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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鼻馴鹿 1 恭賀~~~送開心~~原本慶圣誕用的:P 作者:曉之姬君 Rudolph,the red-nosed reindeer Had a very shiny nose And if you ever saw it You would even say it glows All of the other reindeer Used to laugh and call him names They never let poor Rudolph Join in any reindeer games...... 夾著一疊歌譜資料,魯昊搓著手,呵著熱气慢慢經過聲樂教室外的大走廊。 里頭傳來的歌聲是他最喜歡的一首圣誕歌──紅鼻馴鹿。 离圣誕節還有一個月,但是圣誕公演的節目卻早早就已經開始排練了。 他站住了腳步,側耳細細听著和聲部中協調的高低音,還有,領唱者清涼的嗓音─ ─是他的同鄉,殷婕,一個活潑漂亮的女孩子。 傳聞雖然說她和G教授有一些曖昧,但是,魯昊是真的覺得殷婕才華出眾,才能獲得 今天作為主唱的殊榮的。 他們都是東方人,背井离鄉地來到意大利著名的音樂學院,只為了圓自己的夢想。 可是,或許是他們想得太簡單了,來到這里之后,根本沒有任何人會關注你。 魯昊低下頭,由衷羡慕殷婕的才能和手段,但如果,她真的犧牲了一些不該犧牲的 東西,那么,他也只能為她惋惜。 這樣想著,歌到了尾聲,他低下頭,不著痕跡地翻看著那堆歌譜中的東西,其實這 些歌就是節目排演用的曲目。 盡管他來到這里已經一年半了,但是卻仍然未成為正式學員。 他的長相不起眼,也沒什么突出表現,通常不會有人注意他的嗓子,他自己又不是 那种會刻意爭取什么、耍手段和心机的人,在中國時,他的老師就曾經說過,他需要一 個伯樂。 或許,自己只是缺一個契机吧。 但愿在他不得不离開這里,回去來的地方之前,就能遇上這么個机會。 垂下的劉海長到蓋住大半個臉──他沒有錢上理發店,只能任它們自然發展。 合上歌譜,他又開始朝大廳走過去,劉海在眼睛前面舞動,遮住他的大部分視野, 即使有人看不到他的臉也不為過。 他心里忖著:房東太太的房租是不是該交了,再不交,可能會被赶出去;今天不知 道有沒有減价的面包,不然又得餓肚子了。 生活的瑣事都夠他忙了,他還哪里來的心眼去博得教授的矚目呢? 或許,他注定只能遠遠看見這個夢,而永遠無法置身其中吧。 覺得自己有點自怜自艾,他閉上眼睛甩甩頭,用力朝前走去,忽然間── “噢哦!” 一聲痛呼,他的額頭撞到一個下巴,他不怎么痛──天生頭殼硬,但對方似乎被他 撞痛了的樣子。 “你怎么搞的?走路不看前面嗎?……” 好像是法語,可惜魯昊听不懂全部的意思。 但這聲音出奇地性感動听,而且熟悉。 抬起頭,透過黑壓壓的發絲,他隱約看到一張有著深刻五官的面孔。 啊啊!! 是塞繆爾教授! 魯昊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塞繆爾‧梅森。 他是學院當中最年輕的教授,今年只有28歲。去年才剛剛由第一線的舞台退下來, 成為教員之一。 他從十歲起就成為了學院的學生,在獨唱的領域頗有建樹,后來加入了合唱,成為 領銜的主唱,總是那樣光彩照人。 但是去年,他發生了一些事,嗓子有點影響,所以退居二線,即使如此,由他客串 的演唱會也總會大放异彩。 這樣象是生活在神的庇護下一樣的人,和自己簡直是云泥之差。 不諱言的是,魯昊真的非常非常崇拜他。 他的歌喉,他的自信,他的魅力,他即使碰到挫折,也仍然放出光芒的強悍。 這一切,都讓自己心折,讓他敬仰,讓他受到吸引。 現在他沖撞了心目中的偶像,偶像正以略微帶點不悅的眼神打量自己。 