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給大體老師的一封信 27

[comeonnole (九顆圍棋)]

　　趙雅思這幾天回新竹打包行李順便辦離校手續，去家訪前我打了通電話給他。

 　「小森你要注意安全，不要誘拐壞人喔～」「放心你在新竹我安全的很。」我扶額搖
頭，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幼稚？


　　家訪當天，替我開門的是李曉華。


　　進門後看見李素萍端著水杯和盤子走出來，我很自然地打了一聲招呼，對方報以微笑
，莫名的我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上一次見面的印象很淡薄了，我注意到李素萍的五官和李曉華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氣色看上去更蒼白一些，面頰也消瘦許多。

　　老師的家格局也和周奶奶家很類似，客廳、廚房、房間的位置都一樣，差別在家具擺
設和地磚的材質顏色有所不同。

　　李曉華這時候向我打了一聲招呼說她正好要出門補習，房子裡剩下我和李素萍。


　　她開始先聊一些關於我的事，像是我今年幾年級了，念什麼系，是不是台北當地人，
有沒有住宿等等；基本自我介紹完後我問她該怎麼稱呼，她讓我叫她李阿姨就好。


　　一陣寒暄後，我鼓起勇氣地提了手表的事。


　　對不起，那隻手表我做實驗的時候不小心把它摔壞了。


　　說話的時候我一直不敢看李素萍的表情，我低著頭，拿出裝手表的盒子，把盒子打開
說：「我真的非常抱歉。」


　　當我抬起頭時，卻發現她的表情一瞬間有些茫然。


　　「這隻手表……」


　　「我知道這隻手表對老師一定有某種特別的意義，關於這件事我真的覺得非常、非常
抱歉。」我的頭又低了下來。


　　李素萍沒說話，從眼角餘光我感覺她似乎盯著手表，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接過盒子，
取出手表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搖搖頭。看到她搖頭，我感覺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倏地跳得
飛快，這個時候她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都讓我有如驚弓之鳥。


　　就在我感覺自己緊張地手心冒汗時，卻聽到她說：「沒關係，壞了就壞了吧，這隻手
表……」我一僵，波浪鼓似地搖頭：「不不，這是老師重要的紀念品，我一定會找鐘表行想辦
法把它修好……」


　　「真的沒有關係，」李素萍把手表放下，搖頭：「其實我也不曉得這隻手表對媽媽有
什麼意義，之前參加你們的儀式的時候我把它放在那邊，我沒有想太多……」


　　我一愣，「所以這隻手表，到底是老師的……？」


　　李素萍沉默半晌，搖搖頭。她說：「你跟我來。」



　　李素萍替我開門，我踏進老師生前的臥室。


　　臥室布置簡單，看得出來仍然保持在老師生前的樣子，基本的傢具之外，角落裡擺著
拐杖和輔助行走支撐器和輪椅；一張雙人床靠在牆邊，床單和棉被鋪得整整齊齊，被單紅
色的底上滿滿地印上一朵朵大牡丹花，花色復古傳統。李素萍走向衣櫃，拉開最底層的抽
屜，裡頭都是老師生前的衣物。


　　「我就是在這裡找到手表的，就是在媽媽送醫院的那一天。」


　　「醫院打電話通知我的時候媽媽人已經在加護病房了。那個時候媽媽的情況很危急，
我想進去陪她，可是醫院那裡不准家屬進去，他們說我急也沒用，不如去吃飯找地方休息
。我一直在加護病房外面，一個護士叫我有心理準備，媽媽一定要住院的，這個時候不如
回去拿自己和病人的衣服和日用品，之後一定用得上。我就是在回家拿衣服的時候看到手
表，那個時候我沒有想太多。」


　　聽到她提起老師送醫那一天的事，我屏住了呼吸，期待她說更多關於那一天的事，可
是到這裡他卻又把抽屜關上，離開房間。我只能跟在她身後。


　　「我回家的時候家裡看起來和之前沒有什麼不一樣，但是之前我聽鄰居說，救護車來
的時候媽媽已經失去意識，可是在那之前媽媽吐得地上到處都是。我回家的時候Rita已經
把地板清乾淨了……」她在餐桌旁邊停了下來，蹲下身體，伸手來回摸著地板上的紋路，
神情有些恍惚。


