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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荷的民間,這些日子竟開始傳出一首歌謠。這是那夜蕭洹頌出的曲子,源自古 書詩經的諷刺詩。它在有心的帶唱之下迅速擴散開。   「碩鼠碩鼠,毋食吾黍,三年貫汝,莫我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土,樂土樂土, 爰得我所。」   但當歌謠蔓延到大街小巷,就連群聚遊玩的稚齡孩童都紛紛高唱,終於傳到蕭渙 耳中時,他暴燥地發怒了!   「該死!是誰在傳唱的,給本宮全捉來問審!」蕭渙火冒三丈地指著外頭。   洛荷巡撫立即汗流浹背地跪下身,顫巍地磕頭:「太子爺,時勢難過,人民也苦 呀!無知小民不識輕重,唱了不得體的俗謠,您別動了肝火,氣壞身子!」   「但他們竟該死地唱著『碩鼠』,修隄賑災難不成是為本宮一人?竟將本宮比喻 成荼毒百姓的昏庸之輩?」蕭渙氣憤至極,拍了几案站起身,將手背握在身後來回踱 步。這些天再度大雨,又衝垮了好不容易建起的堤防,加上百姓莫名奇妙的不配合, 操煩得他快崩潰了。他再也沒有耐性容忍這些無理取鬧的人民。他只覺得不殺雞儆猴 一下,就沒法子辦成事。   「去!」他伸手指著外頭,低啞喝道:「去!街上看到有唱『碩鼠』者,全抓到 衙門候審!」   兵士領命,快步往外而去。   而洛荷巡撫只是嚇白了一張老臉,不住在地上跪拜稽首,求蕭渙開恩。   但太子決心已下。頓時,城中人心惶惶,街頭巷尾全閉上了口,卻釀出一層新的 怨恨。 -----------------------------      三百里加急上傳遞的,是老巡撫殷切謹慎的措辭,呈給皇上過目,但重病未癒的 蕭剡正激烈地咳嗽著,無暇顧及,轉眼間錦盒就交到一旁服侍的蕭洹手上。他取出閱 讀,看完之後,眉頭深鎖。   訢合帝方才停了咳後,就見到愛子揣著信猶豫,便開口詢問:「洛荷又出了什麼 事?」   「是件可大可小的事呢!父皇,人民對朝廷有些意見,就不配合二哥的賑災,二 哥許是想樹立規矩、罪責幾個百姓以儆效尤,所以洛荷巡撫上奏請示了。」蕭洹從容 地道,將錦盒交給召泱。   「哦?」訢合帝舒緩了氣息,坐躺於錦褥上。「洹兒你怎麼看?」   「依兒臣的淺見,若真能使百姓臣服,那抓幾個人來關是沒什麼大礙,但是,只 害怕如此做更使得人民反彈,到時賑災不成又失了民心,問題加倍棘手。所以,兒臣 想,該依巡撫的上奏,下旨寬赦那些百姓,略施以小懲也就足夠了。」   「也對,」蕭剡沉吟著,他益發感到蕭洹明智深遠的決定能領導王朝。「就依你 的意思,寫封手諭給渙兒。告誡他魯莽、著急是成不了氣候的。」   「兒臣遵旨。」他恭謹地磕了頭,同召泱一起退下擬旨。 --------------------------      秋季的夜中,飄來浪漫的桂花香氣。甜,而不膩。月下池邊,有兩個身影悠閒地 立著,談論著只有彼此心知肚明的心事。   「若是我,絕不敢和您鬥,那只是不知天高地厚!」其中一人萬分欽服的嘆息: 「若您選了我做敵人,請直接先知會一聲,我二話不說地甘願認輸。」   「嘿嘿、傻子,若當真給你知道我針對你,那還鬥些什麼?」另一人應得更是刁 鑽。   「不會吧!您當真不記得咱們的情份,翻臉不認人了?」男人挑起眉,俊秀的臉 上是戲謔的笑:「若要如此,請找晉陽的雲瑟還是九蒼的炎旭,他們或許有能力陪您 玩久一些,讓您更加盡興不是?」   「呵,這可不是玩玩就能了事的,我是在和他賭……」   「賭?」   「對,看來我有九成會贏啦,」男人陰狠地一笑:「三把火新上任的官兒,倒底 鬥不鬥得過火爆的民怨呢?我只要靜靜地在旁看著就好,呵呵……」   「真是高招,」他佩服地望著男人在夜色下更邪詭俊美的臉,道:「任誰也猜不 到,是您一手灑下漫天的流言,這般不著痕跡地扯太子後腿,今天竟還在奉天殿擬出 了一張那樣懇切的手諭,我有時真給您搞糊塗了。