魯昊知道,自己的打扮不太合宜,衣服很老舊──事實上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他 不修邊幅,可能顯得很邋遢。 一切的一切,都令他覺得羞愧。 曾經他幻想過,自己的歌聲受到肯定后,能風風光光地被正式介紹給塞繆爾教授, 卻從沒想過會是在這么狼狽的情況下,而且…… “你也是學員嗎?” 仍舊是法語,但見到魯昊毫無回音,塞繆爾又用意大利語說了一遍,接著再試英語 。 “是……是的,但還不是正式的,我……我……我不是有意要……對不起……對不 起對不起……” 可怜的魯昊,他几乎是語無倫次了。 塞繆爾乍一听到魯昊的嗓音,不悅地皺起眉頭,因為這個聲音不象是成年男子的聲 音,而是清高得有點奇特的。 不過,不合常理的聲音,加上不合宜的裝扮,加上不合适的時刻,綜合以上要素, 塞繆爾把這种奇特的感受歸結為討厭。 另外,中國人的特點,說英語時,口齒特別清晰的咬字,讓人有种仿佛在炫耀語言 天分般的不快。 “對不起,我……我下次絕不會沖撞您了,對不起,我心不在焉……” 用著有限的詞匯,盡量貼切有禮貌地道歉,不過,看在塞繆爾眼中,只不過有點好 笑罷了。 這古怪的東方孩子……哪里來的? 他心里只有這個疑問。 “算了,沒事了。”塞繆爾摸摸下巴,那里還在隱隱作疼,尤其嘴巴的下半部几乎 麻痹了一樣,“你的頭可真硬。” 魯昊低著頭,連耳朵都紅了。 他的個子不矮,只不過和190的塞繆爾比起來,實在沒什么看頭。 也難怪會撞到他的下巴。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后會注意的。” 拼命道歉,拼命道歉…… 塞繆爾笑笑,覺得這孩子真有點拘謹,搔了搔魯昊的亂發,他就走開了。 果然和傳聞中一樣,是個心胸寬廣的人。 這樣想著,魯昊感動莫名。 如果哪一天,可以和他同台演出的話…… 簡直就是做白日夢! 敲敲發昏的腦袋,他向門外走去。 赶在超市的減价面包賣完之前,魯昊急急忙忙沖進去,買了一大袋的面包。 幸好…… 松了一口气。 這樣一來,至少兩天的飯不用擔心了。 抱著大堆的減价面包,他覺得安心。 摸摸自己的口袋里剩下為數不多的錢,這個月的房租可能又岌岌可危了。 雖然不怕被房東太太嘮叨,但是,万一被赶出去就…… 他住的地方,是一棟四樓建筑的頂樓,有很寬廣的院子──頂樓平台,還有一個專 屬于自己的小房間──唯一的一個小閣樓。 盡管生活有點清苦,但他覺得還過得去。 總比流浪漢強多了──至少有個住的地方。 然而,這里有時會斷水,壓力不夠,又沒有蓄水箱,有一次他洗澡洗到一半,忽然 沒有水了,他只能用毛巾擦干全身的泡沫,結果第二天起了一身的疹子。 沖回家,剛剛五點,先脫掉身上那套唯一沒有補丁破洞的衣服,把它仔細地收進衣 服箱子里,然后隨便套上一件舊外套。倒了一杯開水,解決了晚飯之后,魯昊看看手表 ,离6點還有一點時間,他翻出壓在枕頭底下的一本活頁,這還是從家里帶出來的,里頭 是他寫給母親的信。 因為沒有錢寫一封寄一封,所以,他都是寫滿一個季度的信,然后一起寄回中國。 他在來意大利前失去了父親,母親是提前退休(就是下崗)的工人,根本不可能指 望母親給他什么援助,但他從不埋怨這些。 母親知道他的夢想,所以在他高中畢業,念了四年音樂大學考上意大利的音樂學院 之后,不僅沒有阻攔他,甚至拿出父親因公逝世的撫恤金和多年的積蓄,繳他頭一年的 音樂學院學費和到意大利的路費。 “其他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母親無奈地這么說道,多么舍不得自己孤身一人到這种地方來。 但是,這些就已經做得夠多了,魯昊深深感激母親,也希望自己可以實現夢想。 奈何,這里人才濟濟,自己即便有特色有才能,也必須有面見教授的机會才行。 有了那种机會,也必須要有點運气,順利通過面試。 