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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心證自律頁。
通篇血腥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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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無生使出流星步逼近白淵澄，將鳳啼雙聲壓向對方的臉，被格擋下來——白淵澄
從袖袍分別抽出一柄短劍化解了殺無生的攻勢，並且借力退開十步之外；殺無生緊
追不放，掄起數疊劍花由四面八方包圍對手，卻不見白淵澄有任何慌張，他用手上
一雙短劍複製了殺無生的劍招，令殺無生這波攻擊依然無功而返，在殺無生招式用
老了的瞬間白淵澄疾迅來到殺無生一臂的範圍內，凌厲地揮出數劍，切斷了殺無生
綴在胸前的髮飾，玻璃串珠落到地上發出玎玲聲音，此時殺無生露出微微詫異神色。
這個人顯然為了打倒他做了很多準備。選用雖險但快的短劍與他對峙，確實是很正
確的策略。殺無生頓時放下先前多少懷抱的疏慢之心，收起輕狂的殺氣與張揚的姿
態，在原地站定。
「我本以為五招可以定勝負，是我太輕忽你了。」
白淵澄聽殺無生這麼說，依然沒有生出特別的情緒，雙手平伸交叉短劍比向殺無生。
彷彿要開口卻打消了念頭，只在嘴角殘留了一絲幾乎令人不察的笑意。殺無生也不
多說，凝視著對方，彼此在意念間過招。
十餘招過去殺無生始終沒有找到對方的破綻，這令他沉不住氣，組起一輪劍勢朝白
淵澄攻去；白淵澄在同時動了起來，以更綿密的劍雨和殺無生正面交鋒，造成的衝
擊震塌了萬劍山莊的門牆，引起偌大煙塵，在這剎那殺無生感到有另一股寒勁逼向
他的胸口，急急退了開來——
頭髮被削去了一縷，並且又像初次交手那樣，髮絲被橫剖開來。而他看見白淵澄右
手握著一把不知從哪裡抽出來的軟劍，兩柄短劍一併讓他執在左手。殺無生別開視
線，盯著自己落到地上的頭髮，並不氣惱，兩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
「你的速度快。」殺無生說出結論，然後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但是也只有速度
快。」話音方落，殺無生鼓足十成內力注入鳳啼雙聲，以更快的劍速揮向白淵澄，
把他逼到方才坍塌的牆垣，不得不全盤接下殺無生的殺著，他手上的兵器被鳳啼雙
聲震飛，他趕緊回身以背上的劍鞘擋住鳳啼雙聲，卻仍然來不及卸勁，被推出數丈
之遠。白淵澄單膝跪起，感到臟腑翻騰，臉色變得非常蒼白。他咬著下唇，抬眼與
殺無生對望。
「看了你的武器我想明白了，儘管花樣很多，可是你無法像你父親或者先祖運作重
劍，千巒的山威你辦不到吧？」殺無生覺得勝券在握，用劍指著對方，又露出慣有
的狂妄：「所以，萬劍山莊最強劍者不過如此？白淵澄，你的劍道不過如此而已？」
這時候總該可以逼他拔出背上雙劍了，殺無生開始觀想四劍對決的狀況，卻不曉得
為什麼得不出任何畫面。這讓殺無生有些不快，於是他打定主意不再拖延，不讓這
種感覺停滯在心裡。殺無生縱身一蹬來到白淵澄面前，雙劍絞向他的咽喉。
金屬交擊的力勁在殺無生意料內，然而手中的重量突然變輕了，同時臉頰上有一種
