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今日,難得上街的紀曉勤為了採購民生必需品進入了市區。
喧鬧的人群與孑然一身、沈默略帶點落拓的紀曉勤格格不入,但依然吸引了不少擦身而過女子的目光。恍若未覺,足下的步伐不快不慢地往自己的目的地前進。
車水馬龍的繁華再也引不起他駐足的慾望。
在經過一家唱片行時,忽然他停下了腳步……
你的多情出賣我的愛情賠了我的命
我賣了一個世界卻換來灰燼
你的絕情出賣所有愛情好夢一下子清醒
感情像個鬧鐘按一下就停……
紀曉勤就這麼突兀地停步在騎樓中央,雖然惹來不少白眼,但他渾然不覺。任由激亢的女聲將心中的傷口一句句殘忍的劃開。
不由自主轉進店中,在詢問了店員後,毫不遲疑買下連全名都不清楚的CD,以為這樣就買下了……心碎。
那麼多年自作聰明付出了真心 總以為換到一個公平的回應
你床邊的蜷曲頭髮殘酷地說明 纏綿的愛比不上一時的高興
你的多情出賣我的愛情 賠了我的命
我賣了一個世界 卻換來灰燼
你的絕情出賣所有愛情 好夢一下子清醒
感情像個鬧鐘按一下就停
那麼多年得意忘形閉起了眼睛 還以為握緊一塊安穩的水晶
你床邊的陌生煙蒂殘酷地說明 內心的愛比不上胸膛的溫馨
你的多情出賣我的愛情 賠了我的命
我賣了一個世界 卻換來灰燼
你的絕情出賣所有愛情 好夢一下子清醒
感情像個鬧鐘按一下就停
※那麼多年得意忘形閉起了眼睛 卻看到這樣血肉模糊的風景
『出賣』那英
第一章
「就算這份感情世俗不容,注定會走的比別人辛苦,但既然是我自己的選擇就代表我早有了心理準備去面對一切,無論多苦我都不在乎也不會讓自己後悔放棄,因為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紀曉勤堅定地說出自己的抉擇。
「就算捨棄一切也要與那人走下去?」紀曉毅的拳頭握的死緊,他多想聽見否定的回答。
「是的。我知道我的決定會對不起很多人,會令我最親愛的人難過哭泣,但請原諒我的自私,因為我想忠於自己的心、自己的愛情。」
「明知會有人會因你失望、哭泣,你依舊不願改變決定?」他知道有多少人因他痛心嗎?
「我一直知道自己是個死心眼的人,在面對愛情時更是如此。我抗拒、排斥過這份感情的出現,但那只讓我越陷越深終至不可自拔。我沒有想像中堅強,在面對愛情時,我並沒有當一個『懦夫』。」
「我寧可你是個天下第一字號的大懦夫。」
「忠於自己是個錯嗎?那就讓它錯到底吧。」紀曉勤苦笑,笑容中有太多的苦澀。
「我不會給你祝福!」
「如果我的幸福得不到別人的祝福,那我會讓自己更幸福。」他必須夠堅強才能與那人走下去。
「你自己保重吧。」紀曉毅死心了,知道說再多也是徒勞無功的。
「謝謝你,大哥。」
鈴鈴鈴……
☆☆☆☆☆☆☆
鈴鈴鈴……
橫過熟睡的人,伸長手按掉鬧鐘。
紀曉勤人醒了,心緒還停留在夢中。
多久沒夢到家人了,怎會忽然夢到那日與大哥的對話呢。
往事歷歷在目,與家人決裂的情形烙在心深處,和大哥最後的談話還在耳邊迴響,可是從家中搬出竟已一年多的時間了。
這段日子與家人斷了聯訊,雖說自己小有資產不愁經濟問題,但心中的愧疚不因時日而遞減。
只是,早沒有了後悔的餘地,不求諒解與接納,因為連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行徑。
紀曉勤忽然憶起,搬出家中那日童曜暘來接他時……
『我們會有永遠嗎?能相守到永久嗎?會有不變的愛情嗎?——在兩個男人之間!』剎那間失去一切的他需要一個支持的力量。
『你要永遠我給你永遠,你要相守一生我奉陪到底,在你我之間沒有不變的愛情,因為愛會漸漸的累積,越來越多。』童曜暘將他顫抖的身軀緊緊摟住,許下諾言。
苦笑浮上斯文俊逸的臉,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一段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的愛情中沈淪。
情話還言猶在耳,只是不顧一切的激情不知何時開始冷卻。
剩下的是激情燃盡的餘溫維持著兩人共同的生活。
這就是現實吧。
外界再大的阻力只要兩人有心可以無畏的面對度過一切。可是如果兩人的心情不再,在男女之間有婚姻繫著、絆著,但同性之間呢?什麼都沒有!
