妙的距離。
再見到他，是在冬天的一個夜晚，我剛從公司加班完，整人處於虛脫狀態，那
陣子身體不大好，臉頰浮腫眼眶乾澀，火氣大的問題一直都存在，恍惚間身邊走過
的人都會重疊成好幾個影子，我真的太累了，得回家睡覺才行。
宇中哥在我家樓下出現，這地點說明他是專程來找我的。
「天彥，一直不太好。」我還沒開口邀他上樓，他便說了這麼一句。
「跟你分開後一直不太好。」
「他怎麼了嗎？身體出事了還是……」我問，可能語氣冷淡了些，宇中哥皺起
眉頭。
「身體還好，就是精神不太快樂。」宇中哥邊說邊觀察我，我看起來也很慘淡
吧，他的眉頭越皺越緊，「你們倆真的不能重新開始嗎？天彥收到你那封信後，就
老是在哭。」
宇中哥，你知道天彥的，他淚線一向發達。我想這麼回答，卻說不出口，我盯
著宇中哥身邊還在閃爍的後車燈。
「早知道我回來會影響到你們，我就不回來了。」
「跟你沒有關係的，宇中哥。」問題早就存在了。
「你知道嗎？天彥第一次跟我說起你的時候，那表情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他說
他遇到一個好可愛好有趣的傢伙，等我回國一定要介紹給我認識，那模樣就像在獻
天下珍寶一樣，我從視訊中就能感受到他的快樂。」宇中哥思緒漂走了，他的目光
跟著朦朧，「他真的很快樂，每天亞秀亞秀的叫……」
「我也很快樂，每天跟他在一起都很幸福。」
那為什麼還要分開呢？
人就是這麼矛盾。
因為已經躊躇不前了吧，我們既不是普通男女，不能結婚也不能組織家庭，慢
慢的就失去了共有的目標，在一起雖然很快樂但始終踏實不了。
我找了個清楚點的理由跟宇中哥說。
「那是你們自己侷限自己。」宇中哥有些生氣道。
大概吧，我歪了下腦袋。
「亞秀，你知道天彥無論你怎麼樣都會在你身邊的…無論你做了什麼……」
宇中哥哀傷地望著我。
他在責怪我先放棄，可因為心地善良而無法罵我，所以只能用哀傷的眼神看我。
我寫那封信是希望天彥早點想開，結果卻變成牽絆他的東西，我感到後悔。
「天彥愛你才答應離開你，你能為他再試一次嗎？」
那你跟雲海哥呢？
你們都是傻子，都只希望別人幸福而不顧自己。
「我不行，宇中哥。」儘管心痛，我仍是這麼說。
或許最好的方法，是把李天彥拉到我面前來，我肯定會馬上投奔到他懷中，但
是他不在，他也不會在。
宇中哥美麗的大眼蒙上一層薄霧，即使臉頰消瘦臉色蒼白，他還是那麼好看。
「他會好的，我們都會好的。」
我真誠地對他投以微笑，第一次為我的"宇中情節"深深感到抱歉。
之後就沒再見到宇中哥，聽說他正和他的師父計畫聯合開個展覽，天彥的第二
本新書遲遲沒出，他的第一本我放在書櫃裡都蓋了一層灰，也不見出書的消息。
我跟雲海哥負責的企劃順利展開，雲海哥在公司內的地位日漸穩固，已有傳聞
等這個案子結束就要安排他到核心組織裡去，而我們這票跟他打拚的同伴也各自都
有明亮的前程。
我離自己理想的目標越來越近，然而我的心情卻無法真正開朗起來，每天的笑
容越來越少，當每天忙碌結束後甚至會想問自己，究竟這麼努力意義何在？賺大把
鈔票？得到高的社會地位？究竟我當初為何那麼想要出人頭地呢？雲海哥是因為家
世而不得不奮鬥，那我呢？
我的父母在家鄉開商店，雙胞胎哥哥是體育老師，他們都不曾給過我壓力，從
小我就在他們的庇護下長大，即使我只是當個平凡的業務員，他們也不會看不起我
，是我自己想要爬上頂峰，看看不一樣的風景，是我自己要求自己的，但現在那股
自我要求的拚勁已經比在山腳下時少了許多，站在山腰的我似乎有些疲乏了。
我跟雲海哥說好，等這次忙完要放個長假，雲海哥答應給我們每一個都放，我
想去一趟歐洲，那是我從學生時代就一直想去的地方，只是那時想的都是兩個人一
起，現在卻只能一個人去了。
對目標失去衝勁，身陷繁雜公事中虛應故事的我，就這麼過了冬天，年假只能
抽一天回家，媽對此抱怨連連，害得我連家都有點不太想回，但想到能回去看爸爸
，我重新提了精神。
「今年姑爺不回來嗎？」媽又提起了天彥。
「不了，他沒空。」應該沒空。
「可是我前陣子問他，他還答應要來看乾媽的……」
我想媽大概察覺到了我跟天彥不再像以前那麼要好。
「他可能交了新女朋友，沒時間了。」我隨便應付。
