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了。」他模糊的視線內,一個熟悉的微笑在晃動。
「啊?」楞了足足一分鐘,才意識到自己被韓嶽壓在身下。
他緩緩移動視線,直到正視韓嶽那雙深邃的冰藍眼睛,身為混血兒的唯一特徵。
那雙眼睛的主人,在記憶中,曾經是趾高氣揚狂放不羈、曾經熱情如火、曾經滿懷憤恨。
可是,現在那些奔放的情感,都收斂在現今冷靜自制的眼底。
韓嶽和自己同年,卻好像已經超過自己,變的…..
完全脫離少年輕佻氣息,充滿男人成熟魅力。或許是自己長年身在外國沒有互相比較,畢댊漯F方人看起來就是比同年的西方人年輕許多。這樣一想水無傷才想起自己和他也快要到三十而立的年紀了。
「好久不見了,你變老了。」話是這樣說,水無傷卻有一股衝動,想拂開韓嶽額頭上垂下來的髮絲,好好看清楚他的臉。
「你……………是誰害的啊!你這厚臉皮的傢伙,都不檢討自己,還敢說我!」韓嶽有一股衝動,想把眼前這個討打的傢伙捏死!
這傢伙!就不能說點別的嗎?
我變老?我變老是誰害的?
「你這傢伙」!韓嶽一雙大手捏住水無傷柔嫩的臉蛋,然後很不憐香惜玉地左右開弓,順勢扭轉。
「好痛痛痛痛…………」水無傷猝不提防,忍不住痛的哇哇叫起來,他猛力掙扎要逃離這種一面倒的局勢,揚手一揮。
啪!韓嶽俊逸冷硬的臉上多了一個大鍋貼。
兩個人同時因為吃痛分開,不過下一刻卻瞪著對方。
「你……你敢打我?」水無傷簡直不敢相信,那個自小粗魯歸粗魯,卻不曾對自己動粗的韓嶽竟然這樣對他。
「你….你打我?」韓嶽也沒想到那個從小抱著「動口不動手」格言的水無傷居然……………媽的!痛死了!
這兩個人異口同聲叫出口,同時數年來的等待、相思、怨懟種種情感好似乾柴烈火上淋了一桶汽油般爆發出來!
「你這個臨陣脫逃的混蛋!」
「你這個無情無義的白痴!」
兩個人都豁出去了,什麼涵養、什麼道德禮義全部踢一邊去!
砰!
一本巨大的原文書撞破房門,越過樓梯,咚地一聲躺在一樓地板上。
韓家其他人隨即聽到一連串物體碰撞的巨響,以及兩個互相叫罵的聲音。雖然他們無法想뤊酗暻巨H穩的韓家大少爺和那個溫吞優雅口不出惡言的無傷動全武行的樣子,也很好奇,不過光聽聲音那種陣仗,實在是沒人敢去觀戰。
「真熱鬧啊!這是他們有史以來第一次動武吧?」坐在陽台邊喝茶的水雲濤,面不改色地繼續穩若泰山地坐著。
水雲奕嘆了口氣。
「你好像很擔心。」
「這兩個孩子年輕氣盛,我擔心他們………擔心他們不小心拆了房子。」
「哼!本來就是他們小孩子鬧彆扭!有什麼話不能向我們這些長輩說的?鬧的五年來不得安寧,自己也不好過,活該!」
「姊姊,你怎麼這麼說!好歹無傷也是為了妳和嶽……..」
「我不需要,他只要擺平嶽就行了。」水雲濤自顧道:「其實你也知道,當年他們同時愛上鏡花的深層原因吧?」
水雲奕沈默不語,只是緩緩地用小湯匙攪著杯裡的咖啡。
「當年我不是很贊成他們追求鏡花,不是什麼門第之見。」
「我知道。」
「只是那個女孩人如其名,太過飄渺。」
「這我也知道。」
「但是我當時沒法預料到他們三人以外的變數。」
「這些我都知道,」端起杯子:「不過不管現在發生什麼事,姊姊,妳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嗯!」
「呼……呼……..呼………………」
「呼………呼…………呼………」
宛如颱風過境般慘不忍睹的房裡,兩個人倒在地上不住喘氣,雖然全身像被卡車碾過一樣痛得澈骨,不過大幹一場後感覺‧真‧的‧很‧不‧錯……….
「你覺得怎麼樣?」水無傷首先開口。
「死不了………..」安靜了一會兒,韓嶽開口:「那該來談正事了吧?」他爬起來,拉起水無傷。
「差不多了……………」雖然痛得叫不出來,不過一旁破掉的鏡子裡兩人的表情,水無傷還是忍不住笑出來。
兩個狼狽的影子,比被土匪搶劫後還慘。
不!從以前到現在,搶錢的流氓地痞還只有挨揍的份呢!
這麼難看的樣子,還是打出娘胎頭一次吧?
「不公平!你這張臉一點事都沒有!我呢?我卻腫得像豬頭!」韓嶽坐在因為太重搬不起來的雙人沙發上抱怨,水無傷則翻箱倒櫃地找急救箱。
說來說去,面對那張嬌豔絕倫的臉蛋,他就是狠不下心來打,嘖!
「不要再說話了,嘴角都流血了。」坐在旁邊,開始消毒的水無傷半生氣道,但是心裡卻有點後悔剛剛打太用力了,他暗暗希望不要留下疤痕。
「唔!」韓嶽低叫一聲,下意識地握住替自己擦藥的手。
纖細的,柔軟的,強韌的一隻手。
「咦?這麼痛嗎?」水無傷問了以後,才注意到韓嶽的眼神變了。
專注的,真心的,剛強的一雙眼。
兩人坐得這麼近,近得可以把對方臉上和眼裡的表情看得清楚。
「愛德華伯父回來過了?」
「水胤失蹤了?」
兩人異口同聲向對方問道。
--
少年不識愁滋味
為上層樓
更上層樓
徒然為賦新詞強說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