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焚城-18

[bly1111 (紙醉金迷)]

新加上的厚重圍簾隔開內外房間，但就算如此，還是有許多候在外房伺候的侍人不

明緣故地感到頭昏，因而整座王府的僕人都被安排好輪流換哨。


若不是仔細慎重的聶矞發現到祇濂嘔出的毒血會散發出使人中毒的氣體來，恐怕這

整座王府都要淪為恐怖的毒窟了。


才踏入房內的韓玦光立即發現這手配置，心中不由得浮起佩服：這個穎王爺手下竟

然有如此膽大心細、臨危不亂的人才坐鎮著，一個擁有這樣得力助手的能人，怎麼

可以屈居人下僅做一個富貴的王爺？


難道說這朝內還有什麼人的器量超過這個穎王？那麼在蕭家的廟堂之上還真是臥虎

藏龍啊！


「四爺？您怎麼……？」迎出來的聶矞一臉錯愕，但不敢質疑主子決定的他只說出

了這幾個字，就低下頭去做任其差遣的聽命姿態。


見狀，韓玦光在心裡暗笑著：這個在花好月圓的洞房之夜遁出香軟繡褟的男人已經

讓沿途太多侍人錯以為自己眼花了，面前這個傢伙不是第一個，想必也不會是最後

一個。能夠引得蕭王爺放下自己才剛結髮的嬌妻、或許也將為了此舉而惹怒未來丈

人甚至是親生父君的那個青年，還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


只是，既然這個青年對你如此重要，那又為了什麼，你要在他面前大張旗鼓地成親，

惹得青年像隻不肯承認受傷的小獸般猛烈地往死地狂奔呢？


假使今日儀陽城不這樣鑼鼓喧天的熱鬧，那麼這個青年可能不會選擇出城；就算出

了城，也不會像個不要命的草莽蠢貨般無視後果地惹事生非，如此一來這個青年現

在就不會躺在床上承受毒傷的煎熬折磨。


倘若這樣，自己也就不用多跑這趟路，而是可以舒服閒適地在寒居裡琢磨他的醫書，

配置他的草藥啦！


思前想後，韓玦光發現自己似乎突然不太想要救治那個正在床上拖著一口氣在等死

的孩子了。


他本來就是一個脾氣極為古怪的大夫，醫治病人完全憑藉自己心情好壞，可以在轉

瞬間讓人絕處逢春、死裡逃生，也可以面不改色地看著對方氣絕殞命。本來他只是

單純想破壞松風堂的好事，一吐長期以來被其追殺的怨氣，然而一旦發現其中有這

麼曲折的緣由在，就破壞了他想救人的一番美意。


「……氣脈衰敗錯亂，整個內腑就像泡在毒液中迅速腐化，就算解了毒，受損害的

臟腑仍舊奄奄一息，更不要提現在連他所中的全部毒物都還無法辨出了。」終於由

自己的沉思中回神來的韓玦光這才聽到身旁聶矞對蕭洹的呈報。


「意思是回天乏術了？」平靜的男人目光仍舊穩重，看起來就像是面前將死的青年

不是那個讓他由新婚之夜捨棄髮妻不管的對象一般。


聶矞只是垂下了眼，無法接話。


韓玦光看了身旁那個方才替代穎王主持全局、讓他暗自佩服的男人一眼，終於認出

來對方是下午跟隨在那個青年身旁，像是護衛死士一樣的那個男人。


這時，蕭洹已經走到了那面色灰白的青年身旁坐下，動作沒有一點避諱猶豫，不畏

死氣與劇毒地握起青年慘白的手，一雙清明的眼睛凝神注視床上的青年，像是有千

言萬語就要出口，但四周仍還只是一片寂寞。


停止片刻，那張漂亮的唇瓣上恍然流露出一抹柔軟的笑意，明明就僅僅是自言自語

的狀況，因為由那張唇中吐出、被優雅的音色伴奏著，卻在瞬間像是幻化為情人之

間最旖旎的呢噥：「我好像還沒見過你這麼虛弱的模樣呢，祇濂……」


猶如被雷鳴轟頂一般，韓玦光被眼前情景震懾到眼昏耳茫。就算是最不解人事的傻

子也看得出那個說話的男人眼中載滿多麼深濃溫柔的憐愛，沒有人能懷疑他倆的關

係，也沒有人會再白費力氣猜測他倆之間存在著什麼樣的感情，只要是在現場目睹

一切的人，都絕對能清楚感知到這個睿智的男人，像是已經把這一生絕無僅有的情

愛，都投注在將死的青年身上。


瞬間心中一股糾結難分的情緒傳上，韓玦光分不出這股波動是欽服的還是唾棄的……