倒底您是要他殺,或是不殺?」   「殺或放,早已是個定局,不是區區一張手諭能解決的。」丟下莫測高深的這句 話,男人惻惻地道:「只是我得表明態度,得小心不能被拖下水。」   「嗯?太子不會照手諭做?那不是抗旨?」後者一頭霧水。   「嘿,傻瓜,手諭再怎麼說來不過只是一張紙,處理方法何止千萬?你看著吧! 召泱,二皇兄只會一步步做下後悔莫及的蠢事,」他閒適地仰首看月,口中卻吐出羅 剎般的語句:「戳破暗瘡的罪,可是很深的呀!」   「四爺……」看著他的背影,召泱只感到強大的力量以及一股絕對的冰冷,深深 震懾了他。他如何也猜不透,如此一個決絕而有魄力的王將之材,為何在一開始,竟 一些也不想奪取皇位?而又是為了什麼原因,這隻深沉的蟄龍竟甘願一脫閒適,起身 加入鬥爭?   恐怕,召泱最畏懼的是,面前這個讓他甘願反叛前朝、背負不忠不義、歧視罵名 也要跟隨效忠的男人,所為的,只是那麼單純地,為了那個早該除去的禍根。 --------------------------------   訢合三年九月,在水患最慘重的洛荷,竟斬了三名傳唱歌謠的人民,此消息一出, 天下震驚嘩然。   廟堂之上,訢合帝聽聞此項報告,早已氣弱體虛的他氣白了臉,使力拍打龍椅扶 手,垂首搖頭道:「真是過猶不及……」他嘆息著:「將奏章呈上來,朕看看。」   眾臣只是一齊下跪稽首。而由內侍將蕭渙的奏章恭謹遞上。   他的措詞不能說不懇切,自責之意令人無法忽視,他說大水泥濘延誤了手諭到達 的時間。而在他接到手諭之前,早已公開而公正,三議三審那些意圖毀謗王朝,企畫 擾亂民心,甚至牽扯入前代鳳氏遺孤的罪犯,罪證確鑿,而不得不痛心疾首地將那些 存心不良的細作處斬。而在那之後,才收到聖上的手諭。他悔不當初,願自請處份。 但仍希望能繼續承做賑災之務。   閱畢,訢合帝不想在眾人面前再給太子難堪,所以揮揮手,沉吟了好一會,才開 口詢問大臣:「眾卿說,該不該讓太子繼續擔下賑災之職?」   朝臣首先面面相覷,而此時此刻,眾人都明白聖意正指責太子之疏失,只是不願 多言。因此,朝中擁護太子一派便無法理直氣壯地發言,他們沉默著,不敢在此刻多 置一辭,力援太子。   而另外擁四爺一派的大臣則更是算準了這機會。本來皇四子便是最得聖眷,而且 又身為開國四大功臣之一,他們相信,皇上只是在找時機廢了太子。在水患之初,不 少人便對蕭渙開口奪去賑災之職有所不滿,所以這次好不容易可以由四爺表現,他們 當然要好好利用天時鬥上一鬥。   兵部侍郎,戶部侍郎對視了一眼,一同出列上奏:「臣等以為,不妨先讓太子避 一下鋒頭,暫以為周全之策。」   聞言,訢合帝挺起身來垂問:「那將由誰接任賑災?」   兩人對視一眼,而望向平靜的蕭洹,又道:「啟稟聖上,臣等以為穎王爺行事穩 重,目光宏遠,應能勝任此職。」   此言一出,朝廷之上頓起騷動,贊成的大臣點頭稱好,不住交頭接耳。   而處於事件中心的蕭洹,卻仍一副事不關已的神色垂視前方,急的一派大臣不住 向召泱使眼色,但召泱乃吏部尚書兼內閣輔佐大臣,他平素只和蕭洹私交,卻避免在 朝互相支援偏袒,省得落人話柄。關於此事,他心中也隱約稍覺不妥,因此並沒有發 言。   「洹兒,你的看法呢?」巡視百官露出的百種表情,蕭剡終於把目光落到自己最 鍾愛的兒子身上,再次開口詢問,有著旁人看不見的深意。   聞言,蕭洹先回臉向擁護他的大臣看上了一眼,才出列叩答:「稟父皇,兒臣認 為,朝廷旨意若朝令夕改是辦不了大事的。二皇兄既已在洛荷立下規矩,也熟悉了地 方官員,此時調換恐怕只會延宕賑災這燃眉之急。只要二哥有信心能辦成,兒臣將會 傾力支持太子殿下,讓二哥沒有後顧之憂。」   此話一出,全奉天殿立即鴉雀無聲。   但沒有人見到訢合帝臉上露出了寬慰的笑:「好吧!