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火焰的場合）
托著自己的額頭，宗三勉強撐起自己的上半身，下半身想動也動不了——一期的腿
纏著他的，人側臥在他身旁，手背還在他的腰間游移，眼裡的金色沈澱過後變成了
更醇厚的蜜。宗三讓自己的額髮掩著偷笑，一期以為他怕癢停了手。
「替我點一斗菸。」宗三懶洋洋開口，那細微飄動的尾音洩露了他的好心情，而一
期不甘願離開他身邊的樣子讓他心情更好了。他安靜地看一期光著身子在他面前走
動，在以前還是付喪神的日子裡不曉得女相的一期一振若有形體，在羽織與小袖底
下會是這麼健美挺拔的體魄。宗三想得有些恍惚，直到一期把菸管遞給他才回神。
他含著菸嘴，瞇眼吸了很長一口氣，緩緩吐煙的時候身體裡的撕扯疼痛和其他複雜
感覺彷彿也隨煙霧淡去不少，他的眼睫不自禁搧動著。他再睜開眼，迎上一期似乎
一直專注於他的視線。他對他微笑。
「感到滿足了嗎？」宗三又如往常那般冷淡的口吻，讓一期不知該怎麼應對，可是
他又覺得他不是在挖苦他，仍與宗三四目相對，突然發現宗三因為撐著額頭，瀏海
撩高起來，露出那不常得見的藍色眼珠。
據鶴丸在宗三剛顯現時說，宗三的雙眼應該都是藍色的，那麼是為什麼有一隻眼睛
變成湖綠色的呢——而其實，在他方才顯得意識紛亂的時候，眼瞳的顏色像是墜落
深淵無法量測的幽黑，儘管沒有光，但是也沒有火焰，令他安心。一期輕輕挪開宗
三執著菸管的手，捧住他的臉給他一個很長的吻。
「我換件衣服再過來。」
換上軍裝的一期回來為宗三更換繃帶，扶宗三站起，他發現宗三身上除了原本的刀
傷還多了其他的傷，一期這時才感到侷促。
「你的嗜好實在很不好呢。」宗三調笑地說，讓一期耳根發熱：「……我不知道我
會這樣。」
他的反應讓宗三覺得無比可愛，湊到一期耳邊低語：「你真的那麼不了解自己嗎。」
一期低下頭，讓彼此的姿勢更向交頸：「我忘記了。」
果然既狡猾又愛撒賴，宗三這麼想，但是他始終並不討厭如此。
「那無所謂，我再讓你記起來就好了。」
因為要帶弟弟們晨練，一期必須離開，他把宗三安頓好，遲疑了一會兒說道：「宗
三殿下，我先帶領弟弟們去了，得空再過來。」
「一期殿下要招呼的人很多吧，不必特地跑來和我打招呼吧？」
「……宗三殿下。」看著一期臉都要皺起來了宗三忍不住笑出聲，同時感到全身無
處不痛：「你走吧，別讓我一直笑。」
「我再過來。」
（江雪左文字的場合）
一期到了本丸前院粟田口晨練的集合點時，除了藥研其他人都到齊了。
「一期兄你又遲到了。」亂叨念著一期，一期也照慣常的方式搪塞過去，並問起藥
研是不是還在手入室。鯰尾答道：「大概是整夜照顧小夜累了，他在手入室睡了，
我沒叫他。」一期點頭：「讓他睡吧。」
「對了一期兄，」鯰尾又說：「再一小時新刀要鍛出來了，看那鍛造時間是太刀呢。」
亂接口說道：「那就不會是我們粟田口的刀了，不知道會是哪一個刀派的太刀。」
「無論如何我們本丸需要對畑當番比較認真的太刀吧，每次都只有一期兄下田真是
不行。」厚摸著下巴說，「三日月老爺連鋤頭都不會拿，還是讓他旁邊喝茶好了。」
「另外鶴丸老爺只在搗蛋，上次南瓜收成被他拿去刻萬聖節面具了。為什麼他都會
曉得那種說不上重要的事情？」
看弟弟們七嘴八舌連番數落平安太刀，一期趕緊阻止他們：「好了你們，別對長輩
沒大沒小——現在有宗三殿下會操縱耕耘機，對耕作大有幫助不是嗎？」
「真的——」鯰尾大呼，雙眼睜得亮晶晶：「宗三先生超帥氣的啊！別看他瘦瘦的，
他打這——麼大的方向盤可有架勢了，若是宗三先生要往東耕耘機那大傢伙就不會
往西服氣得很！」
聽鯰尾這樣稱讚宗三一期心裡有種說不上站在什麼立場的得意，但是看弟弟們對耕
耘機大感好奇紛說要宗三帶著他們墾田一期又覺得場面要不受控制了：「好了，開
始晨練了，你們先繞著前院跑六十圈！」
「啊一期兄，為什麼比平常多了十圈?!」
今日一期對弟弟們的訓練特別扎實，一個小時下來就算是對體力最有自信的厚都倒
在地上不想起來：「……果然，一期兄超情緒化的……」
「厚。」
「哇啊！好了新刀應該鍛好了我去看看——」厚「刷」地爬起來往鍛刀房衝去。
「還很有力氣的嘛。」一期評斷著，也跟上去，「好，今天晨練結束，辛苦大家了，
原地解散！」
一期雖說了解散，但是整批粟田口短刀脇差全來到鍛刀房前，並由於莫名的寒氣打
