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焚城-16

[bly1111 (紙醉金迷)]

春櫻含苞，又即將是花海瀰漫的豔麗春季。


鳳祇濂站在嫩芽初發，一片青綠的影園中，挺直的背脊就像是沒有任何困難能挫折他一

般，叫人光是從後方看著，就會心醉著迷。


然而那雙美麗的眼中卻渲出一片沉黑，就像青年足前的這座深潭，雖已不再冰封，卻還

是透骨清寒。


那是在多久之前的日子？一個月，還是二個月？不對，應該要從那個夜晚，從那個當他

在翌晨清醒，才被初次告知身旁纏綿一夜的男人已經遠赴百鄄領軍平亂的夜晚，若從那

夜開始算來，他好像已經四個月沒有見上那個男人一面了。


四個月嗎？若不去計算，他都不知道光陰的飛逝如此之快。


他的生命就像停止在那大火焚城的一天，之後無論是再綿長的延續都毫無意義，他的時

間被禁錮在這座美侖美奐的園林裡，隨著他日漸腐敗的肉體而枯朽。


他厭惡這樣等待腐爛的感覺，就算是在地獄中承受業火的煎熬也好過現在這樣空虛地磨

耗自己的靈魂。等待與孤寂就像是最蝕骨的毒，一點一滴蠶食腐化他的意識，但他不能

讓自己變得懦弱，否則他若不是轉變成一隻向蕭洹搖尾乞憐的狗，就是逃避膽小地自我

了斷此生！


輕輕地笑了出來，那紅潤美麗的唇劃過的笑意足以讓最嬌嫩的春花都低下頭去，祇濂發

現他完全想像不出自己對那個男人溫馴服從的模樣。


所以他現在，絕對不是在想念那個男人。


他絕對不是想起在四個月前的那個早晨，當自己由聶矞的口中聽聞那個男人已連夜兼程

趕往晉陽領軍平亂時，那瞬間全身宛如窒息般冰冷的感受。


他不會擔心他，那個男人連銅牆鐵壁般的藍臺城都能輕鬆攻下了，區區一隻不成氣候的

民兵又算得了什麼？若他輕敵大意到被弱小的民兵所傷，那只代表那個男人根本還不夠

火候掌握天下。


而那個男人這次果然徹底向所有對他虎視耽耽的敵人展現自己高超強悍的手腕，不只順

利平息民變，更安撫百姓暴動的怨氣，引得所有名士輿論一面倒的稱許讚揚。這一場本

該是最燙手難纏的與人民為敵相鬥，到了他手上竟然能成為一段足以被傳頌的功蹟佳話。


這個男人，讓敵人畏懼退怯，讓夥伴信賴佩服，這個奇才絕智的男人，就算此時鳳朝還

殘存屹立，當真有人能夠妥善駕馭他嗎？


輕輕閤上了眼，輕軟的羽睫覆住祇濂正閃爍著激昂光輝的眸子，他讓自己靠到身後的老

櫻上，取出懷中一把玉製的橫笛，來回把玩了一會兒，才將它緩緩靠近唇邊開始吹奏。


手指一開始還因寒氣有些僵硬，吹出的曲調乾澀而平板，完全不像祇濂該有的音樂涵養，

然而青年卻似一無所覺地繼續吹奏。


枯竭一般的笛聲流轉在這個安靜的園裡，竟然逐漸化出了一點難以言喻的意味出來，一

點漠然中的嘆息，一份死絕中的激動。


當那個男人身處在光芒之下翻雲覆雨、正一步步打造自己登峰造極的成功時，他卻只能

在這樣一個空泛華麗的陰影之下玩文弄樂，只能在日暮低垂之後，等待那個男人施捨垂

憐的臨幸，多麼荒唐的對比，多麼可笑的處境。


他怎能不恨？他怎能不怨憎嫉妒？對這個不僅是毀去他一生的男人，對這個妄圖掌控他

所有意識情感的對手！


然而，像這樣一直注視著男人深謀睿智的手腕，他又怎麼克制自己不欽佩著迷？


他的愛恨已糾結不分，他的痛苦與快樂模糊難辨，他的靈魂早在二年前焚城大火燒起之

時就已經碎裂崩潰，所以現在，他那麼深地恨著的同時也那麼刻骨地愛著；當他品嘗無

上愉悅的時候也被銳利的悔恨折磨到體無完膚。


因為無時無刻都在懊恨飲泣，所以他以為自己的心不會再有疼痛的感覺。


但如果他已不會感到疼痛，那麼像現在這樣不停淌血的痛苦是什麼？


他不會在乎這四個月的空白，也不會在乎這整座穎王府正張燈結綵地喜慶，準備熱鬧地

迎接主人選定的妻子過門。


青年那一直緊閤著的羽睫輕微地震動著，玉笛奏出的曲調逐漸斷續顛簸。


假使他能再一次選擇，那麼他絕不會為了再見這個男人最後一面而拔劍走出乾陽殿；假

使他能再一次選擇，他寧可終生守在皇城裡直到老死，也絕不在那天踏入那座酒樓一步。


這樣他是不是就不會陷入現在這苦澀難熬的泥沼中？


流洩出的拔尖笛音斷續震抖著，就像是行走在絕崖旁的顫巍險峻，只要稍微踏錯一步就

將萬劫不復。從來祇濂絕不會將自己的心情表現在言語行為上，但這會兒的笛音卻如此

明白地讓聽者讀懂他的心緒。


聶矞站在迴廊上，用深遂安靜的眸光注視著不遠處的青年，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未曾移

