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爾克特手中的袋子傳來一陣淡淡的香味,克藍米爾可以分辨出那裡面有烤
肉、青菜跟麵包的味道。
那、那是....
「我想你肚子應該會餓,所以帶了一點過來。」納爾克特若無其事的說道。
克藍米爾露出感激的神情,只差眼淚沒有掉下來,「謝謝團長!」
「你該不會只想拿了飯就把我打發掉吧?」
「啊?」克藍米爾忙退後,讓出空間好讓納爾克特進來,「抱歉抱歉....」
克藍米爾的寢室很整齊,他算是有某強迫行為的人,物品用好不歸位會讓他
很不舒服。「請坐。」他拉了張椅子給納爾克特坐,自己也搬了張椅子坐下。
納爾克特慢條斯理的從袋子裡拿出三個大鐵盒跟一個小桶,一個鐵盒裝了滿
滿的飯、一個滿是麵包,另一個則塞滿了菜,小桶子裡是今晚的蔬菜濃湯。
克藍米爾的注意力都被食物吸過去,胃又發出一陣令人尷尬的聲響。
咕嚕嚕嚕嚕──
克藍米爾紅了臉,拿起餐具道:「那我不客氣的開動了。」
即使已經餓到不行,他還是很斯文的慢慢咀嚼,畢竟這是納爾克特的愛心哪
,當然要仔細品嚐。
看著克藍米爾滿足的表情,納爾克特看他身體的確不像有問題的樣子,於是
問道:「你失戀了?」
一口麵包險些把克藍米爾噎死,他急忙喝了口湯才喘過氣,「咳....失戀?」
「卡洛穆說你不是生病是失戀,還說不用管你比較好。」
那個傢伙....看我怎麼修理你!克藍米爾握緊了拳。
「別不好意思....說吧,哪個單位的?在我離開前,看能不能幫你。」
納爾克特一臉真誠,可是他的話又把克藍米爾推入深淵。克藍米爾的表情暗
了下來,手也停了。
「怎麼了?」納爾克特問。
「團長....你幾時要走?」克藍米爾費了好大的勁才問出口。
本來照費加爾的說法,還有六天,不過既然都要去,納爾克特不喜歡拖到最
後一刻。「事情都弄完就走。再過個二天吧?」
這樣嗎?好快啊....
好像假的一樣,一點真實感都沒有;四年多的時間比做夢還短暫。
「所以快告訴我啊,這樣我還有時間幫你。」副官是納爾克特最親近的部下
,有困難當然要幫。
我喜歡的人,是你。
我喜歡你!
張大了嘴的克藍米爾,還是硬生生的把話嚥回去。
如果納爾克特無法接受男人的情感,又該如何?
如果這雙眼睛射出的不再是溫柔的目光,而鄙夷與厭惡....
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還是當他心中那個得意的副手、忠誠的下屬吧....在他心中留下好印象....
「我....」感到喉嚨乾澀,克藍米爾聲音微啞,「我沒有喜歡誰....」
猜想克藍米爾在害羞,但是納爾克特不探人隱私,克藍米爾不說他也就不問。
克藍米爾沒有再說話,默默的吃著飯。
趁著最近這段時間洛文斯那邊還算平靜,納爾克特盡可能的把事情都處理好
,該交代的交代下去,為完的事就委託給克藍米爾。
「不好意思,這麼趕。」增加了克藍米爾的工作,納爾克特有些過意不去。
「這是我的榮幸,長官。」克藍米爾真摯的說。能在納爾克特身邊做事,他
一直都深感慶幸。
如果,能一直做下去該有多好。
轉眼間,二天的時間在繁忙的工作中過去了。
納爾克特如他自己所預期的,第二天就可以順利離開。
晚上,坐在床邊發呆,克藍米爾頭腦一片空白。
反正,他就要走了。
看看時間,納爾克特應該還沒睡。克藍米爾站起來,拖著腳步走出寢室。
叩叩。
這麼晚了,會是誰?
納爾克特打開了門,克藍米爾一臉憔悴的站在外面。
「什麼事?」以為又是那三個傢伙拿酒要來鬧他,看來下午兇他們一頓是有
用的。
「納爾克特‧阿格斯。」第一次,叫出他的全名,「我喜歡你。」
不安的眼睛搜索著納爾克特臉上的神情,只見納爾克特一臉莫名其妙的說:
「我也喜歡你啊。」
當然喜歡啊,最得意的副手怎麼會不喜歡?個性又好心思又細,如果可以他
也想要克藍米爾跟他一起去,不過這可不是旅行。
也知道納爾克特指的是什麼,克藍米爾雖然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多少還是有
點失落。
「不....我指的,是這種喜歡....」
說著,一步上前,深深的吻著納爾克特。
把自己所有的愛戀、傷心,一股腦兒的傾洩。
納爾克特沒有動作,沒有拒絕或接受,只是站著。
呆住了嗎?他現在臉上是什麼表情?他心裡是怎麼想?嫌惡嗎?
又有些氣自己的衝動。他不該來的,應該要明天高高興興的送他走,而不是
現在在這裡....
這下,明天要拿什麼臉見納爾克特?
放了手,克藍米爾彎下九十度的腰鞠躬,「對不起!」
不敢看納爾克特的臉,沒有抬頭,他轉身逃開。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克藍米爾不禁認為他有自虐狂,明知這樣的舉動會讓自己難過死了,卻還是
做了。
一定會被他討厭吧?天天在身邊的人,竟然懷著不正常的感情。
他沒有勇氣去見納爾克特了,他沒有臉去見他。
蠢豬!早該過了熱血衝動的年紀了,還這麼不成熟!
深深的為自己早就被判死刑的戀情,悲哀。
恭謹的雙手接過克洛斯伐維亞王國第四步兵團團長的徽章,克藍米爾用力的
行了禮。
現在起,他就是代理團長了。
跟納爾克特站得如此接近,從納爾克特的眼神中,他讀不出任何心思。
也罷,那已經不是他的團長了,他不用再試圖從那不茍言笑的臉上探查心情
,也不用擔心會因一個小缺失遭受責罵,辦公室裡不會再有壓迫神經的低氣壓....
為什麼,還是覺得難過呢。
「好好幹。」輕拍克藍米爾的臂膀,納爾克特依然嚴肅得沒有表情。
納爾克特是不是在生氣?他昨晚的舉動是那麼突兀,而且失禮。
沒有問。他不敢問。
只能默默的,看著納爾克特離去。
離開,第四步兵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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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令你難以想像是吧
你還敢再看著我 並想像我真正的模樣嗎
我這個怪人....雖然被地獄的業火所燒
但還是嚮往著 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