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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爆~ 第七章   初春時節,寒意難盡;尤其是出了薊門關的長白山一帶,更是處處銀裝素裹、連那長 青的松柏之屬亦難以倖免,卻是讓人猶為深刻地體會到「東北苦寒」四字的真締。   ──此刻已移師駐紮於長白山下的地字營將士們,亦同。   去歲塞外大旱,不論東北又或更往西去的草原一帶均是水乾草枯,逐水草而生的牛羊 因而大量餓死、連帶也讓以此為食的北胡遭遇了嚴重的飢荒……面對這生死存亡的困境, 北胡最終的選擇,是親手了結了自打東征過後延續了一年有餘的和平興兵擄掠。東北一帶 的戰事因而再起;而昔年前曾在東征之中立下大功、這一年多間亦已大大小小完成過不少 任務的破軍,自也再度成為了此次出征討敵的一支生力軍。   可江山依舊,人事卻已非。   四年前東征之時,方入破軍不久的齊天祤和柳靖雲分為地字營寅、卯兩隊的隊長,主 要的任務自然便是領著下屬於前線冒險犯難、盡可能完成上級交付的戰略目標;可四年後 的今日,戰事雖已再起,當年功績赫赫的寅卯兩隊隊長卻已是一營的統領和副統領,其任 務自然更著重在協調、調度和訓練下屬,而非憑仗一己之悍勇在前衝殺。也因此,當地字 營駐地內的十二支小隊各自領了任務分頭展開行動之際,主官營帳內、柳靖雲和齊天祤卻 正隔案而坐,神色凝沉地打量著案上標示著此次征伐北胡軍力布置的地圖──或者更精確 一些、地圖上代表著地字營十二支小隊的十二個箭頭。   「子丑二隊仍沒有半點消息嗎?」   望著地圖上猶為深入敵人腹地的兩個箭頭,齊天祤沉聲問道,「自打他們上一次連繫 至今,也有整整半個月音信全無了……若一切仍然順利,以戴潞和宋方圓的作風,不會沒 有半點消息回來的。」   「話雖如此,可近幾天來天候不佳、消息傳遞不便也是事實……若將他們失手的事兒 上稟,只怕童帥立時便會改變原先的策略正面強攻──而以如今的兵力對比,強攻便意味 著極大的傷亡,又如何能貿然為之?」   常言道牽一髮而動全身,而柳靖雲所統領的地字營如今正面對的,便是這麼一個極為 關鍵的點──由於鴻臚寺方面得了密報,指稱北胡此次出兵並非德高望重的老汗王之意, 而是其姪頡利可汗將其軟禁後假傳其旨所為,樞密院方面遂在一晚祕議後直接對最熟悉北 方狀況的地字營做了指示,要求柳靖雲派人深入敵後救出老汗王,一方面將其掌控住、一 方面也可令此次出兵的部落認清頡利的為人,從而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免去我軍無謂傷 亡的結果。   這個任務關係著整個大軍今後的行止、更牽繫著無數條人命,自然讓柳靖雲不得不慎 重以待。也因此,同鴻臚寺的探子與此次北伐軍商議數日之後,他最終調遣了八支小隊潛 入敵後、按照鴻臚寺提供的情報分頭尋起了老汗王被囚之處。   當初定下的計畫是八支小隊分作四路分襲四個地點,撲空者便就地修整以為接應。只 是如今一個多月過去,四路中已有三路傳回撲空的消息,餘下那承載了最後希望的一路卻 已有半個月未曾傳回任何消息……據已先行前往接應的寅卯兩隊回傳,子丑二隊的目標處 有打鬥過的痕跡,且四處可見頡利的親軍來回巡守,很可能是兩隊已成功尋得老汗王,卻 在任務途中與看守的北胡軍產生了衝突。由於該處戒備森嚴,寅卯兩隊也難以斷定同僚究 竟是成功劫了人又或已然折戟,只得暫時在原地待命、暗中探察子丑二隊的下落。   得知子丑兩隊下落不明時,柳靖雲和齊天祤不是沒有考慮過讓寅卯兩隊再行潛入探察 。可若老汗王已被救出,再去闖便是白費功夫;而若老汗王仍被軟禁,在敵人已然高度戒 備的狀況下潛入亦等同飛蛾撲火,自然讓人不得不慎重以待……考慮到子丑兩隊往日的表 現,二人心下雖多有不安,卻終仍是以子丑兩隊已然成功為前提做出了進一步的布置── 寅卯兩隊繼續潛伏觀察;另兩路則守在子丑兩隊逃離必經的路線上作為接應。   