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還巢五 The Koala and its Eucalyptus
最近國內莫名捲起一陣無尾熊風,有天晚上隆讀了兩個小鬼做的無尾熊相關報告後,忍不住看了看身邊的周助,他覺得他和周助之間,就像是尤加利樹和無尾熊之間的關係。
現在他家的小熊窩在被窩中,兩隻爪子攀著他,睡眼惺忪地問道:「隆,你還不睡?」
「就睡了。」隆躺下後周助隨即偎過來,他溫柔地將被子蓋在周助身上,腦袋開始浮現剛剛讀過的東西。
無尾熊是這世界上最珍奇的動物之一,牠一天要睡18個小時,睡覺時間佔生命的75﹪,牠一生有20﹪的時間用來咀嚼尤加利樹的樹葉,剩下的5﹪也許在其他種樹上休息或停留的地方,更可能只是窩在尤加利樹上哪裡都不去。但不管牠到了哪裡,沒有尤加利樹就活不下去,而且他一生可能只愛吃某棵尤加利樹的樹葉。
尤加利樹的樹葉其實是有毒,它含有輕微麻醉毒素,熱量也很低,簡言之,就是低卡食品而且又有安眠作用,所以無尾熊總是大量地吃,吃完又昏沈沈睡著、睡醒了又肚子餓繼續吃,但是對喜歡獨居自在的一隻無尾熊來說,牠的一生就是固執地巴著一棵尤加利樹,一生只愛吃這棵尤加利樹的樹葉。
所以尤加利若是有手,必也是伸手緊緊擁抱住它身上這隻愛吃好睡,寧可遠離同伴也不肯離開自己的無尾熊,因為這隻無尾熊若沒有自己,就會再也活不下去。
為什麼在全世界中挑選自己做那棵尤加利樹,隆一點都不想問周助,因為隆就是打從心理愛著這隻緊緊依偎著自己的小熊。
而對一隻「我就是王法」的無尾熊來說,任何道理都比不上緊緊依偎著自己心愛的尤加利樹來得重要。
沒道理,就是沒道理,無尾熊愛的就是這棵尤加利,誰也不能讓他們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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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周助總是喜歡整個人縮到隆懷裡,像隻無尾熊抱著牠的尤加利樹一樣;但是周助更喜歡在隆翻身背對他時,整個人貼在他背上,發現自己從尤加利樹變成負子熊的隆有時候會嘆氣著抗議:這樣他不止沒辦法翻身,連動都不行啦!
眼睛只睜開一條縫,睡眼惺忪的周助卻只是笑嘻嘻地將隆的背攬得更緊:「這樣才有安全感啊,躲在隆的背後比躲在懷裡更讓人家安心耶。」沒辦法嘛,周助從很久很久就已經依戀上這種被保護的感覺了,現在已經戒不掉了。
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什麼安全感…….這世界上會讓周助害怕的東西恐怕是不存在的吧?這是周助在撒嬌,他的意思是「哪、哪,轉過來嘛,轉過來嘛」。
無奈翻個身,面對周助,周助的茶色頭顱立刻會挨過來,他伸手環住周助的肩膀,兩人頓時零距離,然後周助臉上會流露滿意的笑,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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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小鬼到了某種年紀,就會開始對某種問題感興趣,河村夫婦也不例外。
「媽媽,為什麼你會嫁給爸爸啊?」
「爸爸,為什麼你會娶媽媽啊?」
「這個嘛……..媽媽也不知道耶。」周助笑笑,「大概是時間到了,我和爸爸就結婚吧。」
一向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周助媽媽竟然這樣回答,河村家兩個小鬼頭顯然很不滿意,於是把矛頭指向一邊磨菜刀的爸爸:「爸爸,你是用什麼方法讓媽媽想嫁給你的?」
隆想了好一會兒後,用手指著牆壁上的菜單:「用那個。」
河村壽司的招牌壽司之一,芥末壽司。
「呵呵呵呵…….」周助在一旁低低笑了起來,「沒錯,是爸爸作的天下第一芥末壽司喔。」
當兩個小鬼得到「芥末壽司是追求喜歡的人的不二法門」這種結論之後,他們決定明天要親手作一盒芥末壽司給英二園長,因為英二園長好漂亮,說話動作也都好可愛喲。
兩個小鬼興致高昂地在那裡捏壽司時,周助坐在隆對面,一手托腮,歪頭看隆將磨好的刀逐一用布擦乾淨再擺好的動作,然後輕輕笑了起來,「哪,阿隆,你為什麼會跟我結婚呢?」
隆最後一把刀險些從手上滑掉,雖然沒有球拍在手,整個臉卻像burning般紅了起來,面對妻子永遠那麼溫柔無害的美麗笑容,隆只是眼神在空中不自在地來回游移,上飄下飄左看右看就是沒有移回到周助身上,嘴巴也是「嗯嗯啊啊」地聽不出什麼結論。
等了五秒鐘還得不到回答,周助水藍色的眼睛忽然眨巴眨巴起來,語氣也帶了點落寞:「原來、原來…隆不是真心對我的,不然怎麼回答不出這個問題……」隨手抓了一張衛生紙充當小手帕,側過臉去淚光盈然:「人家……人家要回娘家啦!嗚嗚嗚……….」
