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stiny is like a joke, Just like snow in the summer.
「菲利克斯,我知道這可能會讓你很為難,但是可不可以請你看在我的面子
上,暫時放過剩下來的人。」紀省凡尷尬的說著,明知道他這麼做的理由很難令
人信服,可他卻還是不得不開口。
「好。」沒有絲毫的猶豫。
「那個,我知道……等等,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好。」菲利克斯不解的笑道,這樣回答很奇怪嗎?
鬆了一口大氣,「我還以為你會拒絕,害我操心了好久。」
「我如果不答應,你會怎樣?」菲利克斯有趣的問道。
「死也要阻止你。」紀省凡毫不猶豫的答道。
「這不就結了。」菲利克斯點起一根煙,瀟灑的說道,「一個朋友和一口氣,
我絕對會選擇前者。」輕吐一口煙,他笑道:「十幾年都忍了,我又怎會去在乎
再拖一點時間,更何況,我相信你的判斷,你既然決定開口,我就不該讓你為難。」
輕輕彈了下煙,他笑得灑脫。
紀省凡靜靜的看了菲利克斯良久……
「我果然沒交錯朋友,最多三個月,只要讓他們多活三個月就好,為了感謝
你的犧牲,我決定免費招待你到馬爾地夫玩上一個月。」紀省凡笑道,又回復成
平常的玩世不恭。
「稱不上是什麼犧牲,馬爾地夫就免了,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要拖多久
都不要緊,我反而比較擔心是什麼讓你開口,如果要我幫忙就說一聲,我一個人
頭只收一張當個意思。」
「放心,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兩個月走了九個,雖然新聞草草帶過,但條子
已經開始準備找麻煩,我知道你絕對不會把台灣的警力看在眼裡,只是他們逮不
到真兇無所謂,原本條子想動的就是幫派,無論真相怎樣,帽子一定會扣在我老
子下線,我不想給我爸添麻煩,再加上發生了一些事,他們老一輩的有些道義要
遵守,這陣子希望下面的安靜一點,別人聽不聽我不知道,但我總不能不給我爸
面子,所以只好冒著生命危險來勸你囉!」
「你以為我會殺你?」菲利克斯挑眉,冰冷的褐眸看不出真正的情緒。
「別這麼認真,我只是說好玩的。」紀省凡聳肩道:「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
從你殺了第一個人之後我更加確定,我沒交錯你這個朋友。」
「不懂?」
「冤有頭債有主,如果你的復仇方式是連無辜的人都要扯進去的話,我一定
會瞧不起你,當然,如果他們是叛徒的話就另當別論了,你要怎麼做我都不會攔
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就是你們常說的道義?」
「應該算不上吧!只是一個做人的原則,可能也是被我老頭影響了,我老頭
阿!雖然說是黑幫的老大,但心裡該做的不該做的事都分得很清楚,他是一個硬
到就算明天要拿槍拚生死,今天還是會到對方家裡上香的人,生平最看不起的就
是日本人牽拖一大堆的那套,我雖然討厭他生存的環境,但卻很佩服他的為人,
老實說,比起某些唱高調的知識份子,我倒覺得那些叔叔伯伯更值得敬重,在他
們心裡,該做的事就算死也會去做,不該做的事就算拿槍抵著他們也沒用,所以
他們才會有那麼多人跟隨,今天我會請你不要動手,除了我老爸的緣故,也是對
他們的尊重,老一輩的有他們要守的道義,而我敬重他們的這一份堅持。」紀省
凡嚴肅的說完,發覺氣氛變得冷凝,覆又突兀的笑道:「我在說什麼呢?你聽過
就算了,別想太多,馬爾地夫你是一定要去,我需要你們當我和醒凡的煙霧彈。」
靜靜的呼出一口煙,菲利克斯認真的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就像你父親
有所謂的道義,我們這一行也有不能違背的規定,第一條,就是不能免費殺人,
道理很簡單,為錢殺人的是殺手,毫無理由殺人的,就只不過是個殺人魔罷了。」
輕輕的彈了一下煙,菲利克斯續道:「煙霧彈是沒問題,只是有些事,我不知道
該不該說,想不想知道看你,畢竟你才是我朋友。」捻熄手上的煙,菲利克斯立
刻又點了一根,沒有多說,他相信紀省凡什麼都知道,否則不會在他一進門就抱
著他說了那些話。
孟醒凡,或著應該稱他為「冰玉」,一個被廢掉的殺手。
三年前的那件事,很多人為他惋惜,更多人為他不值,拿自己的前程換一個
人好死到底值不值得?菲利克斯不想妄下論斷,很多事,只有當事人才明白,那
個日本組織對待無辜女人的手段,是男人的都會覺得不齒,他其實很能體會他自
斷一臂的作為,只是這麼一來,他的前途也毀了,更別提之後仇家的追殺,若不
是楊爺當場保他,他只怕求不得一個好死,雖然那天血狼也在,可他最多也只能
將他藏著,「闇羽」的勢力雖然龐大,但那不能攤在檯面上說,她是黑暗中的黑
暗,永遠見不得光。
所以楊爺的一句話,真正的救了他一命,畢竟在亞洲,誰能不賣楊爺一個面
子?又有誰有機會讓楊爺欠一份情?只是命雖然保住了,接回來的手卻已經沒有
用了,縱使日常生活無礙,一個有機會成為ACE的殺手卻已經廢了,「冰玉」正