只能拖著、等著結束之日的來臨。
愛情最可悲的就是:一方冷卻,一方深陷。
他的心未曾改變,但童曜暘的心呢?
紀曉勤越來越不瞭解他了。
紀曉勤一陣失神,直到腰上多了一隻不屬於自己的手臂才回過神。
「曜該起床了,今天早上你不是有課?」紀曉勤推推他的身軀。
「嗚~我要蹺課啦……讓我睡。」童曜暘翻個身繼續睡。
「隨便你,我要先走了。」紀曉勤也不勉強他。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蹺課了。
至於紀曉勤現在已經是個見習醫生了,每天都得乖乖到醫院報到,而不再是單純的學生生活了。
雖然見習期間不用作什麼事,但已是開始接觸臨床實際的事物,每個禮拜都在不同的部門RUN,要看要學的東西太多時間卻不夠,但卻也相當充實。
只是……他早出晚歸,童曜暘卻是晚(上)出早(上)歸,兩人已是漸行漸遠,不知有多久不曾好好談過話、吃頓飯。
紀曉勤知道兩人出了問題卻無力解決。
只好藉著忙碌沖淡心中的不安,可是真的只是不安嗎?強迫自己不要多想,信任是相處的唯一之道。他自我安慰著。
很快打理好自己,他依舊幫童曜暘準備好簡單的早餐才出門。
聽見鎖門的聲音,童曜暘睜開了眼。明亮的雙眸沒有絲毫的睏意,有的是難以分辨的深沈心緒。
是他太貪心了嗎?為何得不到想要的滿足。但他想要的又是什麼呢?!
☆☆☆☆☆☆☆
「童你今天去不去?」
一下課,班上的男同學便迫不及待的圍住童曜暘與不小心陷入人海的殷希平。
「去哪?」童曜暘覺得莫名其妙。他今天是打算去接紀曉勤下班的,難不成他們這也知道。
「大小姐的生日PARTY啊!你忘了?她還親自送帖子給你耶!」
『大小姐』,林寶寶,台灣知名富豪的么女,家中父兄的小公主,受寵的程度就差沒供在手心了。在一次校園活動中對童曜暘一見鍾情,不顧周遭之人的反對,執意追求公開有同性戀人的他。
「我沒興趣。」可惜落花雖有意,流水卻無情。
「你真是不知好歹!能被大小姐看上是你的福氣耶!」酸葡萄一號發言了。
「就是說嘛。如果能當上駙馬爺別說少奮鬥三十年,我看你一輩子都甭奮鬥了。」酸葡萄二號的話更酸了。
「如果想少奮鬥幾年你們大可以自個到她面前搖尾乞憐,就算人家看不上你們,好歹瞧你們可憐總會扔塊骨頭讓你們啃啃吧。」要比毒舌,童曜暘豈會輸人。
聽見這席話,那幫人臉上又青又綠,一旁的女同學更是不客氣的大聲嘲笑。
童曜暘可不打算和這些人攪和,書包一背就要走人了。
忽然……酸葡萄三號不知死活、大放厥詞:「真不知大小姐是看上他哪一點了,明明不過是個不要臉的變態玻璃還裝什麼清高嘛!笑死人了,男人的屁股真讓你這麼爽嗎,改天也借來用用吧……」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個直拳就往他的鼻梁招呼去。
碰!