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前線的情勢越漸緊繃,子丑兩隊卻遲遲沒有消息傳回,自 然讓承擔了極大責任的兩人甚為憂心──事實上,如非柳靖雲由兩軍的兵力、物資、將領 性格等情況推斷出眼前僵持的情勢仍能維持一段時間,此次領軍的童姓主帥只怕早就調兵 開打了。只是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眼見柳靖雲算出的時限將至、子丑兩隊卻仍沒有 半點消息,是否將兩隊的任務以失敗認定自然再度成了兩人亟需面對的問題。   聽柳靖雲言下之意是打算再等一段時間,齊天祤皺了皺眉,卻因這些年來對友人能力 的了解而終還是按下了出言反駁的衝動,僅重重嘆了口氣,道:   「今日若是你我帶隊,想來便不會有這樣的困境了──你打算再等幾天?」   「……再兩日吧。風雪是三天前停的,這兩日當還拖得成。」   柳靖雲並非優柔寡斷之人,只是這次的行動牽扯過大,一個誤判便可能讓此次出征的 結果產生極大的差異,自然由不得他不謹慎,這才做出了再候兩日的決定。   見他已說出了明確的期限,知道友人從不食言的齊天祤便也不再繼續無謂的擔憂,而 是起身行至柳靖雲身畔為他添了燭火、並在瞧見那張秀雅面容之上帶著的深深疲憊後抬掌 替他揉了揉額角……後者本仍盯著地圖默默計算著各種可能,可當那雙手輕輕按上他頭顱 之際,不論身心俱已緊繃多時的地字營主官卻仍忍不住順勢闔上雙眸輕輕靠後、讓那雙大 掌得以在輕揉他太陽穴的同時溫暖他過於乾澀疲勞的雙眼。   ──可隨之迎來的,卻不光只是無比溫柔地覆蓋上雙眼的溫暖而已。   便在他主動靠入身後人懷中之際,齊天祤停下了替他揉按額角的動作,卻是僅以左掌 覆蓋上他雙眼、而原先按於他右額的掌已是驀地一落,竟是脫了序地沿著頰側一路下滑、 甚或行過鎖骨前胸直至下腹──察覺到身後人的意圖,柳靖雲身子一震便待出聲阻止、卻 已給那隻右掌先一步潛入下衫握住了要害……那熟知他每一處弱點的套弄揉按讓他幾乎是 瞬間便酥軟了身子,更因那繼之連綿竄上背脊的強烈刺激而再無了張口出聲的可能──那 令人狂亂的歡愉讓他甚至不得不抬掌摀住雙唇以壓抑下喉間幾欲脫出的喘吟──卻到快感 堆累至極、承接著身後人撫弄的慾望已再難禁受,他才終在些許悶吟逸散間顫抖著身子攀 登至頂、就此釋放在了那隻大掌之中。   ──那隻……他已在這兩年間極其深刻地「體驗」過的大掌。   然後、不可免地為此一陣神思恍惚、骨酥身軟……   見懷中人的身子已如預期般地在這一番高潮下全然放鬆、眉宇間的線條亦隨之舒展, 將一切再清晰不過地盡收眼底、達到目的的齊天祤這才取來手巾默默拭去了掌中的熱液, 而後就著對方脫力倚靠著自個兒的勢子張臂一個使力、更完全地將身前的人扣鎖入了懷。   ──由於先前突來的情事,仍在餘韻之中的柳靖雲不論身心俱無比慵懶,故眼下給對 方這麼一抱,便隱隱仍存著「這麼做並不合宜」的自覺,卻仍忍不住依從了對方稍嫌強勢 自專的舉動、甚至還有些不由自主地在那懷抱中昏昏欲睡了起來……只是還沒等他真正入 睡,因彼此的貼近而越漸鮮明的、身旁人某種無從忽視的反應,卻已先一步攫獲了他的心 神。   感覺到那隔衣直抵著腰間、且觸感越漸鮮明熱燙的硬挺,柳靖雲本已有些沉下的神智 逐漸回轉,而終在意識到身旁人的「反應」與竭力壓抑著的粗重氣息後真正明白了些什麼 ……回想起當年的承諾、思及對方先前主次大異的舉措,地字營統領心下已是濃濃暖意與 情思一併升起,而終在片刻思量後無視於此刻不斷阻止著他的理智一個抬掌、回應般地握 上了身旁人高聳的慾望──   正竭力試圖將之平復的齊天祤因而倒抽了口氣。   「……你不必這麼做的,靖雲。」   他紅著臉囁嚅著喃喃道,同時言行相符地挪開了本覆於對方眼瞼上的掌一個探手扣上 柳靖雲右腕、阻止了對方進一步的動作:「我只是想讓你放鬆些,並無意──」   「可是你硬了。」   終得重見光明的柳靖雲揚眸溫聲道。