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某月某日,天空下雨了,心也下雨,下午出了太陽。水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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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說話,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是同情嘛?』
第一次碰面是在姊姊的生日,可愛明朗的姊姊笑著拉著你的手,介紹家人,唯獨
講到我時,姊姊露出了不經意的冷落,亮麗的笑容掩上淡淡的烏雲,只說這是我
小弟,不過已經在家裡很久沒上學了,然後笑著將話題扯遠,不再放在我身上!
我低著頭看著蛋糕發呆,摳弄著指甲,我不應該在這裡,這裡不該有我的存在,
想將自己藏起來,或者成為空氣的一部份算了,想消失,在這種歡樂的難受的氣
氛中,好難受,好想吐,我討厭人!或者更討厭自己如同空氣一樣的被忽視的存
在!
你看到我單獨坐在沙發上,將酒拿了過來。
「會喝嘛?」你問!
我搖頭,拒絕施捨的同情跟客套,我不習慣那種場合跟對話,於是沉默。
你笑著坐在我身邊,跟遠處的姊姊揮手說呆會再過去,就逕自地說起話來。
「喜歡什麼嘛?」
我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人發呆,他在做什麼?因為好奇而去陪小孩玩嘛?還是覺
得很有趣,因為遊戲的心態?這個人長的並不討厭,說不定他靠著就是這種外表
的優勢,讓人無法拒絕吧!
看太多這種因好奇接近而後失去興趣的人,我撇頭不語,讓他覺得我是枯燥的人
好了,反正我本來就不會說話,也不說話很久了。
靜靜的時間像厚重的殼,足以悶息週遭人的興趣。
可是他繼續說著:「我喜歡白色的花喔!小時候在圍牆上看到一朵白花,那時就
很想上去摘它,雖然後來掉下來摔的很慘,你看這裡還有傷痕。」他指著傷口對
我笑,好好看的笑容,我有些羨慕。
他繼續說著,爽朗的感覺像秋天的風跟陽光舒爽,雖然受了傷,還是覺得很滿足,
笑著的他流動了我週遭的空氣,不再沉滯,好像有了風跟顏色,在我身邊染上。
我笑的有些孩子氣的比較心態,好奇怪的人!被家人說神經的我,他比我更神經。
他也笑的快樂的陪我,繼續說話。
「很變態吧!所以我以後只要看到女孩子穿白色的衣服就覺得很喜歡,到最後竟
成了白衣護士的絕對擁護者。」
講到這,他做了個鬼臉,我笑的弧度更大。
他的眼睛一閃,像是得到了鼓勵,便更有精神的說,像我第一次跟你姐搭訕時,
她也穿著白色涼裙呢!他的動作很自然,我羨慕的看著他,像看著光,或是像風
自然的帶動週遭空氣,到哪裡都有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
我穿的不是白色的衣服。
這是我這個禮拜以來,說過最長的一句話,緩慢的從我的嘴角吐出,感覺很生澀,
我自己都覺得聲音很陌生遙遠。
他笑了,對我說:「你不需要穿白色的衣服,因為你本身就像白色。」
我看著他的眼,他也看著我,一見鍾情到底是什麼東西呢?我不知道,那種感覺,
突如其來,像狂浪捲起心湖,好可怕,我低頭,不懂那種心悸。
他繼續說著:「我喜歡你!」
奇怪的感覺持續著,既心跳快速,又感到微微的興奮喜悅,像踩在一條細線上,
既危險又興奮的快感,甜蜜的刺痛。
「我,是男的。」
我低語,而且非常的難受,這是一個惡作劇嘛?因為姊姊生日所以跟我開玩笑
嘛?我緊緊抓著衣腳,那是我唯一可以抓住安心的東西,微弱的依靠讓我想哭
泣!
他突然湊過來抱住我,一下下而已,沒有被人發現,只是我覺得好溫暖,溫暖的
近乎想哭,好舒服的擁抱,像家人朋友情人任何一種有溫度的關懷跟疼愛,不像
這個對我而言硬幫幫的家。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有了幾分意義,至少有人在乎我,此時此刻,關心著我。
他抱住我時在我耳邊悄悄說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你,不過看到你時,我就
想到那朵白色小花,好想摘它。
然後我哭了,因為一種溫度的溶解,心中的某種傷痕。
你終於正式的讓我看向你的眼說,我叫清彥,我們再介紹一次認識彼此吧!
我哭的像是笨笨的小孩似的,雖然我的確是,哽咽著的聲音,初次~見面你好!
我叫橘。
淚乾了,我的世界似乎終於開了一扇窗,是你開了它,那是第一次的碰面,之後
我失語的沙漠,開始有了語言的滋潤,說話跟微笑像芽一樣的冒出來,我害怕,
我是這樣枯燥無力的存在~~~我會害怕幸福只是場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