　　這幾日來未曾解開的疑問這時一直在我心中徘徊不去；老師為什麼送醫？老師吃安眠
藥的原因是什麼？我以為這一趟家訪可以幫我弄清楚前因後果，可是看見李素萍的樣子我
什麼也問不出口。


　　「手表的事情我沒有想太多，媽媽從那之後一直昏迷不醒，我也沒辦法問她，一直到
媽媽去了以後，我收拾東西的時候才想起來。

　　「我從來沒看過媽媽戴那隻手表，也許是因為她寶貝、捨不得戴，媽媽就是這樣，有
好東西都捨不得知捨不得用……我猜這個東西對她來說很特別，儀式的時候就把它留在那
，陪在媽媽身邊。」說著她搖搖頭。




　　回到客廳後李素萍又幫我倒了一杯水，我們重又回沙發上坐好。

　　我請李素萍談談她記憶中的母親，說說其他關於她母親的事；她一時間似乎不知道該
說些什麼，我稍稍引導她，問：老師退休前是在做什麼，老師平常喜歡做些什麼，老師有
什麼興趣，甚至是老師喜歡吃些什麼東西等等。


　　然後她說要去房間裡拿東西來給我看，讓我在客廳裡等一下；等到她從房間裡出來的
時候，手上多了幾本相本和幾套洋裝。


　　「之前媽媽膝蓋還比較好的時候有參加社區的舞蹈社，這些都是她跳舞的時候穿的，
裡面還有很多她跳舞的照片。」


　　當我認出眼前這些洋裝竟然是穿來跳方塊舞的時候，內心有的小聲音在吶喊：oh my
，這些花花綠綠的大蓬裙舞衣真是潮到不行，看不出來老師原來這麼時髦。

　　翻開相簿，隨處可看見老師穿著紅色的大蓬裙洋裝、手臂勾著舞伴翩然起舞的模樣，
李素萍指著照片一張一張跟我解釋：這一張是社區的中秋晚會表演，那一張是社區國小運
動會的表演；她說，這些照片都是她拍的，她三十出頭的時候看著自己的媽媽穿的像少女
一樣在眾人面前跳舞，心裡其實很不好意思，現在想想、自己很不懂事，媽媽能那樣跳舞
是福氣，自己從前太不惜福。我們一頁一頁地翻著相本，有團體照有個人照，團體照裡頭
有些人李素萍認得，有些人她已經不記得了。她指著一個照片裡常常出現的老先生和老太
太說：這是鄭伯父，是媽媽的舞伴，那是張阿姨，和媽媽非常投緣。


　　另一本相簿裡老師看起來更年輕，大部分的照片都是在戶外拍的，看起來像是老師和
一群朋友去爬山。李素萍說這是媽媽退休前的照片，她和同事一起參加公司出遊的時候拍
的，照片已經有些泛黃了。一張照片裡是老師和她的朋友三個人坐在一顆刻著「無量石」
三個字的大石頭上；老師坐在三個人中間，手挽著朋友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李素萍說這
是王阿姨和林小姐，兩個人都是媽媽的同事。


　　我們又翻了好幾本相簿，最後一本是老師的高中同學會，裡面幾乎都是合照，大部分
的人李素萍都不認得，只認得坐在中間白髮皤皤的那位是她們的高中老師和一個比較常連
絡的同學。


　　看到同學會的大合照，我忽然想到了些什麼。


　　「老師，有自己的通訊錄嗎？」


　　李素萍點頭：「有，在……」


　　話還沒說完聽見房間裡電話響，李素萍說了聲「不好意思」，快步進房間裡接電話，
進房間不到一分鐘又出來了。


　　「吳同學，不好意思，剛剛同事打電話說臨時有事請我代班，我可能只能待到五點…
…」


　　「不會不會，五點左右也差不多，」我抬頭看看時鐘，現在才三點而已。


　　我說：「李阿姨這樣假日要上班，一個人把女兒帶大真的不容易，尤其女兒又這麼會
念書。」


　　「沒有，我的運氣好，小華小的時候都是媽媽在帶，鄰居也很幫忙。」李素萍很謙虛
的模樣，只是從她的神情和語氣看得出來這番話很受用。「而且，說辛苦也還好，我最辛
苦的時候同事也幫我很多忙，現在輪到我幫人家了，還好曉華真的很乖……對了，我們剛
剛說到哪？」


