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之子 第十二章 上
山妲！
小心！！！
提醒的話語甚至來不及出口，山妲本人就已經察覺了危險的存在，他瞬間扭身离開
攻擊的范圍，但──遲了……
呲啦──
一种仿佛衣服被撕破的聲音不快地撕扯著王准和眾人的耳膜。
山妲呻吟倒地，背后被撕掉了一塊皮，慢了一拍后迅速涌出的鮮血触目惊心地流淌
在他整片寬廣的背脊上。
与此同時，翱也瞬間离開了王准的身側，竄向那忽然出現又忽然隱沒的身影逃逸的
方向，頓時消失在一片樹影中。
──山妲！
──山妲！
庫爾、菲萊、盧和其他所有在場的人，統統聚集到受傷的山妲身邊，盧小心翼翼地
將山妲背起來，連同赶過來的婦女們和蓋紗一起，將受傷的山妲弄進了屋里。
剛才……剛才究竟是什么東西？
王准仍站在原地，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沒有眼花，可是要他說出剛才究竟是什么攻
擊了山妲，他卻啞口無言。
他只看到一片黑影，像瞬間移動一樣扑向山妲的后背，攻擊之后又在瞬間躍入后面
的樹叢中。
依照那片黑影的大小──事實上連大小他也不确定，可能是巨大的野山貓，也可能
是美洲豹。
等等……
它們并不會平白無故地主動攻擊人，那么，肇事的野獸究竟是什么？
王准目送了山妲遠去，果斷地吩咐庫爾等人仍舊去執行尋找勒羅蘭他們的行蹤，另
派兩個年輕人代替盧和山妲去，庫爾雖然擔心，但是明白事情不能拖延，銜命而去，唯
有菲萊，去之前看了王准一眼，那一眼讓低頭思索的王准冷不防打了個冷顫，當他抬起
頭來時，菲萊的背影也消失了。
王准找來眼尖的火亞，和少數人一起留下來，舉著火把，小心察看森林邊緣，搜索
剛才的黑影究竟藏匿何處。
翱去了之后，也久久沒有看見他回來。
究竟有沒有找到？
火把的光反射在王准的鏡片上，亮得晃眼。
叢林也被照得像白晝一樣明亮，但在附近尋找過后回來的人，都說沒有任何發現。
嘖！怎么會這樣？
很久之后，具体多久他也說不清楚，但是，大家几乎都找遍了附近之后，翱四肢著
地奔跑的身影終于出現了。
他身上沒有什么明顯傷口，令王准頗為放心，不過，他臉上卻有一條細細的抓痕，
王准即使心疼也不好意思直接表達出來，所以就隨便地用指尖抹去翱臉上的血跡。
翱扑到自己的身上，看他激動的樣子，似乎是和真凶會過一會了，可惜，翱根本無
法好好敘述。
嗷~~~~~嗚咕~~~~~~哽~~~~~~喀喀~~~~~~~~~~~~~~~~
他說的是哪國話，王准當然听不懂。
不過，在看到翱比手划腳的爪子時，倒有了意外的發現。
毛！
那是野獸的毛！
王准小心地拉過翱的指尖，他剛剛被洗干淨應該空無一物的指甲里，确實嵌著几根
黑色的野獸毛皮上的毛。
挑出一根放在眼前凝視，王准發現，毛有著淡淡的光澤，也有淡淡的紋路，依照毛
的長度和顏色，應該是黑豹身上的。ꌊ 翱嗅了嗅那根毛，看看自己的指甲，露出興奮的表情。
王准知道，他猜對了。
是黑豹！
可是，黑豹為什么會無端地攻擊人？
這一點，恐怕問翱也問不出什么所以然來。
既然知道了攻擊山妲的是豹，就得加強戒備，提防附近再出現豹。
王准讓部族里的人在接近森林的入口處點燃火把──當然，得防止著火。然后，用
木柵欄擋住叢林下部。
豹喜歡栖息在樹上，如果要攻擊的話，确實對在地上的人不利，可是，他們所能做
的防護也只能這么多。
快要完成防護時，庫爾一行人回來了。
他們去時四人，來時還是四人，沒有找到勒羅蘭他們的形跡。
──對不起，首領……
──……不是你們的錯。你們也累了，別太自責。說不定勒羅蘭他們明天一早就回
來了。
──首領……
──去休息吧。
──……是。
沒有找到那兩個人，山妲受傷……今天發生了好多事，王准覺得有點累了。
做完一切該做的事之后，王准去了蓋紗那里，探視山妲的情況，山妲是條硬漢，傷
勢不是最嚴重，不過流了很多血，皮肉傷不輕，可能得好好休息一陣子。
背上清晰的爪子痕跡，蓋紗也肯定是豹的所為。
──首領，會不會是……
蓋紗又想起了那天占卜的結果，露出不安的表情，攫住王准的手。
王准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臉頰，再一次要她放心，也是要自己放心。
叢林中，有野獸是很正常的事，盡管它突然攻擊人有些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但是，
應該只是意外，可能是餓坏了什么的。這樣的推理漏洞百出，因為野獸明明是有目的地
攻擊之后，就逃之夭夭了，連行跡都未露出，那么究竟……
豹的事件，給整個部落和王准的心頭，都罩上淡淡的陰影……
但愿不會再發生這种事。
感受翱微微啃著自己手指的感覺，王准暗暗在心中祈禱……
10多天了，部落四周一片宁靜。
豹的出現，就好像一場夢，來勢那么凶猛，又那么快消散了。
山妲已經可以再次出去打獵了，而王准的77塊木塊也几乎快要全部削好了，勒羅蘭
等人仍然下落不明，竟像從叢林蒸發了一樣，他們的親人終日以淚洗面。
而且，蓋紗的眉宇之間，總是籠罩著淡淡的憂心。
