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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波水月,鳳九華已經來過幾趟,並不算陌生。小橋流水,垂柳繁花,那飛豔的簷與 幽麗的廊,依舊是那樣地秀雅,那樣地熟悉,就一如他當年初次前來之時,美得不切 實際,叫人目眩神迷。 只是,現在的他已經不敢去試著回想,在那當初,他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走入此地。 怕觸景,會傷情。 隱隱地,風中飄來一點琴音,飄渺不實,曲折滄桑,卻又那麼柔腸百轉,讓鳳九華不 由得停下腳步來。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這樣的一首亡國之詞,像是不該由聖皇陛下的口中吟出。」一旁陪同的齊玥隨 著停下腳步,沉吟良久才道。 那個看似已擁有一切成功,在當世享有盛名,必也會留芳後代的男人,卻含著一點苦 笑搖頭:「都一樣的,亡國,也就只是身為君主的失敗而已,以失敗而論,在這數十 年的生命中,我從來也不是未嘗一敗的絕對勝者。」 至少,若他沒有在情路上徹底失敗,此刻他不會活得一如枯朽的行屍走肉。 「人生最痛,莫過於滄海桑田,物是人非,看來,邀請陛下來到此地,倒是草民太過 輕率了。」齊玥嘆息,心有所感:「雖然草民能稍微了解陛下的心,那些得到的、失 去的;像是抓住了,卻又什麼都沒有留下,結果到底有什麼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只 是,身在塵世,又怎可能只為自己而活?」 君王沉默著,終於再度往前走:「是我錯了,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錯誤負責,我也就 是活該在承受著煎熬,卻是沒道理要你們這些人陪著我難受。」靜默一會,才繼續說 道:「那日在寺前遇見的齊二公子,還好嗎?」 對於君王會特別再提起他,齊玥感到十分訝異,只是那樣避不見面的一眼啊,或許卻 是冥冥中的註定?「托陛下鴻福,一切都好。那日小弟怕也多有唐突,草民在這裡向 聖皇賠個罪。」 「他身上的殘疾……看他年紀輕輕,難道以齊家之力還難以治癒?或者是生來落下的 病根?」 「……一言難盡。」齊玥開了口,卻發現怎樣也難以成言,只能將千言萬語化為嘆息。 「小弟本是個絕豔之人,才氣縱橫,奈何遭此橫禍,他也是自傲慣了的固執,自己走 不出這個結,別人也插不了手。」 君王微微一笑:「聽來你們齊家,倒是常常出現這種殊異的奇才啊!」 「若陛下有空的話,倒還請您為他開導開導,您真算是讓他佩服不已的對象啊!」齊 玥不著痕跡地順水推舟一把。 「他也會來聽琴?」 「他也曾經鼓得一手好琴,可惜如今,只能依稀撥得出幾個寥落的音節罷了。」 回想起當初最一開始聽蘭石彈琴時,那屈屈幾個撥絃,就已擁有惑人的魔力,鳳九華 微微搖頭:「若是能手,哪怕只是幾根殘絃,都能撥出回味無窮的琴韻來。若他願意, 不妨今日就以琴一會,我想聽琴的耳力我還沒失去。」 「多謝陛下,草民這就去安排。」此刻,聽琴的大廳已到,齊玥恭敬地為鳳九華開了 門,面前,那幾把昂貴的名琴已然擺設妥當,就等著再現琴譜上那扣人心絃、才氣洋 溢的美音了。 ======== 奏出的琴曲並非新曲,而是那一首聞名天下,燴炙人口的『相思』。 