啊……呀!重擊聲、尖叫聲此起彼落,童曜暘看也不看自己造成的混亂,頭也不回的離開,殷希平更沒打算收拾爛攤子,也跟著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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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醫院的路上,童曜暘點起一根煙,不是真心想抽,只是有些心煩。
他們說的並沒有錯,如果真能掌控大小姐對他是百利無一害,如果沒有認識紀曉勤他勢必不會放棄這個天賜良機。
可是他有了曉。
打從紀曉勤開始到醫院上班,他的心中出現一個聲音不停告訴自己:不要分享!只要唯一!只看他一人就好,不希望別的事物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深吸一口,再緩緩吐出。
為何就是得不到滿足?他已成功地讓天使墮落。
以愛為名、以情為囚,困住了無暇純粹的靈魂,讓它染上了自己的氣味色彩。
到底是忽略了何處?煩躁不安,不停在童曜暘的心中盤旋——從紀曉勤成為見習醫生即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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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學長晚上有沒有空?我知道一家不錯的店喔,一起去嘛。」
「紀學長我有兩張電影票,你陪人家去看好不好?」
「紀學長……」
「紀學長……」
童曜暘遠遠就見到紀曉勤被一群女孩纏住脫不開身,只見他不停婉拒熱情的邀約。
不爽、不爽、非常不爽。
童曜暘的情緒一點隱藏的意思也沒有,大剌剌地表現在臉上,大踏步地走近紀曉勤。
「曉你不是先跟我約好了嗎?怎麼還在這磨菇嘛!我肚子快餓扁了。」
「曜你怎麼來了?」紀曉勤瞪大眼看著不應該出現的人。
「我來接你啊。」童曜暘說的天經地義,長手一伸攬住紀曉勤的肩,將他帶離那群覬覦他的女人。
「哇!好帥喔~」
「天啊,他是誰?長的好像模特兒耶。」
此起彼落的讚嘆聲與好奇的問號,童曜暘全充耳不聞,強硬地把人帶出醫院。
紀曉勤沒拒絕他親密的肢體動作,這麼久的交往下早就知道他不是會在意外人目光的個性,拒絕只會讓他不高興而已。
「真難得,你不是最討厭醫院了嗎,怎麼忽然想來?」紀曉勤好奇的問。
「幸好我有來,要不然你不就被那些飢渴的女人生吞活剝了!」童曜暘的口氣很惡劣,關車門的動作也很粗魯。
紀曉勤坐定後才狐疑的問:「你在吃醋嗎?」印象中他從未在意過這種事。
事實上,是紀曉勤不知道罷了。童曜暘的醋勁非常大,在學校裡任何人只要跟他多說幾句話就會被童曜暘的『蛇眼』盯上,自動倒退三步保持距離,沒膽一點便落荒而逃。只要女人對他有好感,童曜暘自有辦法得知,並且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她們知難而退。
近兩年的時間下來,全校的人幾乎都知道紀曉勤有個醋勁強大的背後靈存在,識相的就閃遠點。
只是童曜暘忽略掉醫院這個新環境,才讓她們有幾可趁。
「我是在吃醋!」他也大方承認了。
「你想太多了啦。」紀曉勤甜甜的笑了:「我已經有了你。」雲淡風清,絲毫不以為意。
童曜暘不滿意但勉強接受這個說法:「去吃飯吧。」可是他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事了。
第二章
兩人在街頭繞了快兩小時,不管什麼店童曜暘都有意見,紀曉勤最後拗不過他的任性決定回家自己煮。
他聽了紀曉勤的提議總算眉開眼笑,快樂地驅車回家。
紀曉勤沒好氣地說:「要我煮就直說幹嘛兜圈子。」
「我只是想要有多一點時間與你獨處嘛。」童曜暘以自認最無辜的表情看著他。
明知他在假,紀曉勤還是無法真的生氣。
「油嘴滑舌。」