她似乎窺知了什么──透過占卜、神的啟示，可是，又無法确定，無法揣測。
隱約的知曉令她擔憂，對未來無法預計的無知又令她輾轉不安。
王准都看在眼里，卻不知道該拿什么話來安慰她。
今天，族里迎來了銀狼，是拜神的日子。
或許，對族人而言，在遇到困惑不安和災難的時候，唯有祈禱才會使他們的心靈平
靜吧。
雖然王准覺得率領族人跪拜兩只狼和一只“半狼”很荒謬，但是他也只能沒有异議
（入鄉隨俗嘛），穿著族人的袒露服飾（臉紅），戴了滿脖子的飾物，頭上還插著鳥毛
。
這种樣子一定很可笑。
王准臉紅得快要噴出火了──不過族人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就連翱也因為新鮮
，一臉的興致勃勃（或者是性致勃勃？）
幸好沒有用漿果的汁液畫什么符號在臉上，不然王准真的要休克了。
四周火把點燃，高高在上的座位上，銀狼滿臉困惑，不停地用爪子互相梳理銀色的
毛。
翱抱著銀狼，盡管也有些奇怪，但是，視線還是熱烈地注視著王准。
蓋紗穿著非常美麗的服飾──非常保守，身上佩戴了大量的飾品，脖子上的金屬項
鏈絕對比王准脖子上的份量重得多，讓王准不禁感嘆──女人果然偉大。
她頭頂著鮮艷的羽毛，就站在王准的右手側，靠稍后一點的地方。
其他的族人，排得整整齊齊地站立著。
沒分什么地位和階級。
除了酋長和巫女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同等的。
巫女唱完歌之后，王准就上前到王座，親吻神和神子。
對王准而言，這就好像當眾和翱表演一樣，羞恥心突地拔高──但是非做不可，而
且要怀著极度虔誠的心，天吶~~~~~~~
當整個繁复的儀式全部結束后，王准馬上換上了自己的外衣──再穿得這么單薄，
他簡直無法直視別人的臉了。
和翱并排坐著，底下的人跳著古老的舞蹈，王准不會跳舞，但他眯著眼看，覺得族
人們似乎一掃連日的憂心陰霾，挺高興的樣子。
儀式過程進行順利，讓蓋紗也松了一口气，王准希望她可以別再憂心忡忡了。
至于自己……
翱的頭在脖子附近蹭來蹭去，痒痒的。
嬉戲的舌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著王准的耳朵和側臉頰，非常親昵，也非常甜蜜。
小銀狼在自己的怀中蠕動來蠕動去，又軟又松的毛皮触感相當好。
這兩個小家伙，比剛出生時已經大了好多，看來不久，就會變成成狼了。
現在時而眯著眼睛的樣子，還會讓人誤以為是年幼的狗，但等真正長大之后，應該
就會顯得凶狠了吧。
呵……
不要……
翱……
很痒啦……
推拒著翱執拗地舔過來的舌頭，王准發出低低的笑聲。
完了，下面那么多人，他們這么不庄重，豈不是什么形象都沒了？
呵呵……
嗯？
忽地，翱的舌頭离開了，一陣濕涼的触感遺留在自己的后頸子附近，王准不自覺地
皺起了眉頭。
但是，翱甚至從椅子上站起，輕巧地竄到地上，緊緊盯視著王准他們所坐背后的樹
冠。
有什么發現嗎？
王准的臉部表情不由得僵硬起來。
莫非……
又是上次那頭豹？
才這樣想，戴在臉上的眼睛鏡片就忽然曳過一道綠光──就仿佛是閃電一閃而過一
樣。
王准立刻站起身，小銀狼也拱直了背脊，擺出隨時攻擊的態勢。
山妲和蓋紗等人露出吃惊的表情，眾人停下舞蹈，慢慢靠近到王座的附近。
听見了……
心跳的聲音……
還有……呼吸的聲音……
王准揪住胸前的衣襟，仔細辨別著這心跳和呼吸究竟是自己，是翱、還是別的什么
東西。
咕~~~~~~~~~
翱發出磨牙一樣的聲音，威嚇著綠葉叢中，但是，只有風過影動，沒有別的任何動
靜。
嗚？
驀地，翱好似失去了目標，發出了困惑的聲音，接近樹叢。
危險……
這句話哽在喉嚨里，說出口怕不好意思，也覺得有點多余──對翱來說、森林不就
是他的天下嘛，王准硬生生吞下去。
气息消失了，無影無蹤，王准推著眼鏡，細細分辨著葉叢中有沒有野獸的眼睛，但
只看到一些昆虫。
難道已經离開了？
這樣屢次出現的用意是什么？
究竟，它出于本意，還是受人指揮而來？
王准忽然發現自己的思維很可笑，活像推理智慧型犯罪一樣。
怎么可能有那么复雜。
或者只是被祭典吸引而來湊熱鬧的吧（？）應該比較單純吧……（汗~~）
微微松了一口气，剛才的視線感消失之后，人就仿佛虛脫了一樣，由緊繃的空气中
解放。
看到翱不甘心地探頭進樹叢中，王准拉回他。
──別費力了，沒關系，讓它去吧。
嗚嗷~~~~~~~咕~~~~~
但愿，一切只是他想的那樣，沒什么复雜的。
人群散去的廣場上，獨留蓋紗緊緊咬著嘴唇，擔憂的雙眼緊緊凝視著王准离去的背
影。
飛快地划著太陽的記號，蓋紗拜倒在地。
但愿神保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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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追逐……
風的背影…牽動我飛奔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