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之子 第三章 下
好痛……
冷汗沁出額頭，王硬是拖著折斷的左腿，藏身至一旁的矮樹叢。
緊緊咬住牙關，不發出呻吟，但是，背后馬上被汗濕了。
躲在這里也沒有用，很快就會被翱發現的，但是──
嗚──
好痛……
血漸漸染紅褲管，王抖著受傷的手臂，拿出手絹扎牢錯位的腿骨，拼命忍住疼痛。
嘴唇被咬破了，但是，疼痛卻無法克制。
！！！
來了！
緊緊咬住自己的手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王屏息等待。
翱飛奔的身影出現在這里，速度快得嚇人。
頭發飄揚的樣子，好像猛鬼一樣，既壯麗，又可怕。
經過這里時，他稍稍停頓了一下，顯然是聞到了血的气味。
但是，他沒有停下搜尋，仍然飛奔向前。
看著他跑遠，王松了一口气。
然后劇痛立刻襲上腦部神經中樞，令他差點叫喊出聲。
衣服都快濕透了，他必須，快點……
“唰……”
樹叢被撥開的聲音，一下子嚇懵了王准。
乍然看到染滿鮮血的王准，翱也愣住了。
但是，很快，狂怒的神情又彌漫上眉梢。
看到它伸向自己的爪子，王准拖著斷腿，拼命在地上滾動，避開翱的攻擊。
劇痛一陣一陣刺激他的全身，但是，還是非躲不可。
看到受了傷還拼命躲自己的王准，翱怒火中燒。
攻勢更加猛烈，絲毫不放王准的生路。
不行了……痛……
實在閃避不及，王准一下子栽到翱的怀里。
猛地移動腰部往后退的結果就是──
“啊啊────”
王准慘叫，受傷的一小截斷骨戳穿皮膚，橫亙出來。
但翱沒有停止，它一把拉過樹上的荊棘，牢牢捆住身体受制的王准的手腕，再綁回
樹上。
然后，才看向王的腿。
鮮血淋漓的骨頭，非常駭人，疼痛也不是常人可以忍耐的。
王准慘白著臉，痛得說不出話來。
他看著翱的表情，猜測著它的下一個舉動。
不管眉宇之間，或是身体語言，王都在防著翱的攻擊。
這令翱更加難以收斂自己的情感。
爪子毫不留情地抓上王的脖子，王僵住了身軀。
死定了……
然而，翱卻遲遲無法下手。
只要輕輕一掐，王必死無疑，但是，它竟然用不上力气。
最后，忽然演變成撕掉王的衣服領子。
“嘶啦──”
一聲布帛碎裂的巨響，翱覺得心里的憤怒被發泄了出來。
緊接著，拼命地扯下王准的黑色襯衫。
──住……手……
痛得無力的王准絞著臉，被綁住的雙手用不出絲毫力道。
──嗚……！！
翱壓上王的斷腿，王將嘴唇再度咬出一道血口。
沒有辦法殺掉王，翱也感到非常苦惱。
──嗷嗚嗚~~~~~~~
此刻，王上身几乎已經一絲不挂，但是，卻仍蹙著眉，緊緊閉住唇。
不能張嘴，一張嘴，痛苦的呻吟和慘叫就會沖破喉嚨，不能……
看到王唇上的血口，翱想也沒想就舔了上去，王一下子繃住了背脊，搖頭抵抗。
──翱……放開我……我會去救出……嗚！！！啊啊……
舔瞬間變成懲罰般的咬，舌頭被咬到的王痛得縮起身体。
翱的爪子開始肆虐王的身軀，一條一條的血口接連不斷出現在王的身体上，蓋過了
原來的傷疤。
強烈的激痛拍打著王的全身，當自己被迫張開嘴時，痛苦的呻吟就泄漏了出來。
然后，翱年輕的身体覆到王的身上。
它可能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但是，一切舉動都是在狠狠地傷害王准。
──住手！翱……不要……你要做什……啊啊……啊……
即使是野獸，也有最原始的欲望，而此刻，看到王准會慌張害怕抗拒，那么翱的欲望
也成為了傷害王的利器。
──啊啊……嗚……啊──
悲鳴混合著慘叫，一切就好像噩夢一樣。
除了用牙齒和爪子，翱更學會了用全身侮辱王准。
王准失血過多的半身已經麻痹，但是，還是用微弱的力量抗拒。
不要，他不要這樣……
翱……停下……停止……