奇異的觸感——鳳啼雙聲斷了一把，折斷的劍刃彈過他的右臉，劃出一道兩寸長的
傷口。白淵澄趁機追擊，劍勢較先前洶湧沉重數倍，讓短了一劍的殺無生招架起來
也感吃力，袖袍都被割爛；在一次硬碰硬的拚擊之下，殺無生自保地退遠，驚訝的
表情完全藏不住，直直瞠視判若兩人的白淵澄。
根據殺無生與萬劍山莊莊主及其弟子過招的經驗，白淵澄此時的劍力儘管渾厚，然
而用的不是千巒劍法，讓殺無生更吃驚的是白淵澄手中的劍。
白淵澄果然拔出了背後雙劍，而除了劍鞘的塗色不同，劍身的形制與劍刃的厚薄角
度與鳳啼雙聲完全相同，劍芒甚至更為凜冽，殺無生並不時感到一種古怪的暈眩——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白淵澄的雙劍是優於鳳啼雙聲的仿品。一想及此殺無生突然明
白了什麼。
「你跟凜雪鴉什麼關係？」
直身站定的白淵澄已經回復調息，像是沒受內傷，氣場甚而益發強大——該說他現
在才顯露真正的模樣，並懷抱一副工於算計的城府，他端詳自己手中雙劍，莫名有
種媚態：「凜雪鴉——掠風竊塵果然性格惡劣，受我委託還順便偷了別的東西。」
他瞥向殺無生，要笑不笑的：「不過那是他的自由。」
他用殺無生方才的姿態把劍指向殺無生：「鳴鳳決殺，這雙劍就是為了對付你打造
的，先前那段時間可是讓我好等，所以中途催了一下進度。」
「……真卑鄙。」殺無生強自按捺那股暈眩，從齒間咬出寥寥數字，又感到天旋地
轉。
「是嗎。」白淵澄笑了起來：「我倒覺得以同樣的兵器決鬥才公平，這是我尊重你，
鳴鳳決殺。」白淵澄手腕一轉，雙劍在地上爆出兩道淺坑。
「據說你不屑在決戰前探究千巒劍法的機密，那我要稱讚你。」白淵澄依然笑得深
沉：「因為千巒已經走入死路，沒有知道的需要，失傳也毫不可惜。」
「這是你身為傳人應該說的話嗎？」
「正因為我是傳人才這麼說。」
殺無生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很荒謬的念頭——「該不會，委託我剿滅萬劍山莊的人是
你？」白淵澄笑而不答，殺無生繼續逼問：「不是千巒另有暗流，而是你創了全新
劍法，為了否定千巒？」白淵澄笑得幾乎燦爛。
「不愧是鳴鳳決殺，我果然，沒有選錯你呢。」白淵澄的劍意高張，使得周圍的風
都變了，感應到這股凌厲劍意殺無生心搏也變得劇烈，與先前的暈眩同步，令殺無
生興奮得手心沁汗。
「背著萬劍山莊少莊主、千巒劍法繼承人的包袱哪能實踐我自己的劍道呢，那些障
礙都應該除去。」白淵澄擺出架勢。「沒有門第的虛名，沒有必須延續道統的顧忌
保留，只有自己與劍道——鳴鳳決殺，你不也是這樣想的嗎。」
白淵澄的宣言令殺無生雙眼發亮，激動得一股電流從脊椎根部竄進腦門，讓全身起
了雞皮疙瘩。「……有意思。」
「七招。七招看看是誰回答了誰的問題。」
「——刺激！」
＊
兩人迅速猛烈地對招，頭五招的攻防雙方都沒有取得優勢，第六招對峙的時候白淵
澄踉蹌失了重心，跌坐到地面，殺無生認為機不可失，一劍往白淵澄眉心刺去，卻
讓白淵澄抖肩甩出的劍鞘打中劍脊偏到一旁，殺無生趕緊以斷劍遞位，然而那股暈
眩又跑出來使他慢了半瞬，白淵澄已旋身掃腿踢中殺無生的側腹，令殺無生中路大
開，白淵澄的劍送向他心窩時殺無生再次被奇異的波動抓住，根本無從抵禦，在劍
鋒插入他心口的剎那，殺無生感到身上每一寸肌膚都不是自己的了，意識也飛到不
可知的所在——
他的皮膚瞬間角質化，變成堅硬的鱗片激射而出，穿破了白淵澄的胸膛，漫天散開，
和著白淵澄的血重新披覆到自己癱倒的身體。白淵澄咳出大量鮮血，頹坐在龍化的