式的死了,留下來的名字是誰?已經不會有多少人在意……
「我等他自己告訴我。」紀省凡面無表情的說道,自動的打開菲利克斯的煙
盒,抽出一根點燃。
深深吸了一口,久違的尼古丁味在胸腔蔓延,記得他們復合後就很少抽了,
他討厭煙,他也就自然而然的戒了……
「你父親知道這件事嗎?」他不清楚省凡和他父親之間的關係,可是中國
人,再怎樣都一定會干涉。
「怎麼可能不知道,台灣記者什麼不行,挖八卦最行,攝影師和模特兒的同
性戀情本來就是很好發揮的緋聞,只是他們沒料到我居然是黑道頭頭的私生子,
新聞在印刷場裡就被壓了下來,只是罵也罵過打也打過,我就是愛他那又有什麼
辦法?」
紀省凡煩躁的耙過頭髮,自嘲的續道:「人阿!天生就有著做得到和做不到
的事,我忘不了他,就像我殺不了人一樣,就算我老頭把那些想殺了我的人都丟
到我面前,我恨,咬著牙卻還是扣不下扳機,身體有著自己的意志,而我的身體
不想忘了他。愛阿!遠比毒更可怕,在你不自覺的時候,心已經被蛀得坑坑疤疤,
腦裡想的全是他的身影,一刻沒有他就不行。」
「不是沒為他想過,我也知道再這樣下去會很慘,可是就是捨不得放手,事
情爆了之後,我終於狠下心分了手,可總是在街上找相似他的身影,徹夜買醉,
醒來卻發現自己坐在他門前,身上蓋著有他氣味的薄毯,我發瘋似的拋掉毯子在
街上狂跑,好幾次差點被車子撞死,可那又如何?我根本不知道那一段日子我是
怎麼過的,我只記得我拚命告訴自己不能喝,可一醒來我又在他家門前,身上還
是蓋著一件毯子,狂吼著跑了無數次,我爸也揍了我無數次,可這一切還是沒有
意義,我還是忘不了他。」
「然後那天,也許是酒喝得比較少,我一睜開眼,就看見他要幫我蓋被子,
他瘦了好多,顴骨和黑眼圈都變得好明顯,天知道我老爸有沒有找人來修理他!
想到這,我再也忍不住的撲了上去,那時心裡的念頭只有一個,要死也要一起死,
我不要他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死去!」也許是紀省凡太過激動,落下的煙灰燙到他
的手,粗魯的把煙捻熄,菲利克斯適時的遞過另一支煙,紀省凡無言的接過,點
燃。
「我死命的抱著他,哭著說要復合,他沒有抱我,但也沒有推開,他只是冷
冷的說道:『你考慮清楚,再離開,就是一起死。』天!我從不知道他跟我這麼
像,連愛的深度都一樣,我再也控制不住的抱緊他,摸著他的臉開始哭,哭到一
半又開始笑,他冷著臉拉我進門,然後在玄關,抱著我痛哭失聲,我們抱著哭,
又抱著笑,邊笑邊哭,邊哭邊笑,一直到我老爸帶人來抓人,我們還是沒有分開,
看到我們的情形,我爸大概也有底了,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叫我想想,男人遲
早要有家的,他什麼都給不了我,這不過是一時的迷戀,十年後、二十年後我一
定會後悔。」
連續抽了好幾口煙,紀省凡才續道:「我沒跟我老爸說我絕不會後悔,我只
說:『要後悔也是死之前的事,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知道什麼是我該做的事。』
我爸沒回我,他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無言的帶人走了,在門關上的那一瞬間,
我突然想起我媽,明明臉都已經糊了,我卻還記得我媽的表情,她總是癡癡的望
著那一扇不一定會開的門,用她的生命去等,等到她死,也許我的癡情遺傳至她
吧!只是我遠比她幸運,那一瞬間我什麼都明白了,你愛的人愛你本身就是一個
奇蹟,奇蹟不會發生第二次,我如果不懂得把握就真他媽是個白癡!」
「所以你假裝不知道?」菲利克斯冷冷的回道,省凡的那句白癡簡直就像是
在罵他。
捻熄手上的煙,紀省凡磨了很久才接道:「事情其實很好猜,我老爸沒動他,
就表示他的來歷不單純,可那又如何?我還是愛他,我等他把一切告訴我,但其
實說不說都沒差,每個人都有想忘掉的過去,我沒必要逼他想起,我愛的是孟醒
凡,我只知道他也愛我就夠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你父親會這麼放任下去嗎?」
「天知道!最多不過再三年吧!我打算把工作重心都移到歐洲,醒凡也打算
一起移過去,只是現在我的知名度不夠,倉促移過去只會讓他陪我一起吃苦,所
以目前只能這樣乾耗著,最糟的情況就是跑路去歐洲當乞丐。」
菲利克斯楞楞的想開口,可發覺自己實在提不出任何保證,他是個沒有身份
的人,憑什麼幫他?
闇羽和萊威都不是他的力量,前者是曝不得光,後者?得要萊威不宰了他才
成!
「抱歉,跟你講了這麼多五四三,只是這種事太遠的人不能講,太近的人也
講不得,只好委屈你當了我一晚上的垃圾桶。」紀省凡打趣的笑道,只可惜眼角
還是透露出太多沈重。
「沒什麼好委屈的,我可能還要謝你,你的話讓我想通了一些事。」捻熄煙,
菲利克斯決定,等到事情完結,他會立刻啟程去找萊威,他惱不惱他無所謂,這
段感情就這麼放過他絕不甘心。
The lost angel, do you find the way go h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