一雙餘韻未褪的眸間所帶著的,卻是其人自身全 無所覺的迷離與勾惑……如此模樣讓瞧著的齊天祤一時反應更熾、吐息愈窒,卻是足費了 好大的功夫才得以定神張唇、答道:   「只是方才幫你的時候看著你……一時有些……」   言下之意,便是他之所以有所反應,還是因見著了懷中人情動時的模樣所致……明白 這一點,近似情話的言詞讓聽著的柳靖雲心口一熱、名為喜悅的情緒瞬間湧生,下一刻, 那雙微微濕潤的唇瓣已是清雅卻又隱染豔色的笑靨綻開,而於身前人越漸灼熱的目光中雙 唇微張、輕聲道:   「如此……既是因我而起,便也該由我解決才是。」   「靖雲──」   「況且……若是怕給人發現,像這般繼續僵持著,也只會更添風險而已。」   「……我知道了。」   聽友人說得頭頭是道,齊天祤面上雖仍有些微窘,卻終還是依言鬆開了手,一方面任 憑對方探掌入褲、以不遜於他方才的熟練捋弄愛撫起自身高聳的陽物;一方面卻已是情難 自禁地一個傾身俯首、以唇攫住了眼前那朵自打方才便一直誘惑著他的勾人笑花。   ──而這,卻是兩人因緣際會的演變成如此關係以來、對床笫之事始終有些懵懵懂懂 的齊天祤頭一遭做出除了撫摸擁抱之外的舉動……猝不及防下,突如其來的吻讓禁受著的 柳靖雲瞬間一懵、竟連手上的套弄都因而頓了一頓,卻是足過了好半晌才在對方唇舌生澀 的磨蹭舔吮中再次恢復了動作,同時循著記憶中稀薄的認識微微張唇、似有心又似無意地 任由對方探索著的舌就此侵探入了口中。   「靖……嗚……」   齊天祤本是在誤打誤撞外加柳靖雲的默許──或者該說是誘引──下才會將舌探滑入 其唇齒間,不想得來的卻是他此前從未品嘗過的醉人甘美、和懷中人身子無從掩飾的輕顫 ……過於眩惑人心的一切讓他幾乎是轉瞬便理解到了此舉的妙處,不由得寸進尺地將舌更 深地伸探入裡、嘗試起了更進一步的撫慰、侵奪與撩弄。   由初始緩慢笨拙的亦步亦趨、到漸得要領後的舔弄勾轉……隨著這一吻由淺轉深,懷 中人喘息愈亂、源自於情動的輕顫更劇,便連撫弄著他下身的動作都不由自主地中斷了好 幾回,卻是讓清晰感受到這一切的齊天祤一時慾火更盛,甚至有些不由自主地緩緩挺動起 腰臀、反客為主地在對方掌間抽插進出了起來……   「嗚嗯……」   儘管腦海中有的沒的知識不少,可柳靖雲對人事的體驗畢竟仍侷限在這兩年間和友人 的廝磨撫慰上,又早已在那一夜的迷亂中體認到了自個兒那份明顯逾越了「友誼」範疇的 情愫,故今日給齊天祤連番施為,本就仍有些迷濛的神智僅僅片刻便已徹底湮沒、更因那 越趨深刻的吻與掌中淫靡地挺動著的物事而再次燃起了慾火,忍不住便將此刻仍空著的一 掌探向了自身不久前才剛宣洩過的慾望、卻是迎合著友人的節奏再次撫慰起了自身……那 徹底沉淪入情慾之中的迷亂姿態讓隱隱瞥得些許春光的齊天祤只覺周身血液驟然沸騰,而 終在鬆開那雙給他吻得紅腫水潤的唇後、因隨之窺見的全景再難壓抑地達到了高潮──   早已給對方撩撥得不能自己的柳靖雲,亦同。   ──只是隨著一吻乍分、二人先後登頂,燈火通明的營帳內已是濃濃的情慾氣味瀰漫 ,漸次回神的兩人雖俱已匆匆清理掉手上的狼狽,卻仍因那份一時半刻難以散去的味道而 有些尷尬……好在短暫的沉默後,柳靖雲先前失蹤多時的自制力與理智已終得回籠,這才 在勉強定了定神後熄了盞燭火以煙味將之蓋過,而在幫自己、也幫友人整了整衣襟後掩飾 一般地將目光重新拉回了面前的地圖上頭。   可擺出姿態是一回事、能否真正將心思轉回卻又是另一回事。   ──不光是因為方才那份令人迷亂的情慾,也是因為彼此的關係、因為此刻已回座的 「友人」於那番短暫情事中的言詞行止……回想起那雙寫滿了渴望的眸子、以及那彷彿要 將他吞下一般的熾烈深吻,柳靖雲便覺腦中一陣渾沌;而心口,亦像是打翻了醬醋調料似 的百味雜陳。   恰如這兩年來、每一回情事過後那交錯著疑問與迷惘的複雜心境。   