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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燨常常很好奇,在不一樣的地方看同一顆月亮,為什麼會有不一樣的面貌?對著這
個,他就能研究上好半夜,這樣的天性,也難怪天下人會說他總是多愁善感,不切實
際。
「傻王爺,你又在發什麼愣?」在鳳燨身後,一聲讓他聽起來會像聽到鬼哭似地跳起
來的美聲傳來。
嚥下了口口水,鳳燨轉回身去,面前的男人正牽著他那匹名動天下的神駒,鵝黃的素
色儒袍外罩繡功華美貴豔的青綠裯衫,加上他清俊的容顏,在夜風吹拂下,仙風道骨
不可逼視,讓人以為他似乎將飄飄成仙。
但要是有人被他無害的表相所惑,大膽地看輕這個身懷絕技,心思毒辣的邪郎君,那
可憐的人就將連自己明日有沒有頭起床看上陽光一眼都未可知。這就是令人聞名色變、
惡名昭彰的鳳國德王,鬼將軍蕭隱言。
「本王正夜觀星象,看看乾陽殿那場刺殺的真相。」鳳燨對他的畏怕很深,但做為男
人的骨氣硬得緊,心裡上雖輸了一陣,態度卻絕不低頭。蕭隱言總是莫測高深吧,那
他也來打迷糊仗,逞逞威風。
「是嗎?」蕭隱言笑笑,由身上摸了一把葉型刃出來,月光下閃出青綠幽光,反光刺
得鳳燨心口一縮:「瑞王光從星象便能解出端倪,想必那隻無聲盤桓於雲內的蒼鷹與
瑞王毫無關聯,我還害怕誤傷瑞王爺的神禽,原來是我多慮了,敵人的哨鷹,我早該
將牠打下。」說著,葉刃便一閃脫手而出。
鳳燨連慘叫都還來不及發出!那隻鷹,花了他多少心血教訓培養,可是他的心血寶貝
啊!但鬼將軍『幽葉刃』的快狠準名動天下,沒有它劃不透,射不準的血肉,鳳燨這
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禽慘死於戰友的手中。
但沒有意料中的鷹鳴傳來,反而是不遠處的暗影發出屬於人的悶哼!
鳳燨呼出了口氣,「我還以為,你真要把牠打下來。」說著,他便伸出了左手,鑲在
他指環上的寶石琉光一閃,飛鷹立即俯衝而來停在他手臂上。
而蕭隱言只是嘲諷地冷哼一聲,身形一飄便擒回了那個被幽葉刃貫穿心口,只剩一口
氣在的男子。手疾如電點住他周身大穴,已受重傷的細作經此衝擊更是狂嘔出一大口
鮮血,但氣血全數被封,他連自震經脈了斷也做不到。
「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我讓你死得痛快點。」蕭隱言晶亮的眼盯住了這個俘擄,月
光照拂下他仙姿颯爽,但出手卻比羅剎還要兇狠。
落到蕭隱言手中,就算你不怕死也是沒有用的,他多的是手段讓你吊著一口氣在卻比
死還難過,只要是潛到鳳國德王身邊的細作都知道,身手一定要快!在蕭隱言出手讓
你生不如死之前,先自盡求個痛快!