「是真情流露。你想想我們有多久沒有好好吃一頓飯、談一次話了。」
「是沒錯。」紀曉勤苦笑。他以為只有自己有這個感覺,沒想到童曜暘也發現了。「那直接說回家吃不就得了。」
「我是這麼想啊,可是又怕你太累了。」
「笨蛋!你現在害我又餓又累。」真是被打敗了。
「對不起啦。」像隻做錯事的小狗,拼命地搖尾乞憐。
「真拿你沒輒。」
最後兩人回到家中已經快八點了。紀曉勤餓的胃都快抽筋了。
「我來幫忙。」童曜暘自告奮勇想跟進廚房。
「你只會越幫越忙。」紀曉勤才不讓他礙手礙腳,經驗告訴他,如果讓這個廚藝白痴進入大概是等吃宵夜了。
「先去把廁所洗一洗,再把碗筷擺好就差不多開飯了。」紀曉勤衣服也不換直接穿上圍裙準備洗手做羹湯。
「真的不讓我幫你?」童曜暘還不死心。
「不用。」紀曉勤乾脆把他推出廚房。
童曜暘只好摸著鼻子掃廁所去。
他順道洗好澡出來時紀曉勤正好端上最後一道菜。
「好香喔。」乾煎白帶魚滴上幾滴檸檬汁,青翠誘人的炒空心菜,生炒羊肉利用老薑爆過去腥,加上一鍋金針排骨湯。紀曉勤只用短短的時間便做出簡單豐盛的三菜一湯,引的童曜暘的口水分泌旺盛。
以前在家中,紀曉勤只在心情不好時才會下廚,看到家人滿足的模樣所有的不愉快也跟著煙消雲散。
但與童曜暘同居後,大多是抵不過他的死纏爛打才會做飯,雖然他總是滿臉幸福一掃而空,可是紀曉勤不願像個女人一樣,將自己定位成『妻子』的角色。
童曜暘快手快腳替兩人盛好飯,紀曉勤脫下素色圍裙,單薄的襯衫早被汗水浸透,黏黏膩膩好不舒服,
「你先吃吧,我要去洗澡了。」
「一起吃嘛,浴室又不會跑掉,吃完再洗還不是一樣。」童曜暘硬拉住他。
「才不要哩,全身又臭又油,不洗我吃不下。」
「那我等你。」反正他就是要一起吃就對了。
「冷了就不好吃了。」童曜暘一『番』起來誰也拿他沒輒,明明不愛吃冷食的也是他。
「我只是想跟你吃頓飯也不行嗎?」童曜暘也有他的堅持。
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最後紀曉勤認輸了。
嘆口氣,拉開椅子坐下:「算我怕你。」
童曜暘帶著勝利的笑容捧起飯碗。
「開動吧。」
在這個家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只要兩人一同坐上餐桌必有紀曉勤一句『開動』才會動筷。這是紀家的習慣,但對童曜暘而言卻讓他有家的感覺。
「你好像很受歡迎。」濃濃的醋味飄來,驅散了無言的沈默。
紀曉勤記得自己沒煮糖醋類的菜怎麼這麼酸?
「還好吧。」比不上他的豐功偉業吧。
「我想向所有人昭告,你是我的!」他的東西絕不容許他人覬覦。
「別鬧了。」紀曉勤不以為意。他從未特意隱瞞與男人同居的事,雖然起先惹來了不少的白眼、嘲諷、排擠與人身攻擊甚至不少性騷擾,但他全挺了過來,以自己專業上的實力和誠懇不卑不亢的態度立足在封閉複雜的白色巨塔內。而其中的艱辛他從未讓童曜暘得知,因為他不希望像個女人一樣,渴求一雙可以依賴的臂膀。
「我是認真的。」
「我知道。」他當然知道:「她們也都知道我是同性戀。她們只是新鮮好奇,不是認真想交往。」
「別這樣說自己,我們不是同性戀!只是愛上的人恰好是同性而已。」這是他們倆人第一次談到這種話題。
「別像個夢幻小女生般說這種話。」這是像曉悠那種女孩所抱持的不切實際又可笑的說法:「這只是藉口!再完美的形容詞也改不了你我是同性的事實。」沒說出口的是:同性戀無論社會風氣再如何開放依舊是世人眼中的變態異常。
「你一直都是這樣看待我們的愛情嗎?」
「有何差別嗎?」紀曉勤不懂。
「別人怎麼想我不管,我只在乎你的想法!」同性戀!?他從不認為自己是。
「就定義上而言,你我應該算是雙性戀吧。」紀曉勤煞有其事地回答。
『雙性戀』?太嚴重的指控吧!雖然事實似乎真是如此,但童曜暘覺得自己堪稱堅硬如石的心被刺傷了。
「你的個性真適合當醫生,尤其是用來宣布病人還能活多久時。」
「謝謝誇獎,我只是單純就事論事罷了。」紀曉勤已習慣他三不五石的毒舌,也自有因應之道。「倒是你何時開始在乎別人的看法來著?」他的臉皮不是連核子彈都打不穿嗎?
紀曉勤停筷,皺著眉問。他受到天大的刺激啦?