啪啪啪………….隆感嘆不已地拍拍手:「周助,你演得真好。」演技之純熟自然天衣無縫比昨天晚上那個八點檔主角好上一萬倍,不愧是天才河村周助。
「真的嗎?」周助轉過頭來,笑容燦爛。
「對啊,不愧是周助,這世上大概沒有你做不到的事吧。」隆的手伸過料理台,撫上那頭柔軟膨鬆的茶色頭髮,髮絲下一雙水藍色瞳孔在燈光照射下眨也不眨地望著自己。「說真的我也不知道周助為什麼跟我結婚。」頓了一頓:「哪,周助,為什麼要跟我結婚?真的是因為壽司嗎?」
河村太太纖細的食指豎在微笑的嘴唇中間:「秘‧密。」
真要問原因的話其實周助也答不出來,到底為什麼他會喜歡這個男人呢?因為已經習慣這個男人的溫柔,也習慣將這個男人當作自己一生的倚靠,他們相識的時光已經遠遠超過沒有他的日子,所以周助也已經忘記愛這個男人的理由。
因為周助已經不能沒有隆了,這不是愛與不愛的問題,而是性命攸關的問題。
周助需要隆的溫柔,就像魚需要水一樣。他是一個貪心的人,對他人欠缺溫柔,還多了許多壞心眼,但不到滅頂的溫柔卻不足以滿足他的需要。
那隆愛不愛他嗎?呵呵,真要問隆這問題的話,隆會生氣的,他會說:「我還沒厲害到腳踏兩條船,你是唯一一個河村太太!」
「河村太太」,這名字聽起來真是超級悅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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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是會用心守護自己的家人的人,但十四歲的時候,不二原本守得滴水不漏的的世界第一次出現裂痕,結果河村的溫柔就這樣一點一滴滲漏進來,淹沒了不二整個世界。
「姐,我出門一下。」頭髮濕濕的還在滴水,穿著家居服的周助往門口走去。
「周助!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由美子從廚房趕出來,只見周助蹲下來綁鞋帶。
周助綁好鞋帶後,回頭面向一臉擔心的姊姊,「姐,我只是出去到附近走走而已,不用擔心。」
由美子無聲地在心中嘆一口氣。微笑還是完美地貼在周助臉上,好像今天裕太離家去新的學校對周助而言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樣,從今天下午裕太離開之前單方面發了一頓脾氣後頭也不回地離開到現在,周助臉上的微笑始終沒有絲毫動搖。
由美子卻覺得周助並不像表情那麼平靜,只是他一向是個不輕易向人吐露心事的孩子,或者說周助太過擅長壓抑自己,所以連身為至親的他們也很難去探測周助的心情。但她還是很擔心,相對於裕太的直率剛烈卻純真無邪,看似溫和的周助心理養著一頭危險猛獸,周助一直很小心地不讓這頭猛獸傷害任何他重視的人,但是猛獸再怎麼強悍兇暴,也不代表牠不會受到傷害。
現在周助心裡的猛獸隨時可能一躍而出,傷害別人也傷害周助自己。
諷刺地是,由美子無法幫助自己的弟弟,不管是裕太或周助。
「周助,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話,就去公園坐坐鞦韆吧。」她只能靠她的預感企圖為周助開解:「我希望你今天晚上回來時,心情會變好。」
「嗯,既然由美子姐這麼說,那應該會有什麼好事發生吧?」周助點點頭,然後打開門,然後關上門。
趕到窗外望著弟弟離家的孤寂背影,由美子只希望自己的預感成真,周助自己沒有察覺到,他的語氣無意中流露了脆弱的情緒,因為裕太的離去竟然讓周助動搖至此……平常周助不會這樣子的,他不會期待任何未可知的事情,而是讓自己的期待成為現實是周助生而強者的生活方式。
但即使周助如何聰明,有時也會有無法拯救他自己的時候,如何讓別人瞭解周助也會需要幫助的時候?如何讓周助向他人求助?或許周助自己沒有想到那麼多吧………
就因為周助無法自救,卻又不懂得求救,即使伸出了手也不會被認為需要幫助,由美子現在只能希望有一個人主動去握住周助伸住的手,希望有一個人真能明白周助現在需要被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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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宅區很安靜,天色整個暗下來之後幽暗的路燈下,只有不二一個人走在路上,這條通往外面商店街的小路他不知道來回走了幾次。從不二家搬來這裡後,周助每天都會帶著裕太走過這條路一起去上學,從幼稚園、小學,到前幾天為止,都是這樣的。
但是從今天開始,裕太再也不會跟他一起上學了。