可翱停止不了，無法停止……
它介入王准的身体，用自己撕裂王准的身体和心，發泄自己難以發泄的傷心和被背
叛的憤怒……
啊……啊啊啊……啊啊……
瞬間的劇痛讓眼淚成串地滑落，翱狂野的身軀毫不留情地扯碎王的身体。
自己的尖叫惊走了附近全部活動的生物，王准的思路和眼際都一片模糊。
天啊……啊────
他……正在被侵犯，或者說被強暴。
或許翱還不明白這是多大的傷害，但是王准确實感到了無邊無際的痛苦和黑暗……
身上不斷誕生新的傷口，背部也被緊緊擠壓在潮濕的泥地上，但是什么也比不上被
翱侵犯更讓自己痛苦万分。
惡心感漲滿整個胃部，他好想吐，但是，又感到眼前一片昏暗。
一切好像永不停止……
自己已經根本無法思考了，只能用全身感受著翱的憤怒，翱的傷心，還有，自己心
底的哀號……
啊……為什么不就這樣死去？
不能死去……那不也是為了翱嗎？
為什么……自己會承受這么痛苦的現實？
啊啊……嗚！！！！
求求你，停止！翱……不要……啊啊……求求你……啊啊啊──
渾身都在流血，嗓子已經叫喊得嘶啞，但是，仍然無法停止翱的暴行。
痛苦和絕望糾纏了兩人，尤其緊緊糾纏著王。
他就像一具木偶，不斷地被傷害，再傷害，再傷害……
好痛……啊啊啊……不要……唔！啊啊……
心仿佛被掏空了。
眼淚也干涸了，鮮血和污泥纏住全身。
天啊……
他已經在地獄了。
身体已經麻痹，卻逃不掉翱仿佛懲罰一樣的重創……
它在傷害王准，同時也在傷害自己……
然后整個晚上，無數次無數次地，王准在劇痛中昏迷，又在劇痛中醒來……
永不結束……
黎明時分。
第一道陽光照上王准的臉頰時，他的眼睫動了動。
他輸了……
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個賭，他輸得徹徹底底。
甚至連自己的一切都賠進去了……
身体僵硬著。
又濕又粘又臟又痛又麻痹……
冰冷的露水掉在自己已然冷卻的身軀上，惊醒了他的感官。
啊……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痛感神經忠實地發揮作用，王准呻吟著，但是，嗓子卻失去了發聲的功能。
仿佛灼燒著一樣，喉嚨也在劇痛。
自己也不敢睜開眼睛看自己的身体。
可能就像一具破敗的尸体。
血已經不流了，但是渾身冰冷。
嘴唇好干，臉部因為淚痕繃得很緊。
沒有辦法移動，沒有力气移動，連撐開眼皮都吃力万分。
但好歹，他是睜開眼了。
第一道陽光很刺眼，他立刻又閉眼。
翱走了……
可能天亮前就走了。
丟下了仿佛破布一樣昏迷的自己。
它發泄夠了吧。
侵犯自己時，它發出象是呻吟、又象是哭泣、又象是喘息的聲音，它也憎恨現實的
殘酷吧，換句話說，它一夜之間，失去了親人，還有可以付出的全部信任。
所以，它的感情洪流全都釋放到自己的身上，劍全部指向自己，它在向自己索取，
索取它所失去的，它所渴求的，它想要的一切……
那么自己呢？
自己已經被掏空了……
身体也好，心也好，靈魂也好，尊嚴也好，感情也好……什么都喪失了。
下肢還火辣辣的，是自己被侵犯了一個晚上的証据。
肢体因為維持不正常的姿勢，渾身的關節都像生鏽了一樣無法動彈。
手已經被解開束縛，但只能無力地下垂，絲毫無法用勁。
眼睛很澀，但是卻哭不出來。
啊啊……
現在自己該怎么辦？
出不了聲，無法動彈，會死在這里嗎？
不過自己現在的樣子……
可能已經和死沒兩樣了吧。
身体已經死了，腦子卻開始慢慢清醒。
如果有人發現自己，那也許是命不該絕，如果沒有人，那么就死了算了。
翱臨走前，似乎是將自己殘破的襯衫蓋在了自己身上，但是，這樣也無法挽回他的
一丁點自尊了。
只要不死，丟不丟人都無關緊要了。
被翱這樣傷害，心已經全死了。
別人再怎樣譏笑，嘲諷，都無所謂了。
睡吧……
