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玫瑰園先生們 (9)

[anthrazit (未開獎的彩票)]

這是原本的紅聖誕，果然是沒趕上截稿日啊～～:~~~D

但是我還是會把它寫完的，感謝有興趣的讀者繼續閱讀。









-----------------------------------------------------------------------



諾埃爾的形象很受時尚界喜愛。秀氣的臉蛋帶著驕縱的怒意，反而顯得無害，上挑
眼角的紅色妖異誘惑，無害的乾淨裡因而隱隱透出墮落的氣息－－非常受到喜愛。
此外諾埃爾的確很有天分，學習能力強，只要是關於工作的事情都很快進入狀況，
並且舉一反三，攝影師點出的幾個要求他不僅精確掌握還有即興的演繹，那些出乎
預料的表現每每讓人喜出望外。尚．米歇爾剛開始為了磨練諾埃爾都安排現場的走
秀工作給他，諾埃爾毫不怯場，並且把伸展台完全當成自己的領地一般招搖展現自
己的丰姿，尚．米歇爾非常吃驚。


諾埃爾的頭髮逐漸留長，染成淡金色，由左到右斜斜剪下貼覆右耳的瀏海讓他的臉
顯得尖瘦並且隨著擺動有意無意地半遮他的右眼；諾埃爾不知道從哪裡學來媚眼淡
視的動作，他溜轉湛藍的眼珠懶洋洋地瞄著你就奪去你兩回的呼吸。在男模特兒之
間走秀諾埃爾將男裝穿得挺拔之餘多了一點妖嬈逸秀，在女模特兒之間穿梭他是女
人爭相求寵的年輕國王也可以是她們平起同行的精靈朋友；他不誇耀不聲張，但是
在伸展台上在鏡頭前諾埃爾就是冷淡驕縱掌握實權的君主。


尚．米歇爾不得不承認，諾埃爾天生就是這塊料，而且是極品。手上捧著諾埃爾工
作多到滿出來的行事曆，總是不正經的尚．米歇爾嚴肅覺得這意外開出的大獎之後
有些令他擔憂的東西。從閣樓搬出來借住到他家的諾埃爾素淨一張臉穿著合稱他年
紀的休閒衣服逗哄著他的男孩們，尚．米歇爾希望自己只是杞人憂天。



尚．米歇爾其實很不喜歡時尚界。以前的記者生涯裡已經聽到太多這個業界的蜚短
流長－－儘管哪個業界都一樣－－他沒有天真到妄想諾埃爾還有他自己可以保持手
腳乾淨，只希望儘量不要整盤皆墨。基於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道理，尚．米歇爾按
耐著自己的成見，對時裝業與服裝史進行研究。尚．米歇爾做著他的功課時諾埃爾
在客廳另一角讀書，有回諾埃爾發現他在讀巴洛克服裝史，問他可不可以拿起另外
的服裝史書籍閱讀。


知道諾埃爾沒能完成中學學業參加會考尚．米歇爾覺得很可惜，所以他自薦替諾埃
爾辦理轉移學籍的手續讓他在巴黎能完成會考，此外諾埃爾在中學念的是普通科文
學組，尚．米歇爾有空時就會幫他補習。


尚．米歇爾曾經探問過諾埃爾假如有機會念大學想念什麼，諾埃爾總是沒有正面回
答，反問尚．米歇爾現在工作行程那麼滿有可能想念大學這件事嗎，尚．米歇爾被
諾埃爾這句話哽住。他當然想過把諾埃爾的工作密度排得鬆點，然而打鐵要趁熱，
他跟諾埃爾都需要錢，這個壓力抵在背後看到機會在前總會有種殺到眼紅的蒙蔽。
人生真的就是一場豪賭，輸到脫褲都走不開。尚．米歇爾無奈地搔頭，手裡拿著時
尚年鑑，嘴裡香菸的菸灰掉上紙面。



諾埃爾曾經時常想起中學美術老師的建議，那個他以為再長大一點就可以觸及的夢，
但是現在他很少去想那個夢了。工作儘管忙碌，讓他岔開心思的其實是另一個世界
給他的刺激。


對刺激。經驗的、心靈的、感官的。在伸展台後台裸露全身只穿著玻璃絲襪與高跟
鞋的女孩子們在他身旁經過，有意無意地磨蹭他同樣皙白細緻卻有結實肌肉的胸腹，
甚至在中場休息的緊湊空檔抓住他在帷幕裡耳鬢廝磨，以纖長的手指挑弄他沒穿內
褲的下體。工作結束後他不一定會馬上回尚．米歇爾的家，而是跟所謂的同事們一
起出去吃晚飯喝酒上床。女孩子在床上咯咯笑說還沒脫衣服會讓她錯覺自己是女同
性戀，不過在後台的時候大家都曉得了諾埃爾有個好傢伙。女孩子柔軟的身體勻細
的肌膚溫暖的陰道。諾埃爾有點飄飄然。


