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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上 即使紙錢燃盡了,趙飛英卻也沒有走。 盤坐在地,沒有表情、沒有動作、也沒有聲音。 冷雁智靠著牆,一動也不敢動。他知道,這是屬於趙飛英的聖域 ,而他,侵犯了這殿堂。要是被趙飛英發現了,他也許一輩子都 不會原諒自己,但是……但是…… 胸口很緊,喉嚨也很癢,冷雁智死命忍著。 這夜,實在太冷了些,寒風刺骨。而這次,沒有人陪著他。 冷雁智心中一酸。 師兄啊師兄,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替你殺盡這全村的人。只求你 ,別再這樣……我看得難受……我看得心痛…… 靜靜的,一夜過去了,直到東方泛起了微微的魚肚白,趙飛英才 緩緩站起了。 冷雁智睜著迷濛的眼看著趙飛英離去,才想到自己必須先趙飛英 一步趕回鎮上。 扶著牆,想站起身,卻又無力地滑下。 他全身發熱,正在發著高燒。 怎麼辦?師兄回去看不到自己,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丟下我一走 了之…… 嘴唇微微裂了,正中的日頭也狠毒地曬著他,冷雁智掙扎著、想 移動到陰涼的地方,卻連一根指頭也動不了。 好渴……他舔著滲著血的唇……太陽晒得他好暈…… 一道陰影籠罩住了他,他吃力地抬頭…… 「對不起,師兄,你聽我解釋……」冷雁智哭了。 趙飛英摸著冷雁智的額頭。 「你發燒了。」 「我可以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冷雁智發著冷顫,趙飛英脫下了斗篷,把他結結實實裹住了。 「師兄……你不要生氣……不要走……」 趙飛英把冷雁智打橫抱起。 「師兄……你不要趕我走……讓我陪你……」 趙飛英抱著冷雁智,往市鎮的方向快步走去。 「師兄……」喉嚨好乾,冷雁智突然掏心掏肺地咳著。 「師……」 「噓,沒關係了,我找到你了,我帶你去看大夫。」 「……不要生氣……對不起……」 「這位兄弟怎麼了?」 「發高燒。從我一找到他,他就一直發著夢話。」 「怎麼病的?」 「凍了一晚上,又吹了一晚的風。」趙飛英盯著躺在床上的冷雁 智,後者臉色蒼白得嚇人。 「燒退了,再吃幾帖藥就沒事了。」 「多謝大夫,我送您出去。」 難過地睜著鉛重也似的眼皮,冷雁智看著趙飛英的背影。 怎麼辦?我要怎麼辦?說老實話求他原諒,還是裝可憐讓他心軟 ? 怎麼辦? 又是一陣忍不住的劇咳。 急急開門進來的聲音。 「還好嗎?」趙飛英拍著他的背,冷雁智好不容易止了咳,蒙 了被子,不敢看他的臉。 「喝杯茶,潤潤喉。」 冷雁智接過了杯子,緩緩喝著,遲疑著該怎麼開口。 「師……」難過得捏著自己的喉嚨。痛死了。 「少了頭麻雀,多了隻烏鴉。」趙飛英輕輕笑著。 冷雁智委屈地拉下了被子,看了他的師兄一眼。我都這麼難過了 ,你竟然還取笑我? 「三天以後就好了,麻煩大駕這三天別說話。」趙飛英微笑著, 給自己也倒了杯茶,坐在床邊。 他……沒有生氣?冷雁智戰戰兢兢地瞄著趙飛英。 「我真該把你吊起來打屁股。」趙飛英看了冷雁智一眼,冷雁智 嚇得連忙又蒙上了被子。 「知道自己怕冷,連件斗篷也不加,就站在外頭吹一夜的風。」 冷雁智想解釋些什麼,一開口,喉頭卻又痛得緊。只得咬著唇, 繼續挨著罵。 「說好待在客棧,卻又跑了出去,連紙條也沒留,讓我找了兩個 時辰。」 蓋在被裡的冷雁智,眼淚又忍不住了。 「燒得胡言亂語,讓我五天來找了三十幾次大夫。大夫家裡還有 人有身孕……要不是大夫心腸好,三更半夜都肯出診,這麼偏遠 的小鎮,叫我去哪搬救兵。」 冷雁智仍然蒙著頭,淚水一滴滴沿著眼角流下。 「叫我吊了五天的心……」 冷雁智扔開了被子,抱住了趙飛英,繼續哭著。 「還哭,還哭,哭壞了這一雙漂亮的眼睛,叫我拿什麼陪三莊主 去。」 還不都是你惹我的。 「給你半個月養病,半個月以後我們去福州。」 咦?真的? 「你那什麼表情?以為我會把你丟在這裡不成?」 早說嘛……冷雁智嘟起了嘴。害我還擔心了這麼久。 「先去福州找一個故人,再去漳州、泉州、杭州……辦一些事情 ……」 趙飛英沉吟了一會兒。 「其實,這是我私人的事,如果你想跟著我開開眼界就跟吧。不 然,我也可以先送你回莊,你覺得怎樣?」 「我……」 「停停停,你舉右手表示跟我去,舉左手表示回莊。」 「……好,我帶你去。」 嘶啞的歡呼聲。 「這位兄弟已經康復了?」 「這都要多謝大夫。」趙飛英笑了笑。 「路上就別老叫我大夫了。」 這位大夫也有事要回杭州,趙飛英就邀了他一道。因為路上多盜 匪,趙飛英看他文質彬彬並不會武,便順道護送著,算是報答他 的恩情。 「那要叫什麼?」冷雁智問著。 「叫我南方容。」 「原來是南方兄。」冷雁智裝模作樣地打躬作揖。 引來了一陣朗笑。 「趙兄弟,你這師弟還真有趣。」南方容笑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 「是啊,非常有趣……」趙飛英卻是黯然一嘆。 「喂,師兄,別在外人面前拆我的底。」假裝生氣地捶了下趙飛 英的肩。 趙飛英也輕輕笑了。 「你們感情真好。」南方容無心的一句,讓冷雁智登時臉紅過耳 。 「哪……哪有!」 趙飛英有點懷疑地看著冷雁智。竟然反駁地如此堅決? 「可不是?趙兄弟那幾天可急的。你一燒,就來拍我家大門,結 果終於熬到你病好了,我家大門也得換了。」南方容雙手一攤。 「診金得多收一些才是,別看才兩片木板,巷尾的木匠卻收我三 兩紋銀,真是坑人。」 冷雁智一聽,登時心頭甜滋滋的,用眼角瞄了瞄趙飛英,趙飛英 還是那種淡淡的微笑。 「別提了,現在想起,我就想揍他。」 說是如此說的,趙飛英卻連一句重話也沒對他說過,而且,對於 他擅自跟了自己去趙家村的事情,也沒有再提起。 冷雁智挨著趙飛英坐著,突然有些覺得南方容礙眼。 「倒是,南方兄,您家裡……不方便吧,為何挑在此時出遠門呢 ?」 南方容有些尷尬地笑了。「是啊,內人都有身孕了……只是,家 母半月前過世,於情於理都得親自跟家父說一聲。」 「原來是如此,南方兄請節哀。」 -- 誰道閑情拋棄久 惆悵還依舊 河畔青蕪隄上柳 為問新愁 何事年年有 獨立小樓風滿袖 平林新月人歸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