鳳燨並沒去關心蕭隱言如何逼供,事實上,飛鷹傳來的消息絕對比這個細作口中能吐
出的更有意義。「永熙也來到鳳國了?」他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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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國太子永熙來到藍臺的這件大事,縱使是檯面下進行,但在這個細作橫行的世界中,
不比鳳國國君叫做鳳九華這事隱蔽的多少,不過人的手段就在之中,就算天下每個人
都知道永熙來到藍臺,但卻絕不明白在藍臺的哪個人是永熙本人,今天他可能在藍臺
第一樓『春波水月』吟詩作對,一擲千金;明天他可能在皇宮北方大道前做個人人不
屑一顧的小乞兒。
「永熙?永宮內如此風平浪靜得讓他能不遠千里來到藍臺?」蘭石正為君王研著松香
墨,揚起了一張輕笑的眼角問著。
自從鳳君開始明擺著寵容他,蘭石也不客氣地展現自己非凡的一面,鳳九華這才明白,
這個清俊翩翩的美公子,不只對天下大勢瞭若指掌,那張如花般漂亮的雙唇,還十分
銳利刻薄。
「自然永熙不會沒事到藍臺來弄得天下皆知吧!」鳳九華微笑著,蘭石的毒舌刺得恰
到好處,他怎麼聽怎麼順耳。
「藍臺應該沒什麼珍貴的寶貝要讓他跑這一趟,我看他派在鳳國內的細作比起永國東
宮服侍的人還要多個十倍。想來,他是來見人的。」撩著自己的衣袖,白皙勝雪的手
臂握著墨條,好一副美人磨硯之景。
「好比說,你?」鳳九華似笑非笑。
「我?那陛下說他要扮成什麼人?難不成要扮成陛下您?」此話暗指自己整天都待在
乾陽宮,最常見到的人就是鳳九華,如何能與永熙會面?
鳳九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蘭石,你每一句話,都能讓朕驚豔。」
「奴才不過是順著陛下的話尾,陪著陛下聊天罷了。」蘭石美麗的唇劃過內斂的笑紋,
像極他這個人,很清淡,卻有股深到骨子裡去的酥媚醉人。
「他能扮成任何人,當然任何人都能扮成他,真正的永熙現在倒底在不在藍臺,又有
誰知道呢?如你所言,永國絕對沒有風平浪靜到可以讓他明目張膽著蹓躂到鳳國來。」
鳳九華沉吟,思索著永熙這步棋的走法。
「陛下,墨磨好了,您不是要擬詔讓瑞王回都的?」蘭石攤開了淡黃的絹紙,拿著上
好的狼毫筆吸了濃稠的墨汁,遞給君王:「讓您這麼在意他的這步棋,或許才是永熙
的本意呢!」
接過了毛筆,君王深深地看著蘭石,隨手寫了幾個字,便讓蘭石接去按下御印送出。
而後,在蘭石踏回只有他倆人在的書房內之時,鳳九華拿出了一張紙。
那是一張很平凡而隨手可得的粗紙,但對蘭石而言,卻與生命同等尊貴。
這張紙在誰手上,他蘭石便是誰的所有物,至死方休。
而君王,在蘭石詫異的目光下,手心一握,此紙即刻粉碎,灰飛煙滅。
蘭石不由得嚥了一口口水,跪拜下身:「陛下,奴才不懂。」
君王緩緩走到他的眼前,迂尊降貴地親手扶起,也就因此,他倆靠得格外接近:「瑞
王說過,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假使人的心要借由這張紙來約束著,又怎麼說是心悅
誠服呢?」
「陛下還是懷疑蘭石?」垂著眼並沒直視君王,蘭石坦白的問了。
鳳九華微一笑沒回答他的話,然後道:「朕安排好了你在藍臺的居所,今天,你就出
宮去吧!」手指滑過蘭石柔順的直髮,鳳君深遂的眼鎖住了眼前人緩緩抬起的麗眸。
「此刻開始,朕還你自由之身,以你的見識能力,自然也不該終身為奴。」言畢,君
王呼喚伺候在門外的姚喜,後者立即應召入房。
「蘭公子,」自蘭石不是君王的奴才後,對所有宮人而言,能待在乾陽宮的就是君王
的貴客,當然怠慢不得,連姚喜都必須對他換個稱呼:「陛下請您換下這身衣服,請
這邊來。」
不是放逐,也不是貶黜,蘭石由姚喜的態度知道君王對自己的處置,他雖然不懂,卻
也乖乖地謝恩後跟著姚喜離去。
而後,一個黑影閃入書房,赫然是方才君王才下詔要他回京的瑞王鳳燨,由瀛陽回京