此曲所以聞名,除卻音律引人入勝之外,還因為這是傳奇樂師齊思音,在永國亡滅前 的最後一個中秋宴上,為永君與宸妃奏出的曲子。此曲幽深旖旎,曲調繁複瑰麗,懾 人心魂,蕩人耳目,尤其還牽扯著史上最大懸案,並奪去宸妃芳魂,齊思音在永國亡 滅後也下落不明。思音琴的美與絕響,齊宸的嬌豔與殞落,都為它抹上一點傳奇的色 彩。 而如此聞名的琴曲,鳳九華直至今日才首次聽聞。 只是往事歷歷在目,如今伊人何在? 縱使散佈四地的鳳諜鳳軍依舊不屈不撓地找尋著洸爵的下落,但那人就如晨煙泡沫般, 消逝無蹤。 濃厚的相思無處寄託,而此刻他為何還獨活於世,品嘗著這刻骨的孤寂與悔恨? 他的靈魂已然死去,他的肉體急劇腐朽衰老,他正等著天,來收回他的命;同時,也 無望地盼著天,能否給予他再一道的奇蹟。 還能尋得到那縷絕豔奇才的魂嗎?還能盼得到那點清澈專注的凝眸嗎?等待的痛苦他 已經嘗透,他再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或許那不遠處的死亡,終究是一種放棄 的解脫。 「……聖皇陛下……」一旁的齊玥,聲音隱含著壓抑的顫抖。 齊玥不是沒有見過男人的淚痕,那些想與他求財謀生的,許多鐵錚錚的漢子都曾跪在 他足前痛哭流涕。 只是這像是死絕的,將自己的心血化為清淚流落的一幕,又怎該發生在這個已將喜樂 和平給予此世的男人身上? 蘭石啊蘭石,你果真要將這個男人逼到瘋了,才肯再度對他展顏嗎?齊玥在心中著急 地呼喊。 此刻,幽暗虛渺,細膩而溫柔,悠緩美麗的琴音如細涓般蜿蜒流出。無法入此相思之 調,細微到讓人難以覺察的孤單琴音,澀然傳入。那不是行家聽之,恐怕只是置若枉 聞,如風過耳。 而鳳九華只是撫著那雙還未瞎的、沾滿熱淚的眼,側耳聆聽一會,再苦澀地笑了:「是 貴府的二公子也在奏琴嗎?」 聞言,齊玥驚疑不定,他這才凝神細聽,像是隱隱約約,的確有聽到不同調的琴音。 「這位齊二公子,倒是連彈琴的氣韻指法,也與蘭石如出一轍。」平定了情緒,畢竟 還是一統山河的聖皇鳳君,即便在人前落淚,也不代表他軟弱可欺。 此刻,『相思』奏畢,琴師們懷著惶恐的心面面相覷,臺上的琴師正因臺下淒清的氣 氛而手足無措,既得不到齊玥指示,也因聖皇的悲傷而恐懼慌張。所幸,君王的心, 已經不在此處了。 「齊玥,能夠現在就讓我見見那位二公子嗎?」 齊玥還來不及回答的同時,由內苑奔來一名喘息未止的侍者,附在他耳邊低聲傳話。 聽完,齊玥先是一陣訝異,而後露出極為難得隱晦,安心的微笑。 「正巧,愚弟也在等待著聖皇陛下,愚弟行動不便難以前來拜見,就讓草民來帶領陛 下前去,可好?」 鳳九華向來不會無謂地擺弄君王的權力威儀,他果決地站起身,簡單地向齊玥做了個 『請』的姿勢,氣度雍容,風儀萬千,那不世之姿讓齊玥也有半晌地臣服迷醉。 的確,這個男人啊……無怪乎在此世上有那麼多英雄豪傑,願為了他拋灑性命與熱血。 齊玥想著,一邊帶路,一邊慶幸:還好我不是在那該一見鍾情的青澀年紀,就不幸地 遇上了他…… ========== 春波樓最深處的花苑裡,安詳靜謐,香花翠樹,不同於前方建築華麗堂皇的炫麗,更 多了一分雅緻與氣韻。 水池畔的小亭內,繪著團圓牡丹的精美屏風後,琴音飄飄,雅如竹甜如蜜,讓人心神 怡寧,再緩緩收止。 侍兒牢記著主子的吩咐,就算知道面前坐了一個下午的男人就是鳳國唯一的聖皇陛下, 也不多說多看。「陛下,公子他累了,他說若是您還願意賞光聽琴,可以明日下午再 來此地。」最後再奉上一杯香茗,恭敬地道。 