不二不停走著,他走得不慢,但是他第一次覺得這條路長得令人討厭,一邊走,裕太離家前留下的那句話依舊在他耳邊不停地迴響,一次又一次地讓不二覺得心臟緊縮。
這大概,就是心痛的感覺。
『我討厭作不二的弟弟,我是不二裕太!』
所謂的天才就是可以做到其他人作不到的事情,但是一般人都作得到的事情他卻不見得做得更好。天才是萬能,卻不是全能,也不一定保證過得比別人更好,笑臉之下也不一定是真心想要微笑的心情。
微笑是一張面具,讓周助長久以來都是一個討人喜歡的溫順孩子與聰明學生、足以信賴的友人與伙伴,但此刻不二才發現在裕太心中,他似乎不是一個及格的兄長。
不二從小就非常疼愛裕太,不只是做為兄長的責任和義務,裕太是一個非常單純、善良而且心地純潔的孩子,雖然他個性剛直,但是那種從不掩飾、真誠率直地表達內心想法、明亮的眼神清澈無暇、毫不遮掩的個性其實非常討人喜歡,是不二家備受寵愛的么子。
兄長通常就是弟弟模仿的對象,不二還記得從小就喜歡黏在自己身邊的裕太也是因為不二才開始打網球的,現在他卻為了網球和兄長周助而離開家裡。
『我討厭作不二的弟弟,我是不二裕太!』
不二不明白的是,他究竟是做了什麼事讓裕太再也無法忍受和他同處在一個校園、甚至同住在一個家裡?還是說,就是因為他不明白他到底作錯了什麼,裕太才這麼生氣?
你希望我怎麼樣做,裕太?你只是離開卻不告訴我你不滿意我哪裡,還是你只是單純地討厭跟我在一起?
不二從來沒有做過什麼會後悔的事,因為他很自信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自己想做的,就算是欺負學長、手塚,那也一種惡作劇而已,根本不會被他放在心上,應該說這世上很少會有事讓他放在心上,而且如此耿耿於懷、如此地難受。
心口覺得疼痛,呼吸困難,好像快要滅頂,有一種東西叫囂著想滿溢出來,但是連周助自己都不明白那到底是什麼。那只是一種滿溢的感覺而已,滿溢著就要潰堤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的心情,不二懷抱著這樣的情緒獨自穿過人群,茫然地任由腳步帶著自己往前走去。
一個人匆匆從店門口跑出來東張西望:「剛剛那的確是……」
「阿隆,怎麼啦?」
「爸,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喂、阿隆……你手上的壽司起碼放下來……」話沒完人已經連影都不見,「真是,這小子是怎麼了,怎麼忽然這樣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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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不二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到了小公園裡的入口,有幾個人擋在他面前。
是幾個叼著煙,明明年紀跟他差不多卻要充凶神惡煞的少年。
「請問有什麼事嗎?」出於形式需要,不二連頭也沒抬漠然地問道,
「喂!他是男的!」
「真的耶,長得這麼清秀是男的。」
知道不二是男生之後,他們的動作便粗魯起來:「居然問我們是幹什麼的,還真是不上道啊!」
原來是不良少年啊,還真是開了眼界呢,不過他今天沒有心情和他們周旋,「請問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只是想靜靜,等一下就走了。」
一手抓住不二的衣領用力搖晃:「小子你有沒有搞清楚?這裡是我們的地盤,地盤你懂不懂啊?嗄?你白痴嗎?」
那幾個人再度轟笑起來,那種噪音刺得不二耳膜發疼,沒有聽過這麼難聽的笑聲,比烏鴉還吵,吵得他心情煩躁起來。美麗瞳孔逐漸從透藍轉為陰沈,那種滿溢的情緒正要掙脫出來、要找一個出口,不管通到哪個方向。
「叫他給點錢就好啦,這傢伙看起來這麼娘娘腔,你如果將他嚇哭可就不好了。」
「喂、聽到了沒有?你身上有錢吧?借來用用。」
「呵呵、呵呵………」這時,被抓住的少年忽然笑了起來,他笑的聲音很好聽,卻帶給人一種惡意嘲笑的感覺,原本因為微笑再度瞇起的眼睛忽然睜開,銳利冰冷的冰藍色瞳孔睥睨地看著他們,嘴角揚起倨傲笑意。
「這裡是你們的地盤啊…….」不二一隻手搭上揪住衣領的手,輕蔑地拍開那隻不懂禮數的手:「抱歉,我沒有帶肉骨頭來餵狗,請找別人要吧。」
「什、什麼?」
「不是嗎?只有狗才會有分地盤啊!」像是故意要惹人生氣一樣,不二又刻意地加上一句:「還是我誤會了?」
「這、這傢伙!」花了一點時間終於瞭解不二拐著彎譏諷他們,這幾個不良少年氣紅了眼,被打掉手的傢伙再次伸出手想揪住周助痛揍一頓。
不二無機質的眼睛只是看著舉高的拳頭,連無趣的反應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這個無趣的世界啊---------為什麼不崩壞算了!
