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吧?!」斜睨著眼誰也不看,雙手盤胸的元灼函一身白衣,坐在病床
上不耐地咆嘯。
「阿函,是為你好欸!所以大夥決定把你留在醫院,多休息個一兩個禮拜,
然後我們玩完……啊不,等到我們要回學校的時候再接你一起回去呀……聽
,多麼善解人意的安排呀!你不覺得嗎?」高興地雙手和握,閃亮亮的眼睛
好像少女漫畫裡那種〝滿天星斗〞的期盼雙眼。
「要扯屁也有點邏輯好不好。」超不爽地用手推開近距離的大臉:「要待在
醫院裡被晃點一兩個禮拜,你媽才高興得起來!」
「欸,你不要隨便扯到我媽好不好!我媽就是你伯母伯母叫的那一位欸!這
樣子傷感情哦……」
「你問候我媽的時候我都沒說話了,現在在那邊叫個鳥呀!?」用眼餘瞄他
一眼,可老大不爽得很。
「哪敢……」堆起笑臉,再接再厲:「只是怕你身體違和,氣到了身體。你
媽我媽這碼子事,留著以後說吧。不過住院這事,你就認命吧。」
真是先禮後兵欸。不過……「你的禮貌只在需要的時候出現嗎?」不屑地盯
著眼前那張溫吞吞的笑顏,「不愧是我的媽幾,只會扯屁。」
「欸~~講這樣,多難聽哪。」阿良忙竄出頭,長跑似的接力賽:「我們還
安排好了誰留下來陪你唷!」
眼皮直跳,不過覺得這眼皮跳得太晚了點:「算了!你們真要閃人就閃人吧
,別害得有人也要被我拖著不能去玩。」沒人看著的話自己要從醫院閃人也
簡單的多。
「厚厚,別這麼說,講得你多善解人意似的;我們也很體貼的哪。」另一顆
頭又接下阿良的話:「人早選出來啦,大夥也都同意了,你可不能說不呀,
否則真就傷了和氣。」
「靠!誰跟你有和氣了?」瞪他一眼,只覺得眼皮跳得更厲害了。
「火氣大唷!你榴連吃太多啦?」坐在床邊的友人用手推推他的頭,才記起
這顆頭──有著輕微腦震盪的頭──推不得,忙住了手:「哪,是孟子啦。
他是自願留下來的,你住院期間可別飢不擇食,把孟子也吃了,他可是男生
唷。護士小姐……有漂亮的我會等著你介紹給我的,哈哈。」
元灼函臉色發青,友人無意的玩笑聽在知情的三人耳裡,都別是一番滋味;
他抬眼望了一眼阿良,對方是不知所措抱歉性質的苦笑,好像在說他也不想
,氣得元灼函差點爆發出來,要當著大家的面把所有事情嚷出來。
「我要回台北。」強做平靜地說著,就算對女性方面來說他已經是無貞操可
言,不過他不用也把自己男性方面的貞操在虛弱的時候當成某人天時地利人
和的祭品吧?
大夥因為元灼函忽然正經又強硬的語氣嚇了一跳,正不知怎麼接口的時候,
阿良忙說著圓場的話:「阿函!你是幹嘛啦!你這樣子怎麼回去?醫生都說
了你還要再住院觀察,難不成你要坐救護車一路從墾丁回去台北呀?這樣你
媽不把你無期監禁才怪!」
稍稍緩和了一下情緒,元灼函還是冷著一張臉,語氣卻軟化許多:「我只是
很累而已……我想回台北,你們也不用擔心什麼,我自己真的可以……」
「那我陪你回去!」出乎意料地,孟郡霖果決地大喊,白皙的臉蛋因緊張和
興奮而發得粉紅,可認真的很。
如果說自己有想噴血的衝動,絕對不是腦震盪的緣故……
耗費力氣努力強自鎮定,怎麼說還是不想當成羊被送入虎口:「不用啦!都
幾歲人了還要人家帶!我又不是六歲小孩……」
「怎麼說你自己回台北還是不安全呀。」友人純粹是〝很好心〞地建議:「
如果你真的想回去,反正孟子都自告奮勇了,讓他陪你回去不一定比較好唷
。」
眾人一副有志一同的表情,元灼函再也忍不住大喊出聲:「你們搞什麼!渾
蛋──嗚嗚──」
安全上壘蒙住元灼函的嘴,阿良能做的除了汗流浹背加蠢笑外,還有一堆解
釋要講:「我覺得阿函太累了啦!看,他醒來後一整天都沒休息ㄋㄟ,難怪
講話神智不清呀~~我覺得大家現在還是不要逼他做決定好了,不如等明天
──」
掙脫掩蓋自己嘴巴的手,一把將阿良的領口向自己拉近,惡聲惡氣低語:「
你得留下來陪我。」語罷,手一鬆,氣到無力的元灼涵益發覺得頭昏,倒回
枕頭上。
無奈卻不知如何是好的阿良只好苦笑、再笑──
倏地撞門聲打破一房間尷尬,不速之客大方地踹開病房門,興奮到忘記自己
身在需要極度寧靜的醫院裡,大叫:「Sam---- guess who's here now!?」
不會吧?──
驚慘的表情強壓下心底,元灼函不認為這個巫女有聰明到會去他母親面前告
狀說他在醫院裡才對,端起冷靜的面孔,往房門看去……
「傾成──你怎麼──」因過度訝異坐起身,又因過度驚嚇倒回床上。天呀
,如果自己能當場昏倒就好了……
纖細美麗的身影後是一張長不大的娃娃臉,有些哀怨有些高興有些無奈有些
不知所措──
「灼函,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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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能堅守誓言的話
所謂的起誓又有什麼意義呢?
人真是愛自相矛盾的動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