此事就此定案,賑災仍由太 子負責,無事就退朝吧。」   而仍在一片寂靜中,內侍嘹亮地唱出:「退朝──」 -------------------------------     待蕭剡離去後,大臣們群聚起來圍住蕭洹。「四爺,您怎麼不想接下此項重責大 任呢?」兵部尚書周道熙說出眾人最想明白的問題。周尚書在建國之初跟隨蕭洹南征 北討,對他欽服至極,明白這其中必有深意。   而蕭洹只是微一笑,扼要地道:「我並不想同二哥掙,因為若擔誤到賑災的時限, 使得洪災更加擴大,那只是害了百姓。我深深害怕的是,倘使民生不穩加上朝廷內鬨, 那王朝便支柱不住了。要是我真的如此做,只是會使父皇不悅罷了。」   眾人只是大嘆一聲,有人甚至伸手敲敲腦袋。「怎麼我們便沒想到這一層?」   蕭洹頷首欲離去,又道:「當今賑災是要務,我們首要得做的,就是國內的安定, 別和太子爭了,而且,算是我給各位的忠告,最好諸君能上書,啟稟聖上,今天只是 就事論事,全然是為了賑災之急,好使聖上寬心。」   一被他點醒之後,眾人恍然大悟,更加恭敬地送蕭洹離去。   「唉,四爺真的是位明白人,能對事情看得如此透徹。」餘下的大臣們嘆道。   「是啊,要是我有四爺一半的明智就謝天謝地了。」一名新科狀元崇拜地。   聞言,眾人大笑而散。 -----------------------------------   枝木扶疏,迴廊曲橋,流水淙淙,鶯雀齊鳴,古樸而雅緻的屋舍建築,華美 又內斂的雕刻旁飾,這些特色加起來,佔地寬敞的影園的確是在蕭洹擁有的穎王 府中,最讓人流連不捨、景色數一數二的庭園。   但是,再如何美的景色,對鳳祇濂而言,不過是一只精雕細琢的華麗牢籠, 他被完完全全束縛在這裡,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虛度無限光陰。   虛度光陰?諷刺的是他的性命早該在二年前就已終止,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現在倒底是在蹉跎屬於誰的生命?   他的國已破、家已亡,父母弟妹含恨而去,他的靈魂早在那即將被世人遺忘 的一天裡毀滅粉碎。是的,遺忘,鳳朝或許曾存在千年,但已消逝的它終究會被 所有人淡忘,如果一切都將漸漸死去成灰,那為什麼早該腐爛的自己還會活著?   而且還會感覺到孤獨與悲傷?   或許蕭洹將他關在這個空無一人的牢籠裡,期盼的就是他脆弱的一刻;或許 蕭洹打算用無限的清寂磨平他的稜角,讓嘗夠等待的他毫無尊嚴地為男人偶然的 臨幸而喜悅歡迎。   等待?這個閃過心頭的字眼瞬間讓祇濂冷汗涔涔!他在等待什麼?這世上除 了蕭家的傾覆之外,還有什麼人事值得他虛懸著生命等待?他絕對不是在等待那 個輕諾寡信的男人!絕不是在等待某天的日落之後,那個衣冠禽獸的敗類終於再 度出現於自己身旁!   那麼他為什麼要因為那個男人,乖乖地守在這個鬼地方?無知地、天真地以 為只要等待,蕭家就會傾滅在自己人的手上。   怎麼聽都只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無比窩囊而怯懦的荒唐想法!   意念在祇濂此刻狂亂的情緒下成形,一股毀滅的欲望洶湧激盪。   毀了他吧!就讓他結束這令人作噁的一切,祇濂!衝出去!衝到他蕭家弒上 而得的皇城,讓那裡血流成河!   祇濂踱步至銜接影園及外殿的唯一出入口,漂亮的眸子盯著外頭六位守備著 此地的士兵。由於在那日祇濂意外地與蕭渙『幽會』後,蕭洹就調派親兵,嚴實 牢密地守住影園,比起從前,若有人想再任意侵入,已是萬不可能。   只是守得住外頭的人,那麼裡頭那個脾氣火暴的青年呢?   平常只要有聶矞在,光他一個人就足夠抵十名精銳使用,祇濂根本沒有絲毫 勝算。只是今天朝內突如其來叫了大起,蕭洹一早就隆重整裝上朝,因此那個宛 如鬼魅般來去無蹤的聶矞,想必也跟隨護衛他那該死的主子到宮內去了吧?