　　「剛剛說到通訊錄的事。」


　　「對，通訊錄，你剛剛是說……」


　　「是關於入殮儀式的事。下禮拜六就是入殮儀式了，學校會邀家屬參加；除了家屬之
外，我想邀請老師比較要好的朋友希望參加。」李素萍點頭表示了然。她回房間拿出老師
的通訊錄，挑了幾個老師生前比較要好的朋友；他們都有在剛才的相簿上出現過，我一一
對照後在記事本上抄下這些人的姓名地址電話。





　　後來我和李素萍繼續聊，可是話題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跳到升學相關的事，但是這個話
題讓我輕鬆很多，所以剩下的時間我們全部都在聊這個。

　　李曉華今年高三了，之後考大學要選科系選學校，李素萍這一陣子除了加班以外就是
在忙著四處跟以前的同學、同事打聽每個科系的出路。她對我們學校很好奇，拿出推甄申
請的簡章，挑出裡面三類組的科系一個一個的問；我們學校三類組的系琳瑯滿目，光看名
字實在是不知道裡頭在學些什麼，醫藥相關的科系我盡我所能地回答她，不熟的科系我承
諾自己可以幫她向同學打聽。

　　現在是一月中，算起來學測只剩下不到兩個禮拜，也難怪她會著急。學測的最後一天
正好是李曉華的生日，她們已經決定考完後好好慶祝。

　　她認真地問了我「三類組各系所的出路」還有「要選校還是選系」。她的背景對這個
領域不熟悉，第一個問題我花了十五分鐘認真回答她，第二個問題我只說：「目標定高一
點，努力考好再來想這個問題，至少要等考完拿到成績後我才能給她建議。」言談中可以
看出李素萍對女兒的將來憂心忡忡，每一個家裡有考生的父母似乎都會經歷這樣一個時期
。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時針指向五點。
　　李素萍送我到門口，離開之前我又提到手表的事；我告訴她，雖然不知道這隻手表對
老師而言有什麼意義，無論如何，它是十分有紀念價值的，我還是承諾會請鐘表行將它修
好。
　　李素萍點點頭，只說手表可能是在這附近的鐘表行買的，也許可以請他們修理。
　　和李素萍道別後我看了時間，現在是五點十五，離吃晚餐還有一小段時間，我從背包
裡拿出記事本照著剛剛抄好的電話一一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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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我這幾天跟認識的保險從業者打聽＂他們有沒有機會看到同公司保戶的保單內容＂
他們都跟我說有辦法,甚至有辦法知道客戶在其他公司的保單
有些是說和某些同事有時候不會那麼防備，有些沒多說　
我很好奇實際情況是怎麼樣@ @

喔,還有
今日天上莫名掉下來的家教毀了我的下午
向量圓錐曲線甚麼的還兀自強撐
BUT倍角公式君出現時時我華麗麗的崩潰了
天曉得我只記得塊三等於四塊三減三塊啊啊啊啊←這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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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73.150.229
推 g6526g:熟悉的三角函數~~~保單的內容可能保險公會那邊吧
          ^^^^^^^^^^^^^已經是似曾相識了(遠目
剛剛上板查了很多資料,似乎是也有保險徵信,但朋友跟我說不用那麼麻煩XD
推 leinna970:感覺手錶修好之後會有東西跑出來? 跟壞人打情罵俏的小森
森：我是被調戲的那一個!
※ 編輯: comeonnole      來自: 203.73.150.229       (06/23 23:27)
※ 編輯: comeonnole      來自: 203.73.150.229       (06/23 23:28)
推 seanose:塊三等於四塊三減三塊超有既視感，前幾篇提到的湖畔也是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