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irport (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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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自創] 豺（完）
時間Wed Jul 4 15:00:50 2007
三皇子的動作很快，他在第二天便聚集文武百官，要判賀轅的罪。
賀轅聽到自己將上殿，他深深呼吸了一下，握了握自己拳頭，忽然發現自己掌中有一樣小
小的東西，他打開掌心發現是一顆普通木珠，形狀依稀有些眼熟，很像之前小時候送給臣
材的那一顆，但是很久之前就失落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想了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他也隨手揣在懷裡，就跟著押解他的士兵走向大殿，
一路上戒備重重、眼睛看得的地方幾乎都是裝備齊全的士兵。
大殿上早就聚滿了文武百官，他們議論紛紛臉露不安神色，三皇子坐在皇位旁邊，旁邊立
的是幾員親附三皇子的大將，皇位上空無一人，想必他已經做好安排。
賀轅站在大殿中央，他不是不感到害怕，其實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無力，他與已經擁有一
切籌碼的三皇子不一樣，他的籌碼都不在他身邊，他唯一擁有的就是時間。
他與臣材共同擁有過的時間，現在是他唯一能緊握在手裡的東西，為了珍惜它、保護它，
他會拼了命努力！臣材，臣材！他心中喚了兩次那名字，逐漸鎮定下來。
詰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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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材不斷趕路，他心急如火，恨不得插翅飛進京城，問題在於在回京路上重重關卡，之前
只能想辦法偷渡，不能硬闖，加上他找到的人傷勢沈重，經不起旅途勞累。
若不能今天趕到，一切都付諸流水，待他跑到數日前他離開賀轅的地方，已經來到京城外
，城門就在眼前。京城大門就在眼前，他一把拉開臉上戴著的面罩，他的相貌早就被守城
官兵記牢，一看是臣材，大批軍隊湧出來包圍了他，刀劍齊齊出鞘。
另外兩個人也策馬跑到他身邊，然後停下。
一個人是賀氏大將。
另外一個人，他解下面罩後，臉色雖然略微蒼白，但卻揚聲道：「九皇子在此，誰敢攔我
！」剛剛那陣騷動，早引起來往人們注目，九皇子聲音不大，輿論卻一瞬間如洪水般，淹
沒了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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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這是已經串通好的質問，每一個問題都是要把他往謀逆的方向帶，賀轅總是不緊不
慢地，避重就輕回答，他心如明鏡，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從容不迫。
他是在拖延時間，直到一個人驚慌地撞進來，大聲稟報九皇子回朝，現在賀氏大將保護著
傷重的九皇子往皇宮而來，京城守衛軍不曾跟隨，但也不曾阻攔。
三皇子臉色大變的同時，忽然遠遠傳來「皇上駕到」的呼聲。
原本應該病重的皇帝，在賀相的陪同之下，正往往朝大殿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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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身體很虛弱，但是坐在皇位上時仍不失威嚴，三皇子獨攬朝政是因為大皇子體弱，
二皇子不在朝廷之內，雖以太子自命，卻不曾矯詔自己為太子，這是他狡猾的地方。
至於面對對賀氏的謀逆，賀相一直安分守己待在軟禁之處，賀氏大將一入大殿，立刻跪下
自請拒捕逃獄之罪，皇帝淡淡說看在你護皇子回朝，待此事過後功過相扺。
最後皇帝問賀轅：「賀轅，朕聽皇兒說你私藏前朝玉璽，預謀立九皇子為新帝，可有此事
。」
賀轅從容不迫地回答：「啟秉皇上，若真有預立新帝ㄧ事，臣何苦謀害九皇子？九皇子僥
倖撿回一條命，預謀傷他的另有其人。這件事九皇子可以作證。」
九皇子解下外袍，他衣上有幾處因為連日辛勞趕路滲出的血跡，他若非他墜崖時撞在掛在
半空中的樹枝減緩衝擊，又剛好跌到之前落崖的馬屍上，攀在馬屍上隨著流水逃離，又幸
獲二皇兄連日不眠不休派人找尋，早已一命休矣。
最幸運的是，箭雖貫胸而過，但並沒有射中要害，大夫說他的心臟天生位置異常，。
至於他中的箭並非一般箭矢，他拿出那兩枝還帶著乾涸血跡的箭矢，此乃宮中御林軍備用
的弓矢，其製作規格與一般箭矢不同，還有編號違紀，雖刻意削去上面標記，但已經由此
可見意圖謀害者是宮中之人。
賀氏大將接口，宮中皆知三皇子善射，因此常常向兵器庫索要新的弓箭，這批箭矢是他交
