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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要離開的時候,黃泉沒有挽留他。 他只是用指尖挑起那光滑下顎,輕輕地,低下頭,吻了他。 所以少年留了下來。 這就是故事的開端。 ************ 藏馬不曉得黃泉在堅持什麼,但是沒有反對也沒有反抗,他是被黃泉抱進房間的,好吧,誰叫這個男人現在比他高了。 『藏馬,你總是習慣低頭看人。』 『因為你老是坐倒在地上的樣子。』銀色的妖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低沈的語氣裡略顯不耐:『站起來。』 只要一句話,就可以左右黃泉的全部。 他只是抬起頭看著黃泉,對方略顯蒼白的臉色,和柔細的黑髮形成強烈的對比,就好像那雙再也無法睜開的眼睛在初見面時給他的衝擊,再也看不到那雙粗魯又直率的眼睛了。 千年前,他對「坦率粗暴」的解釋等同「沒大腦」三個字,直到最近才有點改變,但是那種改變的原因與黃泉無關,黃泉似乎非常在意一點。 被放到床上去時,代替眼睛的手指撫上他臉龐,帶著些微顫抖,藏馬好笑起來。 怕什麼?雖然是朋友,但是我和飛影那群小鬼頭不一樣,我和你一樣,都已經很老很老了,不是小孩子。 我們都已經老了,忘了怎麼去直率的怨恨一個人。 *********** 藏馬的心跳一向很穩定,他無聊的時候曾經數過藏馬一天的心跳總數,不管發生什麼天大地大的事情,那心跳聲不會增加,也不會劇烈鼓動,從以前睥睨地看著自己時,變快的只有他自己的。 在魔界他屬於感官敏銳的種族,如今眼睛看不見更強化了他的聽覺,這是拜藏馬所賜。 魔族向來是有仇必報,它們的執念很驚人,對於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會毫不留情的報復,所以千年來他始終沒放棄過追尋指使暗殺自己得主凶。 但是魔族也很容易厭倦某件事情,因為魔物缺乏耐心與恆心,所以老實說,這一千年來,他這麼執著地瘋狂找尋和追問,如果那傢伙最後答的是「不知道」、「那傢伙已經死了」,他I能會繼續讓那傢伙半生不死地活下去。 幸好他說是「妖狐藏馬」。 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答案了,心跳聲加快時,他背對著少年揚起嘴角。 找到留下那個少年的理由。 藏馬這個人一向不接受威脅,即使在最惡劣的情況下,那種堅定的意志和聰明的腦袋瓜子都可以讓他化險為夷,反敗為勝,所以他可以算是威脅藏馬成功的第一人也說不定。 揚起手,撫摸著那如陶瓷一樣光滑冰冷的臉龐,緩緩地向下遊移,探進少年胸口。 心跳,加快了。 *********※※ 即使在最近的距離,藏馬還是看不見對方的眼睛,他覺得有點遺憾,因為他已經習慣用眼神去看一個人的心了,誰叫幽助他們全是一群心事寫在臉上的小鬼頭呢? 他閉上眼睛,那種不入流小說或泛美文字裡,說什麼眼神交流勝過一切的東西,果然是騙人的,還是他已經老得不再相信一切?事實上,就算他拼命睜大眼睛瞪身上的男人又有什麼意義? 黃泉眼睛看不見,再說這也不是床上的禮儀。 覺得有點遺憾,一是遺憾當初確認殺了黃泉與否,就離開魔界;一是遺憾黃泉再也無法睜開眼睛,這兩種遺憾是很有些矛盾的,不過不相衝突。 黃泉吻上他的眉、他的眼、靈巧的手指粗暴地解開他衣襟的時候,他輕輕側過了頭,只是方便對方拉開衣襟。 「藏馬,你的心跳加快了。」對方笑著在他耳朵低語,那語氣帶點顫抖,不像內容那麼游刃有餘,千年來並非沒有沒有人陪伴,這個人在緊張什麼?該緊張的是我吧? 「聽得出來。」 黃泉沒有馬上說話,直到藏馬睜開眼睛看著他,他才低聲說道:「即使只有變快了百分之一,我也聽得出來。」 ************* 黃泉想自己是恨他的,應該是,但是更多的是一種始終無法磨滅的崇拜和心理,所以他看不見現在的藏馬,這讓他無比慶幸。 視覺的記憶只停留在那時候的藏馬,他永遠都是那麼高高在上,柔軟的銀髮在風中飄揚,金色的眼睛凝望著遠方,站在山頭上永遠都是遙不可及,也無法靠近,那眼神不是在尋覓下一個掠奪地點,但是當時的黃泉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因為藏馬那時候就已經年長他很多了,因為他是妖狐,在魔界非常稀少的種族,長壽而生育率低的一族。 