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背影並不高大，可能比律想像的更嬌小，但卻跑得奇快，已經折騰上半夜
，不覺得累就不是人了，心想不能再這麼跑下去，於是出言。「喂，可否先回答我
個問題？我問完便走，不會再追著你了。」
嘿，還真見效，他的速度真慢了下來。
律氣喘吁吁地跟上，正要發問，對方卻先說話了。
「你怎麼進得來？」是尖細的女子聲音。
他才想問呢！莫名其妙地被捲進來，還得看人戒備的臉色，「我也不知道…」
只能苦笑以對。
眼前一看就不是個人類，類似菱形的臉型，兩眼偏在左右兩側，得斜個角度用
側面看律才能看得清楚似的，嘴唇極厚，說話時露出細細的白牙齒，這都還好，沒
有鼻子才是這個「人型」最大的敗筆。
怪異的臉看多了，律不想多作計較，家裡那兩隻鳥也沒有好看到哪兒去。
依聲線判斷應該是女性，律還是有禮的提出問題。
「請問這裡是否還有其他外人進來？」
「沒有了！」對方拔高了聲音，聽起來像尖叫。
「可是我剛剛見到我外公…」
「你外公？你見到的是外公？」語氣聽來很驚訝。
「……請告訴我，我只想問他怎麼帶著青嵐離開，或者您也可以告訴我？」
「那隻龍嗎？」對方低低地咕噥一聲，接著發笑。
那是讓人打顫、淒厲不悅的笑聲，律禁不住一凜。
「那隻龍是我的，你不能帶走。」
「您…您是…這是和服裡的世界？」早如此猜測了，但見到外公又讓他不確定
…現下情況由不得他忤逆，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他得儘快找到外公才行。
「和服……呵呵呵…好懷念的名詞啊…」
連聲刺耳的笑讓律直想捂住耳朵，但惹人怒火就難收拾了，只好努力隱忍。
「我曾經侍奉一個官家小姐，她最喜愛我了，每天給我最好的膳食，在一旁開
心地看我吃飯，還會用她纖秀的手指逗弄我…那真是一段美好無憂的歲月…」
每個妖怪都有心酸的故事，而且還很喜歡講古…飯島律擺出配合的傾聽姿態，
心裡焦急著想出路。
「直到那一天，有人送來了一件振袖和服給小姐，我從沒看過那麼華美的顏色
，心想如果能穿在我身上…一定令人讚嘆…」
「但是，小姐從那天開始，就只是盯著和服看，她不再看我了！她日復一日、
眼裡只有那件和服，不管我怎麼做、跳舞、甚至裝出瀕死的樣子，她…連一眼都沒
看，一眼都沒有！」妖怪說得越來越激憤，整個世界都跟她起共鳴似的，律覺得頭
暈目眩。
「如果是我穿上那件和服…小姐就會看我了吧…我想要那些色彩……」
「好想要、好想要、好想好想要…」
妖怪嗚咽起來，律整個頭都痛了。
「所以我跳出水面，跳到和服上，就跳在小姐的腳邊，我奮力拍打，身體裡的
血都要流乾了，小姐還是沒發覺……呵呵呵…」
「哈哈哈哈…呵呵…哈哈哈…我躲在花下，沒有人看見，只有我選上的人能看
得見我，我會選最強悍的人來保護我，不夠強的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唔噁…飯島律壓住想要吐出酸水的咽喉，這長得像魚的妖物負面情感太強了。
「看上這美麗和服的都去死，不夠強壯的也去死！」妖怪尖聲高叫，「那隻龍
是最強的，是我的，不會給你！」
忽然一陣強風颳起，胃部翻攪的痛苦使得律根本無暇思考，只有妖怪那兩片厚
唇開開合合的印象，腳底虛浮，像踩在空氣中，律驚慌得向下看，才發現自己被青
色的龍高高捲起。
像青嵐捕捉獵物那樣的捲法，自己被青嵐捲起來了…
這個情景轟炸得他腦裡一片空白，青嵐…當真不認得自己了？
「殺了他！」
妖怪露出陰狠戾色，高亢地下指令。
「青、」龍身立時收絞，律才想要說些什麼以喚起他的記憶順便拖延時間，胸
腔便被緊壓得發不出聲。
「哈哈哈哈…呵呵…哈哈哈…」
這個聲音…外公…
律兩眼幾乎全黑，一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像抓著救命浮木掙扎地向那端看去。
「外公！？」
不對，那個方位是妖怪剛剛站的位置，外公…不會笑得這般張狂…
噢！律一切瞭然地慘叫，從頭到尾就沒有外公…
「你是餓昏頭了嗎？看清楚，她是假的，不是你心裡想的那個人！」
律逮到空隙急忙大喝。這魚怪在任何人眼裡會變成他最想見的那個人，所以才
會有妖怪心甘情願地當她的打手。青嵐是這樣，前一個被青嵐吃掉的妖怪也是這樣。
「青嵐，跟我走，這次換我來拉你了…」
一直都是你來救我，這次換我了！
一定還有辦法，他相信自己、也相信青嵐，相信他們兩人彼此之間那條隱形的
線。在心底熱切地呼喊、用盡一切地祈求，快醒醒啊！
青龍纏住律的身軀，開始飛快地向上空攀昇，越纏越緊，幾乎窒息，魚妖尖銳
的笑聲為風嘯掩蓋，律突然感到遼闊，彷彿見到些微慈悲的光線，這是將近死時眼
耳心界皆變得開明麼……
身體四肢的緊縛感悄悄鬆弛…
「青嵐？」
巨大的青龍無聲地將律用力拋甩出去。目光相對，眼瞳裡讀不出任何訊息。
「喂！？」
背後的朧光擴染，有一股力量牽引著律的身軀，慢慢抽，離。律知道自己正在
往真實世界的通道上，浸濡的微溫飽含令人安心的力量。
青龍變成僵持的渺小的一個點，漸漸變成平面……
你……
最後…還是讓你救了我麼……
飯島律跌坐在「爸爸」的房間裡，手執和服的一角，窗外，已經是早晨了。
鳥鳴稀疏地製造晴朗好天的訊息，斜掠的影子帶上捕獵的歡喜。
「咕嚕…」二分之一青嵐打著滿足的鼾，喉頭上下游移，接連發出單調的呼聲
，在睡夢中將律扯著的和服拉回去。
和服衣襬繁花圖樣下的青龍，變換了姿勢，謎寐眼橫。
「唉…」律搥搥自己的肩膀，一身骨頭快散架了，而這倒他楣的首惡之徒不論
裡外俱是一派悠閒。
他往青龍圖案的頭部狠狠戳下去。
「痛…你幹麻啦！？」遭受攻擊的二分之一青嵐氣憤地彈起。
「沒什麼，該吃早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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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終於可以完結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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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解你胸前的布繩，今晚勢必將你壓進泡沫浴桶，
若你掙扎著起身，我會撬開你的金牙，啜酒舔舐你鬍髭裡的鹽粒；
饜足之後再登黑船吧親愛的傑克，送你的順風禮可以是很多頂嶄新的帽子，
或者是熾熱烙鐵勾住的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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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ariko 來自: 61.231.37.236 (08/05 08: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