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形影不離

[catalpa0419 (阿梓)]

*本來沒要寫文，但聽歌聽一聽，畫面跑出來了。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hbO9OwRsBR0











    大舅舅打了通電話給母親。


    結束通話後，母親的面色有些沉重，「陳叔前陣子病倒了，聽說撐不了多久。」母親
難過地道。父親低聲安慰她，然後馬上為母親訂了車票，隔天一早母親帶著正在放暑假的
我回了外公家。


    外婆在母親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母親說她小時候幾乎是給隔壁的陳爺爺帶大的。外
公在外奔波賺錢，攢著家中四個孩子的生活費、學費，他每日早出晚歸，家中的孩子幾乎
顧不上，還好那時大舅舅已經夠大了，能夠照顧弟妹，住在隔壁的陳爺爺也三不五時前來
關心。


    陳爺爺是外公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外公結婚搬出家中沒多久後，他也結婚了，搬到
外公家隔壁做鄰居。不過，陳爺爺結婚沒幾年便和妻子離婚了，離婚後他在住家外弄了個
小麵攤經營，正因在家中做生意，自己就是老闆，開不開張全看自己心情，所以他才有餘
力顧及母親和舅舅們。


    聽母親說，陳爺爺很疼她們。陳爺爺前一段婚姻沒有孩子，離婚後也沒有再婚，母親
覺得陳爺爺是把她們四兄妹當作自己的孩子在照顧。當外公為了生計在外奔波時，家裡誰
生病了、或是誰和別人家的小孩打架惹事了，都是陳爺爺出面處理的。


   「妳外公對我和舅舅們說過，長大後可以不孝順他，但陳叔不行……他說陳叔比他更
像我們的父親，要我們不要忘了陳叔對我們的好，長大後要記得孝順陳叔……其實他不說
我們也會的，我們早就把陳叔當自己的另一個爸爸了……」母親說著說著有些哽咽，也許
是想起了臥病在床的陳爺爺。我連忙抽出幾張衛生紙給她，低聲安慰。


    火車到站，我和母親一出車站便看見二舅舅的車，坐上二舅的車，我們直接去了陳爺
爺家。


    小時候我經常回外公家，陳爺爺對我像是自己的親孫女一樣，每次去找他，好吃的好
玩的總是一樣不少。我經常纏著他，要他將我扛上肩，讓我拿網子捉樹上的昆蟲，又或者
要求他煮些我想吃的麵食。比起看起來嚴肅的外公，我和陳爺爺更為親近，聽到他病倒的
消息，我雖不如母親那般難過，內心卻也有些哀傷。


    但看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毫無生氣的陳爺爺時，我的心猛地一陣難受，眼眶不自覺
地酸澀、淚水開始聚積。我深吸一口氣，憋住不哭，一旁的母親卻忍不住哭了出來。


   「不許哭！人還沒死哭什麼哭！」怕吵到陳爺爺，外公低聲卻不失嚴厲地道，母親聽
了趕緊轉頭拭淚。


    看了陳爺爺一會，母親拿了臉盆踏出房門，打算盛些水替陳爺爺擦身，我趁機和母親
一起離開房間，因為怕待得太久，會忍不住掉淚。


    麵攤不知收了多久，那些器具堆在倉庫裡，生了一層厚厚的灰。院子裡的樹還聳立著
，但小時候讓我騎在肩上捉昆蟲的陳爺爺卻倒下了。


    我蹲在樹下，偷偷地哭了。


    我和母親在外公家待了快兩個星期，期間和住在附近的二舅舅一家輪流照顧陳爺爺。
外公在陳爺爺房間裡擺了一張躺椅，聽二舅說，自從陳爺爺病倒後，外公總睡在那，不肯
回家裡睡，他們勸了好幾回都不聽。


    再過兩天我就要上輔導課，不得不回家。離開那天的早上，母親和二舅去市場買些東
西為外公和陳爺爺補補身體，本來也要一起去的我卻有些中暑，只好待在家中休息。


    坐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好了一些的我起身朝陳爺爺家走去。


    能多看幾眼是幾眼，怕就怕……以後再也看不見。


    想到這，淚意又有些泛濫，我深呼吸好幾口，才繼續邁步走進陳爺爺家。


    陳爺爺的房門虛掩著，這陣子陳爺爺睡著的時間比醒著多，我放輕腳步、怕陳爺爺還
在睡覺卻被我吵醒。


    我沒有踏進房間裡，因為我從門縫中看見外公坐在陳爺爺床邊，他握著陳爺爺的手，
低聲說著話。


   「怎麼一下就走到這了呢……我總覺得還不夠。」


   「怎麼不夠？算一算也幾十年了。」陳爺爺醒著，回話的聲音很小，說話時顯得很吃
力。


   「不夠啊……年輕的時候不能為了自己活，我們心不甘情不願地結婚生子，把時間分
給了妻兒，熬了這麼久熬到他們長大離家，我終於能和你好好相處，可感覺才沒多久，你
就要拋下我了……」外公微微哽咽，頓了一下，又道：「我總覺得對不起你。說不結婚、
要和你相守的是我，可最後扛不住壓力先結婚的也是我……」


