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高中同學

[amida959 (amida)]

    他家其實窮得要死，他還在母親肚子裡的時候，不負責任的父親就丟下他們跑路，

只剩他與母親相依為命，靠在夜市裡租的小攤位賣雞排維生，說謊純粹是不想被剛認識

的傢伙看扁。他每晚都會幫忙顧攤到半夜，隔天去學校只是為了補眠和兼職，兼職說穿

就是做援交。

    援交沒什麼不好，能隨時發洩又有錢拿何樂而不為？反正從小他就知道自己跟別人

不一樣，只愛男人。

    油鍋裡油泡翻騰，咖啡色液體散發高熱與可口的香氣，明和滿頭大汗地用夾子翻動

一塊塊金黃香酥的雞排，就算是天氣炎熱的夏日，人們仍是受不了美食誘惑。


    「老闆，七七四十九塊雞排，不加辣要切。」

    明和頭也不抬：「去的你七七四十九，信不信我賣你一塊500！」會這麼點的只有某

個白痴。

    新樹愉快的笑聲傳來：「哈哈～好吃才叫那麼多啊！」他幾乎天天都來光顧，據他的

說法是打工完順路來打聲招呼。

    蒼白臉頰被熱氣薰紅，明和用髮夾將遮蔽視線的劉海固定在一旁，露出形狀完好的額

頭，新樹每次看到他這樣都有股衝動想伸手拍一下，聽聽那清脆的聲音。

    應付完前面的客人，明和趁空點煙。

    新樹倚在攤子旁接過他遞來的煙盒，最近他也學會抽這根長玩意了：「你媽沒跟你說

做吃的邊抽煙很不衛生嗎？」

    「那你幹我的時候不帶套子就很衛生嗎？」

    「咳咳…靠！」新樹猛得給煙嗆到：「好歹我也是你的忠實主顧，說話客氣點嘛！」

    明和笑彎眼眉，不會抽硬要抽的小鬼。打人風波過後，學校生意的營業額明顯下降，

大嘴巴的女人四處警告要把男友管好，害得他只剩下一些年紀大及有怪癖好的客人，看樣

子得到網路聊天室試試看了，但他又不想冒得性病的風險……

    「有空幫我介紹客人喔。」他刁著煙抬頭看月亮，彎彎倒掛夾在屋簷縫中的淡黃色月

亮。

    「好啊。」新樹跟著抬頭：「你媽呢？」

    「住院治療去了。你馬子呢？」

    「分了。」

    「你捨得？」

    「她的技巧不好。」

    「白痴。」他一掌拍過他的頭：「不要隨便讓女人哭。」

    明和一臉似笑非笑地又回去炸雞排，新樹望著他的側臉一會兒：「賣雞排比加油站好

賺多了，我看我跟你一起賣雞排吧。我們來開一家名叫〞樹和大雞排〝的店，生意肯定會

好得不得了！」

    「你賺那麼多錢幹嘛？」

    「每個人都需要錢啊。」他走近他身邊盯著他塑膠手套裡紅通通的雙手：「入股要多

少錢？」

    「你要入哪裡的股？」明和轉身正好與他的視線對望。

     他往他的臀部捏了一把低聲道：「這裡。」

     明和甜笑：「一股2000。」




    「尤新樹！補習班老師打電話來說你都沒去上課是怎麼回事？」回家，老媽的獅吼如

洪水爆發般灌入耳朵。

    「我要打工沒空去啦！」拖著疲憊身子他懶得跟發瘋的女人周旋，他脫掉鞋襪打算回

房直接倒頭就睡。

    「媽！我在中華路的加油站有看到哥！」讀國中的小弟大叫。

     幹！該死的報馬仔！新樹狠狠瞪了多嘴的弟弟一眼。

    「打什麼工！媽平常給你零用錢不夠嗎？」

    「我想投資雞排店需要資金。」被老媽中年發幅的身軀擋住去路，他只得無奈答道。


     果然，換來一巴掌。


    「你不好好讀書去投資什麼雞排店？浪費我花那麼多錢栽培你─」

     花那麼多錢花那麼多錢…那些錢有啥屁用！又不能拿來救人！撫摸紅腫臉頰他激動

地吼回去：?我要用的錢自己賺！不用你管！?