「我只在乎你,也希望你能像我在乎你一樣的在意。」像在繞口令,童曜暘說著似是而非的話。
嘆口氣,紀曉勤繼續進食的動作:「你太看得起我了。」他的在意比童曜暘所想的來得多。
可是這句話在童曜暘耳中聽來另有一番含意。
「我愛你。為了讓你也愛我,我會不擇手段達到目的。」
「瘋子。」
「我為你而瘋。」
紀曉勤無奈地看著他,難道他說情話不能看一下時間地點嗎?這樣會讓人消化不良耶。
「不跟你瞎扯了啦。」紀曉勤低下頭猛扒飯。
「你何時升實習醫生?」童曜暘忽然想到。
「四月開始。有事嗎?」
「沒……」童曜暘欲言又止。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是太過幸福了嗎?為何害怕這樣的幸福無法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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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曉勤洗完頭,總覺背後有一道熾人的視線,下意識回頭。瞧見了童曜暘一絲不掛地站在一旁。
「你不是洗過了?」紀曉勤狐疑地問。
「為了報答閣下的一飯之恩,小生無以回報決定以身相許給您。洗澡這種小事請交給小的就行了。」帶著淫猥的笑容,童曜暘當真拿起泡棉倒上沐浴乳向紀曉勤逼近。
「別鬧了,我明天還得上班呢。」紀曉勤笑著撥開他的毛手。
「別亂動,一切交給我就行了。我發ㄙˋ真的只是洗澡而已。」
「鬼才信你的話!」紀曉勤向後縮,但浴室就這麼大能躲到哪去。
「乖乖的嘛,待會給你糖吃。」童曜暘像個變態伯伯正欲誘拐無知兒童。
「噗~」紀曉勤不給面子笑了出來。
「別這樣嘛!就當我是慰勞你的辛苦呀。」
「你以為是誰害的。」朦朧的熱氣模糊了視線。
「我們很久沒親熱了耶,難道你都不想嗎?」他可是快憋到流鼻血了。
「我才不像你這個活動精子銀行每天都在發情。」
童曜暘拿著浴棉的手已經開始在紀曉勤得頸子上滑動:「噓~閉上眼睛,把自己交給我就是了。」童曜暘吻住喋喋不休的嘴。
紀曉勤知道再多說也無用了,乾脆聽話閉上眼任由他的服伺。
失去視力讓身體的其他感官更加敏銳。
細微的摩擦聲都像是在耳邊響起,肌膚輕易地分辨出泡棉細膩的柔軟與手掌粗糙帶來的麻癢,力道適中的按壓溫柔地放鬆了僵硬的肌肉。
「唔……」紀曉勤不自覺輕嘆一聲。實在太舒服了。
「很棒吧?」童曜暘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的是手掌下身體的反應。
「嗯。」不想承認但真的很棒。
滿是泡沫的手滑下再滑下。
童曜暘不避諱地半跪在地板上,大掌滑過修長勻稱的雙腿,沒有過份張揚的肌肉線條也不同於充滿脂肪的柔軟滑膩,而是穠纖合度、光滑結實醞滿彈性的手感。
往下再往上,往下再往上。來回不停撫弄的雙手最後在敏感的大腿內側流連不去。
「夠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紀曉勤氣息不穩地要他停手,年輕的肉體慾望已被挑起。
「還不行唷,『這裡』說還不夠耶。」手惡質地握住抬頭的火熱。
「我自己來。」倒抽一口氣,紀曉勤連忙按住他的手腕。
「半途而廢不是我的原則。」他的手開始上下滑動,時鬆時緊的握放著。
「你不是說只是洗澡!」雙眸蓄滿水霧,黯啞的指控他的失信。
「我又沒說不外帶其他服務。」
「騙子!啊~」
童曜暘忽然往頂端用力一按,紀曉勤難堪遞慘叫一聲,白濁的精液無法克制地疾射而出。
「真快,你一定也憋很久了吧?才會這麼沒檔頭。」
「去死啦!」紀曉勤又羞又氣想踹他一腳,沒料到反被他捉住。
童曜暘將自動送上門的肥肉抬高,曖昧地鉤住自己的腰。
紀曉勤無可避免地貼近他,兩人的下半身互相摩擦頂撞,明顯地查知彼此的慾望勃發著。
以極佳的默契開始蠕動身軀,肥皂泡沫潤滑了動作,交纏的唇與舌恣意嬉戲。受到蠱惑的手游移在對方的敏感地帶。
急切粗啞的喘息、淫糜的摩擦、嗤唇舌纏繞嗤作響的唾液聲充斥在不算小的空間內。
紀曉勤伸出一隻手轉開蓮蓬頭,嘩啦啦的水聲遮蓋住由音波交織出的淫亂不堪,也沖去傾洩而出的白濁體液。
可是再強再熱的水柱也沖不淨墮落背德的罪惡感。
兩人廝磨了近一小時才出浴室。
「你還不睡?」童曜暘見紀曉勤還要開門詫異地問。
「我到客廳看一下書。」今天在醫院遇到些問題,他得先做點功課明天才不會被電的金光閃閃。
「別太累了。」知道阻止也沒用,關心與嘮叨並不會有實質上的助益,所以童曜暘絕不會多說什麼。可是以另一種角度來看,他也是無情的吧。
「我知道,你也早點睡。」紀曉勤知道他還會再上網。一上去沒有一個小時是不會下來的。如同童曜暘對他的尊重,紀曉勤也從不過問他的私事,只要他不願主動開口絕不多問。
這是兩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但也因此替兩人劃下了不可跨越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