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之子 第四章 上
改得很倉促，不過基本上沒有遺漏。
暫沒有提到的地方以后會有更長的故事，所以不必在意。^^
至于不經意出現的人物，其實后面會做做文章的，多關注一下吧！
恭喜曉終于從“摔下樓梯”的惊險經歷中恢复，摔傷的腳也好多了──幸好曉反應快，
不然摔了頭的話，豈不是變弱智？或者，根本就沒有曉這號人物了？冷汗~~~~~~~
請看文吧~~~
由于篇幅關系，這一章會短一點，我只分上下。
另，明天會貼下周的份的。呵呵呵呵……
四
住在私人病房里，已經過了一周。
瞪著頭頂上方刷白的天花板，王准微蹙著眉，忍受著太陽穴處的抽痛以及滿室的藥
水味道。
經過了比較完善的治療和藥物的護理，他的身体已經可以稍微動動了──當然离痊
愈還有很大的距离。
但托了能動的福，很多身体的私密處他堅持由“已經可以動的”自己來涂抹藥物。
他最為拒絕的就是護士和查爾斯。
然而……每次在涂抹那些猙獰的傷口時，毫無例外地，他都會想起翱可怕的樣子，
然后不停戰栗。
連續一周以來，他睡著時都做噩夢，噩夢的內容也是千篇一律。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沒有眼淚了，但是，半夜時分，當自己被可怕的記憶惊醒時，都
會發現淚水濕了大半個枕頭。
身体的痛也好，心靈的痛也好，這一生一世，恐怕都再也忘不了…翱……了吧？
像這种無人的時候，看著床上傷痕累累的自己，他不禁几度自問：陷入了這樣狼狽
頹喪乃至絕望的境地，他……恨嗎？
…………恨。
恨人的貪念，恨當初自己的不堅定，恨查爾斯的利欲熏心和不守信義，恨一切不公
平和命運的殘忍……但是……恨…翱嗎？
唔！
光是想起那黝黑的面孔，王准的心和身体就一陣劇痛。
似有若無的地方，明明被治愈的地方，全都漸漸隱隱作痛，呼喚起當初那份絕望和
酸楚。
不敢回想起那雙盈滿恨意和悲憤的蔚藍瞳孔，不敢去回想那年輕的身体對自己做了
什么，更不敢回想自己當時胸中的無限哀慟。
這么多不敢，讓王准覺得呼吸困難。
輕輕提起一只手，想要握住拳頭給自己力量，卻發現那只是徒然──五指神經質般
抖個不停，只徒增恐懼。
是的，唯有對…翱，他無法恨起來。
可是，他好害怕。
更有甚者，想起翱的對待，淚水就象是隨時會決堤而出一樣。
它……這樣殘酷地傷害了自己，應該要恨它啊……
但是……自己為什么卻不恨它，僅僅只怕他呢？
說實話，王准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想去想心靈破碎之后的答案。
看向自己打滿石膏的腿部，王輕輕咽了一口气，發現聲音仿佛帶著哽咽時，他連忙
抬頭忍住眼淚。
腳的骨頭接回去了，但是……永遠不可能再像過去一樣奔跑，就連走路都只能跛行
。
也就是說，他的探險生涯也結束了。
結束了……
輕輕轉過頭，看向床頭用布罩住的籠子。
里面是兩只銀狼。
查爾斯說，銀狼不管在哪里都會吵鬧，只有和他同室時，才會安靜。
所以，籠子被移到了這里。
為了不被這里的政府知曉──用私人直升机將珍稀動物偷運出境──加護病房外總
是守著查爾斯的人。
有護士進來時，籠子也會被藏起來。
伸出微顫的手──盡管伸到一半時，牽一發而“痛”全身──但是，王還是撩開了
布的一角。
銀狼黑黝黝的眸子頓時凝視著自己。
王用力多拉開一大片，難得見光的兩個小家伙便眯起眼卯足了勁，腦袋拼命伸向有
光的地方。
擠到整張臉都沐浴在日光中后，那兩雙純然的目光便瞅向自己，沉靜皎洁得猶如月
光。
王准伸出的手指很快被小家伙們親昵地舔舐著，那朝著自己的目光中沒有任何敵意
，只有王也無法理解的信賴和真摯。
可能它們也知道發生了什么吧，但是，它們卻不怀疑和害怕，始終信賴著自己。
那么……
為什么……翱卻不相信自己呢？
不想了……
不想了……不想了……！！
重新蓋上布，王收回手，朝天躺著，繼續瞪著天花板。
翱……會怎么辦？
對于趁直升机离開的隊員們，它能怎么辦？
