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相守

[catalpa0419 (阿梓)]

*《形影不離》相關文。












    那時他們都還年輕。


    他們總一邊忙著農活一邊眉眼傳情，他們中午歇息放飯時趁旁人不注意偷偷牽起手，
他們打打鬧鬧勾肩搭背，他們夜晚溜出家門在小溪旁幽會。


    大家都知道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但大家都不知道他們不只是朋友。


    他曾轟轟烈烈地對玉水許下誓言，說自己不結婚，要和玉水相守一世。


    可在那個年代，在眾人眼裡，兩個男人的愛情，不是愛情。


    那是不正常的、噁心的、令人厭惡的。


    同性相愛，被當成一種病。


    他知道隔壁村的平旺和順仔和他們一樣，可平旺和順仔的事被發現後，平旺被父親打
斷腿，順仔一家不知搬去哪了。


    他還知道住在巷尾的阿蘭和村長家的阿蕊是一對，但她們最後各自婚嫁了。


    而他，慢慢地，也到了成家的年齡。他是家中長子，父母親認為他還沒結婚，弟妹們
便不能嫁娶，於是母親開始替他找對象。


    他好幾次想說出他和玉水的一切，但想起平旺、順仔、阿蘭、阿蕊……那些話語，他
又說不出口了。


    之後，他和秋鑾訂親了。


    知道他和秋鑾要結婚，玉水什麼怪他的話也沒說。玉水只是笑笑地，要他和秋鑾好好
過日子。


    他滿腹苦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能說什麼呢？他說再多也沒用。


    他就是辜負了玉水。


    結婚後，他和秋鑾搬到了村莊另一頭，隔沒多久，玉水也搬來了，就住在他家隔壁。


    玉水，和玉水的新婚妻子。


    玉水結婚的那夜，他一整晚都沒進房，坐在院子裡望著玉水家的方向，他待了整整一
夜，心痛得難以復加。


    他結婚時，玉水是不是也那麼痛呢？


    他想著，苦笑，淚水盈眶。


    冬去春來，幾年過去，即便他和秋鑾的房事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一個月寥寥幾次作
結，但他和秋鑾也生了四個孩子。


    而玉水和妻子離婚了。


    不過，他身邊終是有著秋鑾。


    他雖不愛秋鑾，可娶了她，便該對她負責，更別說這幾年來他已把秋鑾當成家人。


    只是世事難料，秋鑾沒過兩年便生了重病，任他花了再多金錢、買來再好的藥也救不
回。


    秋鑾死了，孩子們哭成一片。他和秋鑾對彼此雖沒有愛情，但相處了幾年，他們早就
把對方當成親人。秋鑾死了，他心彷彿被挖去一塊，疼得難受，可他死撐著不哭，為秋鑾
料理後事。


    秋鑾的病和後事耗盡了家中的錢財，他整日在外奔波、為生計忙碌，那段日子，是玉
水幫他撐起了家，替他照料家中年幼的孩子，代他處理家中的事務。


    轉眼孩子們都大了，紛紛立業、成家。而這些年來，他和玉水，不知不覺地，又走到
一塊。


    他終於能放下一切責任，和玉水好好相處，卻猛然發現彼此臉上多了不少皺紋，玉水
的鬢髮也染上了霜白。


    可玉水在他眼中依舊美好。


    他的玉水就像一壺好酒，愈陳，愈香。


    他的玉水……


    他的，玉水。


    後來，玉水生病了。


    玉水一天比一天衰弱，面容憔悴，睡著的時間比醒著的時候還多。


    他搬了張躺椅放在玉水房裡，任由兒女來勸都不肯離開。


    他們懂什麼呢？


    他的玉水……時日不多了。


    而他捨不得，一分一秒都不想離開玉水。


    如果他沒有結婚、沒有孩子，那他是不是就能擁有更多的時間和玉水在一起？


    如果他和玉水是生在這個年代，那他和玉水是不是就不用走了那麼多冤枉路？


    如果啊如果……再多的如果也無濟於事。


    他的玉水，終究還是走了。


   「玉水啊，黃泉路上別走太快，等我一起投胎。」最後一次看棺裡的玉水時，他低聲
對玉水道，眼淚滴在玉水臉上，就像是玉水也同他哭泣。


    辦完玉水的後事之後，他經常待在玉水家。


    從日出到日落，他想著他倆過往的種種，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懷念著玉水，就連作
夢也是兩人年少時的美好。


    再之後，他病倒了。


    他明白玉水走後，自己的身體大不如前。


    就快了，就快了。


    他就快能去找玉水了。


    氣力將盡時，孩子們都回來了，他虛弱地笑著，看這些他和玉水一同養大的孩子。


    玉水啊玉水，時代在變，下輩子我們還是都做男人，然後光明正大地牽手，走在世人
面前，好嗎？


    閉上雙眼的同時，他彷彿聽見玉水的輕笑。他想，玉水這是答應了。


    於是他帶著安詳的笑，再無眷戀地遠走。


    他知道，玉水會在黃泉路上等著他。


    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分開他們。












*上一篇是聽著「至少還有你」，這一篇是聽著「家後」。
 金木(本篇主角一直沒提他名XD)和玉水即便拐了許多彎，終究還是相守著走過這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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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Joyce1314: 好感動~下輩子也要在一起,更要光明正大的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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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zazazas: 有洋蔥(╥﹏╥)
推 bloodstain: 陳爺爺跟外公，淡淡的，微微的，如風一般吹過。
推 Aeartha: 洋蔥放太多了QQ 但又好幸福…
推 s870233: 嗚嗚Q_Q難過無法在一起而失去的許多時間Q_Q
推 htj10447: 洋蔥T_T 美好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
推 loseworld: 整整的洋蔥QAQ 但至少最後有幸福的感覺
推 feather214: 媽媽這洋蔥逼死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推 foolwisdom: QQ 說不出其他的話...
謝謝大家的推文(鞠躬
儘管這輩子有些遺憾，但他們還是幸福的。
陳爺爺和外公下輩子會繼續牽著手:)
※ 編輯: catalpa0419 (111.251.183.172), 09/03/2015 00:16: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