他是喜歡齊天祤的……早在兩年前的那一夜,他便已從自個兒面對「友人」時的異常 反應裡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才會明明無意於男色,卻仍在對方的氣息、溫暖與擁抱下醺醉 情動──畢竟,如果不是這份越軌的情意,自小受柳氏門風薰陶、生活規範嚴謹,而連青 樓都不曾上過一次、更從未對房中婢侍有過任何不軌心思的他,又如何會做出同另一個男 人彼此取悅的事兒?便知道男人無所謂貞潔、這種事兒在軍中亦不算少見,他也不可能只 為一夕貪歡便做出那樣輕浮浪蕩的舉動,甚至還在情潮退去後仍應承了對方那其實無比荒 唐的要求……然後一路維持到了今日。   維持到了……彼此都已對那樣的撫慰碰觸駕輕就熟、而連對方的每一絲情動都了解得 無比透徹的今日。   ──回想起來,自打雙雙晉升統領與副統領後,他和齊天祤雖少了許多身歷險境出生 入死的機會,可彼此獨處的時間卻只有更多;而那份曾讓他們在戰場上合作無間的默契, 亦從不曾有過分毫削減……他依然能清楚判斷出齊天祤每個眼神與肢體動作究竟意味著什 麼,而後者也總能再明白不過地分辨出他的喜怒虛實;便連彼此撫慰的時候,他們也總能 在短短的時間便明白對方想要什麼、喜歡什麼,從而「互相砥礪」著讓這始終停留在手頭 功夫的情事有所進益,也讓初嘗情慾滋味的他們一日一日地越發難以自拔。   可儘管彼此默契如斯,對於齊天祤,柳靖雲卻仍有著怎麼也無法參透的事。   ──便是天祤對他的感情。   他很清楚自己對天祤的心意;可這兩年間,即使彼此已無數次那樣親暱地彼此依偎、 互相取悅,他卻仍難以判斷天祤對他所為的一切究竟只是「友誼」的過度延伸、又或也存 著與他相同的情思……畢竟,那一夜的走岔,說到底不過是對方一時情動卻不懂宣洩的結 果;而天祤後來的反應,也只像是尋常少年人初嘗情慾滋味後的食髓知味、沉湎眷戀,而 非如他那般是因源自於情意而深深渴求、難以自拔……所以他雖隱隱知曉兩個男人之間所 能做的遠不止此,卻始終不曾提上一提。因為他怕,怕一旦彼此真由簡單的互相撫慰進展 到軀體相合,他心底那份日益茁壯的情感……便會有一時失控潰決、在未做好準備的情況 下讓對方得知的可能。   他不知道彼此這份得來不易的緣分能夠維持多久。畢竟,已又於破軍蹉跎了兩年的他 、隨時有被父親想方設法調回京中的可能──更別提眼前還正面臨著凶險與機遇併存的戰 事了──所以他無法豪賭、無法在所剩不多的日子裡冒上讓彼此友誼生變的危險,而終究 只選擇了如四年前初識時那般靜靜等待、觀察、試探。   一方面維持現狀;一方面寄盼著彼此心意相通、兩情相悅的可能。   因為他同樣無法放棄。   不光是因為心底那份難以割捨的情意而已……他之所以無法放棄,也是因為這六百多 個日子來、他曾無數次在「友人」身上感受到的、那明顯超出了友誼範圍的在乎,以及似 有若無的情意──不說別的,單是早先天祤直承因見著他高潮的模樣而情動、隨後又情不 自禁地吻了他的事,便已足教柳靖雲浮想聯翩了……更何況天祤在從不曾對其他同性起過 「性致」的同時,還對他有著極強的占有慾?就說半年前他們因故得同士兵們混浴那次, 天祤不僅笨拙地一直以身為他遮擋、還在瞧見路琛有所反應後硬是讓對方加練了一整晚… …如此表現,分明就是在乎他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所以他才總不禁懷著一線希望,想著 天祤其實也是喜歡他的,只是不解人事、不曉兒女情長,這才未曾琢磨深想,只任憑感覺 牽引隨心、隨性而為了。   ──可每當他因這樣的推測而心喜難當,心裡卻總不免升起另一個聲音,告訴他天祤 所為不過是因為他是眼前唯一一個能讓對方如此信賴放鬆的人、告訴他他所以為的「特別 」不過是出於彼此的友誼與生死之交,而一旦時過境遷、當天祤所親近的人不再只有他, 這所謂的「特別」便將蕩然無存……所以儘管總因「友人」的言行而心亂不已,他所做出 的決定,卻仍往往只有「維持現狀」一種。   便如現下。   ──儘管對側的人不久前才因自己而情動、還主動給了他那樣纏綿的一吻,他卻依然 在情熱褪去後選擇了讓一切恢復如常,便像是什麼也不曾發生一般……可已經發生的事, 又豈是視而不見便能當作不存在的?