抑或二者兼具……


這個男人，先是為了妻子而重重傷害自己摯愛的青年；然後才在下一個瞬間，為了

摯愛的青年，讓新婚的髮妻在這生命中獨一無二的美麗夜裡，哀絕地苦守空閨、茫

然等待……


這一個自私的男人，怎麼看都合該是一個任性妄為、獨善其身的可惡傢伙吧！他該

救這個青年嗎？他該讓這一個男人得意自在地享盡齊人之福嗎？


「韓大夫，」那個仍緊握著青年手掌的男人發出低語，口氣之中已經完全褪去方才

的呵護愛惜，平靜到讓人抓不住一點餘韻：「你方才說這天下唯有你救得了他，我

深信不疑，那麼請你現在動手吧！」


韓玦光心中冷笑了聲：這個厲害的男人，一句話就讓他被自己的話圈住了腳，沒錯，

只要他韓玦光願意救的人，哪怕只有一口氣在，一樣可以在下個瞬間繼續活蹦亂跳、

危害人間，在他手上，從來只有救與不救，而沒有活命與死亡。


「我可以救他，讓他一如方踏出儀陽城那時一般完好無缺，只不過……」拖長了聲

音，視線在蕭洹身上遊移打轉了幾圈，才像是選中目標般繼續開口：「只不過，要

完成這麼艱困的治療，需要一個極好的藥引。」


這就是他韓玦光，江湖上相傳只要付得起這個『修羅醫』開口向你討的藥引，世上

就沒有他治不好的傷病。


只是今天，他在踏入房之前本不打算要索任何藥引，但此刻他已經改變主意。


沒有選擇袖手旁觀、完全不救治褟上青年，韓玦光覺得自己也已經算是不違背來此

的初衷了。


「什麼藥引？」沒有露出任何欣喜或是著急的神情，蕭洹的反應就像是那個正被勒

索的人不是他一般。


「不用大費周章去尋找，只要你肯，下一刻就能得到。」這就是人稱『修羅醫』的

韓玦光選定所謂『藥引』的原則，他也從來不破壞這個規則。


略微清了嗓子，韓玦光似乎是很滿意自己這次選擇的物件，因而在那並不特別美麗

的唇線上留下一抹格外亮眼的笑紋。然後以十分肯定的語氣，輕鬆寫意地說出下一

句話：「我要你的一隻眼珠子，做為開路的藥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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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一個瞬間，像是所有旁聽之人都還無法反應過來韓玦光所需要的是什麼東西之

時，就有另一個聲音果決無懼的出口：「假使只是需要一只眼珠的話，那就用我的

吧！」


話音方落，韓玦光只感到眼前一花，本來還安坐在床頭的男人已經失去蹤影，原來

他已在最關鍵的時刻內竄身到一直默立床側的那名護衛身旁，緊緊抓握住對方的手

臂，厲聲喝道：「聶矞！我可有准許你如此擅自行動了！」


像是被對方的氣勢與憤怒完全制止所有動作的那名護衛，整個人都因過度激動而微

微顫抖著。「……我、我怎麼能夠讓四爺您……」無比悲痛的聲音傳出，男人似乎

是要咬著牙才能說出這一句未完的話。


看著眼前情景，韓玦光終於明白過來方才的狀況：原來，這個死忠的傢伙像是想取

出自己的眼睛來做為藥引吧！傻瓜，好一個愚蠢的傻子，名字叫作『聶矞』是嗎？

所幸你那個還算有良知的主子十分聰明地沒順著這齣戲唱下去，否則你那只冒著鮮

血的眼珠合該是平白挖了……


「傻瓜，聶矞，跟了我這麼久怎麼還醒悟不來，他所要的是『我』的眼珠，而不是

你們在場任何其它人的。」蕭洹略微含著無奈嘆息的聲音傳出。


「四爺，您不可以！」終於聽懂蕭洹所指的意思，聶矞整個人似乎要陷入失控的極

端。「您不可以！您怎麼能夠、能夠失去一隻眼睛……？」


確定對方已經沒有任何自傷自殘的念頭後，蕭洹這才放開拑制的手，朝面前顫抖著

的摯友露出毫無勉強的微笑。「難道你認為失去了一隻眼珠，我就成了個廢物了？」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喃喃地道，聶矞整個人似乎都還沉浸在無法坦然面