那幽幽的金色眼瞳居高臨下,看著一切的眼神,除了睥睨、除了不屑之外,還有其他一些東西,讓黃泉用了千年的時間去咀嚼,絕望地發現那是孤獨。 他學會了藏馬很多東西,但是沒有學到怎麼克服那種孤獨,活在黑暗中的人比一般人更習慣黑暗,但是更容易覺得自己是與世隔絕的,當此時他只能緊緊抓住心裡最清晰的幻影,在黑暗中發亮的銀色身影,千年來唯一的光芒。 少年發出輕輕的喘息,柔軟強韌的身軀平躺在床上,他猶豫了一會兒,感到一隻手滑上他肩膀。 將他拉下來,身體碰觸到少年的。 ********** 也許是有點看不下去了,什麼時候了還拖拖拉拉,要做就做,不要舉棋不定。 黃泉是第一個威脅他成功的人,他接受了黃泉的威脅。 其實那不全是出於失去母親的懼怕,可能多數是因為黃泉轉過身來,臉上一瞬間的表情,讓他以為這個比他高大許多的英俊男人要哭了。 因為千年前是銀髮的妖狐捨棄這個男人的關係,讓藏馬覺得有點歉意,作壞事被對方贓到,這對藏馬來說還是頭一回遇到,又是這種陳年老帳,實在有夠尷尬,這就是壞事沒做絕的關係,還是說報應終於上門了? 手指撫過他的胸膛,男人的身軀在他張開雙腿間興奮了起來,不同與自己略乾燥的髮絲的輕柔觸感,一個大男人頭髮保養得這麼好真怪,藏馬輕輕笑了起來。 吻落在他胸膛,感受那種笑意的震動而略停,「笑什麼?」 「很癢。」 黃泉低聲說:「你的頭髮很毛躁哪,以前你的頭髮是很柔軟的,像毛皮一樣光滑。」 藏馬又笑了起來,他們竟然想著同一件事?「你摸過?」 黃泉詭異地笑了起來,笑得一向面無表情的臉頓時年輕不少,「這是秘密。」 他伸手勾住黃泉頸項,將他拉近自己身體後,在黃泉的耳邊輕聲呢喃:「告訴我,我想知道。」 ************ 他沒有比任何一刻慶幸自己眼睛看不見,所以才能這麼深刻地、細微地,將藏馬的反應一一用身體記下來。 那光滑肌膚上薄薄的汗水,髮絲在床上搖曳晃動的弧度與嘴唇的溫度,心跳加快的聲音,雙腿內側輕微的顫抖,呼吸間噴出的濕熱氣息和身上永遠存在的淡淡花香瀰漫在他四周,像一陣魔界的薄霧籠罩著他。 他慶幸只是看不見現在的藏馬,執拗地相信躺在身下的人是千年前那個美麗又遙不可及的幻影,他知道藏馬現在的樣子和以前不一樣,他不要那個為了人類母親而改變的藏馬,那個溫柔的藏馬,每天和母親通電話,溫柔地像是陌生人的藏馬。 他喜歡的是那個可以背叛他的藏馬,一次不夠,還有兩次。 黃泉擁緊少年的身軀,狠狠一個律動,少年的唇發出了什麼聲音,迷醉了他,讓他不住親吻少年的臉龐,連臉龐也沾著汗水。 儘管被背叛了第二次,即使藏馬在他面前袒護雷禪的兒子,都無所謂,被他背叛的痛苦遠遠不及千年來那種再也見不著藏馬的絕望,就是再見他一面的執念,讓他撐過了一千年。 一旦見著了藏馬,就要有心理準備被反咬一口,所以黃泉一點都不驚訝,只是有一點點遺憾,因為自己又被輕易捨棄了。 其實已經比他預計來得慢,藏馬變溫柔了。 *********** 他不急著走,所以留下來,可以解釋成他和黃泉上床的原因嗎? 「我們都老了。」 「啊,算是吧。」 這傢伙變得滑頭了,現在修羅那孩子應該正在門外用小爪子撥弄門把吧,出於惡作劇的心理,他故意發出比剛剛稍微高昂的聲音。 「不要欺負小孩子。」黃泉察覺到了。 「好玩嘛。」藏馬汗濕地趴在黃泉胸口,拄著手肘欣賞這個已經變得沈穩深沈的英俊男人:「那孩子很像你。」 「你是想說他和我以前一樣,只是個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吧?」 少年笑了,坐在男人腰上,嘆著氣說:「要在這時候跟我翻陳年老帳嗎?」一撥長髮,他伸指摸上男人胸口的疤痕。「還痛嗎?」出奇溫柔地問道。 男人抓住少年的指尖,咒罵道:「狡猾的老狐狸。」 第一次, 藏馬清脆地笑起來,放肆地笑了。 ********** 他還是無法抗拒藏馬的,有點洩氣地發現這一點,不管經歷過什麼,只要藏馬笑意揚起時,他腦中就會閃過那輕蔑地揚起嘴角,冷漠笑著的美麗銀色妖狐,以前讓他膽戰心驚,現在讓他骨軟筋麻,讓高壁上的花遙不可及卻又渴盼不已。 輸得有夠徹底。 「還痛嗎?」 出奇溫柔的問話,比眼神更容易讓他被欺騙,因為那聲音穿過他耳膜,想忘也忘不掉,讓他詛咒起自己的好說話,這麼輕易地又被藏馬欺騙。 他忘了去數剛剛藏馬講這句話時,心跳了幾下。 「還痛嗎?」 「狡猾的老狐狸。」 再吻我一次,再讓我抱你一次,過後便將你遺忘,儘管也許做不到。 -- 少年不識愁滋味 為上層樓 更上層樓 徒然為賦新詞強說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