最快仍要十天,君王卻對他出現於此毫不驚訝。
「皇兄真是深謀遠慮,面面俱到,小弟自嘆弗如。」鳳燨不論何時出現,都是一副瀟
灑從容,他的武功雖只能算是中上,但身為暗諜的首領,隱匿自己行蹤氣息這門功夫,
天下尚無人能出其右。
「永熙,朕真的有點妒嫉你了。」鳳九華嘆息著。
「他竟然敢把『他』丟出來,咱們何必客氣,大大方方吃了吧!而且,要吃得天下皆
知,無人不曉。」鳳燨笑得十分奸詐:「臣弟已安排永國那邊的人開始煽風點火,臣
弟相信永熙剩不了多少時間了,若真要會面就在這幾天內。」
由鳳燨親自出馬跟著來到藍臺的永熙,就算不能過份靠近,但卻絕不會跟丟,鳳燨要
以外表的風流之名暗地領導所有鳳國菁英暗諜,必要讓他們心服口服,也就因此,瑞
王爺的跟蹤及隱匿之術特別笑傲群雄。『要讓敵人知道我的行蹤,鳳國的暗諜就全是
廢物!』這就是鳳燨用來考驗手下能力的方法。
「皇兄,若永熙來藍臺確實不是為了他呢?」
「那麼,」鳳君的聲音有些飄渺不實:「我會讓他在鳳國內享盡榮華富貴,呼風喚雨,
一輩子無所憂慮。」
聽著,鳳燨不由得羨慕起那個人的好命了,怎麼自己一輩子為了皇兄揮汗如雨,就得
不到這樣的疼愛呢?人長得美真是有好處啊!「那要是永熙真是為了他而來?」
「一樣,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聞言,鳳燨更是想躲到角落去痛哭流涕了!那個人是修了幾世的福,無論是敵是友都
可以受盡鳳君的呵護!
「飛禽與囚鳥,真心或假意,燨弟,你能懂嗎?朕自坐上這個位子,早就不求任何沒
有算計的感情了。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朕給他點鏡花水月,卻實實在在
囚住了他的一生,算來,朕又損失了些什麼?」
鳳燨無言了,對皇家人而言,最珍貴平凡的『真情』,打從一開始出生,就沒附在他
們身上,如此的他們,還能損失些什麼?
「蘭石就要回來了,去吧,為朕看好永熙。」鳳九華低沉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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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完裝的蘭石看起來,比宮內人稱最美的禮妃還令人秉息。
並不是單純五官上的俊美,而是一種神采飛揚,英姿煥發,卻又收斂到骨子裡去的深
沉氣息,讓人不由得想撥開他的內心,看看能孕育出這副美麗軀體的靈魂,該是如何
驚才絕豔。
鳳君靜靜地看著向自己優雅行禮的蘭石,他相信蘭石換裝後一路行來,必讓許多宮人
衛士看傻了眼。「好個一表人才,風流倜儻的美男子。」鳳九華真心地讚美著,引得
蘭石雪白的頰浮上了層暈色。
「鳳國男子俊挺,陛下您的美名更是天下皆知,蘭石只覺自己粗鄙。」這句話是事實,
要是真有人無聊到去排出天下美男之序的話,鳳九華當仁不讓定是公認的頭一位。「陛
下對蘭石青眼有加,蘭石雖不敢自稱千里之駒,卻的確因為得遇陛下這名伯樂而一展
所長,陛下可願聽蘭石奏上琴曲以酬知音?」
鳳君微微頷首,回頭對姚喜吩咐:「朕與蘭石移駕掬月榭。」
北燕以工藝雕琢聞名,鳳國以棟樑刻畫之美眾所皆知,瑞王府落瑤池堪比天上聖境,
而鳳宮之中掬月榭亦如詩如畫,美不勝收。就像是騰浮在水面上似的,這水榭與湖水
親近到連飼養的錦鯉都可以躍進來。湖水的流光爍金,映在小榭裡,如夢似幻,旖旎
風雅,讓人一踏入此榭中,就興起長留之意。
此間,擺了一把名琴,蘭石伸手一撥,一串琤琮之聲便讓君王全神貫注。
「朕不曉得,你還精通音律。」蘭石只那一出手,鳳九華就知道他對琴韻之修養極高。
「蘭石蘭石,你總是令朕驚豔。」
聞言,正端座在琴前的俊美男子只是不以為意地笑笑:「縱使身懷絕學,也沒什麼用
啊!陛下不是正急著將我往外推,巴不得我快點和永熙搭上線似的。」說著,蘭石嘆
息了聲,而後一陣松風流水奔洩而下,琴曲已拉開序幕。
