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豺（六）

[airport (治水)]

與賀轅在一起的日子是快樂的，他也更能夠掌握賀轅的表情，連那最微細的波動都能感應
出來，雖然日子和互動的模式都與往常一樣，但是他卻覺得人生最快樂也不過如此。

賀轅偶爾在他懷裡，閉起眼睛時，會向他道歉。

臣材說為什麼要道歉？他能得到賀轅的心，心裡已經歡喜得不得了，當然他也會想要更多
，但他不想令賀轅難受。

「不過白衫你如果想補償我的話………」

怎麼補償？賀轅睜開眼睛問。

他低頭汲取著賀轅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然後說：「只要你吻我。」

賀轅沒回答，但他照著做了。

但是偶爾，臣材心裡會略過一抹陰影，不知道為什麼一晚他夢見自己殺死香兔時驚醒過來
後，冷汗涔涔間想起香兔臨死前的詛咒，詛咒他最愛的人不得好死。

不！他絕對不讓這件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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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偶爾一閃而過的陰影，兩人在一起的日子，寧靜安和到當接到通知，京城使者不日
到達時，北方很長的冬天都快要結束了。

來的人很年輕，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身穿皇族服飾，眉宇清秀，賀轅一見來者便皺起
了眉，卻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為兩位相互介紹。

「這是九皇子。」賀轅為兩邊介紹，「這是守城大將軍臣材。」

臣材是臣，自然是行臣禮。

正說話間，臣材略略看了賀轅一眼。

賀轅卻只問九皇子誰令他前來的。

九皇子答道：「是三皇兄，本來是父皇命令他來的，後來我同三皇兄說想來見賀師，所以
把機會讓給了我。」

「見我？」

「是，我想接賀師回京。」九皇子露出少年人天真的表情，雙眼期盼地看著賀轅：「兄弟
之中，我跟隨賀師的時間最短，想要再隨賀師學習。」

「你已經十六歲了，馬上就要封王，以後很多事情你要自己作主，我不能一直陪著你。」
賀轅話說得委婉，可是意思很堅定：「而且即使渠道通了，也許我也未必然會回京城。」

九皇子楞了一下，才問道：「賀師要一直留在北方。」

賀轅看看臣材，點頭笑道：「未嘗不可。」

九皇子沈默了，這是他意想不到的狀況。

「你到這兒來，可曾遇上劫匪強盜？」賀轅似乎沒有感應到九皇子內心動搖，只自己拿起
茶杯，呷了一口茶，然後漫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九皇子有點心不在焉地說沒有，一路上都很平靜，不曾有過任何意外。

這次換臣材的臉沉了下來，他似乎隱隱感到對方在打什麼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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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兩人獨處時，臣材忍不住問賀轅，九皇子似乎與他所知道感覺不太一樣，雖然沈靜穩
重、聰穎靈秀，但似乎不是個心機深沈的人。

賀轅說那是因為他母親早逝，天生又沈靜，是以雖然天資聰穎表現突出，但是並不特別令
皇帝喜歡，而且也因為太年輕，所以太子之位才始終沒有落到他頭上來，幸而九皇子十分
懂事，不會太露鋒芒，所以宮廷生活倒也過得安穩。

這時候賀轅才向臣材說，他會來北方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傳說前朝玉璽據說被埋在山脈的
深處，雖然他看來是荒誕無稽的傳說，但也是有人當一回事傳得沸沸揚揚，所以皇帝命他
藉由修渠道的理由，順便一探消息的真偽。

臣材倒是沒怪賀轅的隱瞞，他多少心裡有數，因為他多少聽過這個傳說，只是他同賀轅一
樣認為此事不過有心人刻意造謠，所以從來一笑置之。前朝至今有數百年，若真有此事，
幾百年來想挖出的人來只怕連高山也要挖出大窟窿。

「材，我能求你一事嗎？」賀轅忽然說道。

「說吧。」

「盡全力保護九皇子，在他平安回到京城前，都要嚴密地保護他。」賀轅說出心中最大的
隱憂。若是九皇子來時平安無恙，表示回去時必然風險極大，隨時有喪命的可能。

「我會的。」臣材答應了，但是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有些酸溜溜的，但他反問道：「那你呢
，他是來接你的，你會跟著他走嗎？」

