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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莫哀剛從兄長的房間離開,沿著掛在長廊廊柱上的燈火,正要走回自己的房間時 ,遠遠的,隔著稀疏的龍柏矮叢,就看見笑笑站在庭園中,抬頭看著滿天星辰 ,出神的不知在想些什麼,然而即使是這般喪失自己意識似的恍惚時候,那微揚的 唇角仍不願顯出一點憂。 月光灑落,拉扯出月下人修長的身影,晚風輕送一頭長髮在夜空中彎延伸展,淺黃色 素衣在淡淡的月色中,泛出一圈柔和光華,仰首望月,那是笑笑一人獨處時,最常 呈現的姿態,凝立於月光中,也許是氣氛,也許是那帶霧的夜色太過迷濛所產生的 錯覺,讓他總有一種不夠真實的感覺,那一臉的笑,像絢麗的霞色,雖見其耀眼光采 ,卻仍遙遠虛幻不見其底。 你想去哪?偶爾,在他看著那樣一個笑笑再也看不下去時,他會想這麼問著。 明明那眉眼、那嘴角都帶著那麼愉快的笑意,然而他卻也明顯感受到有一道無盡的 傷心之河,橫亙在他們之間,雖然觸手可及,但伸出的手卻又會被迎面而來的冰凍 之風凍結碎裂。 不要走,不要離開,不要露出那毫無眷戀的神情。 月亮太遠了,他會追不上的。 「啊!哈哈哈~~~。」 一道誇張的笑聲,拉回他的心思。 呿!他剛剛是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將視線移回庭園之中,不知何時,趙史竟出現在 笑笑的身邊,只見他微側著身,等著笑笑移近的臉,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 ,他眉間的皺折也愈來愈深。 「你們兩個在幹嘛?」 他走出長廊,臉色極其不悅的看著他們。 「你家兄長訓話完畢啦!」 一看見辛莫哀,笑笑以餓虎撲羊的姿勢起跳,掛在辛莫哀的身上。 「你們剛剛是在幹什麼?」 辛莫哀冷瞪著趙史,語氣不善的問道。 被辛莫哀眼裡那兩團冷火凍燒的不知所措的趙史,又開始結結巴巴了起來。 「呃......。」 「我們在講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是笨蛋嗎?就因為是秘密,所以才不可告人嘛!」 笑笑很不耐煩的送了一個白眼給他。 心不甘情不願地接收了那個白眼,好吧!算笑笑說的有理,所以他雖然心裡很 不高興,但他也沒再多問下去,轉回視線,一雙眼在看見笑笑猶如萬年不變的 笑臉後,便直愣愣的盯著。 「怎麼了?怎麼那樣看我?我臉上有什麼嘛?」 笑笑空出一隻手,摸摸自己的臉。 在面對人群時,笑笑的笑永遠是那麼無憂的天真,一直嘻嘻哈哈,蹦蹦跳跳的 ,彷彿有發洩不完的精力在他身邊打轉,那樣充沛的活力與他一人獨處時的虛無 蕭索是截然不同的,就連他的微笑也是空茫的寂涼。 「喂!你傻了嘛?」 笑笑舉起手在他面前揮。 莫名的思緒翻湧著,連他自己都不知為何如此無法控制。 「完蛋了,完蛋了,找死,小哀哀中邪了。」 訝異於辛莫哀的毫無反應,笑笑嘴裡哇啦哇啦的叫著,連忙往後退三步,一個身形 不穩,兩手划槳似的在左右劃出幾個大圈,眼見趙史正邁步向前準備接住笑笑時 ,辛莫哀也往前走了一步,及時抓住笑笑的衣領,止住他的身形。 對上笑笑驚愕疑惑的眼神,辛莫哀瞟了他一眼。 「真是個麻煩。」 說完後,又一把推開笑笑。 「喂!你這什麼態度啊!啊......。」 被辛莫哀莫名其妙的態度對待,笑笑一口氣還沒出,就被辛莫哀一手摀住嘴巴 ,躺靠在他的懷裡。 隨著辛莫哀得目光望去,耳邊也同時聽到細微的咕嚕咕嚕聲,一輛向來是用做推送 貨物的平板車,在車兩側加上扶手,鋪上厚厚的錦布,辛家的女主人姚蓮鳳正躺坐 在上面,右手支額,按揉著眉間,似乎很疲憊的樣子。 而跟在她身後,體形略為壯碩的中年婦人則沉默、忠實的推送主子回房,她們倆人 完全沒注意到另一邊庭園裡的三人。 在目送姚蓮鳳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後,辛莫哀鬆開手,臉色難看的轉身準備離開時 ,衣袖卻被人給扯住,他轉回頭,笑笑帶笑看著他,眨著一雙水汪汪大眼,神情很 有些詭異。 「你......你要幹嘛!」 