起哆嗦——「怎麼這麼冷？是因為新刀的緣故嗎？」厚一邊打開鍛刀房門，感到漫
天飛雪撲來，白茫茫的強光中一道頎長的身影以緩慢略帶厭煩的語調說道：
「這個世界充滿了哀傷……」
身穿灰底踏雪小振，披著黑白袈裟，青灰色長髮的飄逸僧人從白光中走出來，看到
他的臉骨喰不禁低呼，鯰骨轉頭看他。
「怎麼了兄弟？」
「……江雪左文字。」
聽到有人喚他的名號，江雪左文字抬起原本低垂的眼眸，仍是那無奈煩悶的語氣：
「是的，我叫江雪左文字。又因為戰爭的緣故降世，戰爭結束的一天到底會不會到
來呢？」他的目光對上一期的，說不明白，但是一期在那淡藍色的雙眼看見了某種
在宗三眼裡也有的東西。
＊
既然審神者已經有交代，一期向江雪解釋自己是這個本丸的近侍還有一些基本事項。
如江雪一開始的宣言，他對於出陣比試演練這類展現武力的活動全然沒有興趣，對
庶務內番倒是挺有意願的，某種程度一期也鬆了一口氣，正要向江雪介紹他同刀派
的弟弟時，捧著帳冊的長谷部在前院遠處用足以讓所有人聽見的聲量說道：「近侍
大人不是應該帶隊遠征了嗎，怎麼還在這裡悠閒？」
「哦長谷部殿下，因為江雪殿下方顯現，在下正帶江雪殿下認識環境——江雪殿下，
那位是本丸不可或缺的重要分子，長谷部殿下。」江雪看向長谷部，對他微微一揖。
「哪個刀派的？」
「江雪殿下跟宗三殿下、小夜殿下系出同門，都是左文字刀派。」
「新人有我帶領也可以，近侍大人請負起把酒喝光的責任去補充物資。」
「長谷部殿下，現在主人還未回來，一期有職責留守本丸——」一期還想再說什麼，
卻由第三人打斷——三日月從庭院中走過來，一手端著已經清空的點心碟。
「哦呀，原來是新人來了，難怪這麼熱鬧——是江雪左文字啊，我是三日月宗近，
歡迎你啊。」江雪也朝他一揖。三日月迭聲笑了，又說：「我聽說要遠征了，一期
你應該去啊，」他用袖子掩住嘴，笑得別有深意：「去弄清楚遠征的另一個用意不
是正好嗎。」
不明白三日月指的是什麼，但是尚未遠征過的亂已經按捺不住：「一期兄，遠征我
想去！」
一期拍了拍亂的肩頭，不想同意三日月，回說：「但是江雪殿下才顯現……」
「把江雪一起編入遠征部隊不就得了？」三日月瞇瞇笑著，「還是去江戶時代吧，
找個比較不敏感的時間段，也不會危險。我可是很期待新物資啊～」
這時江雪開口：「遠征是要打仗嗎？」
「不算是喲，」除了晨練，平常都埋首會計不大出面的博多插口：「雖然可能還是
得解決零星的時間溯行軍，大致上遠征是為了替本丸補充各式資源的。說到這，一
期兄，這回遠征也讓我加入吧，本丸財政困難，我想去賭場撈一票。」
鯰尾和厚聽得摩拳擦掌：「這聽起來超刺激的，也算我一份！」
「……好吧，只要不是戰爭的話。」
「瞧，一期，加上你不就滿員了，就這麼決定了吧，我會讓長谷部好好看守本丸的。」
「……」一期嘆了一口氣：「三日月殿下，請您在主人回來之前千萬別再帶隊演練，
小夜殿下和宗三殿下傷勢仍然沉重，在下不想看到新增傷員。」
「所以你要去遠征了嘛。」三日月語氣歡快起來，但是完全沒有回答一期的要求：
「那幫我帶些土產回來吧。」
「……三日月殿下請說。」
「替我帶通和散回來吧，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吧。」
一期不禁聯想到稍早發生的事情，心跳飆快起來，暫且還維持臉上波瀾不興，而三
日月又推他一把：「而且說不定一期你也需要，我給你提個醒。」
--
噗浪：www.plurk.com/Anthrazit
個板：ptt2.cc → Flaschenpost
鏡文學：www.mirrorfiction.com/zh-Hant/writer/17341
[工商]之前出版原創作品請洽木更工作室：http://mugengstudio.net/
《玫瑰園先生們》、《裁縫師傅》、《荷生》
東離劍遊紀同人作品《鱗》也尚有餘本。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92.231.230.212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17449330.A.90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