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naminono:期待(下)~~~ 05/30 01:33
推 arkar:喜歡這篇的敘述方式跟感覺~ 05/30 03:19
推 apple366:同意樓上~文章敘述的感覺很棒~有種淡淡的幸福 05/30 23:58
推 apple366:看完突然想吃飛壘和白鍵~~~~(－^－) 05/31 00:01
推 kirarahisa:我也最愛白健～～～～ 05/31 16:38
推 toshisuna:好看! 06/05 15:34
爆破後黏在唇邊撕不掉的，那牌廉價卻從小吃到大的泡泡糖。
那種腥甜的香味，只要舌尖舔過的程度就可以輕易的被記憶一輩子。
誰可以被誰這樣輕易的記著一輩子。
出神的腦袋裡，我有時候會想著這個問題。
我坐在吹起傍晚涼風的場邊，手掌貼著沾染一點陽光餘溫的球場地板，球場的地
板總有一種奇異的塑膠味，雖不至於讓人討厭，但絕對說不上喜歡。
風很涼、很涼。
高級球鞋和散發塑膠臭味的藍色球場地摩擦出機機嘎嘎的聲音，砰砰的將球往地
上、前方運去，然後高高的舉起手——
唰，空心球。
「……？」你轉過頭，好像這種時候本來就應該轉過頭來等待我的反應。可是我
又不是你的教練，甚至對於籃球這種運動的認知只有「把球搶過來丟進籃框裡」
的程度。
但你在等待我的評價。
「……練完了？」我對你輕微的點頭後，你也收起了球，拿起掛在一旁的毛巾往
我走來。
你點點頭，擦著汗。
風很涼，涼的我瞇起眼睛，不禁想要笑。
「……？」這時，你的視線又投了過來。話很少、很少的你，已經習慣用眼神代
替聲帶。
你在問我，為什麼笑。
「天氣很好。」彎腰撿起你的書包，扔了過去，你點點頭當作理解這個答案，然
後也瞇起眼睛，看著只剩下一絲慘淡泛白的天空，彎起薄薄的嘴角。
天氣很好，好到我願意花掉我大腦一部份的固定記憶體，把這個時刻記錄下來。
「吃牛肉麵？還是便當？」
「牛肉麵吧，大碗的。」我們在兩家店前決定了晚餐，然後由我去向服務生要了
兩碗麵，大碗的。
他在狹窄的空間裡搜尋了一番，最後走到牆角的一張空桌，將書包放到即使用抹
布擦過也有種黏膩感的桌上。
在等待麵送來的這段期間，我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從裡面拿出一條便利商店從
小賣到大的泡泡糖。
繽紛的包裝上有著一個頭好壯壯的……美國人，應該是美國人吧？戴著棒球帽，
穿著好像是洋基隊還什麼隊的直線球衣，嘴邊有一顆紅色的汽球。
為什麼我的口袋會出現這種東西？
掏出來的一瞬間，我皺眉第一個浮出這個問號，在腦袋裡搜索了一會，我想起這
是今天早上小學二年級的弟弟在出門前，蹦蹦跳跳的往我制服口袋塞來的。
倒也不是他買的，記得是班上的小班花昨天生日請客，請剩下的，他決定拿一點
珍貴的「班花生日請的點心」給他的哥哥分享一下喜悅。
總之，終於想起了這條泡泡糖的身世，是弟弟吃剩下的零嘴。
「……這個？」你的表情有點困惑。
「嗯？……啊，我弟塞給我的，要嗎？」我撕開包裝上頭的一段紅色塑膠線，然
後剝開了上頭的外包裝紙，往你的方向晃兩下。
你先是愣了愣，然後大概也像我一樣回味了一下小時候風靡過的這款糖果，最後
搖搖頭。
我想也是。
用指甲摳出了一顆泡泡糖，我往嘴裡一丟。葡萄味的，還不差。
我討厭草莓口味的，原本已經甜死人的口香糖再搭上草苺精特有的香氣，以及粉
紅色的外觀，可以讓一群小屁還圍著你喊「娘娘腔」好一陣子。
對，我就是被喊過，所以有點心靈創傷。
熟煉的嚼爛了口中的糖果，然後舌頭、舌尖翻轉一下，然後吹出一顆健康飽滿的
泡泡。
真懷念。
「啊。」泡泡吹的太大，破了。
「啊。」
轉過頭，你正看著嘴邊黏著泡泡糖渣的我，那副表情有點好笑，雖然滿嘴泡泡糖
渣的我應該才是可笑的那個人。
黏膩的糖渣充滿了懷念的香氣，在衛生紙上抹掉指尖殘餘的泡泡糖後，剛剛點的
牛肉麵也送來了。
「……真香。」賣了幾十年的老店的香味，讓你不禁低聲嘆了一句。
「嗯，餓死人了，吃吧。」牛肉麵的湯汁與清脆的青菜沖掉方才滿口的甜膩，肚
子也在第一口麵下肚時飢餓了起來，瘋狂的飢餓。
明明沒打球也沒激烈運動，也可以這麼餓，或許每個成長中的青少年都是這樣。
浪費父母的菜錢——如此。
吃完麵後我們一起往這條巷子的底端走去，躍過圍牆囂張的生長著的樹枝剛好是
你的身高，所以你總是得有點駝背的經過這段路。
嘴裡都是油膩的口味，我摸出口袋裡的口香糖，再丟了一顆到嘴裡。
「……你很喜歡這個？」
「還好，要一個嗎？」順口問完，我才想起剛剛在牛肉麵店已經問過你同樣的問
題，但這次你並沒有馬上搖頭。
遲疑了一下，你點頭，然後撥了一塊我手上的泡泡糖。
「沒想到這個居然還在賣。」你說。
「對啊……啊，那個口香糖，白鍵就好像沒有在賣了。」
「真的？」
「沒看到過。」
「我以前還滿喜歡的。」
「咦？」我轉過頭，看著你把那顆泡泡糖收到口袋裡的樣子。「那個沒味道超難吃