辛莫哀背後流下一條冷汗,說不定過不久就會成了瀑布,每次這傢伙只要拿這種 好像很天真無辜,我是可愛的小綿羊的眼神看著他時,就絕不會有什麼好事。 「你幹嘛那麼緊張,好像我會害你似的。」 看著似乎對自己以往轟轟烈烈的事蹟毫無所覺的笑笑,辛莫哀無言以對了。 「你那什麼臉啊?我連關心你一下都不行喔!」 真是敬謝不敏了,只怕他無福消受。 「難道你以為我就只會給你惹麻煩嗎?」 請捫心自問,難道不是嗎?真是一點自我反省的能力都沒有。 「哼!哼!很好,反正你就是不相信我,是吧!」 就是不相信你,怎樣。 「告訴你,可別小看我,我一定會做到一件讓你感動到不行,感激到巴不得以身相許 的好事,讓你知道,我不只會惹麻煩而已,哼!哼!」 *** 他以著相當陰冷的目光,看著鏡面所反射出的容顏,那是一張與他以往平凡、溫文 的面相完全不同的臉,蒼白如冰雪般的精緻輪廓,紅豔如鮮血的唇瓣,細長斜飛的 幽怨眼眸,妖魅的猶如天山雪頂上的精怪,令人無法直視的冷凜。 『魔氣入體,相由心生,早就聽說過魔教教主一系的是男的帥俊,女的冶豔,看來 你兩方均霑,妖美的讓人害怕的不敢接近啊!』 當時的笑笑帶著一種既羨慕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彷彿要哭出來似的喃喃自語的說著 『原來這才是你真正的臉啊!』 眉間一道紅痕,只要那紅越是鮮艷,就表示他入魔有多深,直到藥人的心臟完全解 除他體內的毒素,那道紅痕才會完全消失。 『哈!哈!哈!你知道嗎,如果你從小就乖乖地喝藥血長大,或許你就不會那麼快 喪失理智陷入瘋狂,甚至可能一輩子都像常人一樣平和,可是你壓抑的太久了 ,在將近瀕臨死亡前的毒性解放。嘖!嘖!嘖!你聽過魔教魔王的傳說吧!就為了 他一時的不忍,換來的卻是整個武林的血腥,才將他的神志喚醒。也因此役,魔教 成了所有江湖人忌憚及想除之而後快的對象。搞不好,你也會像那個魔王一樣 ,很不小心的闖出一番大事業喔!呵!呵!呵!』 笑笑幸災樂禍的說著。 有時他真的無法理解笑笑這個人,明明知道若是要救他,他就得犧牲自己的性命 ,可是他卻是一付毫不在乎的樣子,無論什麼時候都嘻嘻哈哈的,像玩遊戲似的 ,好像什麼都很好玩的樣子。 從遠方傳來一道悶雷聲閃電疾速的劃破鏡面的容顏,一瞬間,鏡面上擴散出猙獰的 畫面。他一驚而起,卻被跌落的椅子絆住了腳,而跌倒在地。 「怎麼了。」此時尚志鴻恰巧推門而入,將盛著飯菜的盤子放在桌上後,一把將他 扶起。 他微垂下頭,從前額散下的髮絲,遮住了視線。 「你沒事吧!」尚志鴻眉頭微皺的看著彷彿失了魂的燕丰堯,自從燕丰堯回來後 ,整個人就恍恍惚惚的,老躲在房間裡一步也不出,連飯也不吃,才過沒多久 ,整個人就已經消瘦了一大圈。 而看過燕丰堯,也替他把過脈的師父,最後也只是蒼白著一張臉搖頭嘆氣,什麼也 沒說,他心裡雖然擔心,但他又不能逾越的盤問師父,強求出個答案來。 問燕丰堯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燕丰堯也只是冷著一張臉,什麼也不說。 這種被人矇在鼓裡的感覺,令他覺得萬分不好受,卻又無可奈何。 燕丰堯也不是不知道尚志鴻現在的心情,可是他該怎麼說、又能怎麼說,難道就這麼 直接告訴他,很抱歉,你現在所關心的人,你的二師弟燕丰堯其實是他最不該關心 ,最該持劍手刃的仇人。 他忽然好想大笑,可是偏偏又笑不出來。 告訴他之後呢?是要求他殺了他嗎?不行,笑笑已經撂下狠話,如果他死,他會讓 整個武林給他做陪葬。如果死在成魔後的他的劍下,或許還會給個一劍了斷,但如 果是死在笑笑的報復下,那卻將會是求死都不得的痛苦。 突然,房門外傳來焦急的敲門聲,尚志鴻看了燕丰堯一眼,便走過去開門,只見兩 個同門師弟正要向尚志鴻報告什麼,卻又在看到燕丰堯冷淡的表情後,一句話也說 不出來。 尚志鴻以有些責難的表情看著他們。 「有話快說。」 「大師兄,又有人在谷內發現我們兄弟的屍首,同上次一樣,全都是破胸挖心而死。」 尚志鴻一聽一驚,身形急忙往外奔去,兩個師弟也隨後趕上。 但沒一會,尚志鴻卻又奔回門前交代。 「你別亂跑,等我回來。」 關上了門,燕丰堯背靠著門艱澀一笑,單手覆眼,無聲的哭泣。 -- 是誰夢見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