說到底,終歸不過是他太過膽怯,所以自欺欺人罷了 。   而柳靖雲厭惡這樣膽小的自己。   望著眼前已被他直直盯了好半晌、心思卻始終不曾真正放到上頭的地圖,柳靖雲心下 濃濃自嘲升起,卻因不欲讓對側的齊天祤發現而終只得藏下那份越漸晦暗的心緒,一個深 呼吸強迫自己將心思真正拉回眼前的困境上頭……不想耳畔卻於此時驀地一喚響起:   「靖雲?」   便隨著如此一喚,熟悉的溫暖隨之搭上肩頭;本有些沉浸在思緒之中的柳靖雲周身一 震猛然抬首,這才發覺齊天祤不知何時已然來到了身邊,正用那雙滿載著關切的銳眸深深 凝視著自個兒……猜出多半是方才的那個深呼吸惹的禍,那份關注與在乎讓又一次深刻體 認到這一點的柳靖雲只覺胸口情感幾欲潰決,當下雙唇微張便待藉著這股衝動探問出口, 卻在身旁人突地回頭望向門口、而他也在不久後聽得一陣足音由遠而近後,生生將話嚥回 了喉頭。   「統領、副統領!前線急報!」   但聽那足音一路直奔至營帳前,下一刻,屋外已是一聲稟報響起……那交錯著急喘與 欣喜的嗓音讓屋內聽著的二人先是一怔,而隨即明白什麼地身形一分、於匆匆擺出了副統 領侍立於統領身邊的態勢後由齊天祤代表著雙唇一張、出聲招呼道:   「進來。」   「是!」   得著主官允見,一聲應後、一名地字營的士兵已然掀開營帳入裡,也沒覺得有什麼不 對便自一個行禮、挺身報告道:   「統領、副統領!子丑兩隊遣人傳回消息,已成功帶出老汗王,並在和沿途接應的辰 巳兩隊合流後順利到達了我方前鋒軍所在,只待稍做修整便可按計行事、請老汗王出面勸 退北胡聯軍──戴隊和宋隊的親筆文書在此。」   「嗯……呈上來。」   「是。」   柳靖雲慣於控制情緒、齊天祤習慣了對外板著張臉,故儘管聽得了這樣理當足讓人欣 喜若狂的消息,地字營的正副主官卻都仍是一臉鎮定,而讓那名前來通報的地字營士兵在 難耐喜色奉上書信的同時亦不由大為感服……只是對此刻的兩人而言,那名士兵如何反應 都是枝微末節之事。故同樣由齊天祤代表一個揮手讓其退下後,再次獨處的二人已是再顧 不得其它地匆匆展信、而在瞧清上頭的字跡與描述後不約而同地長出了口氣。   「成了。」   回想起小半個時辰前自個兒心頭仍存著的憂慮糾結,又自重讀了一番信紙上的字句後 、齊天祤唇間已是如此二字脫口,音聲略顯恍惚,不久前才剛從友人身上離開的臂膀卻已 再一次重回到對方身上,卻是激動下忍不住一個張臂、無比忘情地將人緊緊摟了住……柳 靖雲本還正出於謹慎地再三檢視細節並確認信紙的真實性,不想那份令人心亂的溫暖與氣 息卻就這麼侵襲而至,而讓他猝不及防下甚至連凝神戒備都不及,便已徹底迷失在了這份 擁抱與親暱當中。   ──事實上,若不是二人不久前才為「放鬆」而互相撫慰過一回,柳靖雲毫不懷疑眼 前的人會在一時衝動下直接抱著自個兒就往一旁的榻上拖……便是如今,儘管齊天祤的「 衝動」並不那麼強烈,雙臂鎖著他的力道也仍是讓人幾欲窒息的緊,而讓柳靖雲雖同樣欣 喜於子丑兩隊任務成功的消息,心神卻仍更多為此刻正緊緊擁抱著他的人所占據。   然後,在整個人俱已因那個消息而完全放鬆下來的此刻、因那過於令人迷醉的一切徹 底恍惚,而終是再難撐持地闔上了雙眸、將身心全然沉浸到了其中。   可總出人意表如齊天祤,卻沒有光這麼一個擁抱就消停的打算。   ──便在柳靖雲放鬆到不知不覺又有些昏昏欲睡之時,齊天祤原先緊扣著他的雙臂一 鬆,卻是轉而單掌輕抬起他容顏、俯首就是一吻落下──唇上仍稍嫌陌生的溫軟觸感讓突 遭襲擊的柳靖雲一時仍有些迷糊,卻是直到那舌逡巡探索著又欲侵入他口中,他才真正意 識到自個兒又經歷了些什麼……憶及早前的纏綿、知曉友人多半是食髓知味、因早前的那 一吻而戀上了這樣的碰觸方式,柳靖雲只覺胸口百般滋味湧升,卻終仍只是順從地張開雙 唇任其長驅直入,縱情撩撥、劫掠起自個兒的一切……   夜,深深。 * * *   翌日。   