   「我後來也結了婚啊……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那個時候，我們誰都扛不住那壓力。
」說完，陳爺爺虛弱地咳了幾聲。


   「前陣子看新聞我看到那什麼同志大遊行的，你說，如果我們生在這年代該有多好。
」外公嘆息一聲，「如果我們生在這年代……」


   「我們沒生在這年代，但我們現在也很好。」陳爺爺掙扎著起身，外公趕緊扶住他，
用自己的身體支撐他。


   「是，你說得是，我們現在也很好……」外公在陳爺爺雪白的鬢角上輕吻了一下，「
只是我希望、希望……還有更多時間、和你……」後面的話我聽不清楚，因為外公已泣不
成聲。


    我沒再待下去，輕悄悄地回到外公家，一個人躲在廁所裡狠狠哭了一場。


    中午，母親回來時，看見我的眼睛有些紅腫，她問我，我沒說什麼。吃過午飯後，我
們與二舅、外公、陳爺爺道別，坐上了返家的火車。


    坐在窗邊的座位望著窗外，我不停反覆想起陳爺爺和外公的事，最後我還是忍不住和
母親說了。


    母親靜靜地聽完，有些愣怔，過了一陣子她才低低說了一句：「原來是這樣……原來
啊……」然後母親的淚一滴接一滴地落下，「辛苦他們了、真的辛苦他們了……」我抱住
母親，不顧火車上其他人詫異的目光，和母親哭成一團。


    這件事成了我和母親的秘密，我們再也沒對誰提過。


    而我開學後沒多久，陳爺爺走了。


    請假去陳爺爺家上香時，外公坐在陳爺爺房裡發呆，他看起來蒼老了不少。


    過沒兩年，外公也過世了，母親和舅舅們商量，最後外公沒和外婆葬在一起，而是葬
在陳爺爺隔壁的墓穴。


    而我每年探訪他們，都會為他們獻上一束梔子花。


    一生守候和喜悅，永恆的愛。


    這是梔子花的花語，也是我對他們最美的印象。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1.251.187.14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434471238.A.D48.html
※ 編輯: catalpa0419 (111.251.187.14), 06/17/2015 00:15:21
推 bluemidnight: 為什麼妳最近都走催淚路線QQ
都是意外XD(聽歌聽一聽就......
這篇是看了控而已的情歌後腦袋一直自動播放至少還有你，然後故事就跑出來了。
推 karenwolf: QDQ 好好哭...
你是一邊聽歌一邊看嗎？那首歌聽久了真的讓人鼻酸啊QAQ
推 elain520624: 一首歌結束  剛好文章也看完  超催淚QQ
其實......我寫文的時候哭了XD
推 green198809: QAQ
(緊抱)
推 vomow: 半夜看這個情緒更濃啊Q^Q
哭一哭比較好睡？(喂
推 clairennn: 這在半夜看太過份了
對不起！原諒我！(下跪
推 candyella: 這逼人落淚的節奏呀QQ
我聽歌聽一聽，畫面跑出來後，整個像被附身一樣寫超順的，然後寫著寫著就掉淚了XD
推 cola1205: 在捷運上紅了眼眶忍住淚…Q_Q
哭出來就可以讓帥哥遞衛生紙給你！(哪招
推 debbielu: 可以不要這麼虐嗎 嗚嗚嗚 不過死後葬在一起也算是HE啦XD
我覺得其實沒有很虐啦，他們大半輩子還是彼此相伴的。(這篇本來就是HE啊啊啊啊啊
只是那個年代有太多的不得已，像外公心裡還是有怨、不甘心......但他們也算幸福了:)
推 windsice20: 差點大哭QQ至少最後也可以在一起...
他們其實算一直都在一起，只是中間有過身不由己的日子XD
推 snowg: 阿梓最近加很多洋蔥QQ
洋蔥最近買比較多(？)不過我的洋蔥有甜！(有吧？
推 yungyo: 作者大人，洋蔥加太多了
歌太好聽了，聽著聽著就不小心手滑多加了些～
推 zxcvbnm0246: 午餐都苦澀了（淚
我、我買巧克力給你QAQ
推 xin4ru812: 洋蔥QQ.....
洋蔥有益身體健康(？
推 junbuttercat: 阿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講話啊）
澀澀怎麼了XDDDD(摸頭
推 mayacafe: 為什麼要騙我眼淚 Q口Q
我、我沒有騙你眼淚啊QAQ這算HE吧？(只是有點苦澀而已
推 rusing: 雖然算是HE還是忍不住QAQ
他們這輩子也算幸福了:)
※ 編輯: catalpa0419 (111.243.169.251), 06/17/2015 20:01:33
推 eoust2001: 這是真．HE耶 (但還是想哭
→ catalpa0419: 真的是HE啊(真心不騙  來我懷裡哭吧～(喂
推 foolwisdom: 真的是HE 他們相伴相守的歲月還是滿長的...
推 Maryyyy: 推一下QQ
推 memory812: 太多洋蔥了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