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窗戶的卡榫復原，帶上反鎖的門，球場傳來的助陣喊聲漸漸消失，在空
盪盪的走廊，腳步聲變的異常明顯，移動到那長長的樓梯。


    右邊往下左邊向上，拾著階梯走到三樓，上樓第一間是我舊時的教室，就
著玻璃窗往內觀望，除了佈告欄的設計變更，一切似乎都還是那樣，目光由黑
板移動到教室尾端的掃除櫃，赫然發現先前的傑作竟還留在上頭。


    原本是快要損壞的褐色木櫃，加上學生的暴力對待，看來實在一副快壽終
正寢的樣子，剛好那時已到了校慶運動會要佈置休息區的時間，身為學藝的我
自然被踢出去作佈置，而提著剩下的油漆回到教室，在丟掉可惜的情況下，順
便替掃除櫃換新裝，校門口青銅塑像"遠方星塵"的斑斕色塊也就以２Ｄ的方式
留在了木製拉門上。


    心血來潮的作品，獲得班上同學的讚賞，但也被埋怨了一禮拜充滿教室難
以散去的油漆味道。


    突然發現還有著舊時記憶的東西在學校裡，一晃而過的片段記憶，出現你
的身影在其間穿梭而過，一幕一幕新舊交替。


    低垂著頭，確認彼此心意的當晚，你述說著還未相識時的事。


    『高中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了，看過！但不知道你的名字，雷達直覺的顯示
…我們是同路人，不過我沒有去找你說話…或許可以說是避免接觸吧！連渴望
得到一個同伴的感覺都不能抗拒心裡的聲音，只知道那時……還不行……』


    是你跑到教室後門，對著油漆還未風乾的木櫃，跟同學一起明目張膽在那
品頭論足，好像慫恿著同學也來畫一幅校長的速寫，還誓言保證木櫃壞得更加
快速，原因則是被班上同學外加夜間來開放教室自習的人拳腳相向，自然的肩
蹭著肩擠眉弄眼的和同伴開玩笑，視線往教室內逡巡卻快速掠過我的位置。


    『或許我們是因為太過相近，才會都採取同樣的方式接近對方……而這樣
太小心翼翼了，我們都害怕受傷。』


    額上綁著黃色頭巾，ㄒ恤的短袖子拉至肩膀，在頸邊鑲成兩道波浪，站到
助跑器上俯下上身，手支撐著身體前傾的重量，頭抬起看向前方等待槍響，那
個專注的眼神和彷彿預見稍後勝利的淺淺微笑。


    『不用再去柏德寂寞的探尋，我們是如此貼近，不是嗎？』


    曾在某個學期的幹部訓練，你沒有翹頭，留在教室聽主任催眠還打呵欠，
隻手撐著右頰，視線留連在窗外經過的霜淇淋攤販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把硬
幣細細數著，考慮著要走出教室卻因台上主講人的視線而不敢動身的猶豫表情
。


    『錯過了三年，又試探了彼此那樣久，還有更多時間能讓我們浪費嗎？』


    籃球場上班級間的對抗，快速運球過場避過抄截，一個漂亮的妙傳，隊友
抓準時機抬手射球，空心入網帶起框下鐵鍊敲擊聲響，外加場外哄然的叫好聲
援，而你記助攻一點，伸手與隊友拍掌轉身回防，滿臉得意神情，視線和抱著
海報紙從球場邊切近的我相擦而過。


    『那就一起走吧！』


    提出邀請的，是你笑容燦爛的臉，唇線拉起一個大弧形，閃爍在黑夜燒壞
的街燈變成了背景，襯著身形一忽爾身陷黑暗一忽爾乍現光明，擺盪著我早已
動搖的意志。


    『JE T'AIME！』


    簡短的告白，你知道我有修法語而特地去查的單字，在你伸出堅定的手上
覆上我的顫抖，是無聲的回應。


    自信的神情，微笑的唇，攝人的眼神，有力的指節，曬紅的皮膚……


    擁抱、親吻、磨蹭、耳語……


    記憶陀螺似的越轉越快，混亂地交錯著，在以為我們的高中沒有交集的時
候，許多擦肩而過的記憶才莫名其妙的湧現腦海，原來在高中時期我們的接觸
是屬於隱藏式的，連帶的回憶也被深埋了。


    也因此在接受對方後，對於太快的進展反而不知所措起來……


    或許……


    不知所措的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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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聆聽音樂
    就像有愛情從耳朵穿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