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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欲說還休、欲說還休! 一個是無論如何都要走,一個是無論如何地要留。幾番的掙扎以及扭打之後, 剩下的卻是只有微微的輕喘。 荒唐的、狂亂的、激情的、悲哀的夜,幾番的雲雨,然而,卻是依舊冰冷的溫 度。 古良沒有求饒,就連一丁點兒都沒有,在小謝子的身下,他只是緊緊抿著唇跟 眼。就算滿口的鮮血,以及那如潮水般湧來的莫名衝擊,都沒能讓他睜開眼睛 。 「我知道你恨我……」慾望過後,小謝子伏在古良身上,臉頰輕輕貼著古良那 似乎沒有溫度的胸膛。「但是,你已經是我的了,我的了……留在我身邊好不 好,求求你……」小謝子低低說著。 「……我的穴道可以解開了嗎,謝大俠。」 「……你休想!」小謝子又咬上了古良的唇。 「古良?古良!你別嚇我!」 感覺不到絲毫的氣息,小謝子連忙解開了古良的穴道,替他灌注真氣。 古良的臉就像是紙般的蒼白,只有嘴唇上咬了破的一排齒痕,透著紅豔。 披散的長髮依舊漆黑如昔,然而,古良的眼睛已經是閉上了,就連呼吸也是。 「古良?古良?」小謝子著急地喊著,顧不得一身的狼藉,扶他坐了起來後, 就又是全力地輸入內息。 「醒醒!醒醒!」小謝子喊著。「你要敢死,我就要李工部全家陪葬!你聽到 了沒!」 「真是個麻煩的孩子,一天到晚生病。就不能學學你兩個哥哥嗎!」 「大哥!大哥!」 然而,推開了門,卻是只能見到一個懸在樑上的男子。長長吐著舌,眼珠子也 突了出來,屎尿齊流,七孔流血。 「古恩已經死了,你們也該夠了吧!」 老人在大廳裡喊著,然而,幾十個大漢卻還在搬著名貴的家具。 紅檀木的椅子,金箔打成的孔雀屏,大理玉石雕成的小几,前朝的花瓶…… 聽得了大哥的惡耗,二哥從河北趕了回來,然而,卻已經來不及。 父親氣得昏死過去,三天後就走了,母親等了五天,才斷了氣。 「那麼,只剩下你了嗎?」二哥把自己抱了起來,低聲哭著。「別怕,二哥回 來了,沒事了。」 然而,還也還不了的債,還是拖垮了二哥的身體。雖然二哥早就戒了女色,然 而也不是經商的料。也許,這也是父親不把祖業傳他的原因了…… 一病不起的二哥,除了自己以及家裡幾個僕人以外,沒有其他人送。 「對不起,三弟,這擔子就落在你手上了……」二哥死前,是這麼說著的。「 以後遇到事情,不會處理,就學你大哥。然而,如果有朋友找你合夥,記得學 我,知道嗎?」 二哥不曾相信過什麼感情,所以得罪了好多好多的人。然而,他卻不像大哥, 為了個朋友,傾家蕩產。 「少爺,怎麼辦……」 當二哥斷了氣後,就開始有僕人問了。 才十歲的自己,從此就是一家之主。 「少爺!少爺!京城的李親家派人送來了嫁妝!」 浩浩蕩蕩的隊伍,送來的不只是五十幾車的麥子跟一箱的金塊。 還有,權力。遠在京城的,大哥的岳父,送來了他的肯定跟保證。 於是,一落千丈的名聲漸漸好了轉,大家也漸漸想了起古老太爺在世時的風光 。 有著京城李工部的靠山,就算是跟官府談起生意,也沒人敢小覷年紀輕輕的自 己。 變賣的家產漸漸買了回,於是,古家的人又可以抬頭挺胸了。 「我終於找到你了……」 眼前的陌生人,用著一雙滿含著淚水的眼睛看著自己。 如果在以前,三年前,自己也許會歡呼著接受這位爺爺的親情……跟銀子。 然而,現在,他不缺錢,也不缺親情了。他有遍佈江南的土地跟產業,也有遠 在京城的親人。 所以,一直到他離開前,自己從未喊過他一聲...... 「一定就是你!」 「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 「茜茜好痛……」 「你逃不掉的……永永遠遠……」 「不要!」 回過了氣,古良高聲哀嚎著,噴出了一口鮮血。沾染得床帳上是一片的血漬。 吐完鮮血,眼皮一閉,古良向後倒去。 「古良!」 倦極睡去,再度醒來之時,雪已經停了。 然而,身旁那好不容易才救了回來的人,卻是已經沒了蹤跡。 小謝子翻身而起,像是要確認自己眼睛一般,來來回回摸遍了古良先前躺著的 地方。古良身下的血跡跟那片不堪的情事遺跡還在,然而,人呢……人呢! 「古良在不在!?」小謝子一腳踹開了門,著急萬分地喊著。 經過了昨天的浩劫,李工部府裡的眾人本來正垂著頭收拾殘局,被小謝子這一 鬧,反而全都振作起了精神。 「太好了!謝大俠!您終於來了!」一個總管跑了向前,欣喜萬分地喊著。 小謝子有點心虛,偷偷退後了一步。 「我找古良,他在嗎?」小謝子的氣焰消了八成。 「古公子昨天叫一個姓蕭的女子綁了走啊!」總管老淚縱橫。