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口讓陸明哲離開後，我按照計劃前往老師生前的住所。
坐上公車後思緒隨著座椅搖搖晃晃，沉甸甸的伴手禮提醒我此行的目的。
雖然心中有些忐忑，但比之和第一次和家屬見面時已經好得多。
回想第一次見到家屬是在大體老師啟用儀式當天，當助教宣布「家屬在大廳，每組代
表同學去接待家屬」時，我感覺自己的腸子被順時鐘逆時鐘、好幾個來回打成一團不及格
的Surgical knot，糾結著等下我要擺出甚麼樣的表情，繃著臉做莊重嚴肅的樣子他們會不
會覺得太沒人情味？要笑嗎？這個場合又不適合笑……
一隊一隊的家屬進入實驗室時，我看見小組長身後跟著一對母女；母親年約四十出頭
，女兒是高中生；她身上制服很眼熟，學校就在附近，距離醫院不到十五分鐘。
我的目光只在她們身上停留一瞬，之後再沒從地面移開。
當法師開始誦經時，我名正言順地避開她們的視線在心中默禱。
老師的住所位在台北縣的一處人口密度極高的住商混合區，房屋櫛次鱗比，巷道狹窄
，寬一點的街道馬路上有許多商店、小吃店。
我在一家麥當勞前下車，對照地圖和馬路標示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循著地址穿過一
個市場和幾條巷道後人已經站在門牌前了。
下午四點多鐘，小巷子裡來往的人不多，我卻退縮了。站在門口踟躕不前。
按鈴，不按鈴。
敲門，不敲門。
走人，留下來，內心糾結著，默默進行小菊花占卜，此時此刻只有趕鴨子上架的凌波
舞者了解我的心情。
走人，留......
占卜進行到一半忽然間聽見門後傳來一陣吼叫：
「你再說啊你，就說你來要錢的你不承認！你就是來要錢的！」
「在那裡假好心！保險金？保費是你繳的喔？阿嬤看醫生你有出錢喔？笑死人！」
被吼叫驚得瞬間凌波舞變凌波微步，我人用最快的速度閃到十米外。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出來：「……啥米愛錢，講架昵歹聽，我是關心你兩母女
，早知道好心給雷親啦，妳說這種話，不知恁老母安怎教耶，咁有你這種外甥安內對阿舅
講話……」
他話沒說完，吼叫又響起：「什麼舅舅？我從小到大沒見過你，要不是外婆死了我才
知道有你這個人，你還好意思說是我舅舅？啊？是我舅舅你好意思在這裡對我大小聲、靠
北靠母喔！」
「你現在就給我滾，我警告你，我不要再看到你，你也不准再來煩我媽！」
忽然大門碰地一聲被推開了。
一名中年男子漲紅著臉呼呼喘氣，他身後一個穿著制服的少女一腳踹開門，大叫：「
我告訴你，這整條街都認識我，我現在叫警察到時候看看這附近的人幫你還幫我！你最好
現在就給我走！」
少女氣勢凜凜地站在門邊，門被大力關上發出「碰」的一聲。
只見男子三步併作兩步離去，喘著氣鼓著頰邊的肉一跳一跳的，口中兀自碎碎念：「
沒家教、沒水準，會讀冊有啥米路用？」
男子離開後，少女又「碰」的一聲把門關上，冷清的巷子頓時又安靜下來。
看來現在不是按電鈴的好時機。
平靜下來不久，隔壁人家有鄰居出來探頭探腦，收起內心落了一地的花瓣我退到巷子
口，打算過個十分、二十分鐘再去按電鈴。
意外的是，過不到五分鐘，我就看見她一邊背著書包一手拿著一袋網球拍準備出門。
她關上門後從口袋裡拿出鑰匙，插入鎖孔轉了幾圈把門鎖上，然後拿另一把鑰匙打開旁邊
的信箱，一手將裡面的信全部取出後離開了。
看見她出了巷子口後往左轉，我立刻跟上去。
----------------------------------------------------------------------------
買了新書，恐怖分子的洋傘好好看喔(心花怒放)>///<
話說有人明天要去推翁嗎?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73.150.76
※ 編輯: comeonnole 來自: 203.73.150.229 (06/21 1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