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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樹上火紅一片,又是花開季節,又到畢業時分。 雨後微風撫過,帶起枝葉窸窸窣窣一陣顫動,又落下幾滴晶亮雨珠。 考完了畢業考,接下來便是沒事做的閒涼,只等著領過畢業證書。 是生涯中一段旅程的結束,更是另一個旅程的開始。 再過十來天,就是畢業典禮了,就真正要從這兒畢業了。 有些感慨,有些期待,有些不捨。畢竟,在這兒待了五年吶…… 仰起頭,浮青看過一整排的鳳凰樹步道,腳步放緩了些。 一路走走停停,剛交出畢業考的最後一科考卷,浮青即揹起包包,從教室往校區最南方的 寧心園晃來。 寧心園,名字雖稱得上詩情畫意,不過也只是一座中等規模的植物園外加烤肉區罷了。 才踏進寧心園沒幾步,浮青就望著開得一片蒼翠火紅的樹木,想著,便出了神,一張若有 所思的表情裡淡淡的愁。要讓人見著,除了「天才」、「校園王子」、「貴公子」……等 等數不清的封號之外,說不定又要給人多冠上一個「憂鬱王子」稱號了。 「你感慨個屁呀,不是還要留著繼續念二技?」一道不解風情的低朗嗓音驀地竄入耳,一 下就打破了這有些淒茫感傷的情境。 「好歹是難得一次的畢業,你就不能讓我好好緬懷感傷一下嗎?」丟去白眼一枚,浮青哼 了哼,回過頭,注意力從淒冷豔意的火色樹叢轉至剛踩著石磚步道走來的男人身上。 那是一個極有魅力的男人。並不是特別帥,卻是性格性感的沒天理;一張帶有西洋味、更 正確說來是拉丁風味的深雋五官像打造出一般,特別是那雙海似的寶藍眼瞳,總讓人一看 便失了魂,像要被吸入那汪泓潭中似的;足足有一百八十四公分高的身軀英挺結實,連著 臉龐整體看來,加上那有時極度優雅宛如貴族、有時又強硬霸道得像唯我獨尊的海盜一般 的氣質,許多見過他的人都猜,他是不是有拉丁血統?還是維京血統,或者義大利血統? 現在,那副教人稱羨垂涎的昂藏身軀上穿著套西裝,但已不是早上來時的端正模樣;領帶 拉鬆扯歪、襯衫釦子開了兩顆、下襬也跑了出來,西裝外套掛在手臂上,硬是堅持著要留 下的過肩半長髮也顯得凌亂。 這副服裝不整的樣子卻沒讓他顯得邋遢,反而是多了份悍然的性感。 只是,與他相近的人都知道,他私底下多數言行都是與「優雅」、「精悍」壓根兒扯不上 邊的散漫,對什麼都可有可無、無所謂似的。 「緬懷?感傷?」只差沒仰高頭以鼻孔對著他來表示他有多不以為然了,重光哼了又哼, 一點也不覺得這間學校有哪兒值得留戀了。是有在改、有在新添些設備啦,不過大多數的 校舍都又舊又破,月薪也不過十數萬,回自家公司可不只多五六倍有餘,還不用每天七早 八早趕到學校報到,又不必看人臉色,那像這兒,教務長就愛有事沒事抓著你說東說西, 比如說:A同學曠課太多啦,B同學打架鬧事啦,C同學翹課逃家啦,什麼有的沒的。然後最 後又要加上一句:你是他的導師,有責任把他教好!要是你教壞了,可要負起全責! ……好啦,真要他說一個的話,還是可以擠出一個值得懷念的地方……除了這學校的餐飲 大樓品豫樓以外,他想不到其他了。那棟地上五樓、地下兩樓,全賣食品文具的建築物最 是讓他懷念。 「那只是一種情緒,一種畢業前夕的情緒。」撇撇嘴,看他一身像剛與人拼命回來的模樣 ,浮青忍不住就擰起眉。等重光自個兒走到他身邊來了,才伸手幫他扣好釦子、整好領帶 ,再要他把衣服紮好。「開個會把自己弄成這樣,你確定是去開會,不是去打架?」 「你有看見我身上多出瘀青傷口什麼的嗎?」重光一揚眉,伸手就把正舉高手還要他低下 頭來以便幫他整理頭髮的浮青一把擁入懷。「總覺得似乎好久沒看見你了……」雖然今天 早上才一起來學校、分手還不到三個小時。不過,就是有種感覺,好像已經很久沒看到他 了,一股沉沉的思念壓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 「累了?」浮青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背,拍了拍。「今天開的會是在討論些什麼?」 「我沒仔細在聽。」