賀轅說九皇子來的目的主要在監督工事，不過若賀轅不願意走，也許九皇子會以臣材守關
已經將近七年，奏請皇上順便召臣材與賀轅一同回京封賞，到時候只怕賀轅不願意走，也
不得不一起離開。

臣材最後問出心理的疑慮：「九皇子，似乎很喜歡你？」

賀轅想皺眉頭，但最後笑了：「你別以為你喜歡我，每一個人就會也喜歡我，這世上討厭
我的人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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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帶來的人不多，除了若干親衛，只有幾個負責起居的婢女，而他常常陪著賀轅外出
監看工事，有時也常在城外騎著戰馬來回小跑，只要可以他幾乎都是賴在賀轅的身邊，臣
材心裡自然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他公務繁多，每天能抽出一點時間與賀轅相處已是不易，
何況九皇子來之後他們不曾同房共寢，所以更要把握能獨處的每一點時間，只要加緊公務
的處理。

幸而間連三番兩次來犯失利，關外蠻族今年冬天以前似乎已經暫時遷到其他之處過冬，一
段時間內不會沒有出現的跡象，這讓他總算少了點要煩惱的事情。

賀轅說那是因為九皇子母親早死，皇帝將九皇子交給他照顧，所以九皇子從某一部份說，
是將他當作母親一樣依賴，當兄長一樣仰慕。

臣材卻覺得還有些別的，不過到底是哪些別的感情，直到九皇子藉口身體不適，有一天在
賀轅外出時找他，他才約略明白。

九皇子打量著眼前高大的男子，對方那修長高大的武人身材、經歷戰場歷練後的氣息，加
上即使刺上黥印依舊俊美迫人的精悍臉龐，在自己面前也不卑不亢的風範，難怪連見慣達
官貴人、王侯公子的侍女也忍不住頻頻稱讚，令他有一種難得的挫敗感。

「賀師一直不願意回京城，是不是與你有關？」九皇子目光極為不友善，盯著他的臉，整
整小他十多歲的年幼皇子，語言中竟然隱隱帶有霸氣，。

臣材沒有否認。

九皇子瞪著他的臉，忽然問道：「你臉上有刺青，那是犯過大罪的記號吧！」

「你是說這個嗎？這的確是末將犯過錯的證據。」臣材有些自嘲地摸上他臉上的黥印，經
過了多少年了，永遠提醒著他犯過的錯。「但殿下可能不明白，若非這個錯，我與他也不
可能重逢。」也因為如此，每日整理衣冠時，他才能從未忘記提醒自己，絕對不可重蹈覆
轍。

九皇子怒道：「你、你，我不准你這種人留在賀師身邊！」



「請恕末將難以從命。」臣材從容道：「末將若無賀轅，無以至今日，此生此世只能以性
命相報。」說完他行了禮，不理九皇子接下來想說什麼便離開了。

雖然他對賀轅絕口不提此事，不過九皇子並沒有因此放棄，有一天九皇子又纏著賀轅出門
去了，他也沒特別在意，九皇子有益橫阻在他們兩人之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不過接近用膳時分時，一向跟在九皇子身邊、尚稱安分守己的的女侍忽然端著酒菜前來敲
他的書房房門，說是廚房臨時出了點意外，騰不出人手送膳食來，所以她們幫忙端過來。

臣材命小廝讓她們進來，幾個年輕姑娘見平時冰冷孤傲，看也不看她們一眼的將軍如此平
易近人，眉開眼笑地進來了，然後他命小廝將出去，自己將門關上。

當九皇子與賀轅回來時，賀轅習慣性地會去臣材書房裡一趟，發現門是從裡面關起來，裡
面悄無聲息，一邊的小廝將中午的情況如實稟報後，賀轅凝起了一雙眉，命人將門撞後，
發現幾個侍女紛紛躺得東倒西歪，手裡還拿著酒杯，桌上一片狼籍，但是臣材卻不知去向
。

在賀轅背後的九皇子驚訝地瞠大雙眼，似乎無法理解自己設下的美人計怎麼輕易就被人解
了套，賀轅卻踏進房裡撿起宮女手中的酒杯，一一放回桌上，這才淡淡嘆了一口氣，臉上
說不出的染上一層陰霾。