動了動身体，意料中的疼痛，由腳踝開始抽動整個下半身。
痛得糾結起眉心，王知道，現在的自己無法做到任何事。
再等一周吧，再等一周，自己或許就可以有能力完成承諾，救出這些小家伙。
不然兩周后，查爾斯就會運它們回美國，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苦笑地想著：為何自己被翱這樣對待了，他還非救銀狼不可呢？
這种想法好像黑咖啡，伴隨濃濃的苦澀彌漫心頭。
然而，王沒有喪失自己原來的信念。
他的承諾，他一定要完成！
又過去了一周，王准終于可以勉強地站立和行走。
盡管根本無法跑，但是，只要可以行動就行了。
行動的代价就是，他終于体會到安徒生童話《海的女儿》中，人魚公主走路時像腳
踩利刃般的感受了。
另外，他的身上也留下了很多傷疤，簡直比以前多了一倍。
但是，王准不在乎。
只要能救出銀狼，即使被殺、被關起來都無所謂。
趁夜，看准守門人打瞌睡的空當，他拿出准備了很多天的用被單做成的繩子。
病房在兩樓，要逃出去應該不難。
抽屜里有刀子，也有一大疊美鈔。
自己的東西也都在床底下的行李箱里，負擔并不多。
如果爬到一樓的屋檐上，再沿著屋檐走到后面的小巷子，應該可以逃得掉──只要
能盡全力熬過傷口的疼痛。
昨天醫生告訴查爾斯，自己的傷還要再一周才會好轉，才能下地，所以查爾斯應該
不會防備自己。
現在是最佳的時机。
心里沒有多猶豫，打開了窗子。
謝天謝地，窗子外沒有防盜的不鏽鋼。
在窗台上牢牢系好繩索，將該拿的東西全部收進箱子。
先把箱子小心丟出去，确定沒有人發現之后，再盡快換好衣服，提上籠子，正式開
始逃亡。
受了傷的身軀，無法伸展開，所以，每個動作都很謹慎。
但還是……很疼。
受過傷的地方全火辣辣的，但是，他的決心，不容許自己停下。
終于緩慢地爬到窗子外時，汗水已經濕透了上衣，腿上的傷口也沁出殷紅的血漬。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堅持！！
按照計划，王准几乎用爬的到達了連著暗巷的屋檐，天曉得連一只貓竄過都會讓他
手腳發軟。
好不容易再從上往下爬，到達地面時，他只能靠坐在牆邊，不停地大口喘著气。
微微掀開籠子的罩布，小銀狼們沉靜的目光此刻有些擔心地看著臉色刷白的王准。
王准微微笑了笑，一個使勁奮力支撐起身体，然后扶著牆，歪歪倒倒地走向市街。
他知道哪里有出租私人直升机，价格不菲，但不要緊，他有的是錢。
購置了一個帳篷和必備的用具，他聯絡人租了一架直升机，今晚直達森林。
沒有事的。
再一個小時就……
在臨時租的飯店房間里，他用冷水潑著自己的臉頰，然后頹然坐倒在沙發椅上。
勇气……勇气……勇气……
如果再見到翱的話，該怎么面對它？
說實話，他不知道。
一想起翱那晚的臉孔，身上的疼痛就會复蘇，可怕的戰栗讓自己毛骨悚然。
現在不要去想，不要想……
等到了那里再說……
輕輕舒展已經疲憊不堪的身体，剛剝去石膏的腿痛得几近麻痹──仿佛不是自己身
上的。但王知道還不能松懈下來，他得撐住。
窺看著窗外，街上已經漸漸出現了查爾斯的人。
自己逃跑的事一定被發現了。
必須出發了……！
護著籠子，他的行李就在聯絡人那里，直升机應該快要到了，現在赶過去，應該可
以馬上啟程。
沒問題的，沒問題的……
當直升机平安降落在森林附近的時候，王准緊繃的神經終于稍稍松弛下來。
只要來到這里，就沒有問題了。
“謝謝……”
拿上自己的東西，他向森林走去。
“先生，您一個人來這么可怕的地方，真的不要緊嗎？”
“不……森林一點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心……”
自己怎么會說出這么深奧的話？難以理解。
目送著飛机遠离，王向著記憶中的地方走去。
打開罩著布的籠子，銀狼鑽了出來，但是，卻沒有自己离開的意思。
“你們不走嗎？”
小家伙沒有走，而是舔舔王的手指，依偎過來。
送佛送上西天，即使會面對翱，即使會被殺死，他也……