由於昨夜熄燈上榻後,異常精神的齊天祤又邊吻邊拉著他「動手」了兩回,儘管柳靖 雲終於在掛心了十多天後睡了個紮紮實實的好覺,可清晨醒轉之時,整個人卻不僅與「神 清氣爽」四字無緣、反倒還有些腰痠腳軟……只是望著身旁猶自單腳跨過他腰際、像是想 將他緊緊箍鎖入懷的人,些許的無奈卻仍很快就化作了帶著些交雜的甜蜜。   如果可以,他很想就這麼闔上眼眸重新安寢、放縱自己繼續耽溺在對方的懷抱與無意 識的占有慾中……可眼下畢竟仍在戰時,便是最困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也沒有在大事底 定前便如此鬆懈的道理。也因此,又自望了眼身旁人饜足而無邪的睡顏後,柳靖雲已自一 個使力、在盡可能不打擾到友人的情況下有些艱難地將自個兒由對方的擒抱中掙了出,可 卻身子一反待要翻身下榻,便已給一股力道乍然攫住了臂膀、阻止了他的動作。   「靖雲……?」   伴隨著那令人心亂的挽留,滿載著惺忪睡意的一喚響起,柳靖雲聞聲回眸,只見齊天 祤不知何時已睜開了那雙暫不見分毫銳氣的迷濛睡眼,正一臉無辜地──甚至能說是可愛 地──揚首凝望著他,像是不解前一刻仍在懷中的人為何就此離開一般……瞧著如此,年 紀輕輕便已官至從四品的柳府大少只覺一顆心幾乎都要化了一般,而終是一反平時有所取 方有所予的原則主動低首、將唇輕覆上了那雙喃喃低喚著自個兒的雙瓣。   「嗚嗯……」   感覺到那陌生卻又熟悉的觸感,仍未完全清醒的齊天祤低低呻吟了聲,但卻仍是依從 著本能一個抬手勾攬住上方的軀體、熟練異常地循著昨夜「悟得」的一切於對方唇齒口腔 間舔劃撩勾了起來。   ──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而對在「動作」的學習上足可稱天才的齊天祤而言,甚 至無需柳靖雲提示誘引,他便已深諳絕竅地敲開後者齒關一路長驅直入,而在縱情擷取掠 奪的同時亦不忘留意著對方的反應、從而換取懷中人給觸及敏感處後令人心癢的輕顫與低 喘……隨著一吻漸深,營帳內的熱度漸熾,彼此軀體的交纏也越密,卻是直到齊天祤終是 按捺不住地一個反身將友人壓倒榻上、又自單膝滑入對方腿間輕輕蹭起後,驚覺不妙的柳 靖雲才猛地使力推開了對方、有些狼狽地起身避到了榻邊。   「靖雲……?有什麼不對麼?」   沒想到前一刻仍任他予取予求的人會突然這樣推開自己,已在一吻中逐漸清醒的齊天 祤不由有些擔心地問道,「是我讓你不舒服了?還是……」   「……沒有。只是考慮到眼下的場合,大清早便如此……多少有些不適當。」   柳靖雲強作鎮靜地答道,可那雙與唇同樣濕潤的眼眸與難抑的輕喘卻仍洩漏了他此刻 的情動,更別提那已漸染上情慾色彩的秀雅面龐了……只是他已明確拒絕、更在方才那樣 的狀況下直接推開了自己,饒是齊天祤滿腦子都是將人拖回身下親吻愛撫的衝動,卻也不 可能真無視對方的意思強行而為……也因此,有些不滿足地以腦袋輕蹭了蹭友人背脊後, 地字營副統領終是認命地反身捲著被子躺回了榻上、於等候友人梳洗的期間繼續小瞇了起 來。   望著身旁人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柳靖雲心下萬般憐愛湧生、一瞬間甚至起了幾分回 躺上榻與之纏綿的衝動,但卻仍是靠著過人的意志力壓下了這樣不管不顧的念頭、起身行 至外間梳洗更衣。待到小半刻後,一襲齊整的戰袍上身,他才將營帳留給了已於榻上翻身 坐起、正睜著一雙銳眸直直盯著他的齊天祤,自個兒卻掀開帷幕出了營帳,迎著薄薄曙色 稍加舒展、活動起了筋骨。   「柳統領!」   便在此際,但聽前方一聲急喚響起;柳靖雲循聲抬眸,卻在瞧清來人時微微睜大了眼 ──原因無他,來人乃是童帥身邊的幕僚,品級雖只從六品,可日常經手的卻俱是此次征 胡事宜的機密、更極得童帥信任倚重,自是容不得輕待小覷的人物……不過柳靖雲向來與 人為善、在軍中的人緣是出名的好,亦從無見人下菜的舉動,故眼下雖對其人清早來訪之 事頗覺訝異,卻仍是從容而不失矜持地輕輕頷首為禮、問:   「原來是溫師爺……清早匆匆來此,不知有何要事?」   