如果就這樣死去的話……
“博士……博士……！！”
悠悠地醒過來，發現身上蓋著一件大衣，自己的慘狀全被遮蓋住了。
是查爾斯。
“你……被……？”
他可能羞于啟齒吧，但王准沒有說話──無法發聲、咬破的嘴唇和舌頭也使自己無
法開口，只微微──非常細小地且不耐煩地──頷了一下首。
承認又怎么樣呢？
誰也無法再傷害自己了……
他已經沒有可以再被傷害的東西了。
“和我們回去吧，博士。”
啊……你說什么就什么吧……
王准被小心翼翼地抱回了營地。
現在帳子里只有查爾斯和急救人員──維卡的弟弟迪克。
“他的骨頭必須馬上接回去，但是，這里沒有醫生，必須送到城市里。”
“直升机要明天才來，會延誤嗎？”
“不管會不會延誤，他這條腿都會瘸。”
“那么…………其他的傷口呢？”
“很遺憾……博士他……确實被強暴了……”
“……”
“只能給他打抗生素和注射點滴，希望傷口不會發炎也不會得病。”
“還有呢？”
“還有就是……必須在傷口涂上藥。”
“……還有呢？”
“他的嗓子叫傷了，嘴唇是裂傷，喝點藥水應該會好。至于身上的傷口，我已經消
毒了，必須得一一包扎起來。”
“就這些？”
“……我想，他可能還需要心理上的治療。不然……”
“……我知道了。”
“博士，對不起……”
查爾斯用僵硬不已的聲音向自己道歉。
或許，他能大概了解一個男人被強暴時，會受到多大的傷害吧。
但他真的能了解自己現在的感受嗎？
自尊也好，身体也好，心靈的，全部……都瓦解了。
所以眼下這种樣子的王准，根本不稀罕他的道歉。
要道歉的話，當初就不該做出那樣的事情。
現在……還有什么用？
銀狼怎么樣了？
王准可悲地仍是關心著，但是，他目前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博士，請原諒，我沒想到那‘畜生’會……我…很難過你身上發生了這种事……
但是、我必須給你上藥……所以……”
王准干脆閉上眼睛，不理會查爾斯。
他要碰触自己，要給自己最私密的地方上藥包扎，如果自己不希望如此而又無法阻
止，那又何必矯情地接受所謂的道歉？
隨便你好了。
然而每次，冰冷的手指触碰自己時，王准還是劇烈地顫抖。
傷口在疼痛，更重要的是，當時的屈辱感，被翱傷害的恐懼和絕望，仿佛倒帶一樣
在眼前重現，惡心，耳鳴，暈眩，他陷入一片戰栗的記憶場景中……被恐怖的夢魘糾纏
……
好可怕！
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竟然這么脆弱，想要……逃避一切。
然后，他好想死……
第二天，叢林仍是一片暴風雨前的宁靜，不過那已經和整個探險隊無關了。
所有人都在今天离開這里。
王更是在所有隊員面前被運上第一架直升机──躺在擔架上被小心抬上去，然后立
刻直達最近的城市，最近的醫院……
遠遠地逃開，這個几乎毀了他的地方……
待續
提前貼了呢~~不過不知道下篇什么時候貼。可能會隔一個禮拜吧……看情況…和心
情……和方不方便……
有時我常常想，讀者究竟是怎么期望后面的發展的呢？
我閉門造書，會不會寫出惹人厭惡的東西呢？
有些受打擊。
畢竟在這里我是初來乍到的，希望能夠認識更多大人們。
曉會繼續努力的……感謝您看這一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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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
翩翩起舞
直到日出
被光吞噬 幻滅 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