不會后悔吧？
王准垂下眼。
走到一片似曾相識的林子，就好像那天被侵犯的場地時，王准的身軀還是不由自主
地僵硬了。
銀狼察覺了，紛紛舔著自己的臉頰，它們都好好地待在自己的肩上。
這是安慰嗎？
慢慢放松自己的身体，他拍拍它們的頭。
“別擔心我……”
深呼吸……深呼吸……
正這么放松自己，突然隱隱約約傳來的直升机螺旋槳的聲音又讓他的緊張感急遽上
升。
糟了！
查爾斯追來了嗎？這么快？
快點，他必須……
隨手丟下行李，他微微拖著還不能自由行動的腳，在林子里加速行走。
很難保持平衡，所以，速度很慢。
至少，這速度甚至連過去的5%都不到──根本就是用跳的了。
但是，不可以停下。
才過了沒有多久，獵狗的聲音也從很遠的地方隱約傳了過來。
探照燈拉長了光束在林子里掃蕩……
不行，再快一點……
啊！
匆促之中踩中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王准的身体驀地傾斜。
蛇……
猜到是什么東西的瞬間，受傷麻痹的腳脖子仿佛被刺進什么似地一陣劇痛。
拼盡全力甩開腳上的蛇，銀狼也跳了下來，幫忙驅赶蛇。
有毒還是沒毒，沒時間管這個，重要的是，他必須……
呃……！！
一陣頭暈目眩，他倒了下來，跌倒在一截灌木邊。
毒蛇嗎？
沒關系，反正只要在林子里，銀狼就沒事了。
“快跑……我沒事……快离開這里……”
獵狗的聲音越來越近，王催促著銀狼，銀狼卻不肯离去。
王准已經看到腳上發黑的傷口，青紫的色澤伴隨劇痛開始燃燒神經末端。
銀狼象是察覺了王准糟透了的身体狀況，不愿意离開自己。
但這樣不行，它們必須走！
“走！快走！我不會有事的！快！”
三番四次地催促下，銀狼終于一步一回頭地消失在暗處。
太好了……
看著遠去的小小銀色閃光，王准靠緊灌木，感到冷汗濕透了襯衫……
燈光轉了過來，一下子照上王准蒼白的臉頰。
“王！？銀狼呢？”
查爾斯的聲音好像擴大了好几倍，在充滿了熱度的王准頭部附近響起。
好冷，好渴……
“博士，狼呢？”
對方焦躁地撫上王准的額頭，卻被那冰冷的触感嚇了一跳。
“蛇！毒蛇！”
好像有人惊叫，王被用力地搖晃。
“博士，清醒一下。”
“沒用的，他中了蛇毒。”
是……迪克的聲音，混沌的記憶模糊著……
“他沒救了，這种蛇毒性很強。這里又沒有藥物。放棄他吧，查爾斯。找狼要緊，
它們跑不遠的。”
“但是博士他……難道丟下他不管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不想找狼嗎？”
“查爾斯親愛的，找到狼之后，再帶回博士好好安葬吧。”
查爾斯被說服了。
獵狗的聲音漸漸遠去，人凌亂的腳步聲也划開草叢，越來越遠。
沒有救了……只有等死……
王准陷入了昏迷……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沒過多久，有一雙手触摸上自己冰冷的臉頰。
因為很溫暖，所以王沒有睜開眼睛。
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但那是誰的味道，早已記不清了。
是誰呢？
是誰……
另一雙手抱起了自己，他躺上了一個很平坦的東西，然后离開了那個地方……
要去哪里？
寒冷得牙關都在作響的王，即使睜開眼，也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樹影。
后來的事，王准都忘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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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
翩翩起舞
直到日出
被光吞噬 幻滅 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