「真的？」媽在那頭馬上提高音調，「那就更該把人帶給我看看呀！」
「媽，我說笑的，天彥又不是你兒子，這樣關心人家的終身大事不好吧。」
「我真的兒子又不給關心！」
我苦笑地聽媽繼續唸，天彥大概也這麼被煩的吧，沒想到我的母親變成了我們
之間最後的聯繫。
或許他真的會回去看媽呢……
我收拾完行李躺在床上想像我們可能在我家門口碰面的場景，要說什麼比較好
？要怎樣才會比較自然？想著忽然傻笑起來，又不是真的會遇見……人家說不定跟
宇中哥出門旅行了……
我想問他，新書怎麼還不出……
快要睡著時，手機響了，以為是雲海哥打來說工作上的事，結果不是。
「……晚安。」
天彥。
「新年快樂。」
我花了好久才找回我的聲音，「…新年快樂……」
天彥鬆口氣地笑了下，不用親眼看見我都能想像出他現在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縮在棉被裡，電話夾在耳朵旁，抿著嘴唇，像是半夜偷打電話的小學生。
「你媽說你明天回去……」
「嗯…回去一天……」
「我…嗯…又睡不著了……」
「還失眠嗎？」
「一直都是……」
我們就這麼漫無邊際的搭話，好像彼此心中都有真正想問的事，但彼此都問不
出口，熟悉的嗓音陌生的語調，顯得有些尷尬，我的心情有些激動，彷若回到初次
與暗戀的人通電話時的感覺，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但更多的是懷念。
「新書寫得怎樣？」
「還可以……」
「喔…別讓書迷等太久啊……」
「呵呵……」天彥的笑聲傳來，氣氛似乎比較輕鬆了。
「我們…嗯…我是說我跟你…明天要一起回去嗎？」我鼓起勇氣開口問。
天彥沒有馬上回答，我想他可能也在猶豫。
好或不好……
等待的時間變得十分漫長，手心慢慢沁出了汗。
「好啊。」許久，傳來啞啞的回應。
我似乎被感染到了，喉頭也有些哽咽，約好明天我去接他，就掛了電話。
我望著闔上的手機，大大地呼了口氣，就這樣吧，明天一起回家……
本就濃厚的睡意再度襲來，我調好鬧鐘後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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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懂雲海跟宇中這條隱線了嗎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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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18.160.245.136
※ 編輯: amida959 來自: 218.160.245.136 (03/20 02:16)
推 zoe3209:這條線一點都不隱阿...明擺著是下一篇故事的主角XD 03/20 02:15
→ amida959:呵呵~那就好> < 03/20 02:17
推 kt7rc:我根本沒有到大(?)的程度 叫我燦即可^^+ 03/20 02:35
→ kt7rc:明明是相愛的卻不在一起 有些事情或許要分手後才看的清 03/20 02:39
推 lyuching:雖然很哀傷 但看到這邊我居然安心了~~一定是HE阿XD 03/20 09:46
推 Fully:我是剉著看這篇的.....Q口Q 超怕會有個我意想之外的狀況讓 03/20 15:10
→ Fully:兩人再也回不去(事實證明我錯了!!!真開心我錯了啊啊~~~>///< 03/20 15:11
→ Fully:看到最後我總算笑了>////< 還是可以重來的!!! 另外推隱線XD 03/20 15:12
→ amida959:燦^^ 分手不見得是壞事 我捨不得兩孩子啊 T///T 03/20 2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