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門風雲,凡塵往事:五堂春】(五)
五天後解九按照約定到了戲院,那時前台戲曲方散,戲院後台的雜役向他問明身分便
讓他進去了。有人到門口來迎接他。他跟著戲班管事一逕走到戲台後方,就看見班子裏的
人在整卸裝髮,有的蹲在箱子前盤點衣裳、頭面,他跟著那個人拐過一疊箱籠,繞過幾個
在搬運佈景的員工,看見二月紅咬著釵飾在拆卸髮網。
「九爺?」二月紅還穿著上戲的蟒衣轉身對他點頭代替招呼。
「噯,不巧,二爺正忙。」解九招呼了一聲。
「不忙,一會就好。」二月紅做了個入坐的手勢,解九挑了一旁的位子坐下。他看著
二月紅拆卸盤髮,把黑髮貼片一瓣一瓣從額前拆解下來,臉上的妝已經全部卸掉了,因此
不算太過費力,只是不時有管事的小二過來盤點頭面髮飾,好準備送去下個戲場。
解九一面看他拆解盤髮一面朝戲臺四周望了望,打趣地對他笑道:「 這裡可真有趣
,我是第一次見到這裡的後台。」
「大概第一次見到總是新奇的,看慣了便不大覺著。」二爺壓住鬢邊的長髮與穗花將
之整齊地拆解下後微笑道。
兩人靜了有一會,九爺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理了理喉嚨對著二月紅道:「二爺,上次那場戲
我看過了,總覺得有些地方唱高了點。」
「喔,你也懂戲?」二月紅驚訝地轉頭看了解九一眼表示驚奇,他使勁扶住頭上差點
因為用力過猛而掉下來的鳳冠把釵子絨球簪花解下。
「在國外時聽過一些理論,所以知道點皮毛。」解九道。
「這可剛好,要不,改天請九爺給我說個外國戲。」二月紅朝他點了一個頭。
「我懂得也不多,你聽我一個外行人說,怎麼好?」解九略感詫異地打住他的話頭。
二月紅一派欣然,忽而大笑道:「國外的事我也不懂。你挑簡單的和我說,說錯了我
也不知道,可不是剛好?」
「哈哈。二爺若不嫌鄙陋,我倒是樂意。」
「九爺說笑了,有人給說是難得的機會,怎會會嫌鄙陋?」二月紅朗聲笑道。手上扶
著頭上解到一半的盤髮。一旁管事的過來替他卸掉頭上膠在一起的黑髮貼片。兩人亂著手
腳把髮片解下,又讓管事把帽飾穗花收好,跑堂的過來報告租箱籠的來清點服裝,二月紅
又把身上的蟒衣給除下。
「板帶和玉笏拿去收拾好,我們的頭面與他們別混作一堆,抬錯箱子可沒人賠的。」
「是。」
又來人報告下組戲班要到了,管事的拿了頭面性急衝衝跑去後堂核對清單,其餘人在
現場把工錢算好了放給來支戲的武生,其他人領了工酬自去招呼管事的準備往下個戲院裏
去。
「九爺,貨我沒隨身帶著,與我跑府裡一趟吧。」
「行。二爺坐的可是馬車?」
「我讓管事叫了一部。九爺坐車來的?」
「我走來的。正好去別的地方辦點事。」
二月紅聽了便喚來總管交代道:「打電話去多叫一部馬車,讓他們兩車同來。」
總管應諾退出後堂,趕著著人打電話去多叫一部,免得耽誤時間,二月紅又取過管戲二總
管送來的便服不急不徐地換上了,略帶點鬆散地拿著扇子搧著微笑地與解九對面坐下。
「九爺在國外待了一段時候,想必看不慣我們這種戲吧。」
「哪裡,國外歌劇有國外歌劇的好處,本國有本國的好處。」
「九爺剛才說我調子唱壞了是從哪裡說起?」二月紅輕搖手中的摺扇。
「有些地方許是換氣問題。二爺唱高了。現在沒拍子我數不來,只能給你簡略說說。
」解九把音調譜子問過二月紅,又把幾個音給他說了一遍。
「你看我說得可對?」
「確實,這兩天嗓子不好,這些調子自己唱著也感覺左了些。」二月紅朝他點了個頭
,又道:「九爺好耳力。」
「過獎。其他地方,有譜有板倒能細說。」
「這個方便,管樂的向是我們戲班自己請的。九爺下次來讓他們調了來給你伴奏,可
以照著這個講。」
「行。」
「那這事就這麼定了。」二月紅拿著山水扇朝虎口敲了下。
解九回禮道:「承讓。」
二月紅也對他笑著拱了拱手。
說著,外間管事傳話進來回道馬車已經進院了,解九與二月紅互相禮讓著出了後堂,
各自在小廝的帶領下踏上鐵墊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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