他憶起庫爾貝的世界的起源。他在那溫暖潮溼的起源裡，他身為男人的象徵在女人
的包覆裡，諾埃爾恍惚地想這是否是美術老師說的通往愛與美的蹊徑。但是大家各
自穿上衣服在地鐵入口道別之後，別說愛了他連欲望都想不起來。他滿身香水味地
回到尚．米歇爾家，尚．米歇爾只說不要忘記保險套明天不要睡過頭。



在重新想起庫爾貝的畫後，女人敞開大腿的畫面在諾埃爾腦中揮之不去，他不斷地
跟不同女孩子上床並且拾筆著魔地一再畫著薔薇，怒放得花房就要炸開，從破碎的
花房滴下諾埃爾自己的血。諾埃爾非常混亂，混亂到有一天他去找了男人幹他。在
男人的精液流下他的臉頰時諾埃爾發現他忍不住想要男人。他發紅的眼角簡直要滴
血，破碎的薔薇花房就是他自己。


諾埃爾十七歲的聖誕夜。尚．米歇爾要帶著孩子回父母家，諾埃爾婉拒了他的邀請，
獨自在巴黎流連。巴黎居民趕著回家與家人團聚，觀光客尋找地方笙歌狂歡，諾埃
爾反著人群流動的方向走著，只是為了遠離單向的群眾趨引。等到他終於停步，所
有商家已經打烊，原本充滿購物人潮的街道顯得蕭索寂寥，只見人群留下的垃圾跟
清潔隊清掃道路鏟出來的成堆髒雪。他走到了十三區。



招牌毫不起眼的刺青館映入了諾埃爾的眼簾，狹小的店面也沒有貼代客刺青的成果
照片，細窄的黑色門框斑駁掉漆，卻還掛著「營業中」的指示牌子。諾埃爾推門走
了進去。


走廊也很窄並且昏暗，直到走廊盡頭才豁然開朗，直接銜接一間寬敞的內廳；一張
桌子兩把椅子，擺設簡單，奪人眼光的是內廳牆上一張完整的刺青人皮。

我能為您做什麼先生。


聲音的主人是一名東方女子，聲音很冷表情更冷。年輕白淨未施脂粉一身黑衣，但
是她的頭髮更黑。諾埃爾想就是她了。

我想要刺青。




再次與男人上床之後世界的起源幻化成狂放的薔薇佔據諾埃爾所有的夢境，失眠再
度捕獲了他，只有旁邊有人他才可能入睡。他本來只是想有人陪他入睡，但是別人
都覬覦他的肉體，宛若一種黑暗的交易他拿他的肉體交換一夜安眠。然而薔薇的幻
象並沒有放過他，諾埃爾甚至覺得不斷滋長的莖幹枝葉要穿破他的體膚拿他的靈魂
作豐沃的土壤。假如他的靈魂堪得起豐沃。諾埃爾瘋狂地想像他的薔薇向他要求一
個儀式，一個釋放他的儀式，必須與他的身體有關，於是他來到了這裡。


刺青師傅問諾埃爾有沒有帶圖稿來。她從來沒有制式的樣稿，都是顧客自己決定，
她也有拒絕委託的權利。諾埃爾笑了笑。這正是他想要的。他從他的背包裡拿出他
的素描本，將他的薔薇交給她。刺青師傅耐心地逐頁看完他的素描，臉上表情仍然
很冷，但是帶有一種感興趣的情緒。好我幫您刺。



彷彿深諳諾埃爾的心理，刺青師傅從對應心臟位置的左肩胛開始刺起，刺青針尖銳
冰冷的觸感殛得諾埃爾的背肌抽跳了兩三下，但是刺青師傅的動作沒有停下來也沒
有放緩；她交錯深淺地用針，黑色的顏料滲入皮膚內層，微小的血珠滲出扎孔，在
漫延開前刺青師傅熟練地拿乙醚棉球拭去。麻木了以後對痛楚的感覺也變得遲鈍，
諾埃爾甚至開始享受這個過程。這個儀式如此神祕，他虔誠地獻出他的身體與血，
祈求生命綻開，雖然他不知道他的生命究竟會以什麼形式綻放。


