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宮闈 四

[BlackTower (雲深不知處)]

曹景清身子向來硬朗，但到底是上了年紀，眼下又是入冬之時，一晚喝得大醉，伏在案上

便睡了，翌日便一病不起。曹崢請安樂堂的大夫看了幾回，都說只是傷寒，熬幾帖藥將養

一陣子便罷。


曹崢守在榻前侍奉湯藥，心底多少有些不安；雖說不過是患了傷寒，然則乾爹委實也躺得

久了些，病了數日竟不見好；曹景清知他憂心，每每趕他出去，他卻是不肯。


父子兩個都告了數日假，曹景清不願他誤了正事，待精神稍好一些便讓曹崢自去做事；曹

崢違逆不得，只得矚了幾個服侍的小內監盡心行事，便照舊去辦差。


曹景清告假一段時日，手上事情便只得攤派到他下面幾人身上，曹崢也領了兩趟活，倒不

是什麼大事，不過是盯著人把為皇帝萬壽趕製的新衫按時備妥，再有就是把皇帝秋衣收理

妥當。


這日他帶著幾個內監，捧著幾身袍服並一件新制大氅，往皇帝寢宮而去。這件氅衣不比尋

常，前些日子秋狩，端王著意獵得數對黑狐進獻於上，皇帝稱許不已，令人將這狐皮製成

氅衣，以全端王孝心，是以與一般內造衣物自是大不相同。


曹崢行到宮門前，才要請侍衛通傳一聲，便聽聞外殿傳出一陣聲音，竟是有人正在高聲說

話，他一望侍衛，對方只打了個手勢，要他止步靜待。曹崢見那侍衛神情謹慎，一時恍然

。


此時過午，皇帝理當在外書房，或見外臣，或理奏摺；然而今日卻不同以往，雖是在外殿

，但如非皇帝在內，又有誰能這般高聲喧嘩。曹崢示意幾個隨同的內監站到後頭，自己也

垂首恭候。


過不多時，裡頭安靜下來，只聽聞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再仔細一聽，便可聞宮人跪拜恭

送太子之聲，忙同幾人一起跪下叩首。半晌，從殿內走出者不過數人，曹崢聽聞一人說道

：「罷了，平身。」於是忙謝恩起身。


卻聽那人又問：「這是拿端王那黑狐皮制的大氅？」


曹崢不敢抬眼，只垂首道：「回殿下的話，確實如此。」


「你且抬頭。」


曹崢抬起臉，便瞧見一人立於身前，五官文秀，丰姿清峻，眉間一點硃砂似的小痣，正是

當今太子。那千歲爺細細瞧著他，過了一會，忽道：「你叫什麼？」


「奴婢曹崢。」


對方沒說什麼，只擺擺手便走了。待一行人都離得遠了，曹崢方鬆了口氣，命人避開正殿

，自側殿把幾件衣物並大氅交與宮人，又寒暄幾句，才帶著幾個內侍回了尚衣監。


他以為此事並非大事，便也不曾回報曹景清，只是盡心服侍，過了兩旬，曹景清身子大好

，他也寬了心。卻不曾想，曹景清病癒後數日，一名面生的內侍私下尋了他，傳太子口諭

，他這才察覺不對。


曹崢跟著那內侍踏入東宮，直入內殿，心下雖忐忑，但仍面色恭謹，行了跪禮後，便聽正

伏案寫字那人說道：「平身。」他謝過恩，仍躬身站著，過了一會，太子道：「你前些年

從內書堂出來，雖課業平平，但一筆字倒還不差。」


曹崢雖有些不知其所以然，垂首答道：「殿下繆讚，奴婢不過會寫幾個字。」


「你下去罷。」太子瞧他一眼，面色無波地道。


曹崢不解，但仍跪下行禮。


太子往旁邊一望，隨侍的一名內監忙把曹崢帶出去，道：「前些天一個專與殿下抄經的公

公剛染病去了，你初來乍到，不必驚慌，按時到外書房候著殿下便是。」


「那尚衣監那頭……」


「總管已著人去說過，你回去收拾了東西，便過來罷。」那人只是笑，又說：「我叫顧如

是，是侍候殿下筆墨的。」


「顧公公……」曹崢心下疑惑，「不知殿下何能挑得我？」


「殿下讓內書堂舉薦幾個能寫字的人，又說要寫字端正的，看了幾張內書堂呈過來的字帖

，對你還有幾分印象，這才挑中了你。」


曹崢苦笑，「我雖會寫字，但筆法不過尋常。」


「殿下要的，便是這尋常。」顧如是一笑，「若真要那力透紙背獨具一格的，便是當世名

家也請得，可殿下偏偏不要。這抄經看著簡單，但也有些學問，殿下重的是佛經，可不是

那筆字。」


「謝顧公公提點。」


曹崢拜別顧如是，回去收拾細軟，拿了幾身衣物靴襪，便去同曹景清說話；曹景清聽他把

事情說了一通，卻也沒惱，只要他小心謹慎，明哲保身，又拿了幾張銀票囑他收好，以備

不時之需。


父子倆說了一會體己話，曹崢才起身往東宮去。


那顧如是比他年長幾歲，卻已服侍太子多年，就連東宮內監總管也對他禮讓三分；曹崢初

入東宮，尚且有些不慣，全賴這顧如是才得以安身，兩人居處鄰近，平日都在外書房服侍

，倒也熟稔起來。


在外書房服侍數日，曹崢抄經抄得手指生疼，後幾日才漸漸習慣；太子最好佛經，常去相

國寺借閱經典，回來便命人謄抄，再有就是一些外人的文章詩詞，也一應由他謄抄整理。


曹崢起初萬分痛苦，便暗想先頭那前輩只怕不是染病，而是抄經過勞而死，後來漸至得心

應手，便也心平氣和下來，思忖這工作雖枯燥，但勝在簡便，又無須得罪人，月例銀錢更

是從前雙倍，這麼一想，還有些慶幸，且他只在書房服侍，太子旬休便不必侍候，往往能

趁機回尚衣監探視乾爹，倒也便宜。


然此地千好萬好，卻還是有一處不好。曹崢同顧如是比鄰而居，顧如是已有對食，乃是東

宮侍弄花卉的一個小宮女，年方十五，早先被父母賣進宮中，早絕了出去的心思，去歲便

與顧如是好了，兩人恩愛已極，偶有床笫私事，但僅僅一牆之隔，哪裡掩得去那許多細碎

聲響。


曹崢聽得那聲響，又是心跳耳熱，又想起自己前世那些風流韻事，雖身軀如此，故而潔身

自好，仍起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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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ellinath:什麼 另一半不是皇帝 是太子了嘛?!繼續望文心切中!
推 Maplelight:有點忘了啦　等等回去複習再來看XD
※ 編輯: BlackTower      來自: 111.243.217.69       (03/18 21:38)
推 Maplelight:揪竟CP是跟誰啦～～
推 summmmmer:才透露一點點端倪...好想快點看下去啊啊啊啊~~(敲碗)
推 nayuyu:好好奇另一半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