「求求謝大俠趕 緊救回古公子吧!」 不在……竟然不在……可是,以京城之大,他似乎只有這裡可來了,不是嗎… … 「古幫主?」岳舵主微微捂著嘴。「可是,古幫主為什麼要不告而別?」 「……別問了!去找就是!」小謝子拔高了音調吼著。 「可是,不曉得原因,叫我等去哪兒找呢?」葉舵主說著。「以天下之大,古 幫主如果真要走,我們就算找個幾十年,別不見得能見得到他老人家……」 「別只擔心著不能做不能做,先做再說!要人守著他名下所有的產業,一有消 息,立刻來報。」小謝子拂袖而去。 看著岳舵主,葉舵主自己也只能苦笑。 「咦?小爺找誰?」 夜裡還有訪客上門,翰林府的門房也是有點驚奇。 「我找師……唔,趙翰林在不在?」 「請問小爺是……」 「要我幫你找人?」書房裡,趙翰林闔上了書本,帶著微笑看著小謝子。 「嗯!」小謝子重重點了頭。 「找誰?為什麼要找?」 「我要找古良,他……」小謝子的眼裡又滾著眼淚了。 「……怎麼了?」 「……嗚……師兄……」小謝子三步兩步走了向前,抱著趙翰林就是一把鼻涕 一把眼淚的。 「怎麼了?誰欺負了我們的小師弟,嗯?」 「……嗚……他不好……」 「怎麼不好?」 「他……他逃走了……也沒跟我講一聲就……嗚……」 「逃?」 「嗯……」 「……他為什麼要走?」 「……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見他目光閃爍,趙翰林追問著。 「什麼!?所以你,你……把人家給……」 眼見趙翰林似乎動了怒,小謝子嘴一癟,當場耍起了無賴。 「是您說,您說不會生氣的……」 這邊哭聲震天,那頭趙翰林傷透了腦筋。 「你把人家搶了來,還污了人家的身子……你……你是要……」趙翰林指著小 謝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可是……他說他一定要走,只要我的眼睛一瞇上,就休想留得住他,所以我 才……才……」小謝子哭得悽悽慘慘,不曉得的人也許還以為……咳咳…… 「……我明天告假,帶你上門去提親。」趙翰林嘆了口氣,坐回了桌旁攤開了 一張紙,就要開始寫上請假的條子。 然而,此時小謝子又是哀哀地哭著。 「怎麼了?難不成你想始亂終棄不成?」趙翰林的聲音嚴厲了起來。 「不是……是他……他的爹娘都不在了,也沒聽他說有親人,他就只有一個人 ……而且,我不曉得他現在在哪裡,嗚……」 「是嗎……真是個堅強的姑娘……」趙翰林輕輕嘆著。「那麼,只得讓雁智找 了,你十三師兄的眼線比較廣,只要知道了長相……」 「十三師兄不在……」小謝子哭著。 「……是了,想必他有些事情要辦。那麼……你等等……」 趙翰林寫了張信,用蠟封了後,交給了小謝子。 「把這信拿給雲秀坊的二掌櫃,他會幫你。」趙翰林微微笑了笑。 一天……兩天……三天…… 等了三天,卻還是沒消又沒息的。 「謝大俠,古公子他……」 「還沒消息。」小謝子沒好氣地說著。 自己守著李工部府,小謝子儼然把這兒當作是京城裡的臨時總舵了。 「這可怎麼辦……」老邁的李工部嘆著氣。「雖然東海對茜茜……可是,如果 沒良兒的諒解……」 「我說……」親暱地握著李工部的手,小謝子搖身一變成了可人的小孫兒。 「茜姊姊對張大哥的感情,一定比古良深。再說,看張大哥憔悴的模樣,茜姊 姊也不會忍心的……」小謝子擦了擦一點都沒眼淚的眼睛。「李伯伯,您就要 讓張大哥毀了嗎……張大哥家裡也就這麼一個孩子,要是有個萬一,張將軍一 定也會心疼極了……」 「是了,我也能體諒他的心情……」李工部的眼神有些黯然。「自從茜茜走了 後,我疼得心都要碎了……」 所以,就是這樣了。小謝子拍了拍李工部的手,完成了第三天的勸說。 古良啊古良,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只要回來就行了……就算是天塌了下來 ,我也會替你頂著,你就別擔心了…… 第五天的夜裡,來了個人敲自己的門。小謝子本來以為是丐幫的弟子有了消息 ,然而卻是個陌生的男子。 「你是誰?」警戒著,小謝子正要抽出長鞭,來人卻是沉默地交過一封信。 小謝子狐疑地打了開後,登時笑開了顏。然而,抬頭一瞧,那人卻是已經離開 了。 無論如何,擔心的事總算是沒發生。小謝子把信放在胸口,輕輕一嘆。古良還 活著,這就已經很夠很夠了…… 現在,就只能等了…… 等他肯回來的那一天…… -- 誰道閑情拋棄久 惆悵還依舊 河畔青蕪隄上柳 為問新愁 何事年年有 獨立小樓風滿袖 平林新月人歸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