若是 祇濂打算此刻出去,只要挌倒門口那六個守衛,是再簡單不過的。   主意既定,他便往外踏了步。   幾乎是立即地,六柄長矛架到他面前擋住。只見祇濂豐美的嘴唇輕蔑自信地 一勾,一手抓住了最接近自己的矛柄,大膽借力一揮,剎時六枝原本平衡力量的 矛混亂了彼此,而幾乎是立即的,他一手往一旁二人的腹部一格,並揚起右腳往 另一方二人使力踹去,間不容髮地再賞了最後兩人記手刀。   習過武的他動作俐落地著地而且奪來了柄長矛在手護身,往後退了步,晶亮 而含有冷酷殺氣的眸子盯著眼前倒地掙扎的六人,思考著是要這樣放他們一條生 路,或是給他們斷手斷腳教訓一下。   須臾之後,在他決定不浪費時間,立刻快速離開影園之時,一陣危機感向他 掃來,幾乎是本能反應地,他側身避了開。   這一避也避過身後聶矞勁道極重、足以讓人瞬間昏迷的手刀。   瞥過只是受到鈍物重擊而難以移動的守衛們一眼,男人向來暗沉的眸光中閃 過一份不易察覺的讚賞,他雙手抱胸,只是望著青年沒說話。   「小人!」祇濂呸了一口道:「趁人不備,暗算偷襲,叫什麼英雄好漢?」 他口中輕蔑,態度卻不敢閒散,丟了手中無用的長矛,改抓起在方才一起拿到的 彎刀,打算與面前的絕世高手來一場勝算極低的近戰。   「對你,光明正大討不了便宜。」男人雖然素來寡言少語,但長期跟著蕭洹 的耳濡目染下,情緒控制與言語犀利倒是像個十足:「四爺沒准你踏出影園。」   而祇濂只是盯住他嘲諷一笑,挑逗而陰美,然後一腳就大喇喇地跨到門外, 昂起下巴,擺明著挑釁:「現在我不是踏出了?怎麼?你要殺了我麼?」   接下,青年只是感到一陣眼花,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轉眼間聶矞的虎口又 再一次扼上他美麗的頸項,並一把將他舉離地。男人剛強有力的大掌緊緊拑住他 最脆弱的咽喉,手腕上用的力道,使祇濂一點氣都透不過來。   瞇起了充滿殺意血腥的眼,聶矞狠厲地道:「若要殺你,又何須理由?」   而絲毫不懂得屈服的祇濂沒有一點害怕的示弱掙扎,只是握緊手上的刀,擱 到男人的咽喉前,甚至兇狠地讓刀鋒剜入男人膚內,滲出鮮紅的血珠。青年俊美 的眼眸嘴角,帶著就算死到臨頭也還無比豔氣放肆的笑意,宛如在說著:「很好! 那麼我們一起死!」   聶矞只是用著比刀鋒還銳利的目光注視著他。 =========================== 前一篇改寫的文寫過了,聶小矞會苦戀十年..... 不過左看右看,這兩個人總是不對盤,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愛他就要欺負他嗎???????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3.194.142.253
yeswhy:看著蕭洹的所作所為,覺得祇濂從某方面來說,算是另類的"賢 05/30 11:00
yeswhy:內助"(微妙) 05/30 11:01
laffiels:樓上非常之中肯啊XD 05/30 11:16
saiyumu:聶矞顯然是很鬼畜的苦戀了十年....XD 05/30 11:29
dollwing:苦戀.....腹黑攻嘛?XD應該很辛苦.. 05/30 11:35
laimeter:咦?!為什麼我看不出有苦戀的感覺=口=||| 05/30 11:43
bly1111:因為還沒開始戀啊~~~~ 05/30 13:12
spittz:蝦米!?聶矞苦戀誰..@@? 05/30 15:15
spittz:什麼是鬼畜? 05/30 15:15
anzi:竟然在推文爆雷!!囧 05/30 15:38
bly1111:苦戀誰不能說唷~~~可以猜猜看啊~~~ 05/31 09: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