開目光。直到青年終於停下他詭異的笛聲，睜開眼來，用那雙冷謔諷刺的勾挑鳳眼，睨

向聶矞所在之處，譏道：


「連我們剛直不阿的聶大俠，都開始幹起『偷窺』這種勾當了？」緩緩移步回到廊上，

接近面不改色的男人，祇濂的微笑充滿毒性：「想來是關在這影園久了，孤家寡人，難

免也空閨寂寞？」


「我不過是被這麼可怕的笛聲吸引過來，想看看是什麼樣的禍害在作亂人間。」祇濂接

近的腳步沒有停止，而聶矞平穩回應的聲音也沒有任何波瀾，甚至也沒因為青年與自己

之間過近的距離而後退。


「哦，」尾音豔氣的上揚，祇濂的神色就像浸在最甜蜜醺醉的鴆酒般撩人，這時他與聶

矞之間已相距不到半臂：「禍害嗎？的確十足十是個大禍害呢！那麼，和這個禍害一起

被封在這個園子裡，聶大俠，你難道一點都不害怕嗎？」


近距離地注視那雙像是焠著最透明高溫火焰的眸子在眼前炙烈燃燒，聶矞有種將被燙傷

的離奇錯覺。「害怕？就憑你那點武藝，還能對我怎樣？」


「是了，我倒忘記聶大俠之前好幾次恨不得親手扭斷我的脖子，怎麼現在不再動手了？」

端麗的嘴唇彎出美妙的弧度，妖嬈誘人：「之前還有那隻禽獸擋著你，如今已不會再有

人來阻止，你何不趁此永絕後患？」


眼前那似乎是濱臨死亡般的絕豔讓聶矞微微瞇起了眼：「如果四爺已經不再在乎你，我

又何必多此一舉？」


此話一出，只見青年魔性的微笑與眼中閃耀的光彩益加沸騰張揚：「所以我才要你趁現

在根絕後患啊，留著我，將來不知還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端呢！」祇濂悠然地退開，側

首瞥過聶矞一眼而後離去，只餘下帶笑的美音迴盪：「錯過今日，往後不會再有這種時

機了，你可別後悔！」


看著青年高傲的身影離去，聶矞卻還有種視野依然在焚燒的殘覺，他腦中重覆著方才的

對話，而用低不可聞的嗓音喃喃續道，連接他最後那句狠絕無情的話語：「只可惜現在，

就算我殺了你，也已經改變不了四爺的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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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濃，萬物寂寥，連天籟蟲鳴都已在如此黑夜中沉沉睡去。


房中沒有任何一絲燭光，只有庭院中照明引路的火把，將幾點搖曳的光線透過窗櫺投入

一片無聲的房內。


這中間，卻有一抹英挺的身影，穿過一切靜止的寧和，停步在廂房的入口。似乎是在適

應房中的黑暗，男人的身形停了好一會，才又舉步踏入，直到鳳祇濂臥著的床褥前，就

維持著這樣，靜靜地注視著那隱約可見的俊美側臉。


這已不知是他第幾次特意在深夜，掩人耳目地探視著青年。


就只是這樣子凝目地看著，男人那雙漂亮的眸子中閃爍著卻不是眷戀的光芒，而是那麼

平靜深沉，破釜沉舟般的覺悟。


如此站立許久，男人才掉頭離開房間。


外頭，造工優雅的亭燈下，聶矞每夜都在這裡等待他的主子。


「四爺。」屈身行禮，聶矞思索著面前男人這段讓人費解的行動。


見到他的神情後，蕭洹淡淡一笑，復又將眼光放到遠方去。「你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