     新樹架開母親衝回房間，母親的嘶吼與哭泣聲淹沒背後，他選擇不去聽，大力關上

房門。



     他還是每天去找賴明和，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漸漸地他在學校也開始睡覺了。

    「尤新樹，你跟賴明和那小子熟不熟？」走廊，他被兩個三年級的社團學長叫住。

    「嗯，有在講話。」他平常跟他們沒啥來往，所以態度不怎麼熱稔：「你們找他有什

麼事？」

     兩個人曖昧地對望一眼：「拜託你傳個話。」



     不曉得自己蹲在這裡幹什麼，新樹無聊地抽著煙，一根接著一根，等待的時間漫長

到他懷疑手錶是不是壞了，拈熄第二十根煙，他開始算眼前的花圃開了幾朵花。

    「嗯…啊啊…」廢棄校舍內響著十分熟悉的喘息聲，微細的哀求呻吟沿著耳廓穿刺他

的神經，第二十五朵花……他守在半掩的門外，裡頭兩個男人正壓著纖瘦的少年發洩慾望

，他們不斷抽插他的下身和嘴巴發出歡愉的嚎叫。

    「喔，真爽！新樹謝謝你！」學長拍拍他的肩滿足地離去，算到第一百二十三片葉子

時，淫靡的情景終於落幕。

     明和過陣子才走出來，他的腳步不穩衣衫凌亂，髮絲因沾到精液而凝結成一束束，

唇瓣鮮紅地像在滴血。

    「謝謝你把風。」

    「沒什麼，算是你平常打折的回饋。」好不容易站直因久蹲而麻痺的腳，他遞給他煙

。

    「破皮了。」拇指不自覺地摩擦他泛紅的嘴角。

    「沒辦法，一次賺兩份難免辛苦些。」他吃力地裂開嘴巴，看來格外悽慘。

     黃昏的微風徐吹讓他憶起站在頂樓彷彿要快被吹走的賴明和，他的身子很小眼睛很

大皮膚很白……家裡在賣雞排。

    「包養你要多少錢？」

    「怎麼？你要幫我介紹？」明和躲開他，掏出打火機。

    「多少？」

    「十萬。」他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嘲弄神色。

    「一個月十萬。」




     白天，他總是處於恍惚狀態，步伐始終搖搖晃晃，不過也不必擔心撞到人，在學校

沒人想接近他，唯一會和他一起到頂樓抽煙的傢伙最近也不常出現了。

     最近尤新樹來上課的時間比他還要少，代替他榮登曠課排行榜的第一名，晚上也不

像以前那樣找他買雞排，虧他還想在收攤前算他一次優惠價。

     剛找導師商量休學的事，他決定休學並把攤子收起來搬到醫院去住。

     以後應該見不到面了吧？


    「你這樣走路不怕撞到電線桿？」

    「撞死了也好。」他輕聲笑，放慢腳步等後頭的人追上。

    「最近在忙什麼？」

    「忙著泡新馬子啊。」新樹跟在他身邊，整張臉削瘦無神，眼睛卻勉強似的閃閃發光

，語調和平常沒啥兩樣。

    「泡到沒時間來學校上課？」

    「反正來學校也很無聊。」


     他記得上學期他是班上的前幾名，志願是清大資工系。

     習慣性嘴邊咬根煙，彷彿這樣才能自然地說話：?我家攤子要收了，有空記得帶馬子

來買，我會算你便宜點。?假如此時有風把他連人吹上天空就好了，抬頭望，月亮還沒出

來呢。

    「好啊。」


     校門的十字路口人車來往頻繁，賴明和要去醫院看他媽，他則要回家。

     賴明和的頭頂只到他的鼻樑，幾天不見似乎又縮得更小了。他和他並肩走著，不敢

走得太快或太慢，要是他被一陣強風吹走，他希望自己可以及時拉住他。

     他塞了一封信到他手中。

    「什麼東西？情書？」明和笑笑地打開。

     綠燈閃爍，笑容瞬時凍結。

    「我幫你找到客人了，他說你什麼都不用做，每月十萬。」新樹垂頭，雙手插進西裝

褲口袋。

     明和握緊手中的信封，直到白色的紙袋扭曲變形，嘴邊的煙不知何時熄了：「誰要

你的錢……」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你的錢！！」他奮力大喊，將信封丟回他懷中。

     新樹滿臉驚愕，他抓著他的手硬要他收下：「你管是誰的錢！你媽生病需要錢啊！

拿去！」可明和氣憤地掙扎，他從來沒看過他這樣激動。

    「不要…！我才不要你的錢！」明和推開新樹，一陣混亂中衝過馬路。

     惟獨在他面前他還想保有一點自尊，早知道……第一次做的時候就不要收他的錢了……

    「喂！賴明和！賴明和─！」新樹著急地撿起扭曲破裂的信封想追過去，然而卻給團

團圍住。

    「嘿，今天沒有跟公用廁所在一起啊？」

     公用廁所是賴明和在學校的外號。

     新樹臉色難看地轉身，說話的是被他痛毆過的三年級生。

    「身上還有帶錢哩！是賠償我們的醫藥費嗎？」他們手上拿著攻擊武器。

     沒等他回答。

     藍色鈔票由破裂的袋口灑出來，捏起來只有薄薄一疊卻是他辛苦賣命換來的……他

以為他會很開心感動地為他露出笑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我才不要你的錢！〝