青松孤絕,鴻鵠凌霄;睥睨天下的壯闊豪情,獨處高位的清寂淒寒,鳳九華心緒隨著
聆聽蘭石深沉的琴音而激動,訝異於區區數根絲絃的撥動竟能抒發出如此多的感情。
而更令他震盪的是,蘭石竟能這樣讀懂他的內心。
倏然,琴調一轉,山明水闊悠然星野,一掃之前風聲鶴唳的悲苦,鋪陳一片欣欣向榮,
萬物和諧共生之景。琴音可以如刀似劍,戰鼓隆隆地舞起一片動盪干戈,卻也可以鶯
啼蟬鳴,笑語晏晏地流出太平盛世的安和樂利。
鳳九華只覺得,沉在心裡頭的血,全火熱地騰了起來。
「鵬鳥沖天一飛,千里不倦,大丈夫既生當亂世,自該志在天下。」鳳君悠揚的美聲
傳來,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他有隻手遮天,翻雲覆雨的能力。
「江山多嬌,引無數英雄競相折腰,世間紛擾,而生民何辜?」蘭石直直地凝睇著君
王,假使有人曾細細地看著他的目光,就會看清在那專注明亮的眼神中包裹的,是一
份多純粹的欽服崇拜。「陛下心懷百姓,絕不只鳳國人民感受到,天下無數與陛下懷
抱相同理想的人,都在四方為陛下盡己棉薄之力。」
鳳君漂亮的唇角,有著柔和的笑意,因為蘭石的存在,醺軟了君王冷清的目光,他在
看著他的時候,就連眉梢都帶了份包容溫暖。「江山易得,知音難覓,蘭石,朕真的
打心裡不想放你走。」
「是嗎?但蘭石覺得陛下的心比鐵石還硬呢!」微側著頭說出這句話,此刻的蘭石倒
終於顯得一點符合他年齡的稚氣來。
而君王只是深深地盯著他靈秀的俊顏:「那朕就不該放你走,而是將你這隻燦爛的鳳
凰,永遠枷鎖在朕身邊。」
被權傾天下,萬人景仰的君王如此專注地凝視著,蘭石只感到自己的心整個火紅起來。
力持住表面的不動聲色,但卻在聲調上顯露出一點動搖:「陛下鎖住我,又能幹什麼
呢?」
此時,榭外日暮西下,赤紅的火豔灑了一片曖昧,薰風吹拂起輕紗,水面在一片寧靜
中流出細小的漣漪聲。天地一片安詳,宛如只剩下他兩人相對。
看著眼前人低垂的俊麗眉眼,與柔順拂動的黑髮,讓鳳九華心中漾起愛憐的波紋:「讓
你整天在朕耳邊放肆,天天奏琴給朕聽……」被君王優美的嗓音在此情此境下這般低
語,怕是鐵鑄的心也要聽得酥了。
何況只是肉做的心的區區蘭石,他甚至連呼吸都為之一窒。
「朕這次放你走,是對自己做了個賭,來日若再與你相見,朕絕不會這樣輕易鬆手。」
伸手掬起了蘭石束在右肩的髮絲,挽到自己唇邊一吻,這終於讓蘭石的臉全紅了,君
王的吻雖沒落在他身上,但他卻覺得自己的唇竟劃過一片暈麻。「所以,朕給你機會,
讓你可以躲得遠遠的……與朕永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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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到這裡都沒特別改正,只有改一點點小地方
本來是想直接貼最後改最多的地方,但還是重頭貼,
一次貼個5000字,應該很快就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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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自古如名將 不許人間見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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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23.192.3.145
※ 編輯: bly1111 來自: 123.192.3.145 (02/14 0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