肩胛與側腹的刺青完成並且覆上保鮮膜，刺青師傅站到諾埃爾面前，問他還撐得住
嗎。如果還撐得住，刺青師傅興致甚好地笑了起來，我們再來刺點什麼。





尚．米歇爾在父母家過了五天回到自己的家，看到諾埃爾坐在窗邊讀書他有種放心
下來的感覺。他的兩個男孩搖搖擺擺地跑去跟諾埃爾打招呼，撲上諾埃爾的膝蓋。


諾薇兒諾薇兒你看看這是爺爺奶奶送我的聖誕禮物！諾薇兒你先看我的！


兩個臉凍得紅通通的小男孩在他面前爭先恐後炫示自己的禮物，諾埃爾笑了起來，
另外儘管很介意，他對他們也叫他諾薇兒兇不起來。諾埃爾摸著兩個小男孩的頭：


兩個人的禮物都很棒，還有我的名字是諾埃爾不是諾薇兒。


咦諾薇兒不叫諾薇兒嗎？


不是啊諾薇兒是女生的名字我是男生。


聽諾埃爾這麼說兩個男孩圓圓的臉頰更鼓了起來，很認真地在想諾埃爾的話：


可是我覺得諾薇兒這個名字比較是你的名字噎。


我也這麼覺得。而且爸爸都這麼叫你。


諾埃爾瞪了還在門口收拾東西的尚．米歇爾，尚．米歇爾叼著菸乾乾笑了兩聲。



尚．米歇爾打發他的男孩們進房間玩以後回到客廳遞給諾埃爾一杯咖啡，自己坐了
下來：你這幾天過得不錯的樣子，我原本想會不會在清潔隊鏟出的雪堆撿到你。諾
埃爾笑了一下，他對尚．米歇爾這種戲謔但是沒有惡意的玩笑已經習慣：

我去刺青。


刺青？尚．米歇爾吞下口中的熱咖啡，眼睛眨啊眨的：那秀出來給我看看！


諾埃爾拿走披在身上的毯子脫掉大尺寸的襯衣，露出還泛紅的刺青：除了一開始在
背部與側腹的刺青刺青師傅又在諾埃爾左肩刺了一盞半開的薔薇，莖幹的線條向下
延伸到前臂都隱隱得見；順著微細線條的指引尚．米歇爾的眼光停在諾埃爾左手背
上的小刺青，小小的花苞沈睡著。諾埃爾解釋左臂上的刺青還沒有完成新年過後還
要再去刺。


很棒的刺青。尚．米歇爾驚艷地說：這麼繁複的圖案還能刺得這麼細膩，這個刺青
師傅功夫真是厲害。尚．米歇爾突然想起什麼抬頭盯住諾埃爾的臉：等一下你最近
埋頭苦幹的就是這些薔薇圖？諾埃爾微笑著。尚．米歇爾吹了一下口哨。


原來你這麼多才多藝諾薇兒。


諾埃爾。諾埃爾糾正他。


好啦不管，所以你其實想去念藝術學院不是一般大學。尚．米歇爾站起來走進房間
拿出一樣包裝起來的物事：我想這個的確會很適合你。聖誕節已經過了那祝你新年
快樂。


沒想到會拿到禮物的諾埃爾呆了呆，道謝接過禮物後訥訥說他沒有準備禮物，尚．
米歇爾一副無所謂地說不用啦反正我也是湊巧看到這樣東西不然準備禮物超麻煩的
我懶得挑。尚．米歇爾努努嘴，示意諾埃爾把禮物打開。諾埃爾細心地拆開包裝，
裡面是一本由比亞斯萊作插圖、王爾德的《莎樂美》。諾埃爾輕巧地翻閱，翻過一
遍闔起書本頭還是低著的對尚．米歇爾說，


謝謝我非常喜歡。



那一個夜晚諾埃爾睡得非常安穩，被刺青擁抱，也被他人的善意擁抱。







-----------------------------------------------------------------------

這一回裡也有一個關鍵字：乙醚棉球。

※ 編輯: anthrazit       來自: 92.231.216.127       (12/31 23:06)
推 Auxo:有尚．米歇爾真好QAQ
推 abby2007:+1..........
是吧，所以他這麼搶戲也是應該的。（是這麼說的嗎）

※ 編輯: anthrazit       來自: 85.177.92.103        (01/01 19:34)
※ 編輯: anthrazit       來自: 92.231.229.184       (01/03 02:33)
※ 編輯: anthrazit       來自: 92.225.30.166        (01/06 21: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