「殿下，你早些回京吧。。」

「賀師，我……………」

「你要否認這是你指使的嗎？」賀轅輕輕地，又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想要我離開北城
，離開他，可是我不會這麼做的。」

「為什麼是他？」九皇子似乎無法理解，忍不住激動地大叫出聲：「即便你喜歡一個男子
，為什麼你非要喜歡他，不能喜歡其他人？他不過是個守關武將，臉上還有黥印，他配不
上你！我偏偏就討厭他！」

賀轅轉過身來，他臉上一點笑意也無，只是平靜地回答：「你才和臣材相處多久，就明白
你討厭他？」

「我一見面就不喜歡他，現在更明白我討厭他。」

「討厭與喜歡啊…………」賀轅悠悠地笑了，他伸手摸摸還矮了他一個頭的九皇子：「你
才多久時間，就明白你討厭他，；可我卻花了十幾年的時間，才覺得自己的心是喜歡他的
，那我想我要花更長的時間才能討厭他，討厭他之後，可能還要要花一輩子的時間，來忘
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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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賀轅走回自己的廂房時，見臣材坐在廂房外的階梯上等他。他慢慢踱過去，然後跟他
一起坐在台階上。

「他很喜歡你。」臣材伸手將他攬進懷裡，簡短地說道。

賀轅淡道：「他跟你都是正常人，相處了十多年，怎麼會沒有感情？更何況他感情一向豐
沛，所以一時急了，才使出這種小計倆。」

臣材聽出賀轅裡的自嘲，他撫摸著賀轅的頭髮：「你只是太冷靜了，凡事看得通透。」

「冷靜到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可以淡然處之、不放在心上嗎？」賀轅靜了一會兒，才又
說道：「那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生到世上來。」

「至少你在乎我。」臣材雙臂環緊：「至少說是為了我，因為除了你，也沒有人會真正在
乎我。」雙親、情人、朋友，包括過去的自己，都已經被臣材遺棄。

過了一會兒，賀轅才悶悶地說：「那你要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

賀轅小小聲說了什麼，臣材聽了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在賀轅臉上親了又親，說：「我現在
明白，你不只是在乎我，還喜歡我的，否則你就不會問這樣的問題。」

「我是認真問的。」賀轅忍不住抗議道：「你不可以轉移話題！」

臣材收了笑聲，認真地看著賀轅那雙清澈的眼睛：「只要你是認真，只是在乎也好，真是
喜歡也好，其他也不重要了。」他擠擠雙眼：「最多學你一樣，動心忍性，將來說不定還
可以修道成仙了。」

賀轅聽他這麼不正經回答，只瞅了他一眼，神色卻無慍色，只是難得染上一層赧色：「什
麼都放不下的人，修一百世、一萬年也不成。」

臣材只是笑著，擁著他，一起賞著月色。

庭院裡夜深時，寒氣仍是絲絲入骨，遠處的枝頭卻略略冒出一兩個嫩芽。

冬天很長，但終有盡頭，春天悄悄地來了。

當第一滴雨落在修建完成的渠道中時，朝廷來了一道命令，臣材即日隨九皇子回京，盡量
繳回軍令，待改令調守他處。

時間很趕，所以整個冬天都很安逸的將軍府，跟著花園裡的蜜蜂一同忙碌了起來。

當渠道理豐沛的水量使得城內的耕田開始抽出一片嫩芽時，人人都對賀轅的功勞讚譽有加
，但賀轅只是忙著收拾行李安排回程事宜，他要人打造了好幾輛一模一樣的車體，每一輛
車體都豪華氣派，足以坐下數人，車外全刻了皇家紋飾，臣材則將日常公務事項交給當地
長老與留守的副將，命他在新的守城大將來前總理一切事務，然後便率領一批人馬護送九
皇子回京。

回京的路上，賀轅預料將危險重重，於是這車體與馬匹數量完全配備相同的車輦夾在精兵
中間，臣材則是騎馬率領一部份親兵走在最前面，賀轅騎著馬與他走在一起，一路上提高
戒備盡快趕路。