「柳統領客氣了。下官乃是奉童帥之命攜調令與柳統領家中文書而來,還請柳統領確 認過後盡快做好回京的準備。」   面對柳靖雲這麼個年方弱冠便官至從四品、且又是出身名門背景雄厚之人,溫師爺同 樣沒有貿然得罪的道理,故言詞禮儀俱是照足了規矩,連呈上文書之時亦是雙手遞出、讓 人挑不出半點毛病……可和他的恭敬相比,此刻更令柳靖雲關注的,卻無疑仍是那入耳的 「回京」二字。當下盡量不顯倉皇地接過文書就著一旁的篝火細細讀起,而在真正理解了 上頭的內容後容色一白,同時有些不自覺地微一側首、將目光隔著帳幕投向了此刻仍在身 在帳中的人。   ──那個……他萬般不願與之分離,卻終仍無可避免地迎來了別期的人。   事情的始末很簡單──無關陰謀、也無關昨日任務的成敗,而是他的祖父、西府當家 柳老太爺壽滿天年、於一個半月前在睡夢中溘然長逝,為人子的柳明緯當即上表為自己、 也為如今仍在征胡軍中的柳靖雲乞丁憂;而所得的旨意,是仍任吏部尚書的柳明緯奪情、 如今身在軍中的嫡長孫柳靖雲則即刻去其職司、奉調回京為祖父守制。   這份調令其實早在半個多月前便已到達大營,只是童帥考慮到地字營此次行動的狀況 仍未明朗、驟然調離身為主官的柳靖雲恐有亂軍心,遂將此事暫時壓了下,直到大勢底定 後才派溫師爺前來通知、著柳靖雲即刻回京;而地字營的管理,則在繼任人選定下前由副 統領齊天祤全權負責。   按本朝禮制,身為嫡長孫的柳靖雲既未得奪情,便需為祖父守制二十七個月方得起復 ,自也沒什麼可能再回到地字營與齊天祤共事……回想起昨夜的放縱與方才的甜蜜,意識 到自己在祖父孝中做了什麼、又即將面臨些什麼,瞬間湧上心頭的罪惡感與衝擊讓柳靖雲 只覺周身一冷、腦袋一陣昏眩,卻是連勉強撐持住都沒能、身子一歪便往旁倒了下──   「柳統領!」   「靖雲!」   沒想到他見消息後的反應會如此之大,溫師爺待要出手相扶已是不及,卻方一聲驚喚 脫口,便見前方營帳內一道身影疾閃而出、險之又險地於柳靖雲倒地前將其接了住。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營帳裡更衣更到了一半的齊天祤──見懷中友人容色慘白,不清 楚此間經過的他抬眸便朝溫師爺一瞪──後者不由給懾得退了兩步──可卻還沒來得及出 聲質問,便見柳靖雲朝他搖了搖頭、並自一個眼神示意他將自己扶起……瞧著如此,齊天 祤周身那份凌厲煞氣雖仍未斂,卻仍是乖乖地收回了目光,一手攬在友人腰間、一手摟著 其肩頭將人扶抱了起。   「敝屬下不知此間經過有所冒犯、還望溫師爺莫怪……天祤,向溫師爺賠個禮。」   柳靖雲雖一時有些頭暈目眩,可見著溫師爺突地後退、身旁人又滿身煞氣,哪還不知 是有所誤會,忙向溫師爺解釋了一番、並著友人向其道歉……齊天祤自來對他言聽計從, 故心下雖仍有些困惑,卻仍是老老實實地同溫師爺躬身致了歉。   「本官失禮了,抱歉。」   「呃、不、不要緊,齊副統領心切柳統領,一時有所誤會也是人之常情……下官仍有 其他公務待辦,便先告辭了。至於之後的事當如何處理,便由柳統領自行定奪後再行上報 即可。」   言罷,溫師爺也不再多留,一個行禮後便匆匆離開了地字營駐地。   見對方的神色並不像有所記恨,稍稍鬆了口氣的柳靖雲遂也不強留,而是一個旋身便 自擺脫了友人的攙扶回到了營帳之中……明顯反常的舉動讓才方給那張慘白容顏嚇得不輕 的齊天祤心下愈驚,忙緊隨其後進到了裡頭。   「出什麼事了,靖雲?難道是子丑兩隊的事兒生了變?還是──」   「……與那些無關,是我的私事。」   強撐著仍有些昏眩的腦袋於榻上歇了坐、柳靖雲搖搖頭低聲答道,持著那份文書與調 令的掌卻已不由自主地收緊了少許……「天祤……我得離開了。」   「離開?去哪裡?童帥召見麼?」   「……不。」   他再次搖了搖頭,可卻是在足足停頓了好一陣後、才一個深呼吸接續著道:「家祖月 前過世,父親上表代我乞丁憂已得核可,卻因子丑兩隊的任務而給童帥將調令壓了半個多 月,直到方才才遣溫師爺告知我此事……上頭的意思是讓我得令後當即啟程回京,故眼下 便該開始移交公務收拾行李了。」   