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夢迴午夜
不斷的不斷的夢見那個人，那張冷酷俊美的臉。
眼神哀傷悲絕的，夜夜吞噬著夢者的靈魂。
日復一日，夜復一夜。
然而，那樣子的注視，就算是死也要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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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醒。
「……」
睜開眼睛，天藤泉發現全身一如往常，被汗水濡溼涼透。又是那個夢。
穿著整齊和服的夢中人是誰？這個問題天藤泉不知道問了自己幾百遍，卻沒有任何
結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夢中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
摸著額頭他苦笑著。
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瘋掉的。
櫃子上傾倒的藥瓶，隨處散落的安眠藥，他對這種東西已經不抱任何期望。那只是
讓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卻依然揮不去夢靨。
深深的喘了一口氣，彷彿要吐盡身體內殘存的餘溫。天藤泉起身抬頭看了眼時鐘，
現在清晨五點多，澤人應該還在房裡睡覺。
反正睡不著了，天藤泉索性起身。走進浴室，習慣性的對著鏡子看了一眼。
鏡中清瘦的人有張不屬於人間的絕艷面孔。
白淨而平滑的頸項上，有一道突兀而顯眼的痕跡。
那道痕跡……是胎記吧？
淺淺的像是白紙上沾染的一抹豔紅，連自己看了都覺得觸目驚心。
「……嘖。」
不太高興的輕輕出聲，天藤泉頭也不抬的轉開開關，溫水大量的從蓮蓬頭飛濺而下。
淡淡的霧氣逐漸漂浮在鏡面與天藤泉之間。
「……該死的。」
突然低聲咒罵了一聲，又是那種感覺。流水滑過痕跡的瞬間，像是利刃劃過的疼痛
襲擊上來。他不得不俯身按壓著頸項，彷彿在阻止血液從痕跡裡汨汨流出。
然而，並沒有鮮血。那只是錯覺，他清楚的很。
這個一大早就讓人不愉快的胎記。
忍著不適換上套頭的衣衫，難看的胎記隱藏在舒服的棉料之下。然後套上牛仔褲、
穿戴好手錶、鞋子。天藤泉隨手拿起背袋，窗外天色漸明，看來是不錯的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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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起的真早，應該睡得不錯。」
只是將門把微微的向內拉，門外的人像是預謀好一樣發出爽朗而元氣的笑聲。是鷹
見澤人。
「還好，不過真不好意思，前輩。」
原以為澤人應該還在睡覺的，想來還是被自己吵醒了。
「不用介意啦，洗澡會有水聲是很正常的，還有，不要叫我前輩了拜託。」略顯黝
黑的面容掛著善意而體諒的笑容，澤人太了解泉內心的想法。就像平靜湖水，再小的石
子都可以泛起陣陣漣漪，「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再出去？」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上去，鷹見澤人一百八十九的身高加上曬的均勻的古銅色，大概
是很多女孩子夢寐以求的對象。然而，此刻他正在廚房爐灶間忙碌著，很多人會為之心
碎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將背包掛在椅背上，桌上的食物一點都不輸給外面的專
業廚師，除非親自嚐過，大概也不會有人相信這是澤人的傑作，「你真該自己去開家餐
廳的。」
「嗯……你還有做那個夢嗎？」
背對著天藤泉，澤人可以聽見自己發問之後，對方手上湯匙輕輕滑落瓷盤的清脆。
「昨晚也做了那個夢，沒什麼進展。」
淡淡的口吻彷彿事不關己，然而天藤泉知道澤人在擔心什麼。那些檢查報告此時正
躺在他凌亂的桌面上。所有的檢查都很正常，正常到沒有理由可以解釋他每晚驚夢的原
因。醫生也只能安慰天藤泉再觀察一陣子，毫無其他辦法。
「不用擔心，好歹這個夢也跟了我三、四年了，不會有事的。」
他笑的燦爛，澤人幾乎快要相信天藤泉無邪的面容。
「怎麼不會有事？你……」
怎麼想都不合理，一個正常人怎麼能夠每晚做著這樣的夢而依舊沒事？
「啊，前輩！我要遲到了。」不讓對方說完，泉提起背包將盤中殘餘的麵包塞入口
中，故意匆忙的說著，「今天上完課、下午打完工之後，晚上道館再見啊！拜拜！」
天藤泉三步併兩步的跑到玄關，回頭搖著手示意，然後像陣風一樣的穿過門扉。
「喂！你……」澤人看著對方淺藍色的背影，什麼話都還來不及說，天藤泉就這樣
聽不進去他的憂慮，「……這個笨蛋……一定要讓人這麼擔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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