殺無生面前。
「……殺無生你竟是……這雙劍的劍引、原來是龍族的鱗片嗎……」白淵澄不住顫
抖，徒勞地摀著開洞的胸口，他感到自己的心臟已化為殺無生的血肉，視線前盡是
一片腥紅。他的生命隨著血不斷流失，感受卻變得特別敏銳，仍能感覺到有另一道
腳步踩近。
「掠風竊塵、你的盤算真是惡劣……」
「哎呀哎呀，在下跟閣下說過了，在下能鍛出制服鳴鳳決殺的劍，這點在下可未食
言。」凜雪鴉輕巧走到兩人身旁，踩著他們的血，好整以暇地抽著菸。
「求證劍道是多麼虛無的事啊，」凜雪鴉瞇著眼，血色眼珠相較於他的白髮更顯得
冰冷，口吻則是滲毒的甜蜜：「走到這地步閣下也沒有證得您的劍法超越了千巒。
花了那麼多力氣，仍舊既不自主又不自由，雖然很遺憾，但是閣下如此的求不得正
是在下要偷的東西哪，果然是、非常有趣呢。」白淵澄伸出手，緊緊抓住凜雪鴉的
腳踝，凜雪鴉也由得他，徐徐把菸抽完，漫出來的煙又籠罩了半座樹林。
「啊，山莊地窖裡的女兒紅非常醇美，今日之後就得稱為花雕了。」凜雪鴉踢開白
淵澄，走向全身覆鱗的殺無生。白淵澄的血肉已全被吸收，青色的鱗片瀲灩著銀光，
只是胸口插著劍顯得突兀，不過殺無生還活著。凜雪鴉毫無猶疑地拔出那把劍，傷
口處的組織立即合了起來，彷彿只是將刀劍抽出水外。
凜雪鴉將殺無生抱在懷裡，摘下冥蛛罩面，一般長著鱗片的地方在此時反而是光滑
的人類肌膚。凜雪鴉一點都不在意鱗片的粗糙觸感，溫柔地撫遍殺無生，從殺無生
的衣服中摸到了那對骨笛。他並不會吹笛，但此時不知從何而來的一群白羽烏鴉飛
到了這裡，拍落的羽毛雪片般落在他與殺無生的身上。
「此外托您的福，儘管並非最初計畫，在下還偷到了相當令我驚喜的東西呢。」
＊
那並不是一場公平的比試，他的肉身跟以龍鱗為劍引的劍根本是一體的，他不會真
的受到傷害，如此勝之不武，都是掠風竊塵攪亂了這一切，掠風竊塵該殺。然而冥
蛛罩面莫名地阻遏了他的憤怒與思緒，令他非常混亂。
從那場死鬥終於醒轉的殺無生感到胸口非常空虛，抬手查看，滿身的鱗片都已蛻去，
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而化龍後的細節他也不記得了。
他不知道白淵澄最後究竟怎麼了，那雙以他的鱗片為引的劍也不知所蹤，斷掉的鳳
啼雙聲倒是修復好了，靜靜躺在他的身旁。殺無生握住鳳啼雙聲，心中的困惑與苦
悶都無處可去，理智與情感全部陷進了名為掠風竊塵的沼澤，他無法思考，一意認
為只有殺了掠風竊塵才能奪回他失去的一切，因而每夜每夜做著那個隱約傳著笛聲
的夢。
＊
他聽見自己對他說「拔劍」，那個人只是徐徐由菸管吐出一口煙，朦朦朧朧地掩住
表情，但是他知道他在笑，還有不曉得打哪傳來的笛聲縈繞耳邊。
夢中的自己向著對方踏出一步，催促地再說一聲「拔劍」，然而自己肩上雙劍還沒
有動，他的意念裡竟然也沒有殺意，夢外的自己皺了眉。
「掠風竊塵。」
他聽見自己這麼說，醒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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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anthrazit (92.230.122.44), 07/18/2017 07:3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