「不二-----------!」
「阿隆?」
不二肩膀抖動一下,回過神來就看到河村擋在自己面前,一記直拳就往攻擊不二的傢伙臉上揮去,揍得對方仰天跌出去:「你們-------不准你們傷害不二!」
河村一個箭步跨到這些傢伙和周助之間,一拳擺平一個後,整個人因為看到周助被「欺負」而怒氣填膺,他最痛恨人家欺負弱小:「請你們不要欺負弱小,太可恥了!」
不二看到河村忽然這樣冒出來,不能說沒有驚愕:「阿隆?你怎麼在這裡?」而且手裡還拿著一個壽司盒,看起來超突兀的。
「你還問我?我才要問你呢!」河村氣沖沖地嚷道:「不二,你這麼晚了在這裡做什麼?」
不二聞言反射性地回答:「我什麼都沒做!」
「什麼都沒做為什麼會惹到這些人?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
「不二,你今天很奇怪耶!說話很衝,你在生什麼氣?」
「不關你的事。」
「什麼叫不關我的事?」
「喂!你們話說夠了沒?」不良少年發現他們被徹底忽略之後面子有點掛不住,要是摸著鼻子走就算了,問題就是拉不下這個臉。
「乾脆連這個後來的一起打!」另外一個從後面揪住不二的衣服後領,就想將不二拖走。
「放開不二!」河村一個上前就往對方身體撞去,利用身體的優勢將對方撞倒在地,可是就無法閃過另外一個人的毆打。
「阿隆!」不二看到河村臉孔扭曲, 好像十分痛楚,不禁擔心地叫出聲。
「不二,不要出來!」好痛!被踢到肚子的河村低哼一聲,依舊緊緊護著身後的不二。
一場街頭混戰,應該說是「圍毆」在這些不良少年一湧而上攻擊河村和不二開始,不過即使人數再多一倍也不會是他們兩人的對手,能夠揮動網球拍的手絕非亦與之輩,姑且不論不二,在青學之中公認臂力與背肌力第一、又練過空手道的河村其實一拳就可以將對方打得倒地不起,但不想傷人的河村只是努力避開對方的拳打腳踢。
「阿隆!」不二擔心地看著用高大身材擋住對方的友人,河村就是這種個性,他可以不用這樣保護自己的!
「不二,幫我拿著這個!」隨手將壽司盒子丟給不二,河村只是拼命護著不二退後,他不想傷害人,所以只好採取守勢。儘管如此,雙拳難敵四手,最後河村的肚子又中了一腳,他踉蹌幾步坐倒在地上。
當他人打算繼續對他一陣踢打時,帶頭那個忽然往前撲倒。
不知道何時從河村背後繞到不良少年身後,不二從後面狠狠踹了帶頭者一腳,對方倒在地上後一腳狠狠踏在對方背上,聽到對方一聲哀叫之後,他輕輕笑了起來。
「你們怎麼了?」不二歪著頭,用一種天真的語氣問對方:「不是要打人嗎?怎麼停下來了?」
從河村的角度看上去,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不二笑得那麼燦爛,像深暗湖水顏色的瞳孔閃著近乎殘忍的興奮目光,鄙夷挑釁地看著其他人,那種飢渴、不滿足、憤怒與兇暴戾氣從那纖細的體格散發出來,急切尋找發洩怒氣的對象。
舉起腳,不二似乎還打算對撲倒在地的人再補一腳。
「住手、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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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邪﹗
我欲與君長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 江水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方敢與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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