「嗯。」坐了一個下午,連話也沒有談上一句,只是單純地聽著那悠緩而毫不炫麗的 琴音,鳳九華臉上卻毫無枯燥與不耐,品嘗著這甘美馥郁的香味。 終於回神來環視周遭,原來他來到此地之時,天色仍然明亮,此刻卻已夕陽滿佈,風 中也帶著微涼。 鳳九華輕輕地呼吸著那帶著冰涼的空氣,意欲讓自己灼熱的胸腔中恢復一些清冷平靜。 然後,他緩慢平穩地開口:「只要你願意,我每天都會來聽你彈琴,哪怕只是一小段 的弄絃也好。」 聽著這句話,在屏後的蘭石垂下了原來還注視著男人身影的眼睛,發出幾不可聞的一 聲嘆息。 他聽著男人將茶盅的杯蓋閤上,清脆剔透的響聲,錚然敲入他的內心。 恍然之間,許多記憶湧入心頭,他與他,曾經有那麼多次誤會,與那麼多次的錯過…… 方才,他看著男人那樣絕望地流淚,就像是連自己的心,也被千刀萬刮地死去一般。 人生如萍,如此匆促難測,誰能肯定,此時道出口的『每天』,就真能永遠實現嗎? 人若有魂……你的身側,必將是我唯一的歸處……但難道,我只能等待到死後,才能 再重拾那片溫柔嗎? 「……九華……」 還在一旁垂首恭敬候著的侍童,突然聽見耳邊傳來失控的瓷杯碰撞聲響,竟然是行止 一向從容優雅的君王,錯手將瓷杯給放倒了!發生了什麼事?侍兒恐懼地思索著,瞬 間腿間發軟,猛然打了個冷顫,跪在當場。九華?這個名字,不正是聖皇陛下的名諱 嗎?天啊!公子怎麼膽敢這樣名目張膽地叫出這個名字,難道不怕當場被抓去問罪砍 頭? 他張惶地想著,拿眼偷覷著身邊男人的反應,只見鳳君宛如被雷殛一般,極度震驚地 回頭。 「九華,你還認得我的聲音嗎?」蘭石輕緩,而滄桑地說。 起身,往那華美的屏風走去,鳳君這一步一步,就像踩在最美的夢裡,卻也像踩在火 般的煉獄。 「我怎麼可能……不記得?」 自嘲地笑了聲,蘭石嘆息:「恐怕你現在唯一能認得的,也就只有我的聲音而已。」 鳳君死死地盯著那簾後不甚清皙的身影,像是狂喜,也是痛苦:「蘭石……你竟然是 蘭石……」由靈魂深處湧上的名字,雋刻在心底絕難忘懷的那人,竟然只在咫尺之遙 的地方。傾刻之間,鳳九華失去所有禮儀與氣度,就只想衝上前,擊碎那層阻隔的屏 幕,親眼見到那個,叫他為之痴狂的戀人,卻又怕自己的激動與瘋狂,會驚駭到端坐 屏後的他。只能深深地呼吸來平靜自己劇跳的胸口,而全神聆聽著那讓他想念至極的 聲音。 「我是蘭石,也可能,再也不是你心中所想念的那個蘭石……」 「你想一想,在你記憶裡的齊二少是什麼樣子?你曾那麼近地看著我,卻也都認不出 我來了……」帶著淒楚,卻也那麼灑脫地,蘭石輕緩地道:「但我要你記得,我所做 的一切,都是為了滿足我自己。我有我的志向與背負的任務,就算沒有遇見你,我也 會一直以凰字諜的身份,執行自己的任務。」 「只不過,少了『洸爵蘭石』這個名字,怕是在失風被擒的那日,就即刻被刑得體無 完膚,曝屍荒野了吧!」 「所以,九華,不用為我感到痛惜,不必對我感到慚愧,你已經幫了我太多太多,況 且我畢竟還是齊家的人,我能過得很好,你可以不用背負那些情義,與虧欠,你可以 開始完全為了自己而活著,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不用非得要對這樣的我,無端負 起責任。」 蘭石說著,就像那一切過往的甜蜜與痛楚,都已如前世的花開花謝,再也毫無相干一 般。 「你想說的,就是這些了嗎?」鳳九華的聲音嘶啞無比,他的內腑肝腸已在此刻,被 這些言語給寸寸扯裂。他苦笑著,搖頭:「蘭石,你總是將我的感情,看得那麼地淺。」 