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瀝瀝……………
「叔叔,下雨了耶!」小水胤趴在窗口,欣賞雨景。對大陸氣候的奧地利,這種雨景較為少見。她高興地看著來往行人有點困惑、又有點高興的悠閒行走,像是享受這種意外。
「這是不是白………白居易說的『大珠小珠落玉盤』?」雨珠敲打玻璃窗的聲音好好聽。
「這不是這樣解釋的…………」水無傷站在窗口無言看了一會兒,忽然走出房間,小水胤睜著一雙丹鳳眼,被搞糊塗了。
當水無傷回到房間,他靠坐在窗口,執起胡琴和琴弓。
悠悠地,帶著幾分悲淒的調子緩緩揚起。
雖然小水胤很聰明,但是對她而言,瞭解這陣琴音太困難了,她只是覺得聽著聽著會心痛痛的,好想掉眼淚。
但是她也只覺得這樣而已,不像無傷叔叔。
這時她眼中的無傷叔叔,總是散開那束像黑夜一樣的長髮、眼睛不像彈鋼琴一樣專注,而是微微闔著。
像在做一個夢,無傷叔叔事後總是說他在想家。
那個炎熱的,一年四季都吹著暖風的小小島嶼。
小島上有著好多好多的人,是個複雜矛盾又忙碌的地方。
說著這些事的叔叔,不讓她看見他的心事。
她覺得無傷叔叔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人,可是,卻不是最快樂的…..
『下雨天懶著出去,你要不要彈琴?』趴在窗口,賴在旅館的韓嶽沒頭沒腦開口。
『你要跳舞嗎?』
韓嶽一挑眉毛:『我剛剛學會康康舞。』
『你真是………….』
『哈哈哈哈哈……………….』
『我喜歡雨天。』鏡花曾經這樣眺望她再也無法走出的戶外。
『喔,為什麼呢?』
『因為我愛的人也喜歡,他喜歡在雨天聽琴。』她轉過頭,削瘦的臉一抹清淡的笑:『我希望現在你也在想他。』
『他與我已經恩斷義絕。』他說這話時,語氣中隱隱帶著怨懟。
『哦?』鏡花笑得更深:『是嗎?』
一曲既畢,他指尖微挑琴弦,發出不成調的單音。
仰面嘆息,水無傷閉上眼睛。
我想見你……………
我想見你……………………
「唉呀!好大的雨!」女職員望著窗外興歎。
「等一下如果還不停,就不能回家了。」另一個嬌滴滴地大發嬌嗔。
「要不要我送妳回家?」
韓嶽獨立在會議室,望著落地窗外的暴雨。
他和她走時,也是這樣的暴雨。
一張不想解釋的臉,和一句氣話,哪一個比較傷人?
他和她,生命中的兩個人,最重要的兩個人。
他愛那個雨中結識的女子,他思念那陣雨中的琴聲,那兩張總是平靜端莊的容顏是他心中美麗的陰影,揮之不去。
根據他得到的消息,那個人自從她死了後,帶著女兒在奧都生活。
而讓他不回來的原因,讓韓嶽猶豫了。
「真是麻煩的傢伙……………. 」已經很久了,他已經很久不曾這樣使用粗野的字眼。
韓嶽自嘲地笑笑,從上衣口袋拿出煙盒和打火機。
五年前他還沒有這樣的習慣,因為鏡花體弱不能吸到煙味,而無傷對香菸深惡痛絕。
他們真的很像………………..
煙霧飄渺中,看著模糊的影像,韓嶽靜靜一人待在靜寂的會議室中。
如果說這五年中他學到了什麼,那就是耐性吧!
他習慣等待了…………………..
兩個相隔遙遠的國度,兩個遠遠分離的人,在一場雨裡用自己的方式排遣寂寞。
思念這種東西啊……………..是一頭饕餮,吞食人的寂寞而成長。
可巧的是寂寞也是一種幾近無窮的餌食,只是………….
那種被思念吞噬的感覺,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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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識愁滋味
為上層樓
更上層樓
徒然為賦新詞強說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