基本上,有大半時間是在與瞌睡蟲搏鬥中渡過的。不過重光才不會這 麼對浮青說,雖然浮青也心知肚明他不會乖乖開會。嘆出長長一口氣,重光俯著身,把頭 枕上浮青顯得有些單薄的肩,抱住浮青的雙手更用力了些,要把他嵌進身體裡一般。 「好累……」埋在浮青肩上的臉頰摩挲著柔軟的棉質布料,重光低低的吐出一句話,語氣 是十足的撒嬌味。 「誰教你昨天那麼晚才睡。」一聽他喊累,浮青忍不住瞪他一眼。熬夜熬到近三點才睡, 八點又要趕著來學校,這樣哪有體力上課啊?並且熬夜的原因還不是為了工作,而是為了 玩線上遊戲!真是,他這個十七八歲的青少年都不迷了,他那個二十六歲的老頭子是在迷 個什麼勁呀?而且是他半夜起來發現重光還在玩,才押著他關機睡覺的,不然他肯定今天 要睡過一整天了! 浮青指責的口氣裡頗有幸災樂禍的意味,只差沒指著他鼻子對他罵「活該」了。 雖然說是這麼說,可一見到重光真要累癱了的樣子,他還是有點捨不得。 眼珠子一轉,浮青猛地拉著重光就往寧心園裡走,直走到裡頭被濃密樹蔭擋下一片陰涼無 陽的長椅才停下,拉著他往長條椅上落坐。 「浮青?」重光有些疑問地看著浮青,不知道他是在打什麼主意。 「躺下來,我的大腿借你當枕頭。」硬是把他往長椅上按躺下,浮青右手蓋上那雙還睜大 著看著他的碧藍眼瞳。「好好睡一覺。」 「怎麼……」重光伸著右手握住浮青放在自己臉上的手,拿開,還是看著浮青:「浮青?」 「你不是累了?」抽回手,浮青淺淺露出一抹溫和微笑。「睡吧,我幫你向楚哥說一聲。 有什麼事等醒了再說。」 的確是累了…… 眨了眨眼,重光看著浮青臉上那抹溫柔笑意,嘴角也跟著勾了起來。右手舉高,勾住浮青 俯下的頸,就往下拉。總讓人說是無情的薄唇準確地吻上溫潤柔軟的唇,纏綿地吮吻需索 著彼此。直到那片因著天氣微寒而顯得蒼白的唇透出一絲緋潤的紅,才依依不捨地舔了下 ,放開。 「要讓人瞧見了,又不知要說什麼了。」重光笑著,眼中閃著惡作劇神采。 前些日子兩人一起到南部玩,雖然就站在人來人往的市區街頭,他們也是這麼不加掩飾地 就當場來段纏綿熱吻。有人見著了,是以鄙視的眼神匆匆掃過一眼,而後快步走開;更多 人是毫不在意地瞥過一眼,自顧自地走開;卻沒料到竟有人一臉恍如見著什麼珍寶似的眼 一亮、圍過來,一雙眼還閃著興奮光燦,甚至拿出照相機,要請他們兩合照一張,還特別 吩咐「最好再親密一點」。 不過,兩個人僅只挑了下眉,對看了眼,一齊對著那群他們認為是很奇怪的女孩們咧開迷 死人的燦爛笑容,趁著她們看傻了眼的當時,就手牽手以衝百米的速度跑開了。開玩笑, 既不是明星也不是什麼特殊人物,他們幹嘛沒事提供照片讓人當做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 「你肯定會被解聘,罪名是殘害未來的國家棟樑。」還俯著身的浮青跟著笑了。 右手撫過那雙還看著他的眸,浮青的聲音好低好輕,催眠曲一般。「快睡吧,看你最近老 一張昏昏欲睡的臉,累壞了吧?」 「嗯……」為了畢業考、為了期末考、為了畢業典禮、為了暑假將到,說不忙不累是騙人的。 淡應了聲,重光聽話地閉起眼。 好一會兒,重光沒再出聲,呼吸變的沉緩平穩。確定他已經睡著了,浮青才收回手,只是 一雙眼仍是貪戀地望著那張明顯陷入沉睡的臉孔。 修美指尖劃過俊朗五官,動作是柔情似水的輕巧。就怕一個不小心,才剛睡著的人又要讓 他給吵醒了。 「我愛你……」 再俯下身,浮青淡吻上那張總勾著自信笑容的唇,一句重光已經等了很久的話就這麼脫口 而出。 重光當然沒有聽到,不過他做了個好夢。 夢裡有他有浮青,而浮青終於跟他說了他等了好久好久才等到的那一句「我愛你」,他幾 乎要興奮得跳起來。 睡著夢著,他的唇不由得微揚了起。 「做了什麼好夢呢?」手指戀戀地撫過露出輕淺笑意的唇,浮青自言自語地望著他,嘴邊 是相同的溫柔笑靨。 「希望你的夢裡,有我……」 一陣風過,捲起落葉片片。 茂密的枝葉搖了搖,沙沙作響。 金亮的陽光自枝椏間的縫隙落了下,是一片溫和的璀璨。 -- 對我而言,你是一個夢。淒絕的,幽渺的夢。 沉醉在夢境中,心擰著揪痛。夢醒了,心也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