「我怎麼可能不憐惜你,怎麼可能不為你感到疼痛?你是我唯一的愛,與最聰慧的知 己,我愛著你啊,蘭石,你為什麼總是要將我的愛情,看得那麼輕浮善變?你為什麼 總是這麼輕易地,就放棄你我之間的感情?」 「……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蘭石了,我不能拿劍,不能騎馬,無法獨自出門,甚至, 也不再是從前那張臉……從前那個蘭石,真的,已經消失在臨汶城裡了……」他的奇 才,他的絕豔,所有被人欣羨著、嫉妒著的一切,都已逝去。不是不能承認接受,只 是,他還是害怕去面對那從來都轉瞬即變的愛情。 然而,這個已鏤刻入他靈魂裡的男人啊!總是那麼包容而強大,那麼樣放縱他的任性, 那樣地守護著他與他之間,脆弱不堪的愛情。他是該要相信這個男人的,該要去相信 這個已被他傷害了無數次,卻仍然不變初衷的摯愛。 「所以,若是我當初雙眼全瞎了,你是不是就不會叫齊玥拿來那封信,來讓我傷心?」 男人的聲音,像被刀鋒剜著一樣的疼痛:「為什麼要傳給我那封信,你明明還活著, 為什麼要讓我以為你死了,蘭石,為什麼要讓我這麼傷心?」 低啞地一句話,讓蘭石聽得心口揪疼起來,骨髓中泛起一陣酸楚。想像著男人獨自閱 讀書信的時刻,那哀絕無望的心情,那是他的膽怯與懦弱,以致於讓最愛的男人與自 己,格外承受苦楚。 「……我只是想,讓你不要再找我,讓你可以重新好好活著,畢竟你還有這麼長,而 美好的生命……」那時的他,將死未死,劇烈的痛楚折磨,難以痊癒的傷痛,好幾次 都即將奪走他殘存的性命,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掙扎多久,他不知道那時的自己,與痛 快地死去相比,究竟好得上多少。「我只希望就算沒有我,你也能讓自己過得好。」 「對我而言,沒有你,這個世上,再沒有好,與不好。」男人的話語如此簡單,卻有 那麼深的哀傷:「沒有你,這條生命裡,什麼東西,都不再有。」 閤上眼,再也蓄忍不住,灼熱的淚水就滑下蘭石的臉頰。 「蘭石,讓我看看你……」鳳君的聲音低啞而憐蜜:「我有多久沒好好地看著你了? 讓我好好地抱一抱你……」 蘭石再抬眼看向那屏後英挺的身影,蘭石知道,那個溫柔的男人,還在等著避不見面 的自己,真正地接受與允許,讓他靠近。聆聽著這樣的話語,身體像是有自主的意識, 無須考慮不用思索,蘭石緩緩抬起手,向屏後的男人伸去。 灼熱而溫軟,他那還略帶著冰涼的手指,被握入依舊佈著硬繭的掌心中,呵護般地加 溫著。那伸過來的手掌緊緊扣住自己的手指,像是再也不願意,也絕不會鬆開。 接著,他的全身,都落入那熟悉卻又遙遠,讓他無比想念,卻又懷著憂懼的胸膛中。 肌膚感受著那久違的溫暖,蘭石整個人顫抖了起來。 「蘭石,我的蘭石……」擁著,鳳九華將臉埋到那明明不夠強壯,卻一直倔強地擔負 重任的肩頭上,深吸著那屬於戀人的氣息,他立刻感到自己的眼眶酸澀到疼痛起來: 「謝天謝地……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有一點將被擁碎的錯覺傳來,心中被溢出的滿足與溫暖佔領,那些想像中的擔憂竟全 不存在。蘭石閤著眼,傾聽著男人激動的心跳,然後笑自己:怎麼會那麼樣的傻,怎 麼會那樣地膽小愚蠢?他到死都不應該離開這個男人的懷抱啊! 「對不起,九華……」蘭石輕輕地低喃著。 「傻瓜,蘭石,下次不准你再做這種傻事了。」無論是現在的避不見面,或是那些從 容就義般的犧牲,那讓鳳九華連回想都帶著恐懼。