對魯昊而言,這些功課都太難了。 他是個只知道音樂和聲樂的人,除了這些,他的生命就只剩下為現實的生存而奮斗 ,再也裝不下其他的東西。 一切,隨緣吧…… 或許他真的在等待什么奇跡也說不定。 11月24日 晴天 媽媽,你好嗎? 我很想你。 今天我見到了塞繆爾教授,可惜碰面時有點尷尬,但是,我還是很高興。 圣誕節還有一個月,但是學院里已經充滿了圣誕節來臨的气氛。 事實上,我也在偷偷練習公演的曲目,那些歌曲實在太吸引人了,我真的很喜歡, 不過,可能沒有人會听我唱歌吧。 真想念在家時的日子,至少,您會听我的歌,做我的忠實听眾。 我不在家時,您要多保重,做手工活很傷眼睛,要多注意休息。 我的生活費您不用擔心,我找了兼職,過得很順利。 我得去打工了,就此擱筆。 不知什么時候,我才能把這些信寄給你。 合上信件的活頁本,他迅速地收拾屋子,然后隨便在脖子上繞上一條圍巾,沒帶什 么東西就出門了。 六點半是他的打工時間。 打工是在三周以前開始的,他看到一則廣告,是一個酒吧里的固定鋼琴手。 他會彈鋼琴,而且有10級証書,但是,畢竟他的專業不在此,他相比鋼琴更喜歡聲 樂。 然而只要和音樂有關,他都希望試試,因為他只有這一項專長而已。 所以他去了。 到這家“Rose & Gun Bar”,出乎他意料的是,竟然是一家同志酒吧。 他被嚇得差點逃出來,不過,經理很熱情地把自己迎進去。 為了生計,他只有硬著頭皮進了。 這里的人都很好,不過,都是Gay而已。 其實同志和普通人也沒什么區別,那么,在哪里彈琴不都是一樣嗎? 最后,為了繳欠了兩個月的房租,他還是應下了這份工作。 工作進行得很順利,因為這是正當的酒吧,而不是什么公關場所,所以,三周以來 ,他胜任愉快。 在這里,他一般是彈一些藍調或爵士樂,有時會彈彈輕快的鋼琴曲,高興起來,他 還會唱個一兩段。 因為在這里唱歌,有人傾听,有人鼓掌,有人贊揚。 這讓他覺得唱得有价值。 或許他們是處于無心,或許他們根本沒听懂他唱的有些歌劇選段,但是,他還是感 到他被人需要,被人肯定。 這也是為什么,這份工作持續至今的原因。 盡管他是黃皮膚,卻沒有被這些白种人瞧不起,就好像他也不會輕視同志一樣。 老時間,他准時地到了他的崗位,按慣例,經理會調一杯雞尾酒給自己當准時到達 的獎品,但是他也同樣地婉拒了那份好意──他的酒量很差。 坐到鋼琴前,掀開价值不菲的德國產黑色三角鋼琴的琴面,他甚至連譜子都不用, 就先來了一曲練習曲。 輕快的音符跳動在鍵盤上,瞬間仿佛掠起一陣微風,拂過酒吧里的所有玻璃器皿, 引起清脆的共鳴。 經理和店里的人時常說,他的琴聲就好像他在歌唱一樣,讓人感受到彈者的心意, 而且,樂聲像玻璃水晶一樣清澈透明,仿佛隨著音波緩緩蕩漾在整間屋子里一樣。 這樣的稱贊常常會讓魯昊感到汗顏,但是,他的心卻异常地喜悅和滿足。 他喜歡唱歌和音樂,或許就是想透過音樂來傳遞自己的心意吧。 停下一曲,店里響起此起彼伏的零散掌聲,讓他微微赧紅了鼻尖。 指尖一轉,慢慢流瀉出帶著浪漫气息的溫柔琴聲,大堂中央人影慢慢舞動,在這樣 一個溫柔的氛圍中,即使是心中有再多的傷痛和煩惱,也許也已經被撫平了吧。 魯昊這樣想著,輕輕用自己的中音和聲…… 真是一個愉快的夜晚。 一天的打工結束,已經是午夜12點。 他早晨七點起床,吊嗓歌唱兩個小時,然后准備吃早餐,十點必須赶到音樂學院上 課,一直到下午四點。 課程中包括了語言和聲樂,當然,都不是個別輔導,作為預備學員,根本不可能有 那樣的待遇。 令他困扰的是,他可能必須得准備下一學年的學費了。 如果再省吃儉用一點,靠三個月的打工所得,應該可以繳出來。 這么打算著,他摸黑回到自己的小閣樓,洗完澡之后,鑽進了被窩。 只要心境開朗樂觀,生活就永遠都充滿希望…… -- 曉之姬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