不直接來見他？若這樣是在耍手腕吊胃口，四個月也太夠了吧！」


聞言，聶矞立刻恭敬地低下頭去應話：「屬下不敢這樣想。」


「聶矞，你知道我這幾個月來，是在做什麼樣的事嗎？」男人微微瞇起了眼，俊美的臉

龐上帶了一點迷幻的苦澀：「我是在掀開這個天下的舊傷，為了自己的慾望，讓本就奄

奄一息的世間再被踐踏。我在安排著陷阱，推著我的兄長往下跳，苦苦逼著他往死路走

去，完全沒留下一點活路。」


說著，蕭洹那俊美端整的唇角泛出一點諷笑：「那可是與我血脈相親的同胞骨肉，與我

一同成長，曾經蓋同一條被子，喝同一處奶水的嫡親哥哥，我竟然，只是為了這麼膚淺

的慾望，就殘忍地殺戮這一切。」


「四爺……」聶矞深深皺起了眉，面前的男人明明正用著最平靜無波、宛如局外人的口

吻敘述，但他卻聽得心若刀割。


「這還不是最罪惡的，最該接受譴責的是，我明明正在做著這麼喪盡天良的事，但只要

見到他，只要看著他依然在我的手上被囚梏著，我竟然就、無恥地毫無悔意……」停了

停，蕭洹自嘲地冷笑了聲：「多麼寡廉鮮恥……罪該萬死……」


百味雜陳地注視著面前這個能讓他毫無猶疑獻出一切忠誠與性命的男人，聶矞只有感同

身受的苦澀：「但是屬下深深相信著，這個天下，只有給四爺您當家作主，才能真正的

繁盛安和。」


微微呼出了口氣，熱氣在寒夜中化成迷濛的白煙化去：「但願如此。」而後，蕭洹看向

身旁忠實的心腹手下，實質上他們兩人之間的情誼已比血親兄弟更要緊密互信：「這些

日子，就託你好好看著他，或許是最微不足道、毫無用處的自責，但我還是無法厚顏無

恥地來見他。」


「是。」慎重地承諾，聶矞就此目送男人步出影園，而繼續沉浸在方才沉重的對話中，

好一陣子難以回神。


直到他終於回身，見到那個原該是在房裡安穩熟眠的青年無聲地立在廊上，就算是冷靜

如他，也不免心中怦然一跳。


祇濂那張俊美無瑕的五官，正以最平淡漠然的神色注視男人離去的方向，視線宛若無焦

般地空靈虛渺，無情到讓人感覺傷痛。聶矞凝視著青年臉上沒有任何波動的表情，劇烈

地感受到一份糾結難分的酸澀，他不知道，這是為了自己敬愛的主子，或是面前的青年。


停頓了一會，祇濂終於收回視線，直視向不遠處的男人，那樣澄澈光亮的眸色之中，卻

含著深不見底的刻骨痛苦：「聶矞，你真的該趁現在，動手殺了我。這樣，或許所有的

人，才能夠得到真正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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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殺了他大家就解脫了

蕭大少不用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國事，聶兄弟不用墮入慘絕人寰的苦戀，

版友不用再追文看文等文推文，我也不用再寫文修文貼文~~~

哈哈哈哈~~~~~~打上一個

祇小濂被聶兄弟誤殺而死，完！好像也蠻石破天驚的？

存稿見底，再來就慢慢來了~~~

另，經某親愛的好友提醒，附上我BLOG的網址，除了此情還在貼之外那裡有大多數的拙作

更新也會比較快滴~~~~有興趣的版友請自行前往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timeflies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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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能有很長的時間和你在一起
  所以有好多話我都把它留著，想用一輩子的時間告訴你

    後來我終於知道
      那些沒能告訴你的話
        就是我痛苦傷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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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3.194.146.138
推 apeiwolf:喔喔喔 頭推阿XD
※ 編輯: bly1111         來自: 123.194.146.138      (10/04 01:11)
推 dfish12:聶矞愈來愈多 我愈來愈喜歡了 怎麼辦~XDD
→ dfish12:   ^話
    噗~~~那就跟他一起受苦下去吧~~~
推 saraclaire:聶大俠果然戀上女王了吧...蕭洹加油阿!!!
    現在還沒有~~~慢慢的~~~奇怪，蕭大少倒是很放心的樣子.....
推 zephyrblack:淚推　又要慢慢等了
    點頭~~~真的是蠻慢的~~~
推 saiyumu:推推!! 苦戀啊...
    對苦戀很沒免疫力啊！
推 ukiru:苦戀啊...女王真是魅力十足呀
    沒辦法，第一男主角嘛！
推 laimeter:晚上不睡還是有好處的=w=
    呃~~~還是睡一下省得爆肝啊！
推 newper:......(\ ￣□) ( \ ￣) \(      )/ ( ￣ /) (□￣ /)
推 anzi:＊*。(\ ￣▽) ( \ ￣) \(      )/ ( ￣ /) (▽￣ /)。*＊
    噗，害我也跟著想轉圈圈了....
推 Megumi:聶兄注定要當好人了 嘎
    哈，還沒告白就被發卡了嗎？
推 st31822:大推呀~去拜訪您的部落閣~
    謝謝，目前正在夫妻相性100問，在考慮要不要貼到bbs上來
※ 編輯: bly1111         來自: 123.194.146.138      (10/05 11:28)
推 st31822:請貼吧~夫妻一百問嘛? 0.0~期待
推 aftiel:OH~NO~~ 沒有存稿了...orz 淚奔去部落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