出兵權後才使用，當時三皇子已經暫掌兵權了，所以到底是何人使用，就要問三皇子身邊
的人了。
皇帝點點頭，最後問那玉璽呢？可真有此物？
臣材從他懷裡拿出木盒，木盒外圍打上封泥，並以北城大將的關印打印四方，並貼上封條
，如此木盒封泥未壞、關印清晰，封條完好如缺，顯示從未被打開過。
他朗聲說此乃北城感皇上惠開渠道，使萬民得生，北城上下感激之餘，令臣等千里獻表，
吾皇德政治世豈是一塊玉石能撼動？懇請皇上明察！
見皇帝滿意點頭，臉上露出微笑，但三皇子卻面如死灰，明白大勢已去。待他聽到皇帝嚴
厲的聲音說：「皇兒，你督導屬下不週，意圖誣告忠臣，可真有此事？」他驀地站起身來
，哈哈大笑說成王敗寇不過如此。
他一摔身上玉佩，頓時大殿上湧進無數披監執銳的的士兵，他紅了眼大手一揮：「來人，
動手！」
大殿上頓時一片混亂，文官亂成一鍋粥，武官則在賀氏大將的指揮下，搶來士兵手上的兵
器，護在賀相與賀轅身後，他們兩人則帶著體弱的皇帝與九皇子打算逃離大殿，賀相護著
皇帝、賀轅護著九皇子，來到大殿門邊。
臣材擋在他身邊，為著賀轅微微一笑：「我終於回來啦。你快先離開，我一會兒來找你。
」說完他輕輕一推，將賀轅推出門外，門內與臣材一起作戰的武將拼命將將殿門闔上了。
賀轅從門縫裡，看出臣材又衝進敵陣中，那麼兇殘冷酷，為了他而戰。他帶著九皇子離開
大殿後，就說他要回去門外等臣材與兄長。
「賀師，那裡危險！」九皇子一把拖住他。「你等到他來找你吧，你要相信他，他很快便
來。」九皇子頓了頓，「為了你，他會完好無缺地來見你。」
賀轅沈默了一會兒，才說好吧。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大殿裡傳來的殺伐之聲忽然逐漸消失了，賀轅等不及地跑到大殿門外
，見門被一點一點地打開了。
臣材站在門邊面對著他，雖然全身掛彩、傷痕累累，但他卻還活著，活著就是勝利。
「白衫！」
「臣材！」他向他跑去，他想跟臣材說這次過後，我們向父親說我們歸隱吧，永遠永遠生
活在一起。
但是他看到臣材背後，一個已經身負重傷的人站起來，他拼著最後的力氣拉開了弓，瞄準
了臣材的背後，然後放箭。
三皇子善射，在皇子之中有百步穿楊的美譽。
賀轅推開了臣材。
臣材經過多天奔波，已經方才血戰，早經體空力盡，被賀轅這樣一推，竟然就這樣往旁邊
跌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利箭直直插進賀轅心窩。
然後，有什麼噴了出來，濺了一臉一身。
曾經跟他一起的女人說，你心裡的那個人，會跟我一樣不得好死。
九皇子在賀轅背後大叫：「賀師--」
＊＊＊＊＊＊＊＊＊＊
夕陽西下，他抱著賀轅不斷走著，他懷裡的賀轅好像只是睡著了，血跡乾了之後，他彷彿
只是穿了件紅衣服。
賀轅死前微笑了，他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眼神非常清明。
他說我不是一個真正有感覺的人，以往即使被你抱在懷裡，雖然心裡寧靜也不明白那到底
是不是幸福，所以我現在才瞭解，什麼是為一個人也不顧的感覺。如果沒有你，我活著也
不等於活者，現在我不在了，依舊在你心裡留下痕跡........
我是真的來到世上，與你相識一場。
夕陽逐漸沒入地表，天漸漸暗了下來，樹林變成一片黑暗，一個男子抱著另外一個人，行
走在這一片逐漸消失的黑暗中。
九皇子看到的就是這最後一幕，最後黑暗完全掩蓋住他的視線。
幾年後，在賀相與賀氏大將的輔佐下，九皇子即位親政了，他從來沒放棄過找尋臣材的下
落，他想知道他帶著賀師到那裡了，但是終其一生怎麼樣也找不到，終其他的一甲子治世
間，再也沒有看過那個被黑暗包圍的男子。
＊＊＊＊＊＊＊＊＊＊
一個白髮白衣人坐在臣材走的路邊，臣材視而不見地走過去了，他走過的地方灑落一些木
屑，那是沉香珠的殘片，那一箭也把封印賀轅情感的沉香珠粉碎了。
冥空座下白虎難得睜開眼睛，抬頭看著冥空，冥空無奈對牠一笑，「我知道，以後我不再
做傻事了， 一點用都沒有。」
難道你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空嗎？
老和尚說，即使明白是空，至少我曾經歷。
師兄說：那麼你就繼續墮入輪迴吧！
你與我不同，你有很多個生生世世去思索這個問題。
老和尚沒有等到豺回來，他就過世了。
豺悲哀地在夕陽間，在黑色樹枝間奔跑而去，沒有了老和尚，牠對這人世間也毫無留戀。
豺要往哪裡去呢，也許，活著的人，死去的人，與說故事的人都不知道。
＊＊＊＊＊＊＊＊＊＊＊＊
我是真的來到世上，與你相識一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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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邪﹗
我欲與君長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 江水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方敢與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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