對現況的震憾中。


看著面前這預料之中的反應，韓玦光心裡諷刺地笑了：這些富貴之人，在情動之時，

甜言蜜語或許捨得；金玉財帛也能慷慨饋贈，但當必須付出自己肉身上的一點枝節

毫毛，卻都要為此再三沉吟良久……實在是可笑自私的王公貴人啊！


「穎王爺，您還有二個時辰可以考慮，只要在他氣絕之前給我藥引，我都能將他救

活起來，您可以好好計算打量一下。」預測對方可能還要思忖良久才能決定，韓玦

光打算先去他處清靜休息，好儲備等會救人的體力。據說穎王府內的重瓣櫻花頗負

盛名，藉此機會好好欣賞一下也不為過吧！


「不用這麼麻煩了，你們全部退下。」蕭洹此言一出，房內所有吊著心的、提著膽

的、原先還害怕自己的眼珠會不會被挖出來充數的侍人全都魚貫退出房，只留下包

括聶矞在內的四人。


出乎意料的一句話，讓韓玦光轉過頭，就此對上了蕭洹那雙漆黑明澈的眼睛，然後

就像是被吸引住一般，讓那強大的寧靜力量給定住一切思緒。


他聽著流洩耳邊的字辭，那就像是一種牽引的魔咒，強大地驅走在他內心裡一切不

屑、譏諷、嘲弄、厭惡的負面情感，讓他心裡只餘下最單純無波的平靜。


「韓大夫，我等會就能把你需要的引子給你，假使你因此就能兌現諾言，讓祇濂恢

復生氣，那麼你將永遠都是我蕭洹的恩人，至死不變。」話語中沒有太多假仁假義

的歌功頌德，但卻清楚明白地讓人感到他的真心，而後，他以著同樣清皙的口吻，

道出下列足以讓尋常人冷汗涔涔的句子：「但如果，你什麼也改變不了，那就別怪

我將用盡最殘酷的方法來報答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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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了~~~~我、我怎麼好像很喜歡挖人眼珠啊！

難道是我小時候受過什麼創傷~~~~才有這種怪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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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能有很長的時間和你在一起
  所以有好多話我都把它留著，想用一輩子的時間告訴你

    後來我終於知道
      那些沒能告訴你的話
        就是我痛苦傷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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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3.194.171.32
推 oj113068:噢噢噢噢，我要為了這篇文遲到了XD
哈~~橘子大慢走押！
推 Katastrophe:作者真是殘忍的小東西XD 隔了那麼久一出場就要挖眼睛
唔！(哦！被罵的酥掉了XD)好像跟著我的人都沒好下場啊！
推 dfish12:大大真的是愛傷人(攻)的眼睛耶XD ←XD?
→ dfish12:沒關係~~只要不傷到受的身體，攻要怎樣我都OK!!XD
→ dfish12:看到這就又讓我想到可憐的小蘭了~~ T^T (完全沒在可憐攻XD
→ bly1111:其實是剁手剁腳太噁心了，還是挖眼睛文雅些！(有嗎？)
推 saiyumu:先推再看 >///<
推 dfish12:嗯...也是...廢手廢腳的話就還要小受照顧就麻煩了 = =#
是啊！總不能場場都要小受自己騎自己動吧~~~~就算是女王也會累死！
推 abiavenni:喔喔喔~虐小攻虐小攻~!! =v=
推 zlain:越來越虐了…（抖）作者你真是殘忍的小東西…
哦哦！我喜歡這句話~~~『殘忍的小東西~~~』^_<
推 nonmoongirl:猶如被雷鳴轟頂一般，韓玦光被眼前情景震懾到眼昏耳茫
→ nonmoongirl:↑ 私解釋成韓先生被狠狠閃到了XDD
沒錯沒錯，他就是被閃到了~~~洩憤！『你閃我眼睛我就挖你眼睛！！』
推 saraclaire:難道沒有人覺得蕭洹一直在被虐嗎Q口Q"
實話說~~~他算好命的~~~比上篇的小鳳皇帝來說........
推 dfish12:我從來都不覺得蕭洹沒有被虐啊XDDDDD  ←樂在其中的壞人XD
我就知道，你其實才是『殘忍的小東西』
推 yakkluu:喔喔喔喔喔！！！未看先推！！！XDD
推 yakkluu:看完卻更期待下集了...（我原先以為是一雙眼珠勒...冏）
是一隻~~~下一集其實寫好了~~再修一下就會出來了吧！
→ dfish12:因為之前已經傷過一雙眼了...XD
噗哈~~~你是指那個苦命的某笨蛋傢伙嗎？
推 yakkluu:我來找找～～XDDD
→ yakkluu:哭哭～之前是哪一篇阿T﹍T
推 saraclaire:是不同的ID~請至精華區 ninaan 此情可待
推 yakkluu:喔耶～～感謝樓上～～
不好意思~~~我是換ID重發文~~~因為寫H寫得不好意思了~~
只是不知道從今而後H文要何去何從啊~~~那些人有這麼閒到來管這個嗎？
※ 編輯: bly1111         來自: 123.194.171.32       (06/10 22:56)
→ dfish12:我是殘忍的大壞蛋!!!XDDD  九華才不苦命咧 笨蛋是真的XDD
→ dfish12:看到大大的回推 我才發現…那個笨蛋可說是從頭好命到尾啊!
推 yakkluu:唉...總算探究了一雙眼珠的秘密...又難過又好看T﹍T
→ spittz:推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