     那你要我的什麼？

     明和……


     天空下起了紅色的雨，月亮還沒出來呢，或許永遠不會出來了。





    「阿和，不是跟你說過站在油鍋前不要抽煙的嗎？」母親坐在旁邊像他滴咕，不時

有熟客和熟識的店家過來打招呼，她的身體似乎好多了，陪兒子來做最後一天的生意。

     油鍋裡褐色的液體冒著細小泡泡，油膩的香氣撲鼻，他用夾子移動鍋裡酥黃的雞排

。

    「老闆，一份雞排。」常客指著〞最後一天大特價〝的紙條問：「你們要收啦？」

    「嗯，今天是最後一天。」母親堆起和善的微笑。

    「那以後就吃不到那麼好吃的雞排了…真可惜。對了，那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好久沒看

到了，他今天會不會來啊？」

    「他不會來了啦，聽說前陣子在學校門口被人打死了，好險我們阿和那個時候沒跟他

一起，現在的社會真亂……」

     他看著雞排在油鍋裡浮游，熱氣薰上臉頰眼眶。



     〞我們來開一家名叫〞樹和大雞排〝的店，生意肯定會好得不得了！〝



     好熱，熱得視線模糊。


     他再也不會來買雞排了，算多便宜都不會來了。

     他們再也不能一起抽煙一起看月亮。


     手中的夾子落入油中，將身體的重量往下拉，搖晃的他終於跌倒。

     耳邊傳來母親的呼喊，模糊而遙遠。

     止不住眼淚潰堤。





     我還來不及愛你就已經失去你了。

     青春是不是一定非要有遺憾不可？







     尤新樹，是他的高中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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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表達青春的熱血

下篇則是青春的遺憾

這就是我所懷想的青春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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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61.220.20.202
推 knightearl:我流淚了   天哪   真的雷到了
推 xisia:呆
推 upmoon:我以為是好的結局  啊啊啊啊
推 akiratotti:什、什麼囧
推 sky1987:(傻)  我...我...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O_Q
推 cloud8943:真的是遺憾~  我哽咽了...QQ
推 catsasa:........好痛痛痛痛痛的結局啊...（倒地）
推 sakuya312108:........是一定要那麼催淚嗎? Q__Q  (捶桌)
推 aub:不知道該說啥...
推 saiyumu:啊啊啊啊啊（痛叫） T_________________T
推 MonsterJohn:青春不一定要有遺憾  只是因為作者是後媽 (淚控)
→ flycat:其實很想推,但因為我看得心好酸不想推(任性的大哭跑開)
→ catsasa:淚推樓樓上，是後媽把新樹弄死了嗚哇＞＜　
推 nekoion:好看、可是、好難過... Q__Q////
推 uranushgsh:好難過......Q口Q
→ amida959:(苦笑) 結局很早就已寫定了Q Q
推 archdeacon:後媽~~~(吼)
推 hedwigsy:可以改寫結局嗎!!!!無法接受ㄟ....淚奔
推 FeAm:雷到了啊啊啊啊啊(泣奔)
推 tiun:嗯...料想中的哀傷啊，不過竟然是小樹掛掉T_T
→ devilclover:唉呦威 不要出人命不行嗎?
推 mangocat:好囧rz的結局....:~~~~~
推 mintawei:好無奈呀.....
推 kokosaw:掛點的小攻  囧  (這會不會太不耐...)
推 arazu:雖然很對不起作者..可是我看完只想說幹啊啊啊啊啊～（哭）
推 CokeChang:哭完燕孩孩，哭完王的男人，我又哭啦!瞎~~~
推 kartess:嗚呼!!!新樹不要死!!!!!
推 Fully:我的天啊 超意外的結局...>_<  大人我的眼淚啊啊啊啊啊Q_Q
→ nachesis:想推又不想推(蹲牆角去哭
推 spraggan:這...這...太意外了Q___Q怎麼會是這樣阿~~~~~~~(吶喊)>"<
推 icesatanics:再看一遍，果然催淚力還是十足呀><寶貝~我流淚了Q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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