他們走到使者受襲被殺之處時，那是一處山脈中的要道，沿著一面山壁開鑿而成，與另外
一處山脈間則是有處峭壁，峭壁之下是湍急的流水，而左右兩邊山上盡是密林，幾乎遮住
了頭頂上的天空，如此地形果然容易遭受襲擊，但只有一個時辰便能通過。

但若要繞開山脈，則會延誤回京繳令的日期；所以他們沒有改道，仍是直接走這條路，臣
材命手下下馬，人人背著弓、一手牽著馬、一手舉火把走在山壁內側，護著車馬前進，他
自己背著弓，舉著火把行走在前頭。

快通完這段山路時，密林已經濃密到幾乎頭上只剩下一線天空，忽聽一陣尖銳的吹哨聲，
兩邊山上密林間忽然出現了許多人影，個個手執弓箭，毫無原因理由便向他們拉弓射箭，
一時箭如雨下，射傷了許多馬，臣材的馬也中了數箭，發出了淒厲的哀鳴，搖晃幾下後，
墜進了深谷。

「小心，又來了！」

臣材才說完，第一批箭雨才過，第二批箭雨隨即發出，可見其訓練有素，而這次已經沒有
可以屏避的東西！

這時候最靠近三輛車馬的士兵忽然將車門打開，車馬坐著竟然不是九皇子一行人，而是跳
出了許多手持盾牌的兵士，他們舉起盾牌全部排成一列擋在前面，其他人則訓練有素地在
盾牌掩護下，躲避過箭雨。

臣材舉起弓，以火把為箭，射向密林，他力氣奇大，雖然居於下方，但火把還是筆直地投
向密林，頓時燃起了一片火光，對方豋時陣腳一陣大亂，臣材護著賀轅，領著其他士兵，
他們必須趁著這段時間快速離開，只要離開這裡到最近的驛站去，就是安全的了。

這時，在賀轅與臣材背後兩尺之遙的一個士兵，忽然加快腳步，拔刀冷不防地朝著賀轅背
後砍去！

另外一個士兵眼尖，看到這個偷襲動作，大喊一聲「小心」，一時間竟然奮不顧身地上前
擋在身後，執刀架下對方的刀，並一刀砍倒對方，但也因為這樣他腳步一個踉蹌，跌出盾
牌蔽護之外。

山壁上一片混亂間，有幾個人無視背後火光沖天，執意拉弓搭箭，零星冷箭不斷射來。

那士兵肩頭上便中了一箭，頓時肩膀口中鮮血迸出。

賀轅一回頭，整個臉色都白了。

那士兵叫了一聲：「賀師………」，腳下不穩，竟然靠近山崖又近了幾步。

「九皇子！」賀轅顧不得箭雨，連忙伸手要去拉住九皇子，卻終究差了那麼一點。

「白衫！不要！」臣材一把將他拖住，將他扯回自己身邊。

嚓！又一箭直中九皇子背後，直透到胸前。

九皇子口中迸出鮮血，開口道：「保護賀師………」然後就這樣跌下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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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天到來前，他們一直在一起，豺以為和牠心愛的人類可以這樣一直在一起。
但是在冬天快要結束時，山下的人來到了山上，他們聽說山上有珍貴的寶物，甚至懷疑是
老和尚將它藏了起來，所以人們要老和尚將它交出來。

老和尚說我沒有寶貝，人們不信，在寺院裡東翻西倒，連盤著龍的柱子都被敲壞了，只為
了找到他們相信存在的東西。

為了保護老和尚，豺咬了那些人，將他們全部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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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邪﹗
   我欲與君長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  江水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方敢與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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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59.105.50.123
推 layase:Q_Q啊啊 心疼了九皇子一下
推 Zenas:好看～ *^^*
推 maxf:出場一集立刻領便當的九皇子？！
推 zoe3209:九皇子看來是大配角，不會那麼容易就....了吧?
推 tatsumi:九皇子也蠻可憐的　不過真好看阿吼
推 orcas:好喜歡這篇文章的進行方式喔，不過劇情似乎會很痛 T^T
推 oj113068:<囧囧囧> 我看不下去了!!!
推 ausi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