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接下來的幾天Peter再也沒出現過，而事實上Sylar也已經被那群酒鬼居民們纏到煩死。有
幾個腦袋不那麼清醒的開始繞著他問關於一些性慾方面的事。「所以，他是你喜歡的類型
？」一個手持酒瓶傻笑的男人惡意詢問，Sylar翻了個白眼以示回答。另一個年紀比較大
的老頭子信誓旦旦他曾經看過Peter，一口咬定他絕對是從7街來的小婊子。
你們當然覺得自己看過他，他可是總統的親弟弟，拿了你們社會福利年金做了很多有意義
的事的人。Sylar不以為然，卻沒說出口。
Peter出現了。
不像上一次他大膽地踏入Sylar的身體領域，這一次他選擇躲得遠遠地觀察。
他一如往常帶著一半擔心一半好奇的眼神，謹慎又嚴肅像是在鑽研Sylar的生活。他從不
讓自己完全暴露在Sylar面前，好幾次只是停留張望幾眼就迅速離開。
數次下來Peter終於發現了他的築巢小窩，不如大多數遊民因為彌補自己所缺失的安全感
跟歸屬感，通常都有收集破銅爛鐵的癖好。Sylar小窩裡的東西出乎意外已經到了可有可
無的地步：一塊上頭有鉤子的遮雨塑膠布，三塊剪得整整齊齊四方型的紙箱瓦楞紙，還有
幾張報紙。
除此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生活該有的補給品，Sylar可以料想到Peter眼裡的疑惑。
有一次Sylar沒待在固定的圈子裡───當他回來時，發現自己竟沒被那些藏在報紙底下
的玩意兒嚇死：一件洗到老舊的寬大T桖、一小包急救箱裡特有的救援零食，還有一罐礦
泉水。
Sylar沉默了，雖然他認為自己多少已經接受了總有一天會出現一個名為Peter的牙仙的事
實。
不出於他個人意願，時間早晚而已。
他的肚子───在多次搜尋食物成果無效之後，已經違背他本人的意識。Sylar打開瓶蓋
喝了一口，白開水非常、非常、非常的甘甜。
當流浪漢的生活有幾個特性。第一：個人對於生活物質的需求壓得不能再低；第二：他們
比一般人多出很多時間從事他們能力可及的事情。在閒暇時刻Sylar常作的事情之一是思
考，少掉了數年來一直驅使他殺人的滴答聲，他的大腦依然無時無刻都在運轉，從一個理
解跳到另一個理解。
他知道Peter偷偷的注意著他。Sylar嘗試找出Peter在他大腦裡的身影，包括舊的記憶。
他的頭髮變長也變多了，看起來有點像是最初相遇的模樣。髮尾在他耳際捲進，有點自然
捲，這讓他看起來像是個……有點笨笨的大學生，或著書呆子，或著是其他與笨蛋或書呆
子相關的形容詞。
Peter用他自以為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方式又探查了好幾次，可是Sylar感覺得到。
他太乾淨。
沒有汙穢的過去、沒有絕望的心態、沒有放棄一切的覺悟。他的年紀跟他眼中的明亮使他
在這條地獄裡與眾不同。
Sylar注意到Peter時常對他的手部動作保持高度的警覺。像與人講話時不由自主的手勢，
以及經年累月養成手指隔空亂甩的習慣，他絕對不是在觀察自己是不是得了帕森金式症─
──他應該也沒有戀手足癖───Peter是在調查他的能力，曾經擁有又逝去如曇花一現
的超異能力。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Sylar無法忽略這個問題。他在內心自嘲：或許我就是不值一
提，沒資格與偉大的Ted Bundy同起同坐。但是Peter───扣掉他本人因為先天上柔弱個
性所引起的失誤，他大概是這世上數一數二掌握資訊比任何人都快的超能力者，包括那個
比他長得更傻氣的日本小胖臉。所以，他那個黏巴糖親哥哥也沒告訴他嗎？他可是美國總
統耶。
……啊哈，這對兄弟其實不如他想像中融洽嘛。
幾個模糊的影子悄悄爬進Sylar的思考，他聽見心裡一個沉重無比的聲響，像個大笨鐘直
直掉進那攤濁亂不清的過往。別想太多，他安慰自己，事實就是事實，跟事實去爭辯只會
弄得自己渾身是傷。
他消極地迴避Peter，別理他。
或許某天Peter會發現他是全心全力在當奉公守己的好流浪漢，開開心心回家繼續過他的
日子。而且Peter並沒有真正打擾到他的生活，除了偶爾出現在小窩裡的食糧以外，他更
沒有驅趕人家的理由。
他不會、不想、也不打算增加事情的變數，他裝聾作啞。
有幾個少數私人物品是Sylar藏在小窩旁的水泥磚下：兩隻手錶。比起另一個破碎不曾走
動的，Sylar花了比平常人還要很多的時間，凝視手中會轉動的黑色手錶。
一走到二、二走到三、三到四……十一到十二、十二到一。
時間永遠循環著，生生不息。
世界就是如此運轉的，你越想去打破某個規則往神的方向前進，越容易在跨越雲層之際被
踹下來。懲罰沒有，神是仁慈的。但你自己的心境早在先前被貪欲吞噬傾盡，越不能接受
自己與其他凡人無異一般採在現實的道路上前進。
你只能接受它，慢慢磨鍊。Sylar很滿意這幾年來生活帶給他的新體悟，因此他希望變數
最好永遠不要惡作劇般的出現。
有些事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任何人。不單是會帶來一連串的麻煩，而是這件事本身
就像棋盤上的黑子，漆黑又亮眼。他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離開了幾個小時，當他回來時，
大腦空蕩蕩的、輕飄飄的，幾乎成為壓垮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已經很久沒這樣做
了，都要怪那個跟蹤狂Peter，他碎碎念般的低聲咒罵，他可以睡上個三天三夜───
Peter不會知道自己跑去哪裡的，他唯一要做的事情是躺下來好好休息一下───oh fuck
。
有一桶隱形的冰水倒在他頭上，Sylar幾乎是清醒又迷濛的狀態下跳起來。他深受藥物影
響而興奮著，奔跑時身體不由自主的跌跌撞撞，他的大腦幾乎是第一時間響起了警鈴，上
主我錯了，我浪費了辛苦弄來的精神食糧。
Sylar朝著一個方向前進，他本人從來沒經過這條路，但他看某人走過。當他發現Peter雙
手插口袋準備離開時，他發現自己再也壓抑不住本能：「───站住！」
Peter的肩膀抖動了一下。
當他轉身過來時，Sylar看得出來那是一雙「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眼神。同時他也
發現自己頭暈目眩，靠在牆邊不斷喘氣。
表現冷靜一點，Sylar訓斥自己，要是讓他跑了你要去哪裡找到他而且掐死他？
Sylar花了十秒鐘振作自己的精神，克制令他就地倒地的疲倦。非常幸運地，Peter沒有跑
走，表情很堅定，像是短短時間內兩人的大腦已經籌備了一連串的計畫───而且只有獨
角戲是玩不出任何結果的。
[作者] 啊啊，這章Peter像個彆腳的偷窺狂，而且到現在他們還說不上十句話耶。Sylar
一定很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帶著家當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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