說著,將懷中難得乖順的戀人扶起, 無比憐愛地注視著那精緻與淒楚相織的臉龐,手指帶著滿溢的感情,撫上那疼痛的傷 疤。「你啊……明明萬事都很聰明的,有時又無比痴傻……」 「你的眼睛……和頭髮……」蘭石不忍地看著,雖然已經聽說了無數次,形容的就像 親眼所見一樣,但那鮮紅的眼上殘疤與完全灰白的髮,此刻相見,依然猶如一把尖利 又帶刺的刀,將他的心給絞碎。 「那些外傷都無所謂。」鳳君微微地笑著,他似乎到今天才能重新記起,打從心底微 笑,究竟是什麼感覺;這樣甜蜜與喜悅的感情,像是已離開他許久許久。握著蘭石的 手,放在自己心口,然後讓自己的吻,落到戀人帶著細疤的額上:「只要這裡活著, 那些外傷都不算什麼,只要這裡還活著……」 肌膚上繚繞著熟悉的香氣,那久違地,卻像是已纏繞住靈魂記憶的氣息,讓人心神俱 醉,鳳君輕軟地吻著那眉,那眼,那直挺的鼻,那頰上叫人憐惜的疤,綿密地吻著、 愛惜著,這比萬事萬物更得來不易的寶貝。 「不要再離開我了,蘭石……」呢喃著,男人已經有著醺醉的感覺:「這一次,說什 麼我都不會再放手,天涯海角,我都要跟著你……」 雙唇相觸糾纏,那甜美與悸動,如此珍貴難得,宛如隔世……這原已絕望的情緣啊! 「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緊緊攀住男人的臂膀,向來堅強無比的青年,此刻卻哭得 如此厲害,那豐軟美麗的唇呢喃著讓鳳君無比愛憐的話語:「我要和你在一起……再 也不要分開,再也不要……」 心裡就像被這些話語給咒縛著,泛出甘甜無比的疼痛,吻著那烏黑的髮,與粗糙的殘 疤,鳳九華輕語:「那麼,為了我好好珍惜自己,唯有你快樂地活著,我才有生命可 言。我已經為他人活得夠久了,從此之後,我要為了自己而活,而你,就是我唯一的、 最根本的快樂……」 懷中的青年乖順地依偎著,而後仰起臉來,鳳九華沉醉地注視著那雙閃爍著寧靜星華 的眸子,心中一片疼愛柔軟。「多好,有了臉上這些疤,我就不用害怕別人來跟我搶; 不能孤身出門,那我就有理由時時陪伴著你,我從以前就多麼想這樣,把你鎖在我的 身邊,沒想到這願望居然真能有實現的一日……」 「你不用鎖著我。」伸手撫著鳳君那灰白的髮,蘭石那靜謐的容顏,雖是半殘,卻依 舊帶著叫人傾心的獨特韻味,鳳九華的視線連一刻都不願離開他:「你從來都不用鎖 著我,不用拘束住我,自始自終,從你還不識得我的時刻起,我就一直在你的身旁, 未曾遠離……」 「聽起來太不公平了,我怎麼能夠輸你那麼多?」鳳九華微笑地說著,心中卻漲滿憐 惜與痛楚。蘭石對他的感情,對他的付出,那一切的努力與鮮血,他擁有著,卻也因 此而失去著,甚至差點錯失今生。「所以從今而後,我要贏過你,那些你搶先在我前 頭的,我要用後半生來灌滿你……」 聽著,蘭石失笑了,還有人這樣比較的嗎?他笑著偎入男人灼熱堅實的懷抱裡,緊緊 地摟著他,呢喃地喚著摯愛的名,正大光明地,終於不用畏懼任何人的監視與側聽: 「九華……九華……」 被這樣叫喚著的鳳君,像是整個人由心底深處開始融化一般,甜蜜的吻就像細雨般落 在蘭石的髮梢,牢牢地回抱著懷中所愛:「我最喜歡聽著你,叫我的名字……」 夕陽已經落下,明月早已高懸在半空中。沒有了天邊那些斑爛詭譎的紅彩,夜空中那 輪圓月,綻放出最清澈純粹的光芒來,明亮到足以閃耀整個天空。 「好美的月亮。」齊玥站在中庭裡,感嘆著,揮手讓那些點燈的侍人都先退下。 「是啊!圓滿而明亮,揮別那些遮掩的五彩雲霞後,今夜居然能如此清朗。」