的你居然喜歡啊？」
你有點苦笑。「其他的太甜了。」
路底。
我們一如往常的在分岔路各自往自己家走去，我邊走邊嚼著嘴裡的那顆泡泡糖，
咬久了已經沒有味道，像是在咬一塊橡膠，再吹一次泡泡後，我決定把它吐回包
裝紙，拿去扔掉。
「哥——你看！」剛進家門，弟弟就一蹦一蹦的像隻喀了興奮劑的兔子般跳了過
來，揮舞著他手上的巧克力。
「什麼東西？」我接過來一看，噢、是金沙，四顆一包的那種，透明的包奘紙上
還有粉紅色的字寫著給小達，嘖、這小子。
弟弟翹著像被吊起來的北京烤鴨般的鼻子，得意的從那個高鼻子裡哼哼了兩聲，
一副全世界女人都愛他的樣子，這小子才小學二年級，二年級，八歲而已！
我八歲的時候在幹麻？我八歲的時候在幹麻？
不過沒關係，我還可以用鍛鍊十年後的經驗挫挫這小屁孩的快樂。
「乖，不夠哥哥這裡還有，拿去吧。」我從出包裡摸出兩盒巧克力，其中一盒還
是心型外殼包裝的金沙。
弟弟的高鼻梁彷彿被拳王一個下勾給打碎了，我怎麼說還是很疼愛這個弟弟的，
所以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不夠的話，哥哥包包裡還有五個，吃完再來拿啊。」
愛之深，責之切，幸好你小小年紀還有個哥哥幫你導回謙虛的正途。
「幹！」
「等你十八歲後再說吧。」不理會弟弟悲憤的抗議，我一臉很開心的走回自己房
間，關上房門，然後才搖搖頭嘆了口氣。
「唉……偏偏那些也不是給我的。」從包包裡拿出一盒精心包裝的巧克力，我不
過就是把它們從垃圾桶前攔截了下來。
說真的，可以面無表情又膽大妄為在校園的垃圾桶裡直接處分這些愛情產物，也
不怕被人發現好好一張人皮底下是如此狼心狗肺的傢伙，我就見過這麼一個。
剛剛還和他一起吃牛肉麵。
「……浪費啊浪費………」搔搔頭，我愜意的吃下了一個女孩的愛情，甜滋滋的，
可怎麼這些小女孩不先調查一下，心上人喜不喜歡甜食？
妳們的心上人啊——不只討厭甜食，還對巧克力過敏。
難道說愛情真的會讓人盲目嗎？光是看他那張面攤的臉，想也知道很難跟「我喜歡
甜食特別愛死了巧克力」這個形象聯在一起的，對吧？
好的，我承認我歧視面攤的帥哥不能吃甜食咖啡而且只喝濃縮。
但他就是這樣啊，所以我也常常懷疑，他表情這麼僵是不是因為攝取太少甜份了，
即使沒有直接關係，我也相信有間接關係。
至少當他看到我攔截他處決這些巧克力時，那臉色好像我殺了他全家。
「浪費，而且要丟至少你也別在學校丟。」
「…………」他那時還是很酷很酷的一句話也不肯說，靜靜的盯著我。
然後原本應該掉到垃圾桶的情人節禮物，就歸到了我手上，完成交接任務。
不知道三月十四號，那天他的臉色會不會比今天更難看。
從以前我就知道他是個自主性顏面神經失調的人，什麼是自主性顏面神經失條？
就是他不是真的顏面神經失條，他是自己決定自己要顏面神經失調的。
為什麼會和他成為朋友……我們算朋友嗎？
應該算、大概算，以一般的標準來說的話。
就像是情侶之間有牽手，有接吻，有摸來摸去，有做會生出小孩的那檔子事情就
算是情侶這個標準而言的話，我們確實是朋友。
雖然在我剛剛舉的那個例子裡，不少人會反駁說「我們只是砲友」、或者「就算
做了這些也不能說就是情侶了」這樣。
但是如果當面被他否認「我們不是朋友」的話，我想，我還是會有一點點不舒服
、不爽，以及一絲絲難過。
我很怕，在他那句「我們不是朋友」之後，他會接著說「只是主人和狗之間的關
係」。
主人是我，狗是他。
雖然是這樣，我也不太喜歡。真要說為什麼的話，比起穩重威武的杜賓狗、拉布
拉多、哈士奇之類的大型犬，我反而喜歡神經質又有點瘋瘋癲癲的吉娃娃、馬爾
濟斯那一類的。
喜怒形於色，我很喜歡這樣子的東西。
「你的顏色，很鮮豔。」
「你倒是很保守派啊。」美術課之後，我們看了看彼此的畫。他畫的比我好很多，
要比我畫的好也很簡單，所以我不是很懂他眼裡的驚艷是在開心個什麼勁兒。
「很好看。」
「謝謝。」可是我比較喜歡他的畫。
沉穩的雨景，畫的是操場上空無一人的籃球場，「這是什麼？」我指著在灰藍色
的顏色間隱約的兩道黑影，問他。
「…………人。」
「人？」這兩道黑影是人？在雨中？「怎麼沒打傘？」
他笑了出來。
「忘了。」然後，他這麼說。
我看著他稀少的笑臉，實在不懂他的笑點。
但他笑起來滿好看的，真的，如果你聽到那一瞬間四起的小女孩們的尖叫聲的話。
而他畫的是哪兩個人，我忘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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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淺哀傷式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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