「回京?」   沒想到柳靖雲口中的「離開」竟是指這個,全無準備的齊天祤不由有些懵了,怔怔問 :「那你何時回來?」   「……如無意外,不會回來了。」   ──儘管是初曉之時萬般難以接受的事,可如今和齊天祤這麼一問一答、看著對方那 深受打擊的神情,柳靖雲原先紛亂的心緒卻是出奇地平靜了下、微微苦笑著道出了那他已 不得不接受的事實:   「我身為嫡長孫,理當為家祖守制二十七個月,自然沒可能再繼續擔任地字營的主官 ……按照調令上的意思,在繼任人選決定之前,地字營的事務便將由你全權署理。有此次 行動成功的功勞在,若處理得當,想來就此轉正亦非難事──」   「我才不管什麼轉正不轉正的!」   齊天祤本就不是醉心仕途的人,眼下驟得如此噩耗,光震驚難過都來不及了、卻哪還 有心思餘力去關心自個兒的前途?若不是清楚刻下仍是戰時、高層斷沒有將正副兩位主官 同時調離的道理,只怕他接下來的一句便是「我隨你一起走」了。   ──可正因為說不出口,一聲怒喝之後,心緒翻騰的地字營副統領便已辭窮。就是想 說些什麼,亦什麼都說不出口,而終只能怔怔地望著晨起時還親暱如斯、卻不久後便將迎 來分別的人……他雙眸雖未涔淚,可直勾勾地望著眼前人的模樣卻已寫上了實實在在的泫 然,而讓瞧著的柳靖雲心下雖同樣難受,卻仍只得揚起了一個溫柔而寬慰的笑。   「還記得你曾說過的話麼?『緣乃天定,只要兩人有緣,便是遠如天南地北,亦能不 知不覺地在緣分的牽引下彼此相會聚首』……背景天差地遠的你我能受緣分牽引至此,又 豈會因我回京便就此絕了聯繫?不過是由以往的對面相見變成了魚雁往返而已……」   「但──」   「天祤……機會不是憑空得來的,而需得自己去爭取。當年我爭取了,所以才能進入 破軍、才能與你相識……而你我要想再次重逢,所要做的,無非也就是如此而已。」   說到這兒,見齊天祤猶自一臉的淒風苦雨、也不知是否真將他的話聽了進去,柳靖雲 只覺滿腔憐愛與情思一併湧上,而便明知不該,卻仍是不由自主地抬掌輕覆上對方的面龐 、鼓起勇氣是期待亦是試探地問:   「你不願意為我這麼做麼?」   「自然願意!如非那麼做太不負責任,就是要我現下辭官隨你回去也──」   「那不就成了?」   聽齊天祤答得毫不遲疑、一雙筆直凝視著自個兒的眼更是寫滿了篤定,柳靖雲原先懸 著心一鬆,不由牽了牽唇角,輕聲道:   「如此,我會等你的。」   「靖雲……」   「我會等著你我重逢的一日、更會等著你我同殿為臣的一日……所以不要讓我失望, 好嗎?」   頓了頓,見友人已自拼命點頭,他鼻間一酸,於胸口壓抑了兩年的話語,終是再克制 不住地脫口而出:   「──我喜歡你,天祤。」   「我自也是的。」   齊天祤微帶哽咽地應道,隨後更已自一個張臂使力、將眼前不知何時已紅了眼眶的人 緊緊擁入了懷──那肯定的答案與再真切不過的擁抱讓未曾預料到如此答案的柳靖雲一時 幾乎有些傻了,卻是足過了好半晌才猛地反應了過來、萬般驚喜地抬臂回擁住了對方。   ──但也僅此而已。   柳靖雲畢竟是極為自律知禮的人。先前不曉得祖父已逝、行有差錯還情有可原;可如 今既已知曉,便斷沒有於守制期間踰矩的可能──不說別的,單是他這四年來未曾在祖父 跟前盡孝、更未能替祖父送終,便已是極為不孝的事了,又如何能再明知故犯?也因此, 儘管他心緒已是無比澎湃洶湧、眼下正緊緊擁著他的人亦似有些情難自禁地輕蹭著他側頸 ,他卻仍選擇了不動如山、僅單單沉浸在眼前的擁抱與溫存之中……   ──然後,積蓄起足夠的心力……以迎接那即將到來的別離。 -- 公示噗浪:http://www.plurk.com/crasiale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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