華服的 貴人將視線由遠方的亭中移開,滿足地望著天際,這是已成為鳳國之主的鳳燨。「人 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我只願他們的悲與離都已過去,從今而後,終成眷屬。」 「會的,陛下,他們會的。」齊玥微笑著,轉頭看著鳳燨,眼光那樣地肯定與安心。 「是啊!他們一定會的。」鳳燨說著,嘴角也含著滿足的笑意,眼光注視著亭內還在 共享愛情的兩人,只是這樣看著,就讓鳳燨的聲音不由得柔軟起來:「一如今夜的圓 月。」 ======== 到這個地方兩人終於相見 就代表正文完結囉! 當然經過這麼多折磨才見面一小段怎麼夠呢 所以有後續淚湖的產生~~~ 其實我很喜歡李後主的虞美人 物是人非,滄海桑田,紅顏遲暮,英雄白髮,這種感慨與錯失, 不只一言難盡,也讓人無能為力 曾經有人跟我說,既然都讓蘭石活過來了,為什麼要讓他如此淒慘 當然照劇情走向,蘭石若還能全身而退我覺得是牽強了點 其次就是之前齊玥說過的話: 『相思若不沉重就不會銘心刻骨;成功若沒有犧牲就不會珍貴難求。』 我想讓鳳九華經過這樣的錯失,他應該會更珍惜得到的一切 當然以鳳君的個性來說,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錯待蘭石吧 不過我相信,在這兩人沉浸在愛情裡,每天過得開心喜樂的同時 身體上的病痛也會慢慢痊癒的,畢竟都還那麼年輕囉 別為蘭石感到可惜囉 畢竟男人身上有點傷痕才是光榮的勳章!!! 那麼就等著看他們兩人蜜月旅行,微服出巡吧!! -- 美人自古如名將 不許人間見白頭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3.193.183.94
monetblue:搶頭推!!!! 04/06 12:50
oj113068:先推!! 04/06 13:09
babylone:淚推!!! 04/06 13:33
berrycat:侍兒完全被神隱啦QDQ恭喜完結^^ 04/06 13:56
bly1111:真的,寫文時一直想到這個要怎麼安排,無法只能神隱他XD 04/06 13:57
utahime:喔喔喔喔!!!!!!!!!!!!!!!!! 04/06 15:25
utahime:就讓他無聲退下WWW 04/06 15:25
sia0128:推推推~ 04/06 15:29
sia0128:就當那侍兒自己自動退下囉~XD 翻外也會貼上來嗎?~~ 04/06 15:52
dfish12:推!!! Q////Q 小蘭你要快點好起來,這樣才能亂跑(?) 04/06 21:17
nanaya006:都要落淚了T口T 這個重逢等的我心好酸啊 04/06 23:21
perception:恭喜完結!!!!! 04/06 23:28
azoreci:恭喜完結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OAQ 真的很愛這一部 O_<~☆ 04/06 23:41
towar:喜歡此文淚推一個Q Q 蘭小石真的是喔,走不開就誠實點嘛Q Q 04/07 00:08
Kaya0818:前幾天搶先看完精彩大結局啦v( ̄︶ ̄)y,好甜好讚>///< 04/10 2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