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門風雲，凡塵往事：五堂春】（七）
解九回到家後把手裏的東西安置好，喚來管家王福問家裡的龍井白毫還有沒有存貨，
又著人去請客滿樓的廚子應急兩天。
解府在招待長沙九門的當日由解九代府宴客。張佛爺與半截李同到，解九把他倆迎進
去著人好生伺候。二月紅到了解府下了馬車，解九恰好趕上親自迎了他進門，他笑著向九
爺做了個請的動作便進堂裡去了。五爺前腳剛到八爺乘車的後腳也踏了來。黑背六與陳皮
四也都按時抵達進入解府大門。
各人升堂坐定後解九讓僕人上茶，八隻茶碗同時兌上熱水。霍家沒有派人來。似乎也
不打算遲到，解九知道了消息就讓人把那份茶具給收了。八人坐在堂上就北京的事開始閒
聊。
「各位千里迢迢跑到北京，解府有幸招待各位，幸甚。」
解九朝客位拱手，陳皮四坐在客位上冷笑了一聲。
「有人先時還沒見過面，今日人大概齊全了，以後認個臉熱，道上生意可以互相照應
照應。」
九門中人有些彼此不認識。今日却是第一次見面，道上風傳的名號按在個人身上稍微
有了譜。
解九寒暄已畢，張啓山首先開口問：「北京盤口的事，九爺有什麽看法？」
解九喝著茶，對張啓山笑道：「北京規模與形式與長沙不同。長沙偏南，北派講形。
和北京人混個臉熟尤為重要。你們可從他們的中盤口打進去。」
「中盤口的什麽人？」張啓山坐著不動，下人從門口進來替他們送上漱碗。
「提貨與中間人。北京組織大，人多，從中下手找人漏洞最合適。」張啓山尋思，衆
人漱了口把碗撤下去，解九又道：「還是錢的問題。」
「下游能吃不能？」半截李坐在他左手旁沉聲問，扎著僕人敬上的牙籤。「下游勸諸
位暫時別動，中盤打入，下游自被帶著來，」解九頓了頓又道：「除非三爺你有十足把握
，來硬的也可以把道上人全擺平，否則實在不怎麽建議。」
半截李冷哼著笑了。
「五爺，長沙那裏與北方通路的下游，都查清楚了吧。」二月紅沏著茶朗聲轉頭朝對
過問。
「查了有七成，霍家……下游倒是很多，其餘門路除九爺外也有，只是規模上倒不怎
麼大……」偏偏霍家的人今日沒來。衆人猜測著是因為霍老太不屑與他們這些小輩同桌議
事，所以沒肯出席。
「道上請鏢客的價碼，多少。」黑背六插著雙手堂堂坐在客椅上，從剛才起面上不動
聲色地盯著室內。他聲音喑啞，仿佛許久沒有開口。
解九暗自打量了下，腹裏尋思想：『是個貴客。』便道：「北京價碼高，鬥越凶險越
好，比長沙多了半倍以上，六爺。」
黑背六聽了這稱呼並沒有什麽表示，倒是解九繼續說道：「我想六爺是不在意鬥凶不
凶險的了。六爺帶的貨色那都是極好。這不，下次北京找通路還到解府，酒菜暖被款待，
貨咱們辦便了現錢可以現收。」黑背六聽完帶咳著發出兩響咳嗽。解九看他算是意會了便
歇了口。
齊八爺從剛才起就在一旁一個人吃著水果，僕人送上幾盤點心，各人茶几上堆著幾堆
，他嘎嘣嘎嘣咀嚼著乾果把黑白瓜子丟入盤中，直到剛才都盯著瓷盤上的青花瓷紋在研究
著，現在才轉過臉來對著解九道：「九爺，齊家不大，你在長沙的盤口打算怎麽算？」
解九聽這口氣當即笑了：「八爺，你與解府的盤口我倆改日再議。」
解家初入長沙，靠的便是商，由當時盤口一點一點拓展。現在解府肯幫他們入北京是
因爲衆人早已說好當前長沙能被吃下的部分其餘人不可奪佔只能留給解府。甚至還得撥出
點自己的部份來與解府作為交換。
解九知道他們想在北京站穩腳根留個後路，北京是他府上的老地盤，指點一些可下手
的方向與鑽些弱小營盤的空隙非為不可。不過其餘拓展得靠他們自己，到了那時這些程序
便與解府不相關了。
「府上現在在北京下游的地盤能給各位引薦引薦。只是長沙那裏得讓各位也把通路引
薦給我。」僕人送上蓋碗與熱水，又把冷掉的茶水給收拾下去。
二月紅拿出契約往桌上一推，下人接過了呈給九爺，二月紅又道：「紅府與戲班某些
盤口讓渡都在紙上寫明著。落款是我們老當家的名字，九爺你看？」
「呸，一張紙有什麽可信的。」半截李在旁沉著臉鬼聲鬼氣笑道。
「請問三爺以什麼為憑據。」二月紅緩緩喝著茶慢條斯理回道。
「我李某不信這種玩意兒。這次回長沙，九爺跟我去了，把該給的立刻都給！」半截
李杵聲杵氣著，臉上掩不住對那一紙契約的輕蔑與嘲諷。
「三爺做慣道上的事，手法自是非同尋常。」二月紅放下蓋碗諷笑道。
「五爺盤口給了嗎。」齊鐵嘴悄聲朝一旁問道。
「噯，老九那……給了…」吳老狗拿著下人送上來的李子一面啃一面悄聲回他。
「張佛爺………」解九緩聲問。
張啓山回答：「擇日奉上。」
「那好，這便說定了。」解九點頭。又看看陳皮四與黑背老六：「四爺，六爺，說好
的盤口與貨，請你們照著約定別動，解府自會派人去收拾。」
陳皮四對著他冷哼一聲算是應答，黑背老六的神情起了些許變化。
「那麼今日的事就定了。今晚解府宴客，還請各位留下用膳。」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解九差人把桌檯放進來，又把客椅全撤了。晚餐的檯桌一擺上
，客滿樓的厨子便熱了魚雞鴨肉全副山珍送上桌來，各人一一入座，僕人送上碗碟茶盞，
把白飯開上桌面，外邊下人來往不息穿梭著在走廊上遞飯遞菜遞湯遞水。黑背六只略坐了
一會吃了點東西便走了。陳皮四不肯留晚，獨自先回長沙。剩下的半截李與張啓山吳老狗
等人只圍著桌子共同敬酒，八爺趁不注意時溜席出去外邊吃茶解熱，二月紅只喝過幾杯就
不再飲了。解府這場飯吃到晚間九點左右方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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